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平阳公主传 作者:山河笑 文案 《大兴通志》记载:高祖有六女:长女,二女以郡名封之,为平阳、襄阳是也;余四女以美名名之,为长乐、长平、静乐、静平是也。 文案一句话版:本文就是讲述一个慢慢走向成熟的小女子从普通的贵女成长为高高在上公主的曲折历程,这中间有肯定有数不清的宅斗、宫斗,庶兄弟、庶姐妹也时不时出来蹦达。 最后,若大家喜欢的话,就请多多收藏吧!我在这里等着你们!保证日更!绝对不弃坑! 李家已出场人物表: 祖父李昺(后追封为景帝)--祖母杨氏 子女:李罡(嫡长子,字天枢)现为齐国侯,驻守雁门 李罘(嫡次子,字天旋) 李盈(嫡长女,字玉衡), 父亲齐国侯李罡(齐太︱祖)--夫人徐氏(太穆皇后) 嫡子女:李钊(嫡次子,字开阳) 李玺(德昭)(嫡长女,字摇光)平阳公主 李璧 (阿宝)(嫡幼女)襄阳公主 庶子女:● 妾尤氏 生子李钦(庶长子) ● 妾段氏 生子李钧(庶三子) 生女李珏(庶二女)长乐公主 李瑕(庶三女)长平公主 二老爷李罘(静王)-夫人韩丽娘(静王妃) 子女:李钟(嫡长子,字天玑) 李瑶(嫡长女)瑞阳郡主 李铭(嫡幼子) 三房 六老爷李沐安郡王—六夫人江氏(安郡王妃) 子女:李锐(嫡子) 李莹(嫡女)淮阳郡主 七老爷李溢—未知 狼烟滚滚,断肢残臂,宛如阿鼻地狱,梨花亮银枪头上,鲜血一滴滴汇成了一条红蛇蜿蜒而去,身上的战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银色。嗖,穿云箭闪过,将不远处试图偷袭的敌人放倒,德昭习惯性的挑挑眉,对身后的副将说道:“收拾战场,大军三日后开往平阳”,说完,便领着一干护卫绝尘而去。四周弥漫的血腥气息仿佛也随之远去。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德昭(平阳公主) ┃ 配角:张仲坚,李昺,李莹,李钊,齐国侯李罡,董悬光,庶妹,庶兄弟 ┃ 其它:公主 ================== ☆、李家青娥   清晨,掩映在绿树中的小乡村还似醒非醒,随处可见的小野花上面的露珠仿佛马上就要落下来,叽叽喳喳的小鸟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展开了歌喉,它们三五成群地站在高高的树梢上似乎在细细诉说着这一夜发生的事情。突然,群鸟呼地四处乱飞,“唧唧……”,一只飞得略慢的小鸟落入了白皙地纤手中,脆生生地笑声随之响起“葛覃,回去烤了吃!”   “小姐,你小心点。”仰望着站在细细枝条上的娇俏少女,葛覃大为担心。   看了看不停转来转去急促叫着的两只体形大些的鸟儿,“算了,下次你要跑快点喔!”少女将手臂一伸,小小鸟儿急不可待地飞了出去,却又不小心撞在了树干上,又引来了银铃般的笑声。   德昭轻轻一跃,落在了忧心忡忡的丫鬟旁边:“葛覃,本小姐轻功好得很,你看你这样愁眉苦脸的样子,真像院子里的刘妈妈。”   “小姐,你怎么这样说奴婢?刘妈妈本来就是我姨母,奴婢像她很正常啊。”葛覃不满地嘟着嘴。   “好了,好了,快点摘榆钱吧,说不定早上还能吃到于妈烙的饼呢!”   葛覃不禁腹诽:“原来小姐为了吃榆钱饼子今天起床才这么爽快啊。”要知道每天上午的习武课是小姐最爱并痛恨的。不过一想到金灿灿的微黄焦香的饼子,一向稳重的丫鬟也立马“噌”地飞身纵到了正大把大把撸榆钱的主子身边。   主仆两人急急忙忙赶在厨房开火前提着一小篮子翠颜欲滴的榆钱交到了厨房管事手里。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德昭一头扎进了早就准备好的热水里,长叹了一口气,对正在低头整理自己衣物的大丫鬟芣苡说道:“芣苡呀,真累啊。”   芣苡抿嘴一笑,转身拿起澡豆给她专心洗起头发来。哼哼唧唧地泡了半天,德昭才在丫鬟们的再三催促下穿戴起来。   等一切收拾停当,德昭就看到送来的早膳里面新加了烙地金黄的榆钱饼,丫鬟卷耳一边服侍德昭吃饭,一边解释道:“于妈妈说了,早膳还是少吃烙饼子,不然容易积食,就先给小姐做了一小碟。”   德昭不以为意,对真正关心自己的人的心意,她向来欣然接受,虚情假意的人她不耐烦打交道。   吃过早饭,德昭施施然向祖父的书房走去,路上听小丫鬟樛木说起族里的八卦,什么六小姐跟七小姐为了一支琉璃金凤钗打起来了,九小姐这几天拼命地练习剑法,放出话来要跟自己决议胜负等等,德昭听得乐呵呵,小丫鬟讲得天花乱坠。   转过月亮门,看到了一丛翠竹掩映下的书房门,德昭心下一暖,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祖父”,德昭快乐地跟着一身青衫又不失威仪的清癯老人打招呼。   “阿昭来了。”   “祖父睡的可好?榆钱饼可好吃吗?”   “好吃,阿昭有心了。”   祖孙两人都不是话多之人,马上就开始了一天的课程。   说是上课,在德昭看来,就是祖父给自己讲古。   德昭的祖父李昺官至前朝的兵马大元帅,威震天下。先皇在世时,李昺曾经亲率精兵十万打败突厥来犯,换来边境长达十年的平静。不幸地是史书上多次出现的“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也发生在他身上。在休战协议签订后的几年间里,李昺屡次被陷害,先皇都保持沉默。李昺觉出了掌权者的意图,他平静地选择了挂帅而去,也给了君王一个虢夺帅印的理由,由此也换来了家族几百口人的性命无忧和现在的安定生活。从权利的峰顶到一位安于晚年的老者,李昺没有一丝不舍和犹豫。   不过,在孙女德昭看来,祖父是文韬武略样样都是世人的佼佼者,所谓文武双全就是说的祖父这样的人吧。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位老人头脑相当开明,他对子孙的教养一直秉承“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自德昭到了他身边,他就经常带孙女以修养为名,到处游历。这不,这段时间祖孙两个正饶有兴致地商榷是不是去北部草原好好游历一番。   检查了德昭昨天描的大字,老爷子和蔼地指出了几处不足之处,看德昭有点心不在焉,李老爷子温声道:“阿昭,还在考虑要不要去漠北吗?”   被祖父说中心事的德昭脸上微红,“祖父,父亲已经几个月没有来信了,我们去漠北的话,不到年底是回不来的,我怕错过了父亲的信。”   李老爷子沉吟道:“祖父派去打探的人也还没有回来,也罢,左右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我们等一下吧!”   “祖父……”   看到孙女天真又透出些迷惑的大眼睛,老爷子叹了口气:“阿昭,今天回去记得把《左传》再诵读一遍,明天祖父要听您的心得。好了,去演武场吧,你的小姐妹们肯定等你很久了!”   看到孙女瞬间变地可怜兮兮的小脸蛋,老爷子心情好了许多。小孙女天资聪颖,但是也有着一般孩子的偷懒小毛病,这也是自己当初从那么多孙子、孙女中挑中她的原因之一。赤子之心最可贵,他只希望这孩子将来无论经过多少人生的磨难,都能保有这份初心!阿昭现在就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但是她的聪明伶俐,已经远远超出了同龄的孩子,而且,更难得的是这孩子懂得藏拙,要不是自己仗着活了大半辈子的阅历,兴许就被蒙过去了。   德昭兴冲冲来到了演武场上,一群少女立马围了过来。   这个说道:“德昭,快过来看看我的簪子好不好看?”那个说:“德昭,我家做出点心没有你院子里的好吃,是不是哪里不对?”   正说的热闹呢,一个身材略高的女孩挤进来,“德昭,快快,上次输给你太丢人了,我们再一决胜负!”德昭不禁莞尔。   德昭也是不怕事的人,她笑嘻嘻地道:“九姐姐,你要手下留情哦!”   少男少女们都是好热闹的,大家立刻“哗”地分开了两边。不待有人吩咐,自有那好事之人将箭靶,两人惯常所用的弓箭准备齐全。   德昭觉得这位九姐姐李莹一家都是妙人,九姑娘小名就唤做九娘,闺名李莹,但是不爱红妆爱武装,这倒也罢了,毕竟世家贵女也鲜少有弱不禁风地娇女子。更妙的是九姐姐的双亲,三房的六伯,竟然花重金为九姐姐请来武术教习和兵法名家,着实让族人惊奇了一番。用李老爷子的话来说,良师加天赋过人,李家的这位九娘在兵马箭术上的确是超过了同龄的孩子,寻常三五个壮年男子都不是她的对手。上次德昭一不小心在箭术课上超过了她,引得九娘一直下决心苦练,力争一雪前耻。   两个粉雕玉琢的少女一脸认真地摆开了阵仗,旁边上课的孩子们也都围了过来。   演武场上的教习先生们遂停了课,为首的教习先生笑眯眯地吩咐身边的小厮,“去,告诉老太爷,今儿是公子、小姐们考校武艺的日子。”小厮去后不久,李老爷子就领着一众族人来了。一番忙乱后,演武场又安静下来。   那边德昭和李九娘的比试先开始,她们的比试倒也简单,每隔十步射出十箭为一轮,直至所谓的“百步穿杨”。德昭虽然认为自己很少有机会上战场用到,但是她一直认为箭术精湛了,不用近身就可取人性命,对她这样能坐着就不站着的人来说是多么便宜的事情。不过,反过来讲,如果自己遇到箭术精良之人的话,就要靠自己的本事来躲过或者斩断箭矢了,因此德昭在轻功上也是狠下了一番功夫。李老爷子在初次听到小孙女一番苦恼后,也是禁不住抚掌大笑。   这边德昭和李九娘直接从五十步开外比试,两人箭箭都中靶心,引得围观的孩子们喝彩声不断,教习先生们也觉得与有荣焉,毕竟对于这般年纪的少女来说,这是相当不错的,女子臂力本来就弱。   到八十步的时候,德昭开始觉得吃力了,反观李九娘,还是一幅很轻松的样子。后者虽然只比德昭大了岁余,但对武艺的执着真是众人皆知。李老爷子给德昭安排的课程多而又杂,德昭总是觉得祖父似乎要把自身学识恨不得一股脑儿塞给她那样,这也使得她在武艺上投注的精力少了许多。不过对于她自己今天的表现,族里的人都是暗暗惊叹,李九娘的天分是得过当世名家的赞叹,而对于长房的这位十一姑娘,除了是老爷子亲自带回来、亲自教养外,众人也没觉得怎么样。现在看来这小十一娘也是很不寻常,得老爷子看重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材质平庸啊。   九十步后,德昭的胳膊已经有点发抖了,有些脱力了,不过德昭也被激出了好胜心,想试试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那边李九娘额头也见了汗,不过开弓的双臂还是稳稳当当。   在又一轮结束后,德昭笑眯眯地道:“九姐姐,我胳膊抬不起来了,咱们慢慢来吧!”众人被她娇憨的样子逗笑了,李九娘也忍俊不禁,不过速度倒真是慢下来了。   李九娘的父亲倒是又对德昭高看了一眼,“这女娃心性坦然,又聪颖非常,看来要九娘常常跟她来往才对。”   那边李九娘已经十箭完毕,端端是箭箭中靶心。德昭前五箭还好,虽然箭有些无力,倒也射中靶心。   五箭过后,德昭略一思索,将弓箭递给身后的葛儡,向李九娘拱手道:“九姐姐箭术确实胜我一筹,我输了。”   李九娘也收了弓箭,奇道:“小十一你不试试吗?”   德昭摇摇头,平静说道:“不了,我双臂已经有些脱力了,箭矢拿不稳,免得伤人。”   李九娘环顾了一下四周,乌鸦鸦的人群里面还有不少稚龄顽童,心下明白这要是不慎脱靶了,伤到人也不是不可能的。她不禁对德昭的坦荡心胸多了一层佩服。遂拉住德昭的手道:“十一,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以后咱们就是好姐妹了。”   德昭笑了:“九姐姐,我们本来就是姐妹好不好。”   “不是,不是,我不是说我们原来不是姐妹,……”李九娘忍不住抓了抓发髻。   “好了,九姐姐,我明白的。”德昭也很喜欢她的活泼直爽,不忍再逗她。两个少女手拉手,先是拜谢了箭术教习,李九娘自去寻家人不提。   德昭来到李老爷子跟前,笑嘻嘻地道:“祖父,孙女还行吗?”   “你这鬼丫头,呵呵”。老爷子从来都觉得保存自己的实力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既不是战场上相见,又不是仇人厮杀,没必要为义气之争伤了自己,那才是得不偿失。   接下来上场的孩子们虽然没有能媲美德昭和九娘的箭术,不过仿佛憋了一口气似的,人人都发挥出了最好水平,使得武术教习都有点诧异了,暗自思量主家是不是该给自己加薪酬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发文,有点紧张! ☆、形势突变   这一天就在热热闹闹中结束了,德昭兴高采烈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一番洗漱后,换上家常衣,拿了书有一页没一地页的翻着,屋里寂然无声。   良久,德昭淡淡道:“收拾一下,过几天我要出门。”   京城迟迟没有消息传来,虽然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但德昭决定不等了,突厥之行已经刻不容缓,不亲自去看看,祖父总是觉得不安心。德昭一直明白,祖父和父亲志向远大,这跟野心无关,而是心怀天下的胸怀。祖父现在偏安于咸阳的小村庄,并不真是养老致仕。德昭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就知道,每隔半旬,便有消息从长安传到小村庄,然后再由祖父设法传给远在雁门的父亲。可是这次,整整一个月都没有新消息传来,派去京城的人也只能在城内小心翼翼地探听。   越是平静的背后,越是有可能隐藏着更大的浪潮。这是德昭在钱塘江边,欣赏百闻不如一见的钱塘江潮时得出的血淋淋教训。   三年前,德昭和祖父游历江南,适逢钱塘观潮,波浪滔天,场面颇为壮观。一轮浪头退去后,江面平静下来,混在人群中的德昭又向江畔靠近了几尺,谁想没等站稳就被汹涌而来的江潮一个浪头卷入江中,幸好同去观潮的人中有人将她救出,也因此认识了那个影响了她一生的人。   此人名唤作张仲坚,比德昭大三岁的少年,虽然年仅十六,却是生得气宇轩昂,黑黝黝的脸庞,壮硕的身材。葛覃连忙代替主子向他拜下:“多谢大叔的救命之恩!”。   这声拜谢让刚刚缓过来的德昭差点被呛到,“不可对这位大哥无礼!”一番寒暄后,当得知面前的“大叔”只有十六岁时,葛覃当场傻了眼,反观对方却是一脸的淡然,似乎是司空见惯了。不过德昭后来也偷偷腹诽,就是有点表情都也看不出来啊,这脸也太黑了。   接下来的扬州之行,德昭就收获了一名彻彻底底的向导。而且这位玩伴是名副其实的地头蛇,到最后老爷子直呼受不了,言道若是要什么就有人奉上来算什么游历。   于是,三月的桃花林下,吴侬软语的船娘旁,还有一位壮硕的少年都成为了德昭扬州之行的记忆。等到从扬州回来,德昭的随身带回来的礼品足足几大车,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分为了数批送了过来。这也成为了小姑娘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最盼望的事情,每次收到了一份礼物,总盼望着下次的到来。两个人的通信也渐渐有规律起来,德昭从信中知道张仲坚这几年一直在外面随着商队到处游历,去过漠北,敦煌,甚至还去过蜀郡。他每到一处,就会搜集当地新奇的小玩意带给德昭,虽不名贵,却非常合了德昭的心意。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一天早上,德昭正在洗漱,葛儡匆匆来来报:“老太爷让您过去。”德昭一怔,却是不慌不忙地收拾好,信步来到祖父书房。   进的门,便看到祖父正坐在靠窗的书案后,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德昭轻轻地坐下来,并不打扰李老爷子。   大约一盏茶的样子,老爷子像是下了决心:”阿昭,京城有消息了。”他看了看小孙女热切的目光,接着说道:“圣上听信谗言,打算趁明年皇太后六十大寿千秋节之机宣你父亲进京的时候,将他困在京城。”   德昭大惊:“是谁要这么做?”   李昺脸上浮出淡淡的讥讽之意:“左右不过那几个人。”   顿了顿,又道:“这个消息只有几个人知道,那几个小人这次是下足了劲要致你父亲于死地,必须速速告知你父亲。”   德昭轻轻点了点头,,心里慢慢平静下来,只要能提前知道消息,就会有应付的法子。李老爷子欣慰看着小孙女:“阿昭,你知道我们这里一直有人监视,所以谁去送这个消息我们要慎之又慎!”   “祖父,阿昭愿意去。”   李昺点点头:“我也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一来我们不能用其他人,万一消息透漏出去,李氏一族承担不起窥探圣意的后果,二来,这个消息太敏感了,我熟知你父亲性情,如果不是他信任之人,他不会相信的。三来,认识你的人不多,也不容易被注意到。”   德昭抬起尚带着稚气的小脸微微笑道:“祖父,您放心,我定然不辱使命。”   当下,祖孙两个人又细细商议了良久,回去各自准备不提。   第二天,李老爷子在族里放话说要带小孙女去漠北游历。这消息倒没引起监视人的怀疑,李老爷子每年都有数次游历,也不是什么秘密。就是族里人也没有任何反应,唯一不同的是族里的武术教习都是老爷子的贴身护卫,孩子们的武术教习课要暂停了。   李九娘就拽着父亲要他重新跟自己找几个武艺好的教习。李九娘的母亲三房的六夫人趁机提出要带她去洛阳探望久未相见的外祖,顺带替她寻几个武艺教习。李九娘高高兴兴地到处奔走相告。族里的小姐妹们又是说不出的羡慕,当然也有其它的眼光,李九娘却是不加理睬。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了,战战兢兢! ☆、暗度陈仓   到了六夫人赴洛阳探亲那天,德昭早早起身收拾妥当了只带了些随身的简单用品,就来到了祖父母的院子里等候。   不一会儿,六夫人带李九娘来跟老爷子和老夫人辞行。   李老爷子笑呵呵道:“跟两位亲家问好,请他们有空也来咱们这里走走。”   六夫人恭声答应了,母女两个又去后院见李老夫人。   李九娘笑嘻嘻地跟着管事妇人先去内院与李老夫人见了礼,见德昭也在,两人手拉手亲密地进了厢房说话去了,六夫人和李老夫人在厅里说些闲话。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李九娘戴着慕离出来,有些哽咽说道:“母亲,我舍不得德昭。”声音有些哭腔。   六夫人慈爱地看着她:“小孩子家家的,要出门了,快把眼泪收了。”   李九娘又向李老夫人福了一礼,再不言语,立在六夫人身后,似乎是非常伤心。六夫人也行了拜礼,母女两人辞别了老爷子,就出发了。   监视之人见是李家三房,粗粗跟了一段路,便跟洛阳的人放出了消息,回转了李家庄,继续监视李老爷子。   六夫人走后,老夫人便以小孙女即将要跟老爷子游历为由,把德昭接到了她的院子里。   又过了几天,到了出行的日子,李老爷子素来喜欢清静,早就嘱咐不用众人送行,因此只有几个相熟的子侄过来。老爷子只有二子一女,老大是德昭的父亲李罡,现在袭了齐侯之位,常驻雁门;老二名为李罘,在雁门辅助兄长;嫡女也早就嫁人,也不在身边。   六老爷仔细查看了车马和所需之物,再三叮嘱下人好生伺候主子。   老爷子带着德昭辞别了众人,六老爷先去李老夫人那里问了安出来,又敲打下人,许诺待老爷子回来自有赏钱,又时不时过来照应,倒也无事。   再说六夫人一行一连几日都谨慎地很,自监视之人离去之后,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李九娘” 扯下幕离,露出了德昭露甜甜的笑容:“还是六婶娘沉得住气,侄女心里直打鼓呢。”   六夫人是个爽朗的性子:“阿昭,你这小嘴可真甜呢!”德昭嘿嘿一笑,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婶娘别担心九姐姐,侄女跟你说,那些监视的人有时候用好了也是能当护卫的,再说有祖父呢!”她知道这次出行借助了三房探亲的借口,那么有些事情,祖父肯定是早就跟六老爷夫妻打过招呼的,因此这些话她也不避讳六夫人。   果然,六夫人听了德昭的话,眉间的一丝忧虑也很快消失:“我倒不担心这个,我是担心小九给你祖父添麻烦,这丫头莽撞的很,性子又直,是个会惹祸的。”   德昭忙道:“祖父说九姐姐是风光霁月之人,德昭也很喜欢九姐姐,跟九姐姐在一起最舒服了。”   六夫人听了更高兴了,却也没有忘记正事,让德昭赶紧换过装扮,自有李九娘的贴身丫鬟扮成李九娘。   等收拾停当,早有小厮牵过脚程好的马匹,六夫人嘱咐德昭一切要小心,又对跟随去的大儿子李锐说道:“一切以你妹妹的安全为上,千万不可令你妹妹涉险,早去早回。”   两人恭敬应了,日夜兼程奔赴雁门而去。   过了几日,德昭与李锐商议:“哥哥,我们是不是换一下装扮。”   李锐来也有此意,现在两人都是富家公子的装扮,却不带一随从,尤其是德昭肤色白皙,唇红齿白,稍稍有心的人就能看得出她是女孩子。   李锐年长德昭许多,又经常随父亲李家六爷在外面行走,这也是李老爷子李昺执意让他陪在德昭身边的缘由。当下含笑问道:“阿昭有什么良策啊?”   德昭笑嘻嘻地说:“大哥,你扮作游历的穷书生,我嘛,就扮作你书童好了。”   李锐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同意了。当下两人立马换了衣饰,李锐看着德昭白嫩嫩的脸蛋,略一思索又掏出了一团类似面粉的东西,倒了点水进去,用小刷子轻轻在德昭脸上扫了一遍,脸色微微发黄,跟普通的小男孩子差不多。德昭这个时候才知道这位堂哥竟然还有这项技艺,而且看来还是高手。   德昭有些奇怪:“大哥,你什么时候会这个啊?”   李锐眨了眨眼睛:“雕虫小技,是我爹教的。”   “啊”,这下子德昭的嘴巴可以装下一个鸡蛋了,那个整天笑眯眯的六伯竟然会去习易容术。   看到堂妹目瞪口呆的样子,李锐解释道:“出门在外行走,能谨慎一些总是不为过。”德昭点点头,有些明白祖父为什么让这位堂哥护送自己。   当下两人也不策马疾驰,只是顺着官道慢慢前行,又过了几日,到了一处村镇,李锐去码头打听了渡船,两人商定不做包船,只是雇了一对年老夫妇的小船,并答应他们,如有其他的客人搭乘,船资他们照收就是。   那老汉摆摆手:“公子付的船资足够回程了,小老儿不会再搭别的船客,再说我夫妻二人本就是要回龙泉老家去,收你这么多船资已是过意不去了。”   当下两人寻客栈住下,第二天一早,等德昭醒来,李锐已经置办好了一些日用品,并找好了挑夫。德昭暗暗责怪自己睡得太沉,一点忙都没有帮上。   兄弟两人赶到码头,老汉夫妇已在等候。待到收拾停当,正要出发,码头上却骚动起来,一帮衙役凶神恶煞冲了过来。为首地一人大叫:“所有的船只都靠岸,奉县太爷之命,缉拿朝廷要犯。”   老汉不敢怠慢,将船靠到岸边。不一会儿,这群衙役来到了船前,将刚刚安置好的东西一阵乱翻,德昭适时地惊慌又强作镇定地对李锐道:“公子,出什么事了?”   李锐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过身来对小头目客气到:“大人,请问出什么事情了?”一边不由声色地塞了块小银角子过去,那小头目脸色好看了许多,看这两人装扮也弄不出再多油水,看李锐也是个读书人,因此也马马虎虎回个揖:”奉县太爷之命,抓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小厮,若有人知情不报,与犯人同罪。”最后一句话是对围观的人说的。   人群中有人便应道:“都不敢的,王捕头,有您老在,我们哪敢做那种事?。”   那王捕头对应答之人笑骂道:“虎子,就你臭小子嘴甜。”   德昭暗暗松了口气,庆幸这王捕头也并非完全不讲道理之人。   衙役喧闹了好长一阵后离去,这厢德昭他们的船也顺利地驶入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了,呵呵 ☆、故人相逢   撑船的老汉姓江,一边撑船一边说道:“虽说这王捕看起来凶,不过这地方多亏了他,打架滋事的真不多。”   李锐笑道:“老丈言之有理。”看江老汉撑船辛苦,忍不住拿起篙向他请教,江老汉起初看他书生气甚浓,或许对这些力气之事有些轻视,见他这般作为,不禁有些惊讶。当下一个教一个学,不长功夫李锐就有模有样地撑起了船。   德昭现在对自己的这位堂哥越来越好奇了,作为家中的嫡长子,他完美地无可挑剔,而这几天的相处,又让德昭觉得这位堂哥仿佛无所不能,像这种世家公子认为下人干的活计,他却学地津津有味。   德昭在甲板上浮想联翩,正是五月的时光,岸边绿树成荫,时不时地有渔人驾着小船翩然而过。春意盎然,路途顺利,德昭的心情也不禁高涨起来。突然,一阵喧哗传来,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不远处的一艘小船上,一对中年夫妇对一个官差模样的人苦苦哀求道:“官爷,再宽限两天吧。”那官差似是恼怒异常:“王四,这税是必须要交的,你次次都让我宽限,难道让我去喝西北风去?我的饭碗还不知道在哪呢?”   那叫王四只是不断地叩头,小船靠近了,德昭突然发现跟他跪在一起的母女宽大的衣袖下都握着短剑,不过却被那王四按地死死的,不得已跟他一起叩头。李锐本不想多事,德昭却看到了那个小姑娘脸上的绝望和莫名的悲伤,德昭悄悄扯了扯李锐的衣袖,李锐看了看妹妹,还是认命地叫江老汉把船撑了过去。   李锐脸上带了恰到好处的谦卑:“大人办差辛苦了,恕学生多事,这位老人家似乎真不宽裕,大人何不宽限几天?”   那官差还没有答话,旁边一个三角眼的黑衣汉子抢道:“你小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干脆替他们出钱得了。”   李锐忙不迭地说:“这位大人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边说边捂紧了腰间,   那几人看他腰间鼓鼓涨涨,眼神连闪。   那三角眼奸笑道:“你敢阻碍官差办公,好大的胆子!”   德昭怯生生地说:“你也是官差吗?你没穿官服呢!”   三角眼大怒:“黄口小儿,找死呢!”一边作势要拔刀。   德昭大叫:“哥哥,救我!”   李锐颤声说:“你们不要乱来,我是秀才,有功名的。”   那官差模样的人听了这话,狠狠瞪了三角眼:“你想害死大伙吗?”便回头对李锐道:“这位秀才,你要是替他们出钱呢,就快点,不出钱就一边去,别耽误爷办差。”   德昭从李锐后面探出头来:“哥,我们只有五两银子,不能全给他们的!”   那三角眼斜睨了德昭一眼,抢道:“少了五两不行,他们可是三个人呢,这还是爷看他们可怜。对了,你们两个也要交!”   竟是打算狮子大开口!   李锐腹中冷笑,面上却是不显,只是对那官差模样的人说道:“大人,学生有秀才功名,按律是不交税的,这位大人这是……”   那官差“啪”的一个耳光打了过去:“黄三,你真是他妈的找死,别拖上爷!”   却是转身对李锐说道:“四两银子,你出不出?”   这家伙看是知道再也榨不出多少了,说不定还惹到一个读书的人,再看李锐他们的举止也不像是普通的人家。   李锐有些无可奈何地掏出银子,那几个人接了银子便扬长而去,临走之前,那三角眼色迷迷地对那小姑娘说道:“等着爷,你跑不了的。”   那小姑娘身形摇摆,旁边的妇人死命地握住她的手。   这厢德昭兄弟看事情解决了,就招呼刘老汉开船。不想那对夫妇抢先跪在船头:“求公子和姑娘收留!”   德昭倏然转过身来,漂亮的杏眼咪了起来:“再说一遍!”不再掩盖女声,李锐却从中听出了杀意,就看到德昭袖子一抖,白净的手指轻轻抬起,一支短箭对准了眼前的夫妇。   那汉子抬头看到了□□,脸色也不禁变了变,却还是道:“愚夫妇愿卖身为奴,报答两位恩人的搭救之恩。”却再也不提德昭的女儿身。   德昭却是动也不动,只盯着他们,似是在思索他的话。   李锐暗暗捏了一把汗,他记起临行之时,父亲意味深长的话:“此行所遇事以德昭之意为主,你只管听命就行。”看到大儿脸上的不解,他轻笑道:“生杀予夺,阿昭比你见得多。”顿了顿又道:“当年跟你伯祖父去陇西时遇到盗匪,她凭一己之力杀了数十人。”却不肯再详细说下去。   现在想来,这小堂妹当真是果断。这边汉子跪着的身子忽然一歪,妇人连忙扶住他,一直静默的小姑娘忽然冲了过劳,掀开汉子的外衣,就看到肩处白色的里衣血迹斑斑,那小姑娘飞快地换药包扎,没有一丝犹豫。   德昭静静地看着她忙碌,不发一言,不过李锐却是看到她袖口的□□收了起来。   待收拾完毕,德昭看着面前的三人,突然问道:“你是天盲?”   三人大惊,小姑娘这时候才抬起头来,德昭这才看清她的脸,不知为何,额上黑发几乎掩住了半个脸庞。   她心中一动,急急走了过去,慢慢将小姑娘额前黑发撩了起来,眉目如画,额前一点红痣,端的是清丽无比。只是双眼始终是半闭,中年夫妇有些着急,那汉子想要制止德昭,却被妇人拉住了。   德昭突然道:“柿叶翻红霜景秋。”   大家愣住了,那妇人突然出声道:“碧天如水倚红楼。请问,姑娘是……。”语声中已经带有了几分哽咽。   德昭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按你年龄,你是红景吧?你该称我为师姐。”那小姑娘呆住了,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旁边的中年夫妇已是泪流满面,那汉子激动地说道:“请问小公子的师父是薛家清明二老爷吗?”   德昭点点头:“是的,清明师父一直在找你。”薛红景仿佛气力突然用尽:“原来二叔还在。“已是哽咽不成声。   德昭蹲下来,将她抱在怀中,转过头来对着那老夫妇道:“你们是薛全大叔,灵枢婶子吧?”   那中年夫妇含泪道:“正是老奴夫妻。”   德昭摆摆手:“清明师父吩咐了,若门下之人寻到小师妹和你们夫妇后,必要谢谢你们夫妇舍命救小师妹之恩,你们早就不是奴仆之身,是薛家的家人,以后万万不可自称奴仆!”   那薛全夫妇早经是泣不成声。   “对了”,德昭看了看薛全夫妇,“大师兄名讳虎,薛虎。”   “什么?”就看到灵枢膝行几步,“虎子还活着吗?姑娘……公子?”   “我师兄左耳上有豆粒大胎记,”德昭突然道,就见三个人突然一口同声地说道:“是右耳后面有颗红痣。”   德昭拍拍手:“那就不错了,大师兄就是薛大叔的儿子。你也确实是我小师妹。”   三人这才明白过来,德昭方才在试探他们,却也不恼怒,任谁分别这么多年都要谨慎的。   薛红景一改方才的沉闷,眼泪还挂在脸上,已是急不可耐地问起了亲人的近况,薛全夫妇到底是不敢同她一样,却也是渴望地看着德昭。   德昭无奈地拍拍薛红景的头,:“清明师父前年刚成亲,去年来信说是我有了小师弟,你有了小弟弟。师母不是旁人,名讳素问。”   薛全夫妇大喜,灵枢更是激动:“素问也还在!”   德昭看到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的李锐,暗道自己太大意了,多亏了堂哥,她已看到李锐正站在船板中央,既能看住船尾摇橹的刘老汉夫妇,又能察觉到四周的动静。   随向李锐招收道:“哥哥。”   李锐看四周也没什么船只经过,也缓步走了过来。    ☆、岁月峥嵘   德昭笑道:“哥哥,这是我师父的家人。”她顿了顿,又说道:“二十年前,我师父一家遭遇满门血案,只有师父两兄弟逃出,却一路遭到追杀,被迫分散。十年前,师父得知兄长一家的下落,等赶过去时,不幸被仇家抢先一步,兄嫂被害,从幸存的下人得知侄女被忠仆救出,却一直不知其踪。”   李锐忽然道:“二十年前,陇西薛家血案,坊间传言是得罪了后族杨家。但凡有人提起,全家就会被官府斩杀。”   薛全恨道:“杨家历代当家人心胸狭窄,无容人雅量。当年不过是家主人不愿意掺和到后宫之中去,便惨遭满门惨祸。他们犹觉得不解恨,对小主人一直穷追不舍。势要绝我薛家一脉,要不是小公子在外游学,大公子带大夫人临时其意去上香,恐怕……。”他连连咳嗽不止,刚包扎好的白布又染上血丝。   德昭连忙拿过包袱,取出一个不起眼的瓷瓶,递给薛红景:“这是师父几年研制出的止血粉,少许就可。”   当下灵枢去给薛全清理伤处,德昭又问及薛全的伤处来由。   原来自从薛全夫妇带薛红景逃出之后,灵枢武功不高,又带一婴孩,薛全便受伤不轻,两人不敢寻府城落脚,只能在偏僻之处稍事逗留,怕被人发现。却不想三年前还是被追杀之人堵在了一处山上,薛全本就旧伤一直没有痊愈,为护住两人又被伤到了肩部。三人退至山顶,无路可逃。危急关头,薛红景祭出了毒粉,一干追杀之人立时毙命。三人又将几十具尸首全数抛入万丈悬崖。此时,薛全夫妇才知道自己一直守护的小小女婴完全承继了薛家医学上的天赋,只不过在毒术上较医术更胜一筹。薛红景提议在附近的镇上再观察一段时间,若追杀之人还有后援的话,正好趁势除掉。薛全夫妇一方面担心要来的追杀之人过于强大,另一方面又为薛红景的成长欣喜不已。   约莫一年的时间,有两批人先后摸了过来,薛红景趁机将新研制出的“美人醉”,尽数施展在这些人身上,无一存活。薛全担心她被仇恨迷住心志,遂打定主意待这里的事情一了,就寻找薛红景的小叔--神医薛清明,无奈薛清明行迹隐匿,两人又苦无对策,遂一直在此徘徊。最近水道上出现了一伙地皮无赖,到处收所谓的地皮税,薛红景虽是荆钗布裙,也是掩不住绝色容貌,被百般纠缠。薛红景几次欲出手,都被薛全拦下。灵枢当年医术也得到薛红景之母的几分真传,但是缺少好药材,薛全伤势日益严重。遂薛红景三人打算去大一些的县城寻些上佳药材,却不巧又被那帮无赖缠上,这才有了后面相见一幕。   当下德昭又给三人介绍了李锐。   德昭笑道:“若不是你包扎的手法独特,我们就错过了。”   薛红景黯然道:“爹娘去世的时候我还小,医术我没有学到多少,这几年我们疲于逃命,灵枢姨也没有时间教我。”   德昭安慰她:“不要着急,等寻到了清明师父,你医术自然会精进。”   李锐看到德昭一幅大姐姐的样子,还认真地安稳薛红景,不禁暗暗好笑。   当下,船家已经整治好了晚饭,一行人匆匆吃了饭,李锐这才发现,薛红景似是有眼疾,行动稍稍慢了几许,这才记起,德昭说过她是天盲。   德昭看出了李锐的忧心,在吃饭的间隙,对薛红景道:“清明师父去年来信说是对天盲的医治已经是颇有成效,小师妹,你再忍耐时日。”薛红景只是抿嘴笑了笑,并没有答话,倒是灵枢伤感道:“当年,夫人本来已经打算给小姐施治,结果还没来得及就……。”   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唏嘘。还是薛红景打破了寂静:“李家大哥不必忧心,我虽然是天盲但并不是完全看不到,只不过是视物模糊而已。”   李锐这才知道已被对方注意到自己频频地探视。当下羞愧道:“是我失礼了。”   薛红景又缠着德昭问薛清明的一概事项,德昭双手一摊:“我也两年多没见清明师父了,我知道的也是师父书信中说的事情。”   夜深了,好不容易将薛红景安置妥当。许是很久没有这么安心过,小姑娘很快就睡着了。看着小师妹唇边的一丝微笑。德昭心里酸涩无比。   抑制住内心的情绪,她起身来到了甲板上。繁星点点,四周寂然无声,船只轻轻荡漾着。   第二天一行人吃完早饭,德昭向薛红景三人征询意见,是暂时就在附近城镇落脚还是跟他们一起北去。德昭抱歉道:“小师妹,本来我是应该立时陪你去寻师父,但是我现在实在脱不开身。”   薛红景虽然也想立即见到亲人,但还是说听师姐的安排。   薛全夫妇也想跟着德昭北上,两人虽想念失散已久的儿子,但是觉得薛红景跟德昭在一起,只是短短的一晚,与年龄相符的小姑娘本性渐渐显现出来了。两人一直担心薛红景会被仇恨蒙蔽了神智。还有一个缘由就是虽然最近没有追杀之人过来了,但是不能保证这些人死心了,德昭的冷静和决断,使得两人对她产生了莫名的信任感。   当先两人建议薛红景先跟德昭北上,薛红景欣然同意。   时光就在德昭和薛红景相互嬉闹中过地飞快,德昭庆幸留下三人是非常明智。与薛红景切磋医术中,德昭发现师妹的医术远不如毒术,薛红景在用毒上极有天赋,德昭可以预料到,若是在师父教导下,假以时日,这姑娘的毒术上成就绝对世间少有匹敌。至于薛全夫妇,一路上把众人的衣食住行打理得井井有条,李锐都觉得自己成了闲人,没有插手的地方了。   半个月后,德昭他们已经在太原郡境内了。   这天靠岸后,德昭决定要在太原府好好修整一下,再者是薛全的伤势也需要些好的药材,路上带的都是药丸,远远没有药材有效。   一行人只留了刘老汉一人看船,连刘大娘都要上岸买些日用品。太原府果然不愧是北方的重镇,长安城肯定热闹喧哗,不过这更多是因为天子脚下有太多的楼馆、茶馆这些作乐之地。再看太原府,少了几分喧嚣,无论是房舍还是行人的衣着,都透出一股豪气和粗犷。这里的女子装扮也不以裙装为主,更多是着短襟裤装,一股子利落劲。   没有了追杀,亲人又有了消息,薛红景三人也彻底地放松下来,这一路上遇到大城镇,德昭都力主上岸游览一番。德昭跟李锐细细商议过,游学之人若是太过不寻常比如一味急着赶路,就会露马脚,虽然现在没有发现监视之人,小心一些都是不为过的。   一行人悠闲地在街上逛,时不时地看到一些卖小玩意的摊子,薛红景跟德昭都会兴致勃勃挑拣一番。   这时候,就听到前面一阵喧闹,就听有人大喊:“番邦商团进城了。”   这一进城,又引出了一桩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盼望着有人交流一下就好了,虽然没有几个人看,但是还是盼望评论的到来。 车子被撞了,责任方在对方,但是被讹钱,这是无语了! ☆、喜从天降   就见街上的众人纷纷拥着一队有骆驼也有马匹的商队缓缓走了过来,德昭正在路边小摊上挑选小玩意,小摊上有木雕的玩偶、也有骨雕的挂件,小贩笑嘻嘻地说:“公子们,我想去番邦商团那里挑些货,呵呵,对不住了。”德昭连忙掏出一个银角子扔给他,那小贩裂开嘴笑了:“小公子,钱太多了,您拿的小玩意不值这些钱,要不您明儿再来我这里拿些新鲜的玩意,我还在这个地方。”   德昭倒是欣赏这小商贩的直率,她问道:“你经常去番邦商团进货吗?”   “是啊,这些商队一年来好几次,每次都带毛皮啊,肉干啊,据说都是北地人的货,那些整张的狼皮、狐狸皮、貂皮可受欢迎了,这里有钱的人谁家都想买来做衣服,既体面又暖和。”   德昭来了兴趣:“我能跟您去看看吗?”   那小贩倒也爽快:“小公子稍等一下,我收一下摊子。”   手脚麻利地收拾停当,小贩带着德昭他们穿过了几条街,来到了一片空地上。放眼望去,就这么点功夫,已是熙熙攘攘。有人不断地从马背、驼背上卸下大包的货物,满载货物的马车也陆续地涌进来。货物明显地被分成了两列,一列是日常用品,一列是吃食。   正当大家看地目不暇接的时候,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夹杂在装满了毛皮的马车队伍里驶了过来,马车忽然停在了德昭旁边,车夫疾步走了过来,李锐心下一紧,难道是身份暴露了?   那马车夫跳下了马车,疾步走了过来,有些犹豫地轻声喊道:“阿昭?”   德昭倏地回身,李锐就看到堂妹眼里满满的惊喜:“三哥!”   李锐他们回头一看,只见一位胡须浓密的汉子风尘仆仆地立在一架马车前,被称为“三哥”的车夫搓了搓手,有些手足无措地抓了抓一头乱发,看了看德昭的装扮,转身对车门到:“娘,我跟您提过的扬州小兄弟在这里呢,要不我们先回住处?”   就见厚实的门帘一挑,一位穿着朴实,头包青帕的中年妇人应声而出,微微一笑:“好啊。”   德昭有些羞涩地笑了笑,也不推辞,招呼了大家,紧跟在马车后面穿过了一条小巷,进了一个普通的小院。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仆待中年妇人下了马车,接过马鞭将车赶往后院。   阳春三月在江南已是草长莺飞,在这四月的太原,却还是寒意浓浓,但无论是一路上的心惊胆战,还是长途跋涉的疲惫,此时对德昭来讲,都已算不得什么。   她笑盈盈地看着眼前的人:“三哥,一别经年,你可安好?”   张仲坚低头看着已及胸的男装少女,觉得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快活起来,“阿昭,你怎么来太原了?”   这时,那中年夫人爽朗的笑声传来:“三郎,阿昭你们还不进来?”   众人被提醒这才觉得还站在院中央,德昭脸上有些发烧,都怪自己见到三哥太得意忘形了。   等众人进了屋子,相互见礼毕,双方一番寒暄。张仲坚的母亲张夫人对阿昭和薛红景尤其热情,立即褪下手上两只上好的祖母绿手镯,眼睛都乐得笑成了一条缝,倒是薛红景有些不好意思,连声道是沾了师姐的光,那边张仲坚含笑看着母亲,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   当下,德昭告知了张家母子北上的缘由,张夫人气愤地道:“奸佞小人,真是卑鄙无耻。”一边爱怜地摸了摸德昭乌黑的发髻:“好孩子,你受苦了,让你三哥陪你们过去。”   张仲坚哭笑不得看着立马把自己推出去的母亲,虽然母亲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但是总觉得母亲是在甩烫手山芋一样。   德昭摇摇头:“伯母的好意德昭心领了,这件事情是有性命之忧的,我不能把三哥牵扯进来。”   张夫人摆摆手:“他是你三哥,那么这便是他该做的事情。再说,”她顿了顿,“从这里到雁门,你们不能再乘船了,万一有意外,初春的江水,也是会要人命的。”   德昭心里暖暖的,自从五年前跟随祖父到了李家庄,虽然祖父祖母给了她无尽的宠爱,可是每每魂牵梦绕时,母亲的温柔端庄,轻言细语已成为德昭细细品味的佳酿。德昭从未怪过母亲一口答应祖父将自己带回李家庄。她离去时,母亲泪如雨下,她从即将远行的车上跳下来,投到母亲怀里,告诉她,她的小阿昭会好好听话,长得高高的,壮壮的,将来就带着母亲看尽这天下的一山一水,做一对游侠母女。德昭回想起自己头顶上母亲留在那里的湿润,听着张夫人对自己和三哥的嘱咐,心早就飞到雁门。   等到晚膳时,德昭才发现这家里只有刚才开门的老仆一个人,所以膳食都要自己准备,张夫人和灵枢匆忙去了厨房,德昭和薛红景也跟去帮忙,张仲坚和李锐一见如故,两人都是走南闯北的人,只不过李锐大多数是跟着父亲一起,所以论起来,张仲坚的阅历比他更甚。   等德昭端着膳食进来时,就看到了两人凑在一起商量事宜。张仲坚抬头便看到了德昭,连忙快步走了过去,接过她手中的盘子道:“你叫我一声就好了,干嘛自己端啊?”   跟在后面的张夫人打趣道:“儿子,你娘我也觉得很烫呢!”   张仲坚霎时涨的满脸通红,还好胡须遮盖住了,只不过张夫人还是看到儿子红红的耳朵好笑不已。   热热闹闹地吃完饭,连日船上颠簸,大家都是疲惫不堪。很快都告辞休息不提。   德昭与张夫人同榻而眠,不知是不是因为信任的人在身边,德昭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一觉醒来,看到半掩的窗棂漏过的点点月光,听着耳边张夫人悠长的呼吸声,满足感油然而生。她禁不住披衣下床,悄悄倚到窗边向外面望去,一轮皎月高高挂在天边,床边的一颗白杨树随着春风轻轻摇动,沙沙的声响犹如催眠曲,不时地虫鸣打破了片刻的安静。德昭贪婪地看着迷人的夜景,恨不得立身化入其中。   忽然,一丝金属的干戈撞击声传来,德昭顿时警觉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天终于晴了,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也不可怕,怕的是不赣面对!今天看花样姐姐,乘气球的时候,大家都哭了!我也泪流满面,大家都想起了自己的亲人。我也是,十年了,整整十年了,多少次在梦中我仍然会看到一起长大的兄长,我抱着他的手臂不放,他还是悄然离去,那么我该花掉几个十年来忘记他呢?或者是我不能遗忘吧! ☆、刀光剑影   对面张仲坚的窗户无风自开,一个黑影翻身而入,德昭大急,刚要跃出去,就被拉住了手臂,张夫人好整以暇地立在她身边,对她做了个手势,手腕一翻,一支灵巧的小型弓出现在她手掌上。德昭来不及多想,就见张夫人搭箭拉弓,对着墙头射去,“噗通”一声,墙上一个黑影应声落地,这边张夫人另一只箭已经拉上。德昭不再犹豫,紧跟着□□出手。   两人的箭矢都是又细又短,但短程内杀伤力极强,虽然墙头上黑影不断涌入,不过中了箭矢的人也不少。。   那边张仲坚屋子里“咚”的一声巨响,两个人影一前一后从房里滚了出来,德昭和张夫人同时出手,先出的黑影大叫一声,倒地不起。张夫人暗暗惊叹德昭的身手和胆识,同时也为儿子高兴,儿子在意的女孩心里也有他,要知道刚刚要不是非常熟悉的人,怎么会分得清敌友呢?阿昭却是没有犹豫直接就对敌人出手了。   薛红景和灵枢从隔壁的屋子摸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细腰美人花瓶。   灵枢急道:“张夫人,得罪了。”将张夫人箭囊中的箭往瓶中一扫。就见箭头沾了一层亮亮的液体。   “我自制的蒙汗药,春光行,一沾就倒。”薛红景挺着小胸脯骄傲道。   要不是此时不是叙话的事宜,德昭真想跟小师妹好好理论一番,这蒙汗药也能起这么风光霁月的名字。   正值月圆之夜,院子里的缠斗看得清清楚楚,沾过蒙汗药的箭果然好使,有几次并没有伤到对方的要害,人却还是倒地不起。   薛全和李锐也赶了过来,跟院里黑衣人缠斗到一起。薛全招式狠辣,身法灵活,而且专拣武功比他弱的厮杀。德昭这才发现守门的老仆竟然以一抵三没有丝毫落败的迹象。张仲坚跟一名头领模样的人打地不分上下。   薛全收拾了几个人之后,从容地将院里的兵刃堆到一起。   这边德昭担心张仲坚,要出去看看,灵枢连忙拉住她:“大小姐,等会吧!”   张夫人笑道:“不妨事,不会有人进来了。”   就见院门开了,一群人拿着火把呼啦涌了进来,簇拥着一列捆地结结实实的黑衣人,一个人叫道:“当家的,都在这里了,死了四个。”   正跟老仆激战的一个黑衣人手中一慢,被早就候在一旁的薛全一闷棍击倒在地,这边“噌噌”过来两个人,立马就给绑了起来,扔在一边。   那老仆大喝一声,突然发力,一脚将缠斗的一人踢到了人群中,人群一闪,咣,正甩个正着,有人还来了一句:“哎呀,小心点,别砸灭了火。”   不用说,这位又立马给绑上了。再回头看去,那老仆跟薛全也把另外一个绑好了。   那头领看大势已去,就想溜,但是能跑得脱才怪。他刚一纵身,就见两道银光伴随着一声娇斥:“给我下来。”   张夫人和德昭同时发箭,正中那人双臂,一声惨叫,直直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这边,张仲坚收刀入鞘,吩咐道:“东子,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就见答话那人应了一声,拖着那个头领就走。德昭这才发现小院围墙有暗门,只不过一直有花草遮掩住了。   张仲坚疾步走了过来,看了看母亲和德昭,确认两人无恙后长舒了一口气。对德昭和李锐道“不好意思,拖累你们了。”   这是,东子过来说道:“当家的,那家伙一直昏着呢,兄弟们泼水都没用。”   德昭看向薛红景,小丫头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可能药下得重了,要过两个时辰才行。”   张仲坚皱眉道:“必须马上问出话了,恐怕对方还有后招。”   李锐笑笑道:“没事,我有办法让他醒。”   薛红景立马感兴趣地跑了过来:“大哥,你有什么法子,快告诉我。”   李锐对着她耳语了几句,小姑娘兴奋地跑了出去,东子急忙跟过去。   这边张仲坚继续说道:“这些人是扬州张家派过来的人,我猜他们是要斩草除根了。”   张夫人冷笑道:“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吃喝我夫君这么多年,竟然想取而代之,也不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身处鱼米之乡的扬州张家的发家史是一部传奇,张家现在一直稳稳占据江南首富的位置,几代行商,积累了富可敌国的财富,不免成为了有心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不过张家历来乐善好施,在扬州风评不错,想要将张家财富拿到手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于是便有人从张家本家入手,试图挑起张家内部纷争,伺机寻找机会。   其实张家的发家史并不是很长,张仲坚的祖父父母双亡,从小孤苦无依,那时候的张家只是一个不起眼小村里的普通农户,不免地这个给两斤米,那个让他吃两顿饭。张老太爷十六岁那年,上山打柴时救了一个被山匪打劫的行商,此人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就带张老太爷出去贩卖货物,几趟下来,不仅本钱全部还掉,还小有积蓄。张老太爷极有见识,他不满足于贩货,遂慢慢带领族里的本家兄弟依靠积蓄,在本地渐渐闯出一番名头来,等到张仲坚的父亲出生时,张家已是当地有名的富户,张家的族人也迁到了扬州城。张老太爷感念族人扶助之恩,倾力帮助族人立业。   张仲坚的父亲接收张家的产业时,张家产业已经遍布整个江南,张家在粮食和药材行业里已是无人匹敌了。张老爷觉得树大招风,就将一部分产业转往暗处,这时候人的恶性就显现出来了,有部分张家族人开始不务正业,以张家的名义,做了不少为非作歹之事。此时的张家今非昔比,家规也比较严苛,张老爷与张家族长一起严厉地惩处了这些子弟,但是已经晚了,多年沉溺于过分安逸的生活早已扭曲了这些人的心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小姐生活将这部分人的胃口养地越来越大。收到惩处后,他们不思悔改,反而想方设法与外面的人勾结起来,怂恿族人来分张家的产业,并且还抬出了张老太爷一辈的长辈来作证,理由是当初的产业是族里的人一起出过力的,产业应该是族里的,不应该单单是张老爷这一支的。   当时的张老太爷还在世,张老爷不好做地太过,就将一些明面的产业给了他们,不过大头还是在自己手里,非但这样,为了减少牵扯,他将扬州的产业慢慢地转了出去。拿到产业这部分张家人离开了张老爷的庇护后,很快地将手里的产业败光,又加上了有心人的算计,欠下了地下钱庄的债,几乎被逼得家破人亡,没办法又回来求张家,张老爷念旧情,一一将他们的债还清,但在族里宣布若有同等情况,将出族。这部分人有那死性不改的,将主意打到了张老太爷身上,尤其以张仲坚父亲的堂兄弟张顺,张达兄弟俩为甚,苦求张老爷原谅,并表示愿意去伺候张老太爷,以赎自己过错,张老爷冷眼旁观,看父亲有些动心,心中冷笑连连,却还是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起初,两人也像模像样地陪着老人在庄子过日子,不过一段时间后就开始想法设法打探张家的生意,在得知张老太爷身边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后,竟然打算勾结山匪绑架老太爷。张老爷果断下手,将他们跟绑匪抓了正着。   经过此事,张老太爷心灰意冷,加上年事已高,不久就撒手人寰。张老爷大恨,但是两人的家人纠结了一群不明真相的族人前来求情,处处咬住当年的恩情,张老爷无法,只得将他们放了,但是言明再也不管他们的事情。   等到张仲坚长大后,张家的产业已被张老爷转到了江南各地,张老爷吸取教训,除非是非常优秀又心性好的张家子弟,其他一概不用张氏族人。张家在扬州的产业不过是几间铺子,用来负责那里老一辈的张家族人的供需。张老爷明言,他只为身在扬州的族人提供居所,若出了扬州,自己想办法。张老爷还开办了族学,聘请了一些较有名气的文人授课,也是对族人最后一丝隐忍和希望。从那之后张仲坚一家除了回乡祭祀,很少踏足扬州。   但是人性都是贪婪地的,一味地给予的带来的不是满足。许是张顺兄弟的惩罚没有想象中的严重,在安静了若干年后,又有人开始挑头闹事,而且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张夫人刚成亲那年,就有人在她回乡祭拜祖宗时,百般刁难,数次在他们夫妇吃食中下毒,竟是要绝了他们这一脉。   张老爷一怒之下,将扬州的产业尽数变卖,不过看在老父的面子上,还是没有收回给他们的产业,但是自此再也不回扬州。    ☆、人心不足   张老爷留下的产业虽然跟张家的产业比不是很多,但是足以保证他们的衣食住行,可是人心一旦被贪婪蒙住了,是无论如何也收不回来了。这些人不但没有安心过日子,反而在心人的挑拨下,千方百计打算除掉张仲坚一家。他们不惜变卖手中的家产,重金收买杀手刺杀张家人。   张老爷从没有想到自己供养了几十年的族人竟然是这样的丧心病狂,一不留神被伤到了心脉,奄奄一息。张夫人砸重金,遍请天下名医,用了无数珍贵的药材,才保住了夫君性命,却是元气大伤,再也不能劳心劳力。当时,张仲坚还是稚龄小童,张夫人也是出身行商之家,咬牙挑起了家中重担。不仅将张家产业顺利传给了张仲坚,还在北地开拓了几条商路,她是真恶心了张氏族人,像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那么就离地远远地。   张仲坚在成人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扬州将祖父母的坟墓迁出,也是在那次,遇到了德昭,不过后来德昭不知道的是,张仲坚在她走后准备返程的时候中了埋伏,带去的人拼死护他脱身,折了不少人进去,可谓是九死一生。   现在这些人是阴魂不散,又追到了太原。张夫人正是一肚子火呢,真是受够了。   这边东子很快地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脸兴奋的薛红景。   “当家的,全招了。他们是过了年后过来的,知道咱们肯定要进太原府,扬州那边给了十万两银子,说是事成后再给二十万两。”   “出面的人是谁?”   “人没见到,不过那头领说有次隐隐听到人称呼六爷。”   张夫人在一旁冷笑道“是张六,真是三岁看老。有一年我跟你父亲回乡祭祖,他冲出来,佯装被我撞倒在地,说我蛇蝎心肠,容不下侄儿。”   张仲坚怒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不过后面肯定有他那个爹的手脚。”   德昭问道:“他爹是谁?”   “张达。”   “ 看来,我爹留给他们的东西还是太多了,拿我张家的银子来杀我张家的人,狼心狗肺!”   张仲坚挥了挥手:“传话给江南,断绝一切供养,我要他们出不了扬州一步。”   东子领命而去,张夫人担心道:“别让你父亲晓得此事。”   张仲坚无奈道:“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他们不会死心的,我们的行踪他们都能掌握,父亲的安危更重要。”   这时,东子带着薛全压着一个人进来了,“跪下!当家的,就是这小子泄漏咱们的踪迹给扬州。”   张仲坚平静地问眼前得自己重用的小厮:“为什么?”   那小厮哭泣道:“当家的,我对不住您,可是我的兄嫂和妹妹全被扬州的人圈住了,上次我消息送迟了,他们就断了我兄长一根手指。”   张仲坚沉默了一回,终是不忍心,长叹一声,“你去吧,你兄嫂他们已经在扬州城外一处村庄里,带上你的东西,再也不要回来,也不要进扬州城。”   那小厮一直跟在他身边,知他秉性,嗑了头,自行离去。   忽地想起来什么,又转身道:“当家的,前几天给我送信的人说什么马上向六爷讨主意。听那意思张六爷就在太原府。”   张仲坚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暂且不急着回扬州,你家人是安全的。”   东子一会回转了过来,“当家的,他说的话可信吗?”   张仲坚道:“应该可信,我们要做好张六在这里的打算,此人心狠手辣。估计已知道这次行动失败了,现在敌暗我明,我们马上走。”   一行人趁着月色悄悄出了小院子,德昭以为要去城外,却不想马车一拐,径直驶往太原府北城,德昭知道北城是驻扎着一支守军的,专门为北方四郡提供粮草。北方严寒之地只靠当地的供养并不能担负起整个军队的消耗,尤其是雁门、马邑两郡,冬天时日较长,又易受北方匈奴的劫掠,驻军当地都不会贮存较多的粮草,故太原府就成为了北方四郡的主要供养地。   马车不紧不慢地驶进了一处大宅,一行人下了车,都有些疲惫,就各自安顿休息下来。   第二天,德昭在薛红景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中醒来,顿觉得两臂酸软,看来是昨晚上拉弓还是有些脱力了。   勉强洗漱好。德昭拉开院门,就见薛红景对着李锐不知在比划什么,李锐还不住地点头。   听到开门的声音,两人一起转过头来,都是笑眯眯的。张夫人从后院转了过来,笑道:“吃饭了。”又关心地问   德昭手臂酸不酸?   两人便一边说话一边转往后院。   德昭觉得这样的日子非常满足。看到张仲坚含笑迎接两人的到来,在这一刻,所有的委屈和疲劳都不见了。   吃过饭,德昭和张夫人自去准备出发的用品。张仲坚跟李锐商议了一会,变换了装扮,带着东子出门,德昭也不过问。   待晚饭后,张仲坚郑重其事地告诉德昭,他今天晚上要去张六落脚的地方,了断此事。   张夫人担心道:“你要取他性命吗?万一你父亲知道了……”   张仲坚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娘,若是这次我放过他,你觉得他还会来杀我们吗?”   张夫人默然无语,这根本不用回答,财帛动人心,张家庞大的财富已经让张六他们丧失了本性,就算他们母子将张家财富双手奉上,对方还是要取他们的性命。   德昭淡淡道:“伯母,跟这些人讲以德报怨是要不得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张夫人见德昭也这么说,便知道再说的话或许是给孩子们的将来添了隐患。   张仲坚道:“娘,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他,过两天我有个朋友要出海,我会废掉他的武功,将他带去南洋,永远不准他踏足中原。还有,”他顿了顿:“张三叔一家人也去。”   张夫人不安的心顿时安定下来,说实话,要不是怕张仲坚父亲获知此事对他身体不好,她自己都想亲手结果他们,毕竟他们杀自己的时候可没有手下留情。不过张仲坚没有告诉她的是,这些人上船后,可就不会活着踏上陆地了,他是绝对不给他们反扑的机会。   张仲坚带着东子走了,为了防备万一,大家一起聚在东边的厢房里,李锐和薛全悄悄伏在院子的阴影中。屋子里没有点灯,德昭坐在榻上,静听着窗外杨树的叶子发出的沙沙声响,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太厉害。   她摸出□□,对张夫人道:“伯母,我要去看看三哥。”话里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斩草除根   张夫人叹了口气,短短几天的相处,她已经知道,这是个非常有主意的少女。幸好在同儿子的相处中,两人都会互相谦让。   “阮伯!”张夫人对外喊了一声。   “老奴在!”白发老仆走了进来。   “带小姐去少爷那里。”   “可是,少爷吩咐老奴不能离开您左右。”   “我没事,我跟少爷的朋友在一起很安全。倒是少爷那里,我担心张六的人不少,你快去帮忙,你自己也要当心。”   阮伯不再犹豫,两人轻巧地出了房门,趁着月色向城外而去。德昭一直觉得自己的轻功不错,即使是祖父重金请来的高手,自己也能与之不相上下。不过跟眼前这个老人比起来,德昭不禁汗颜,这位须发皆白的这老人气定神闲,风驰电掣得犹如闲庭信步。   阮伯似乎看出了德昭的心思,微微一笑:“小姐,得罪了。”右手搭上她的肩膀,德昭觉得自己身体蓦然轻盈起来,两人犹如两股轻烟,不一会就来到了张六的落脚处。   这个地方距离太原城较远,中间还隔了一片树林,为了不暴露,张六挑位置还是费了一番心思,只可惜这份聪明用错了地方,若是自立的话,也不是不可能挣出一份可观的家业。   心中思量着,两人脚步却没有停下。刚一穿过树林,隐约的打斗声就传了过来。两人顺着声音来到一处房舍前,周围绿树环绕,没有其它人家。就见张仲坚正立在墙头,旁边东子正在跟他说什么。   听到响声,两人倏地转过身来,东子的单刀举了起来。看到是他们,东子叫了一声:“祖父,保护好少爷。”就   跳进了院子。德昭这才发现张仲坚的右臂缠着白布,上面血迹斑斑。   张仲坚皱了皱眉对德昭道:“你怎么来了,快回去!”话里透着少有的严厉。   德昭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放心你,三哥。”说完不管张仲坚难看的脸色,瞄准院子里跟东子厮杀的一人就是一箭。张仲坚脸色缓了缓,他最欣赏德昭的果敢、明理、大气,一般女子碰到这样的事情早就吓得不知所措了,但是德昭的选择确实快速出手解决,这才是能与之比肩的女子。   德昭的箭矢又快又小,杀伤力极强,她不认识其他人,箭矢就随着东子转,只要对东子不利的人,她就出手。不一会儿,对方就倒下了五六个人,院子里局面随之明朗起来。不顾德昭不敢大意,还是牢牢扣住了□□,眼角撇见正房窗户上银光一闪,来不及多想,抬手就是一箭。只听一声惨叫,一支羽箭斜斜射中了旁边的树干上。   张仲坚冷哼一声,如大鹏展翅般落入院中,随手砍翻了两个挡在前面的壮汉,一脚踹开房门,一人应声跳了出来窗,大叫道:“张三,你欺人太甚!”   张仲坚话都懒得说,一掌挥去,正中那人胸口,那人重重摔在地上,看也不看他一眼:“绑起来!”   东子立马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那人叫道:“张三,你没良心,你不顾兄弟之情……。”张仲坚冷眼看过去,东子立马掏出一块布塞进他嘴里:“你省省吧,张六爷你要讲兄弟情,你就不会在这里里,我们少爷要跟你讲兄弟情怕早就没命了!”   阮伯大喝一声:“放下刀剑,饶你们不死!”他声音洪亮,入耳之人觉得顿时觉得耳中嗡嗡乱叫,显见是高手。对方余众又见张六被缚,纷纷扔下武器。   张仲坚吩咐属下将张六及其带来的家仆立即一并送往渤海郡,并确保他们上船后再回转。   那张六许是没想到张仲坚问都不问他们一声就处置了自己,呜呜要说话,他带来的家仆纷纷求饶,张仲坚一概不理。   德昭连忙查看张仲坚的伤势,她小心翼翼地解下被血浸透的白布,洒上随身带的金创药,又用干净的布包好。   张仲坚看着眼前的少女细心的为自己清洁伤口,想到眼前之人为了自己不顾危险赶过来,心中因为被族兄算计带来的阴郁散去不少。每个人都有自己要保护的人,也有在乎自己的人,那么就没有必要将精力花费在这些想伤害自己的人身上了。   等收拾妥当了,一行人悄然摸进城里。张夫人见德昭和儿子安全归来,喜不自胜,连忙请大夫给张仲坚处理伤口,又亲自安排众人休息不提。   第二天,张仲坚吩咐下属将货物尽快处理完,便开始陪着德昭在城内游逛。德昭和薛红景也换了男装,张仲坚私下问过薛红景的来历,德昭含糊说道是师父失散多年的亲人。薛家的事情虽然过去很久了,但杨家圣眷正隆,知道内情的人还是越少越好,只有把她平安交到师父手里,才能松口气。   一行人又来到了张仲坚商队贩卖货物的地方,上次匆匆没有细看,今天真是发现了不少好东西。太原城大大小小的人家都派出了管事来采购,上好的皮毛是首选,也是商队的主要货品。   德昭不禁佩服张仲坚的经商头脑,商队还带着许多北地的商人来到这里,操着蹩脚的汉语跟人讨价还价。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薛红景挑了不少北地的小玩意,大多是骨雕之类的,还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柄上铸着一颗狼头。灵枢着急地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那边李锐已经若无其事地付了钱。德昭暗暗责怪自己大意了,前些天大家吃住在船上,这几天又在张家,确实用不到银钱,就把薛家之人的窘迫给忽略了。   眼看到了正午,张仲坚提议到城内找个好点的酒楼用膳。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了,好好休息吗? ☆、雏凤还巢   经过一家挂着清明堂招牌的医馆,德昭径直走了进去。   薛红景嘀咕道:“师姐你没事来这里干什么,有我在,包你没病没灾!”   德昭不理睬她,来到了柜台旁,对着伙计道:“叫你们东家来见我。”   那伙计看德昭仪表不凡,不敢怠慢,唤过一小学徒带他们一行人到静室喝茶,自己急忙去寻东家。   不一会儿,一位白面长须的中年长袍男子走了进来,见寻自己的人这么年轻有些意外。德昭头也不抬,把玩着薛红景买的一支骨笛,轻轻道:“清风疏树影 疑似故人来。”那东家面容肃然:“不知怎么称呼公子?”   德昭手一翻,一枚晶莹剔透的白玉环在大拇指上。那人连忙参拜:“清明堂太原分堂堂主慕凯参见少主!”   “起来,传话给总堂!就说凤还巢了!”   慕凯身躯一震:“恭喜少主,恭喜门主!”面上是不加掩饰的惊喜。   “嗯,对了,这就是你们的小姐!”拖过一旁被师姐帅气地举动惊呆的薛红景。   “参见小姐!”薛红景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看着德昭。   “好了,没事了。”德昭拍拍薛红景的手:“取一千银两来!”   慕凯应了一声,不一会亲自将八张一百两的银票,两百两散银两取来,德昭取了一半,交给薛红景一半:“我们随身带多些银两,过几天就要出发了。”灵枢感激地对德昭笑了笑,替薛红景将银两收下。   德昭耐心地对薛家人解释,清明堂是师父为了寻找薛红景创办的,遍布大江南北,但是每一个城只有一家,这也是为了尽快开设更多的分堂。   顿了顿,德昭还是告诉她们:“清明堂我跟师父各占一半的股份。”有些话还是早说清楚好,虽然暂时看薛红景与自己相处愉快,不会在钱财上与自己斤斤计较,但是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有了小家,有了儿孙,谁能保证还能像现在这样相处愉快呢?德昭始终认为,没有永远的敌人,同样知己难求,或者是求而不遇,即使是亲人如张仲坚族人那样都在财帛金钱面前丧失了本性,更何况是朋友呢?   果然,听到这句话,灵枢面上起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德昭装作没看见,却还是暗自叹息,隐患果然是无处不在。   出了清明堂,找了一家太白酒楼,张仲坚吩咐店家上了酒楼的一些拿手菜,大家便吃了个尽兴。   德昭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跟李锐盘算了一会,决定明天就立即出发,不在太原逗留了,早一日将消息送到,父亲那边也也可以早点做准备。   当下就跟张夫人告辞,张夫人惊讶道:“最多再一天的功夫,三郎便可处理好这里的事情了。此去雁门道路险阻,三郎走过几次,让他陪伴你们去我才放心,”   德昭感觉到张夫人待自己的疼爱,但还是摇头道:“我跟哥哥这次去雁门危险重重,一不小心就会有杀身之祸,我们身为李家儿女,应当去承担这份责任,但不能为一己之私,把三哥至于险地,那样对三哥和您都不公平。”   面对这样明理的女孩子,张夫人深感欣慰,没等她开口,张仲坚走了进来:“阿昭,我是肯定要陪你去的,这两年在娄烦那里盘踞了一伙劫匪,他们不管是人还是财,是男还是女,都不放过,我几次跑货回来都险遭毒手。你们兄妹两个去雁门,必要经过那里,若是要绕过去的话,又得多走月旬。”   德昭惊奇道:“劫持财物和女人不说,劫持男人要干什么?”   张仲坚眼中精光闪闪:“卖掉!”   “卖掉?”   “是的,不论是漠北,漠南,对这些奴隶乐意接收的很。他们那里天寒地冻,繁衍人口极其不容易,这些壮丁被贩卖过去后,马上就可以干活,还不用花费多少供养。并且这些人即使生病了,也不会给医治,买一个奴隶的价钱比医治更划算。”   “朝廷不管吗?”   “朝廷?他们都不一定知道,那里的官府严禁传出消息去,若是上面知道了,他们的乌纱帽就该摘了。”   “再说,”张仲坚嘲笑道:“说不定当地官府也在中间掺和了一脚,否则怎么两年了都没有一丝风声传出去?不过,朝廷略有所闻,为了一时安宁,也不会在这上面花费心力,毕竟这里是各国交界处,若派兵来围剿,就意味着边疆有可能不稳,谁也不想开这个先例。”   德昭气愤道:“置百姓于不顾,真是枉为父母官。”   张仲坚道:“倒是李侯爷带领军队对流窜到雁门的劫匪给予了几次致命打击,否则,雁门也会如同娄烦一样,所以现在的行人都宁肯饶道雁门回转中原。这样一来,倒是雁门那里比娄烦兴盛多了。”   德昭为父亲的英明暗暗高兴。   三人又说了一会话,张家母子坚持要陪德昭去雁门,德昭只能答应了。   第二天,张仲坚却对着德昭留下来的信后悔不已。德昭在信中很感激张夫人对自己的关心,并请他们原谅自己的不告而别。对张仲坚,只有一句话,此去千里,愿君珍重。   张夫人焦急道:“我们快去追上他们,他们这样走太危险了。”话音刚落,就见薛红景从对面厢房跑了出来,手中也拿着一封信,后面灵枢喊道:“小姐,当心着凉,穿上鞋子。”   薛红景哽咽道:“师姐是不是走了,丢下我了?”灵枢和薛全赶来,劝慰道:“大小姐说了路上太危险,人多了太显眼,再说了,二老爷已经在接您的路上了,我们不能跟着去的。”   薛红景哭泣不已,张仲坚母子相视苦笑,德昭看来是料到他们是要去追她的,索性留下薛红景三人在这里等亲人团聚,这是对他的信任,却也绑住了去追她的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快乐一些最重要! ☆、手足相残   德昭和李锐深夜从张家小院里悄悄离开,两人看准了方向,赶到码头,就见刘老汉夫妇的小船早就收拾妥当,就等两人到来。   不一会儿,在周围的船只还沉睡的时候,他们这一只小船就出发了。等到天大亮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太原城一百多里了。德昭呆呆地坐在甲板上,看着朝阳中波光粼粼的江面,思绪却不知飘到了那里。   李锐看着堂妹,不禁暗中叹息,虽然只是短暂的几个月的时光,他却知道这个堂妹极不愿意欠别人人情,她又是纯善之人,若是对人好的话,恨不得尽其所能。张仲坚跟德昭之间的事情,两人都闭口不谈,可是德昭宁可只身犯险也不愿将他牵涉进来,尽管两人都明白若是张仲坚随行的话,这一路上会顺利很多。但是,为了那个万一,德昭还是沉默地离开。   两人走了整整一个月水路都还没到娄烦,原因无他,消息泄漏了!德昭知道她与李九娘互换的事不会一直能瞒下去,她与祖父制定这个计策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超出了祖孙两人的预料。   德昭从水里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确定周围没有人,发出一声虫鸣,李锐跟着从岸边的水草里钻了出来,兄妹两个找到了停在岸边的刘老汉的船,里面老夫妇两人连忙帮忙将两人身上的衣服换下。   李锐有些忧心地道:“一天之内有两拨水卒来查船了,水路还是太危险了,明天还是弃船吧!”   德昭就着淡淡地的月光,一边擦拭□□,一边道:“不行,若是在水里,我们还可以躲藏一下,但是一旦上岸了,不仅有追杀,我们还有可能遇到张三哥提及的劫匪,到时候我们就会前后受敌。若我们不能平安到达雁门,李家庄也不会有人再来了。”   李锐长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刘老汉夫妇虽然看起来可靠,但毕竟是攸关生死,谁也不能保证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不过幸好拦截过来的人不敢在白天盘查他们,要不然他们早就被抓了。   兄妹两人都默默地坐在甲板上,彼此心中都考虑的是一件事,他们被今天来搜船的人所持的画像惊呆了,那样的栩栩如生,纤毫毕现。两人脑中第一个念头就是李家庄里有追杀之人的内应。李老爷子这次定的妙计好就好在一个“妙”字,环环相扣,不过这只是外人的看法,若是对知情人而言,稍一思索就能体会出其中的诡异之处。这倒不是最重要的,最让兄妹两个吃惊的是这样逼真的画像必定是身边熟悉、并且书画造诣非常深厚的人才能画出,而李家庄就有一位--李家七爷,也是李锐父亲的胞弟。   这位七爷在李家庄里也是个特殊的存在,他本是李锐祖父从外面带回来的孩子,生母据说是其祖父三老太爷在外面游历时遇到了一位红颜知己,早已亡故,只跟李锐父亲李六爷年纪相差三个多月。   三老太爷带回来孩子后,三房老夫人大闹一场,差点跟他和离,但她心性善良,又先生下了李锐父亲,说不得要吞下这个苦果,并且接手了这个孩子的教养。对李七爷一应所需之物,跟李锐父亲一样。但还是抵不住有心人的挑拨,李七爷渐渐通晓人事后,被自己的奶娘和旧年的老仆灌输了生母是因为得知嫡母与父亲成亲的消息后一病不起,嫡母是杀死生母的凶手等等,慢慢开始与三老夫人疏远,甚至于发展到要父亲将自己的生母迎娶进来,为自己生母报仇等一系列闹剧,一度伤透了三老夫人的心。   好在三老太爷还不糊涂,虽然对这个儿子有些偏心,倒还知道轻重,在查出是儿子身边之人作祟后将他们赶出了李家庄,但是已经晚了,三老太爷不知道儿子后脚就把人偷偷安置了起来,三老夫人是知道这事的,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个儿子既然不领情,把自己当仇人看,她也撒手不管,只在明面上做地让人挑不出刺来。   这个李七爷闲了没事就跟嫡母闹闹,平时也没人搭理他。这人读书不行,也不会变通,但在书画上天分极高,特别是擅长画人像,据说他曾经画了一幅与身边侍女真人同样大小的画像立在梅树下,白雪红梅,引得大家纷纷叫好。   德昭对于这位偏执的李七爷一向是敬而远之。没有自知之明、固执自大是德昭私下对他的评价。这位李七爷倒是上门拜见过祖父,并主动给德昭和族里的孩子们画过像,德昭也礼貌地回了礼。这幅画像后来被葛覃她们交口称赞了好几天,德昭也细细欣赏了一回。   只是这是两年前的事了,昨天的画像虽然不是两年前的德昭,但用笔和线条尤其熟悉,书本网子弟不一定人人都是书画大家,但从小耳濡目染,鉴赏字画的水平个个都不差。而对李锐而言,他一看就确定了是七叔的笔迹。虽然胞弟看起来冲动、城府不深,但该防备的,该了解的,李六爷可是一点都没落下。   兄妹两人一时有些迷茫,如果真是李七爷出卖了大家的话,这意味着李老太爷包括六夫人在内也陷入了危险之中。对方非常有把握地带了两人的头像来,就表示已经摸清了他们的底细,那么无论是水路还是旱路他们都会遇到埋伏。   突然,不远处的小船上亮起了火把,一阵喧哗声中,数艘小船箭一般的速度飞奔过来,德昭暗叫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天空飘来五个字,那都不是事! ☆、前路漫漫   李锐匆忙奔了过来,连声道:“这次是七叔来了,我们被发现了,快下水!”   德昭抬眼望去,刘老汉夫妇已经下水,悄悄地游向岸边的水草里。   李锐手脚麻利地将德昭的小包袱捆在她身上,急道:“你快走,七叔要的是我。”   德昭一把拉住堂哥:“不行,我们一起走,他既然来追我们的话,不会放过哥哥的。”   李锐一狠心,将德昭一把抱起,放入水中,德昭不敢大声叫,泪水喷涌而出。   李锐将船一撑,离开了德昭掩身处。   几艘小船不一会就围上来了,当前船上一中年男子倨傲地看着李锐:“锐哥儿,不知道拜见叔叔吗?”   李锐淡淡道:“侄儿拜见七叔,不知七叔此次也是来游历吗?何时出发?侄儿竟然不知道此事。”   李七爷恶狠狠道:“我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李锐微嘲地看了看他。李七爷怒道:“臭小子,说,跟你来的那个丫头去哪里了?”   “侄儿孤身一人游历,不曾有人相随。”   李七爷阴笑道:“还敢嘴硬!念你称我一声七叔,我保你不死。否则,别怪我不念亲情了!”   “七叔,你若念亲情的话会站在这里与侄儿说这些话吗?”   李七爷气极反笑:“好你个李锐,看我打碎你的伶牙俐齿!”竟是打算动手。   旁边一个小头领模样的人拦住了他:“七爷,且慢,等问出另一个人的下落再动手不迟。”   李锐并不多言,淡淡一笑,一回身踢掉了脚边一个罐子。   李七爷喊道:“抓住他!”   李锐甩掉外袍,纵深一跳,回身扔过一个火折子,那罐子里竟然是油,大火瞬间将小船包围。   小头领大叫:“放箭,放箭!”德昭嗖地一箭过去,那人大叫一声,一头栽到水里。   场面越来越乱,德昭悄悄地上了岸,认准方向,来到一个小村旁边。找到隐秘的树丛,将油纸包裹的旧衣换上,抓乱头发,又在脸上抹了抹。就靠在一棵树上打起盹。   这个时候,德昭这才发现自己心跳地厉害,她心里默默祈祷着但愿堂哥平安无事,否则,等见了六夫人,她都不知道该如何交代。一会又想到李七爷是内应的话,那么祖父他们一行也很危险了,还有六夫人,还有留在庄里的族人们,会不会已经被抓了?   德昭胡思乱想了半宿,天快亮了,才打迷迷糊糊地睡了会。   将衣服和细软埋好,又细心地将周围的痕迹抹去,德昭悄悄来到了小码头,就见到一群人围在那里正说得起兴,德昭慢慢地靠近了人群。   就听到有个人说道:“昨天晚上那火真大啊,一条船忽地一下就那么没了,唉,就是不知道船上的人逃走了没?”   一个老汉道:“你没看那些官兵们还在挨家挨户的搜吗?据说是抓昨天晚上的逃犯,那就是肯定没事了。”   另一个人神秘地说:“死了一个人。”   “你看到了?”   “好多人看到了。这几天不是一直有官兵搜船吗?大伙怕这些狗崽子们摸东西去,就聚在一块轮流看船。昨晚,那个天天搜船的家伙,就是咱县太爷那小舅子被宰了。我们几个听地真真的,都喊着大人被杀了,大人被杀了。”   “他哪算什么小舅子,不过是县太爷一个小妾的兄弟而已。”   “你傻吧,你不知道知县大人最听这女人的话了?”   德昭听得津津有味,堂哥已经脱身,可惜李七爷还跟他们在一起,不过杀他的话,自己还真下不起手。   看时辰不早了,德昭来到街上,打算在这里逗留几天,一来她还抱着李锐逃出来也说不定在这里的希望;二来在追杀的人看来,德昭他们肯定拼命地往前赶了,德昭决定反其道行之,反正都被发现了,闹大的话更好,父亲要是知道了,自己就不用前去了。   这么想着,德昭脚步轻快地来到一个包子铺前,掏出一个铜板买了两个包子。   那卖包子的大娘看她一个人,忍不住地提醒他:“小哥儿,你一个人吗?赶快回家吧,最近拐子可特别多了。”   说完不等德昭回答,转身又给他添了一碗稀饭:“吃完了就回去。”   这时,一个胖得眼睛眯起来的男人迈着方步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彪形大汉。   看到德昭,脸上堆起了笑容:“小哥,是不是找活干呢?我那里一个月五钱银子,吃住不掏钱。”   德昭怯生生地说:“谢谢大叔了,我是来城里买药的,我不找活干。”   那胖子又道:“小哥,要是你干活勤快地话,半年后我再给你加一钱银子。”   这时,卖包子的老板娘急忙挤了过来:“怀爷,这是我一个远房的侄儿,他家里的老娘病了,今儿是过来抓药的,这不,吃了饭我家那口子就陪他去清明堂了。老头子,你死哪里去了?还不快跟小狗子过去?”   一个系着围裙的老汉从灶台后站了起来,端着一笼包子:“来了,来了,你着什么急?”   看到那胖子也在,连忙堆笑道:“怀爷也在呢,这是新出炉的鲜肉包,您老来一个?”说完,又对德昭喝道:“还不快去添把柴火?”   德昭一幅慌慌张张的样子跑到灶台后,那胖子眯眼道:“我说你两个老家伙可别蒙爷,爷可不是好骗的,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那老爷连声说:“不敢,不敢!您老放心,这真是我侄子,没见过世面,给您添麻烦了。”又拿过油纸,将一笼包子包起来,递给后面的大汉:“您老垫垫肚子。”   那大汉连忙道:“怀爷,咱们走吧,这里烟太多,太呛了。”   那胖子点点头,哼了一声,趾高气昂地走了,老汉看他们走远后,忍不住道:“呸,天天干这些买卖孩子的事,也不怕遭报应。”   那大娘连忙把德昭拉了过来,给他包了几个包子:“孩子,快回家吧,刚才那几个人说是给人买仆人,其实他们带走的人根本就没有回来过,大家都说他们被卖掉了。你要是碰上了他们,千万别相信他们。”   德昭感激地看着这对善良的老夫妇:“谢谢大爷大娘。”又悄悄地塞了银角子给那大娘,不待她反应过来,急忙出了包子铺,急忙出了城。   找到了藏起来的包袱,德昭来到官道上,这时,才发现一个问题,自己这样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赶路,太打眼了,她急忙找个树林停了下来,一边吃着包子,一边思索着是不是冒险回城里找个商队。突然,隐隐约约听见了有孩子的哭声,还有女子的求饶声。理智告诉德昭现在自身难保,不是管闲事的时候,但是终究心里难安。   将包袱挂到树梢上,德昭用面巾蒙好脸,检查了一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忙的很,断更了,对于新手很不可取! ☆、仗义出手(上)   德昭摸到树林边上,隐好身形,就看到了一辆小小的马车旁,三四个大汉正跟一个中年男子纠缠,地上躺着一个人,一个大汉正在夺一位女子手中的婴孩,那女子苦苦哀求,死死不放手。中年男子大急,看起来也会些拳脚,奈何对方人多,冲不到前去。   这时,抢夺孩子的大汉似乎不耐烦了,一脚踹向女子,那女子为护着手中的孩子,不得不咬牙承受,这要是踹到了身上,不死也得重伤。   那女子闭上眼睛却没有感到疼痛,就听到对面大汉一声惨叫,“咕咚”人就倒了下去。正在惊疑间,又是“嗖”地一声,另一个大汉应声而倒,就见一支只及寻常四分之一的小箭矢正插在他喉间。   那中年男子忙着跟人缠斗,倒没有看到这些,只当歹人被绊倒了,那女子醒过神来,知道有人在暗中相助,强忍住心中的恐慌,也不出声。那边缠斗的几个人过了一会儿也注意到了这边的不寻常,那中年男子见家人无恙,抖擞精神,其中一人看势不妙,抛下同伴朝女子奔去,没跑几步,就“咚”栽倒在地,抽搐几下就不动了。   剩下的两个汉子慌了神,手忙脚乱,被中年汉子一刀砍倒一个,剩另外一个慌忙逃跑,也被中年男子追上踹到地上。   中年汉子跟女子连忙查看家人,见年轻男子只是受了皮外伤,女子忙着照顾他,中年汉子抱着婴孩对着树林拜道:“请恩人出来一见,容在下一家谢救命之恩。”   树林里寂然无声,那男子又高喊了一声,正失望之余,就见一瘦小的少年走了出来,正静静地看着他们。   那男子惊喜看着德昭,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还是那女子首先拜谢了德昭。其实德昭本不想出来,救人只不过是顺手之劳,但是后来转念一想,说不得要跟这户人家一起赶路,实在是自己还是个孩子样,太不方便了。   德昭连忙扶起女子,这时那受伤的年轻男子也醒了,一家人又要道谢,德昭连忙拦住:“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万一再有人寻过来,就麻烦了。”   那中年汉子爽快地很,当下一行人草草收拾了马车,对方似乎看出了德昭是女扮男装,请德昭与女子抱着婴孩进了马车,中年汉子上了马,年轻男子驾车,匆匆向前赶去。   德昭在车厢里与女子同坐,女子脸色苍白,似乎还未从刚才遭遇中缓过来,进了车厢就一动不动了,德昭看她抱着婴孩的手指也有些发白,怕她伤着孩子,便轻轻地拍拍她的手,尽量放缓了声音:“大嫂,已经没事了。”一边轻轻地掰开她的手指,马车外的年轻男子也闻声看了过来,感激地看着德昭,德昭将孩子抱了过来,对那男子说道:“这位大哥,不如你来跟大嫂说说话,我来赶车吧!”那男子有些犹豫,车旁的中年汉子低声喝到:“听恩人的话,快些离开这里。”德昭灵巧地闪到车辕上,鞭子在空中打了一圈,一行人急急忙忙地向前赶去,等过了树林,间或碰到了几个行人,也能看到稀稀落落的民舍,德昭才松了一口气,车厢里隐隐约约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和抽泣声,中年汉子不好意思地说道:“孩子们吓坏了。”   又过了一会,看到了一个简陋的茶亭,德昭慢慢将马车停了下来,中年汉子也翻身下马,一行人落座下,中年汉子爽快说道:“在下赵海,这是我儿子赵林和媳妇。未知恩人尊姓大名?”德昭忙道:“赵大叔,在下李昭。当不得恩人之名,李昭只是略通点箭术,顺手之劳。”这赵海早年做过镖师,现带领一家老小定居在附近一个小山村里,闲时便打猎进城换成粮食贴补过活,倒也平安无事。这次进城是儿媳妇吴氏的母亲生了重病,赵林夫妇进城探望老母,赵海不放心亲自接了两人回家,结果路上还是险些发生意外,多亏德昭出手相助,要不然赵海一人还是难敌四手。   赵海也是经过事的人,非常有眼色地不问德昭为何独身一人在外,只是邀请德昭去家里小住几天,好答谢一番。德昭婉言谢绝,却向赵海说道:“赵大叔,这本来就是在下顺手之劳,倒是有件事还是需大叔帮忙。”   赵海连忙问道:“恩公有事但管吩咐。”   德昭顿了一顿:“实不相瞒,我正被一伙歹人追杀,我独身一人太过大眼,想请大叔带我一程。”   德昭紧紧盯着赵海,心想:“要是这人有一点犹豫,我就马上另想它法。”   赵海先是一愣,接着痛快地点了点头:“听恩公的吩咐。”   德昭想不到对方答应地如此爽快,一时充满了感激。    ☆、仗义出手(下)   赵海搔了搔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恩公,要不你换一下装扮?我那儿媳妇有带给我小女的衣服,没有上过身。恩公先将就一下吧。”   赵海看德昭一人虽是稚龄,却有□□护身,知道她身份不一般,不过这话也暗示着识破了德昭的女子身份。   德昭暗暗吃惊:“我本以为现在很难有人看出我是女子,不想这人却早就察觉了。”   “有劳赵大叔了。”   赵海嘿嘿一笑,对着车厢轻声说道:“大郎媳妇,把给你妹子的衣服先帮恩公换上。”   那赵林连忙下车,德昭也不推辞,纵上马车,进了车厢就看到刚才那女子眼睛红肿,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微微颤抖的拿出了一个蓝布包裹。   德昭打开一看,是一身簇新的红粗布衣裙,前襟却绣着一枝精致的梅花,看的出绣的人是上了心的。   德昭连忙放衣裙:“赵嫂子,我穿旧的就行,这新的还是留给赵家妹子吧!”   被唤作赵嫂子的女子小声说道:“恩公不要推辞了,别说一身衣裙了,我们一家四口的性命都是恩公所救。这些不值得什么。”   外边赵海也连声说道:“恩公,莫再推辞了,我们还要早些赶路呢!”   德昭无法,连忙换上了衣衫,就是有些大了,不过一般人家的女孩子衣物都是很少合适的,大都是打算多穿几年,尺寸上都是往大了做。   赵大嫂看起来也是个做事伶俐的人,快速打散了德昭的头发,几下就梳了简单的发髻,又从自己头上了摘下几朵小珠花簪在德昭头上,又说道:“这里没有水,恩公看来是不能洗脸了。”   德昭摇了摇头说:“不用麻烦大嫂了,这样就刚好。”   虽然不是什么美女,但是万一脸上这层李锐给她装扮的肤色洗去的话,是铁定不像庄户人家,还有一点就是德昭不确定会不会碰上李七爷,若是这人来的话,德昭的本来面目反而是累赘,她可以肯定的是昨天晚上在船上并没有被看到现在模样,如今到了这个关头,只能冒这个险了。   德昭快速装扮完,赵海又叮嘱了儿子和媳妇几句,一行人就继续上路了,德昭陪着赵嫂子坐在马车里,那小孩子睡醒了,德昭看着分外喜爱,想抱他又不敢,赵家嫂子倒是爽快地把孩子塞到了德昭怀里。德昭一下子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抱着,又不敢用力,这小娃容貌上随了母亲,白皙的小圆脸上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德昭,德昭觉得心里一下柔软了许多,两天的逃亡,追杀似乎一下子遥远起来。   忽然,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传了过来,打破了暂时的平静,德昭的心蓦地揪了起来,转瞬间,德昭感觉到马蹄声停在了车旁,隐约能听到刀剑轻触的声音,就听到外面有人喝到:“马车里是什么人?出来!”   就听到赵海说道:“这位大人,是小的儿媳妇与小女,还请大人高抬贵手,孩子们胆小,怕扰到了大人们。”   外面传来一阵哄笑:“让爷们看看,要不然别怪爷不客气了。   这边赵嫂子听到这话,快速在包袱里摸出一枝描眉的炭笔,沾了胭脂,飞快地在德昭鼻翼处狠狠点了一下。德昭看都不看就知道自己脸上这个痣是多么地颜色惊人又醒目。赵嫂子给了德昭一个歉意的笑容,突然脸色一变,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   德昭正发愣呢,就见车帘一掀,赵海一脸无奈地说:“出来见一下大人们。”   话未说完,就被一人推到了一边:“闪开,老头。众人就见到一个鼻涕眼泪糊花了脸的妇人,搂着一个瘦弱的小姑娘瑟瑟发抖,有人说道:“把脸抬起来!”   那小姑娘许是吓到了,使劲往妇人怀里钻,不经意露出了脸上一颗痣,红黑相间,在黄黄的脸色上特别显眼。   “太丑了,碍了爷的眼。”   赵海苦着脸,一幅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这时妇人手中抱着的孩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那小姑娘也随着哭起来。   领头人挥挥手,“走走走,难看死了。”   “唉!“赵海连忙跟儿子示意,帘子放下的一瞬间,德昭瞟到了李七爷正坐在马上,注意力倒是不在她们这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紧追不舍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文,总有写言不尽意的感觉。   马车很快动了起来,德昭看看了那一群人,约莫有四五十个,打消了射杀李七爷的念头。马蹄声渐行渐,远约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赵海怕露出破绽,让赵林加紧赶车,再不做停留。一行人急匆匆直到太阳西下才赶到了一个小镇。找了个僻静处,德昭跟赵嫂子下了车,赵海歉意道:“还要委屈恩公,我们要弃车了。”   德昭沉吟了一下:“赵大叔,我们就此别过吧。”这赵海看来是一个相当谨慎的人,定时怕以后有人追踪到此,才打算抛弃车辆,这样想来,自己还是离开免得连累这一家人。   赵海慌忙低声道:“恩公不要误会,实在是赵某原来旧时也惹下了祸事,这才隐居与此,断不敢嫌弃恩公。”   德昭思索了一下,还是拒绝了这一家的好意。   赵海无法,只得牵了马车从巷子里出去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赶了一辆更加不起眼的马车回来,让儿子他们先回去,自己坚持要送德昭一程。   德昭有些不放心赵嫂子他们,赵海笑道:“恩公不用担心,已经到家门口了,犬子还是有这点能耐的。”   德昭无法,只得与赵海两人目送赵林夫妇消失在人群中。两人听从德昭建议,连夜出了小镇。   月光淡淡洒在蜿蜒的小路上,德昭跟赵海跨坐在车辕上,两边都是茂密的树林,除了不知名的虫鸣声外,只剩下得得马蹄声,德昭没有听从赵海的劝告去休息,心里充斥着一股不安的感觉,总觉着有些地方不对劲。   又走了半个时辰,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忽然,一阵特别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两人脸色大变。两人对望了一眼,赵海大力抽马。马车狂奔了起来。   德昭轻叹道:“赵叔,没有用的,趁现在他们还未到,你先走!”将脖子上的一块玉佩扯了下来,:“抱歉连累了你,若是有可能,烦你将这快玉佩划有朝一日交给太原齐侯李家,就说……说小十一先走一步了,下辈子我还做李家女。”危急关头也是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说了出来。   赵海却没有接玉佩:“恩公,还没有到那一步,待会你跟紧我,我们未必没有逃生的机会。”   两个人稍稍做了一下准备,这时,那群骑马的人已经来到了面前,领头的赫然是李七爷,狂笑道:“小十一,还不快快拜见你七叔。”   德昭情知这人定是发现了自己的行踪,当下也不慌张了,大大方方走近了对方,朗声答道:“在下七叔乃至纯至孝之人,现在正伴着家中长辈,享受天伦之乐呢!你是何人?敢冒充我家人?”   李七本名李溢,听完德昭语带嘲笑的话,狞笑一声:“既然你不认我这个长辈,也别怪我翻脸无情。”当下就要下令捉拿两人。就见眼前一长一短两道银光铺面而来,却是德昭和赵海不约而同对着他的双肩出手了,两人都有顾虑,都没有下狠手,但对李溢而言无论是往哪里躲都有可能正中咽喉。这人也是个狠角色,身躯微微一斜,躲过了赵海那一支蓝翎箭,德昭的□□却正中他的左眼。   李溢大恨,单手捂住左眼,抽出朴刀:“给我上,女的留口气,男的死活不论。”   德昭□□连发,放倒了当前的几人,但对方人多势众,不一会就将两人包围了起来。   那李溢端地是心狠手辣,硬生生将□□拔下,粗略包扎一番,鲜血却还是不断渗出,十分骇人。他抢过一把弓箭,竟是三箭齐发对着德昭射来。   德昭不禁苦笑,这个七叔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家里,就凭着他这箭术,若非天赋异禀,起码要苦练十年以上才小有所成,前提是有箭术名家的指引。但据德昭所知,李氏族里并没有这样的教习甚至并没有听到过这样的人,那李七的箭术到底是师从何人呢?若是有心人的安排的话,那也实在是太可怕了,再往深处想的话,李七的由来,他的生母的出现都有可能是被埋下的一颗颗棋子。   李昭来不及多想,对面的三箭已经来到,她侧身躲过第一箭,赵海挥刀斩下一箭,但是奔向自己第三箭却是难以躲开了。   德昭咬咬牙闭上了眼睛,心想:“我命休矣。”    ☆、别有隐情   就听到一声低沉的痛呼声,德昭睁眼一看,就见赵海正捂着右臂,一支箭矢正插在右肩上,末入半寸,德昭急忙奔过去,扶助了赵海,又是感激又是着急。   赵海脸色发白,两人退后几步,背倚着一棵大树,赵海低声道:“跟紧我,捂住口鼻。”   探手入怀,摸出一颗鸽卵大的黑丸,随手一扔,就见一声爆响,黑烟腾起。赵海拉着德昭悄悄奔向树林深处而去。远远还能听到李溢恼羞成怒的呵斥声。   天渐渐黑了下了,树林里更是难以辨识方向,两人一步也不敢停,大概过了一个时辰,赵海停下看了看周围,说道:“行了,我们休息一下。”   来到一棵有两人抱的大树旁边,摸索一下,从旁边灌木丛中拉出了一根山藤,对德昭说,“我们上去”。自己当先爬了上去,德昭顾不得惊奇,也赶快借助树藤攀了上去。   两人都已经疲惫至极,爬了好大会,德昭这才发现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树屋,掩映在茂密的枝叶中。   就见赵海仔细地看看了小门上的树枝,松了一口气:“没事,进去吧。”   两人急忙进了树屋,更确切地说是钻了进去。   虽然树林里漆黑一片,但不知道是不是爬的高的缘故,树屋顶又被赵海撩了开来,淡淡的月光下,德昭看到这树屋里一角堆着一堆箭,正中穿过的一根树枝上,挂着几个皮毛的口袋。   赵海摸下一个口袋,打开来,递给德昭:”吃点吧,这里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   德昭打开一看,原来是肉脯,很有嚼劲。   赵海又打开一个袋子,一股清香扑面而来,竟然是一壶老酒。看他那样子,是打算拿酒来洗一下伤口。   德昭连忙帮他撕开伤口附近的衣服,赵海粗粗地洗了伤口,倏地拔出了箭头,脸色苍白,显见是疼痛的很,德昭连忙拿起他准备好的布,将伤口缠上。这才发现他伤口竟然没有怎么出血,似乎觉察出德昭的疑问,赵海轻笑道:“祖传秘方,呵呵。”   德昭没有说什么,听着树叶的沙沙声,不知名的虫鸣,心一点点平静下来。   她不由地好奇地问起这个藏身之所的来历。赵海说道:“这是在下刚到这个地方的时候用来藏身的。”   原来赵海祖上世代以走镖为生,到赵海当家的时候,家里也经营了一家小小的镖局,只不过,赵家人丁单薄,也没有请镖师,因此阖家上下,无论老少都会些拳脚。平时出镖就是全家出行,到也别有一番生活乐趣。   十年前,赵家接了一趟护送一批药草从太原到长安的生意,除了最小的女儿才五岁不能随行外,一家人压着货物出发了。一开始路上相安无事,赵家人一向谨慎,不出头,不挑事,但还有两日到长安经过一处山地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们遇上了一伙劫匪,不过对方的目标却是看起来颇为普通的一对老夫妇,赵家兄弟听到声音赶到的时候,几个仆人已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只剩下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汉子,背上负着一个婴孩,正与四五个蒙面的人对打。   那人功夫不错,奈何对方人多,数次脱身都未成功。眼看就要伤在劫匪手下,赵海将货物藏在附近的林子里,又嘱咐随行的妻子带领其他人退得远远的,就与兄弟赵石两人冲了出去,三人联手将对方除去,稍作寒暄,将痕迹湮灭掉,就各奔东西。   赵海深悟知道内情越少越安全,因此也不敢深究这件事情。一家人就匆匆绕道而行,刚进入长安城的时候就听城内外纷纷传言刚辞官的吏部侍郎黄钰一家在城外遭遇劫匪,其子也不知去向,朝廷正派人四处寻访。   赵海兄弟越听越觉得这事情不简单,稍一打听就知道黄大人跟当今把持朝政的杨氏一族不对付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的辞官就是被逼的。   赵家兄弟匆忙交了镖,日夜不停赶回太原府,将留守的家人接出,又将镖局快速盘出,来到了这里一处偏僻的山村里住了下来,时不时打些猎物为生。   赵海怕杨家人追查出自己兄弟救过黄公子,遂趁打猎时先把周围方圆几十里的地形摸查了一遍,这个树屋也是那时候建起来的。赵家兄弟还部定时去周边城镇打探消息。头几年还真有几伙人摸过来打探过,后来就渐渐无人过来了。   德昭心里暗想:“这几年杨家一手遮天,惹下众怒也是太多了。这黄大人都已辞官回乡了,还遭此满门灭绝的横祸。这赵氏兄弟倒是侠胆义肠,若不是他们,那黄侍郎的儿子一线生机也没有了。”    ☆、落日天涯   第十七章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   夜渐渐深了,德昭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突然,赵海轻轻推醒了她:“恩公,他们追过来了。”德昭凝神一听,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人声和狗吠声,应该是靠着猎犬才追踪到此,德昭这时候也不得不佩服李溢的才干。   两人不敢再停留,背好赵海收拾好的两个小小包袱,悄悄下了树屋,辨识了方向,赵海轻声说道:“我们只能走水路了,否则,他们迟早会追上我们的。”   大约疾奔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到了似有似无的流水声,又翻过了一个小山包,一条三丈余宽的小河出现了两人的视野中,水流湍急,借着点点星光还能看到河中有不少礁石,德昭虽然识得水性,但是不确定自己能在这么急促的水流中能坚持多久。这时,就听赵海说道:“赶紧扎紧袖口和裤管。”又在旁边一个不起眼的灌木丛里摸索了一会,拖出了两段圆木,将草绳将两人拴在一起,防止走散,自己率先抱起一段圆木,喝道:“跳!”就纵身跳进了河中,德昭也紧随着跳了进去。五月的河水夜间还是冰凉刺骨,两人咬紧牙关,扶着漂木,小心地避开了礁石,随着河水向前漂去。转过了几道弯,很快就将藏身之地抛在了后面。   待过了两个时辰后,德昭已经冻的麻木了,只有双臂还下意识地抱着圆木,赵海也好不了哪里去。天快亮了,赵海看了看德昭的样子还是决定尽快上岸,要不两人逃过了追兵却丧命在河里,那就太冤枉了。   又挣扎着转过了一个陡弯,远远望见一个小小的村落出现在岸边。看上去只有几户人家,赵海努力向岸边游去,德昭的意识有些模糊,手脚也不听使唤。赵海拼命拉绳子,德昭没有反应,两人不由自主地又顺水流往前漂了几丈。他大急,现在要是上不了岸,估计两人直接就没命了。   这时,最前面一户人家的门“吱呀”开了,一个女子来到河边开始洗衣服,河里两人的挣扎引起了她的注意,女子有些惊奇地看着两人,连忙跑回了家中。赵海有些绝望了。   忽然,“啪”的一声,一跟竹竿扔到了赵海面前,他抬头一看,原来那女人又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人,正着急地示意他抓住竹竿,赵海连忙一手抓竹竿,一手抓住德昭。   两人被拖上岸去后,赵海这才看清就自己的是一对老夫妻和一个年轻的女孩,他松了一口气,来不及说别的,先告诉他们德昭是他的侄女,这话一出,那女孩连忙主动扶德昭去了另一房间。   德昭模模糊糊躺下,一个声音爽朗的女孩子说道:“这位姐姐,我现在帮你把衣服换下来。”等换完衣服,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喂她喝掉,德昭这才觉得好些了,但是疲倦感也随之袭来,躺在暖暖地带些清香的被子里,她放心地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有一刹那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德昭打量了一下房间,简单的木制桌椅,很抢眼的是墙上了挂着几张非常漂亮的皮毛,有一张竟然还是虎皮,德昭有些惊奇,这根本不像女子的房间啊。   她慢慢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下不是床也不是榻,而是炕,这炕可是个好东西,连着外面的灶台,在灶台烧水做饭的时候,就通过炕把烟顺出去,这炕就暖乎乎地。德昭一直都想睡一睡炕,不过几次去北方的出游都是夏天,没想到这次终于睡上了。   德昭正在胡思乱想,棉布帘子一挑,一个圆脸高挑的姑娘走了进来,看到德昭大喜:“你醒了?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圆脸姑娘探了探德昭的额头,德昭听声音就知道是这姑娘方才在照顾她,连忙道谢:“谢谢姐姐救命之恩。”   那姑娘呵呵笑道:“这是小事,不值得一提。”   德昭又问道:“跟我一起的大叔呢?”   “他在我哥哥的房间里休息,他受伤了,不过他早就醒了,吃了好多饭。”   说完还调皮地吐了吐小舌头,似乎觉得自己话说得太多了。   德昭这才觉得全身都是酸软无力,连手都抬不起来,一边听她说话,一边就着姑娘的手吃完了一碗粥。   姑娘的名字叫九歌。这九歌姑娘十分健谈,她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德昭:“你们俩人是从哪里来的啊?你大叔可真是厉害!刚才我爹爹给他治伤,伤口能看到骨头了,用药酒清理的时候流了好多血,我娘都快吐了,大叔脸色都没变呢。”   看着这小姑娘膜拜的眼光,德昭不禁笑了,一时间也想不出怎么回答。   九歌收拾完了后,就拿了一个针线篮子坐下来跟德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这小姑娘看着就透出一股活力。原来,九歌的祖父早年做过官,祖父偏爱这山里的美景,就置办下来一处小小别院,等到告老还乡后就带领家人在这里安居下来。九歌的父亲原也中过举人,但是其祖父觉得朝廷被杨氏一族只手遮天,就没有让儿子去京里殿试,一家人就此舒舒服服在这里过起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前几年,祖父去世后,九哥父亲更是绝了出仕的念头,有时去深山里打猎打发时间,闲时就指导九歌兄妹的功课,说不尽的快活。   德昭又问:“你哥哥呢?”   “哥哥去山上了,他要猎狐狸,给我做个白狐毛的斗篷。”说不尽的欢喜。   德昭不禁有些黯然,父亲和哥哥等着自己送信,自己却困在这深山中;大堂哥李锐现在生死不明,杳无音信;祖父带九姐姐出游,不知道杨家人有没有丧心病狂对老人家下手。   德昭望着窗外的夕阳,恨不得能飞到亲人的旁边。   哥哥去山上了,他要猎狐狸,给我做个白狐毛的斗篷 ☆、人心难测   德昭正念叨祖父的时候,殊不知李老爷子的出游之行也是风波不断。   扮成德昭的李九娘虽然性子大大咧咧,但早就被双亲顶住过此次事情的重要性。一路上她怕被人看出端倪,硬是把自己扮成了一个文静秀气的名门小淑女,倒是李老爷子也说只要不出什么大的破绽,不要拘着自己,李九娘这才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不过这样一来,祖孙两个的感情倒是拉近了不少。   李老爷子按照过往的游历习惯,遇到一处好的山水,便停驻几日到十几日,到一处有老友的地方就大张旗鼓地宴客访友。这样行事,后面跟着的人反而不方便施展小动作。故开始的一段时日里,倒也是相安无事。   这一日,到了河东府。一大早,李老爷子就兴致勃勃地出门会友去了。李九娘慢腾腾地吃过早饭,稍稍收拾,就扮成了一位翩翩佳公子,她带着同样小厮装扮的贴身丫鬟红妆又加上两个护卫,就赶去早去打听好的庙会上看热闹去了。   过了一会儿,李九娘发现了一丝不对,她假装挑选珠花的时候悄声问红妆,“那两条尾巴怎么不见了?”   红妆是六夫人特意为李九娘挑选的丫鬟,心细如发,她也悄声道:“是没看到那个红耳朵,难道是换人了?”她口中的红耳朵是经常跟踪他们的一个人,已经是初春时节还受不了北方的天气,竟然耳朵冻得通红,怎么换装扮也掩盖不了。   李九娘皱了皱眉头:“我们先回去再说。”   随便挑了几件小玩意,几个人就匆匆回了落脚的客栈,留守的下人禀报,老爷子刚刚叫了马车说是出城与今天拜访的老友游这里一处叫做赤龙峰的山去了。九娘忙派人将老爷子平常带在身边的幕僚请来。这幕僚姓郑,立刻赶了过来。   李九娘客气问道:“请问先生可否相告,祖父今天拜访的友人是何人?家住何处?”   郑先生见小姑娘脸色凝重,忙肃容答道:“老爷今天拜访的是上京赶考时相识的同科袁大人,此人名讳袁熙,文采极好,高中二甲,在翰林院做过五品掌修,善写游记。”   “他也是年老致仕吗?”   “这倒不是,是卷入一宗贪污案被贬。”   “那是不是确有其事?”   郑先生犹豫道:“详情在下不知,不过老爷得知袁大人之事时,说过一句“当年”同呼“况拾遗求利以污其行乎”之人又少了一个。”   这时,红妆急匆匆禀报道:“小姐,侍卫长说周围监视我们的人只有几个了。”   李九娘有些着急,霍地起身往外边跑去,一边喊:“红妆,去取弓箭来。”   郑先生猛地站了起来,也疾步跟过去,一边走一边吩咐到:“四个人断后,机灵点,不许尾巴报信。其他人带着兵器跟小姐走。”   李九娘牵马上镫,抄起红妆取来的弓箭,一声大喝“驾”,就冲了出去,后面的侍卫除了侍卫长外都远远落在了后面。   李九娘的坐骑是李家六爷花重金买来的名驹,这次为了不让人看出是神骏,天天让它拉车,早都憋坏了,不待主人催促,撒开蹄子,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山下。幸亏后面的侍卫长的马也不差,不过也赶地满头大汗。   等一众侍卫和郑先生气喘吁吁地赶到时,李九娘已经跟山下的小贩和过往路人打听清楚了上山的人有多少,走的什么路,还跟侍卫长将留在山下的袁家下人逮住了。   赤龙峰倒是不高,但是极其险峻,方圆百里的读书人都以登上赤龙峰为荣,只不过只有一条路通上去。李九娘留一半人在山下,其他人一起向山上冲去。   时间过得飞快,已接近正午了,李九娘觉得有团火在自己胸口烧着,有个声音一直在说:“快、快、再快一点。”身为李家子孙,她很明白自己的荣光来自哪里,更明白若是李家的族长今日折在这里的话,不用多久,首先李家庄就会彻底从这个世间消失,接下来,齐国侯也有可能……,她不敢再想下去,更何况两人这段时日处来的祖孙情也不是假的,她恨不得能生了一双翅膀出来。   越往上面走,游人越少,远远能看到峰顶了,就见有两人正按着刀柄在路上来回巡视,这段路尤其陡峭,根本来不及躲藏,那两个人看到李九娘他们回身就跑,李九娘一抬手,嗖的一声,一人应声倒地,另外一人见势不妙,张嘴就要大喊,忽然觉得心口发凉,一个“来”字就卡在喉咙口再也吐不出来,原来一柄长剑正插在他右胸上微微颤抖,旁边的侍卫长情急之下出手了。   李九娘来不及赞叹,就见这看上去貌不惊人的侍卫长打了个简单的手势,后面的人包括郑先生都迅速找地方掩藏了行踪,李九娘暗暗佩服这些人忙而不乱。她不知道的是这些人都是上过战场的人,郑先生更是随着李老爷子行军打仗十几载,对他而言,只要李老爷子性命尚在,就一定能救出来。   李九娘和郑先生按照侍卫长示意的方向看去,不远处一群人将李老爷子与另外一名着白杉的老者应该就是袁熙团团围住,不同的是老爷子还拈着棋子,似乎对眼前的一切不怎么在乎,那袁熙却有些激动。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吧,我是一只笨鸟呢!呵呵 ☆、挟持幼女   李老爷子的身后,两名侍卫被捆了起来,每人脖子上有二把刀架着。   这时候,就听到袁熙拔高了声音:“李昺,你是老夫的好友,这才得此礼遇,我两人但凡去了长安,朝廷必会厚待我等。”   被提着名字叫的李老爷子倒是没有立即回答,他抬手扔掉了棋子,又掏出一块帕子仔细地擦了擦手,仿佛上面有太多不洁净的东西。   袁熙有些不耐烦,正按捺不住上前理论,旁边一个五短身材的文士止住了他,两人走到一边嘀咕了一会,又回来放低了声音轮流劝说李昺。   李九娘有些心焦,对方人多,且又制住了老爷子,贸然动手的话难免伤到人。   又过了半个时辰的光景,那袁熙累了,随行之人就取出了干粮和水,打算进食。   这时,郑先生对侍卫长耳语了几句,又拍了拍自己的小厮,那小厮呲牙一笑,悄悄又摸了下去,回到了刚才那个两个岗哨的地方,大声说道:“什么人,回去,哎呀。”山上的人听到他的叫喊,纷纷放下了干粮,有一些人拿起了兵器往山下奔去,喊道:“出什么事了?”   “有个兔子过来了,害我摔了一跤。”朝山下走的人就放缓了脚步,有人就骂咧咧道:“猴崽子,吓死人了。”   李九娘这时却拼命捂住嘴,睁大了眼睛,原来是李家侍卫们出手了,他们一对一的找好了猎物,不用刀剑,个个手持匕首,像豹子般无声无息蹿到了敌人后面,手起刀落,对方来不及出声就丢了性命,软绵绵躺在地上,   山上等候人过了一会儿没看到有人回来,那文士又叫了三个人去查看,还是没有音信。   那文士觉出不妙,立即奔到了李老爷子后面,打算抓住老爷子作要挟,不料他忘记了对方曾经是名满天下、杀敌无数的兵马大元帅,而不是像他一样手无缚鸡之力。   李昺迅即转身,大袖一挥,那人呼地飞出了一丈外,惨叫一声撞在了山石上,眼看是没了生息。袁熙大惊,带着剩下的人挟持李家两名侍卫连连后退。   李昺淡淡道:”放了他们,你们可以活着下山。”   两名侍卫连忙道:“老爷不用管我们。”话音未落,脖子上已经见红。   李昺眼中寒光一闪,:“鼠辈大胆。”上位者通身的肃杀之气让人不寒而栗,有人看形势不妙,带头“咣当”扔了兵器,郑先生带人冲上来,先缴了他们的兵器,又叫人将他们送下山去处置。   这时,袁熙冲过来,抱住李昺的腿哭道:“元帅饶命,我错了,实在是杨家掳走了我的家人,我没办法的。”   李昺长叹一声,亲手扶起了他:“子义兄,好自为之。”   招呼了李九娘,便欲下山。   就在这时,袁熙突然向李九娘抓去,小姑娘还没从□□中回过神来,猝不及防就被他一把抓住了,袁熙掏出匕首压在她脖子上:“李昺,你还是乖乖去长安,否则,你这小孙女就会殒命在此。”   李九娘略一挣扎,就觉得脖子一凉,一缕鲜血旋即染红了匕首。    ☆、自食恶果   李昺大怒,一边安慰李九娘:“乖孙,别怕,有祖父在!”一边指着袁熙怒斥道:“袁熙你空度了一甲子,枉为读书之人,爱慕虚荣,不辨是非,又以孩童为质,实乃小人。”   袁熙狞笑道:“李昺,我也是没办法。你只要去长安奉杨家为主,便有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花不完的金银珠宝,岂不是比你苦哈哈窝在乡间强太多?”   李老爷子听了这话,反而冷静下来,淡淡道:“把她放了,你以我为人质如何?”   袁熙一想,果真如此,便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一边叫嚣道:“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这刀子上的毒可不是假的。”   一边推开李九娘,快速将匕首架在李老爷子脖子上,两人慢慢朝山下走去,郑先生他们也不多说话,呼啦围了上去。   李九娘满头大汗,接过一名侍卫递过来的水囊,一口气喝了半袋水,才觉得心里平静了些。她拿起弓箭,悄悄从围着袁熙和李老爷子的人群后面先下了山。   这边袁熙一边防备李家侍卫偷袭,一边又怕李老爷子突然出手,好长时间才走到了半山腰。   李九娘找了个隐秘位置,搭箭上弓,远远看到袁熙挟持着李老爷子慢慢行了过来。路有些窄,两个人通过都有些勉强,旁边就是几十米的山涧。   袁熙十分紧张,他是文人出身,能挟持着老友,本就是凭借着一时的冲动和李昺对他没有防备。现在想来,他平安带着李昺去长安的念头根本就是痴心妄想,能脱身就不错了。李家侍卫能找上山来,这就意味着他留在山下的人恐怕早就是凶多吉少了。这么一想,他脚下一慌,身子不禁就向山下倒去,一只手下意识地乱抓,正好抓住了李昺的一只脚,李老爷子被他一带,也跟着向山涧下滑去。   李九娘大叫一声,就见李昺在危急关头,一把抓住了山崖边下的一棵小树,摇摇欲坠。袁熙拼命地大叫,李老爷子本就不稳,眼看就要支撑不住。郑先生指挥侍卫们放下绳索,袁熙死不松开李昺,更让人不安的是他另一只手还攥着那只匕首上下挥动,说不得就会伤到李昺。“不能让祖父出事。”李九娘深吸了一口气,瞄准了他,“嗖”正中袁熙手腕,他大叫一声,入流星般坠下了山崖,侍卫们急忙将李老爷子拉了上去。   在确定李昺无恙后,一行人匆匆下了山,回到了客栈。很快,名闻天下、曾经大破突厥的李昺老元帅在出游途中被不明人士险掳到长安的消息就传了开来,所有的证据在有心人的渲染下指向了杨家。    ☆、结发夫妻   再说李九娘,连杀两人,又一直担心李昺的安危,这一天心情可谓是跌宕起伏,连番刺激下,当晚就发起了高烧。李昺一边派人去请大夫,一边亲自守护在她旁边。这是后话不提。   长安城内,暮色袭来,作为辉煌一世的帝国中心,权利犹如一朵最耀眼的花,带来奢华、荣耀、伴随着□□,吸引着无数人飞蛾扑火般涌进这个漩涡里。极少数人成功的走到了最后,又成为后来之人的努力目标,更多人则是被卷地粉身碎骨,却至死不悔。   华灯初上,紧挨着皇宫的西大街上,一顶十六人抬的轿子晃悠悠地被迎进了一扇巍峨庄严的朱门内,下人立即跪了下来,一个着朱紫色官袍的花甲老者下了轿子,院子里犹如婴儿手臂粗细的牛烛随之被点亮,老者官袍上赫然绣有四爪金龙,在烛光的映射下,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一飞冲天。这老者正是权倾朝野的当今皇后杨氏之父、当朝太师杨安。   不过现在,这杨安却是愁眉不展。说来这杨安也是一个传奇之人,他祖上本是江南富商,虽不是富可敌国,却也是名动一方。到了杨安之父当家的时候,杨家的财富已经到了顶峰,此时的大夏王朝还是士农工商盛行,杨父深感地位低下,遂下狠心决定舍出长子杨安专心走仕途之路。这杨安自幼聪明伶俐,读书颇有天分,十五岁那年考中举人,苦读三年后又进京赶考,却因家世原因只中了探花。杨父大喜,花重金在官场上打通关系,杨安自翰林院编修一步步晋升,官职越来越大,杨家也随之迁到长安来。杨安此人极会做人,为人四面玲珑,又生地仪表堂堂,不仅设法自己娶高门之女为妻。还利用兄弟子侄与勋贵、世家不断联姻。等到杨安嫡女杨玘被当今圣上钦点为皇后后,杨家顺理成章一跃成为当朝第一权势之家。   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反之亦然。杨安专注于仕途和家族的荣耀,对子女的教养上就散漫了许多。本朝大夏开国高祖起,便有律法:男子可有一位正室两位侧室。杨安的一正两侧三房妻室,共为之育有三子三女,嫡长女杨玘和二子杨玹是正室董氏所出,长子杨玳是侧室甘氏所出,幼子杨珂和及两个双胞胎女儿杨珊和杨玲是侧室韦氏所出。这其中,杨玘自小秀丽聪颖,早早被采选入宫,自昭仪位分起,一步步走上了天下女子最渴望的凤位。长子杨玳生性木讷,自小便不与父亲亲近,唯杨家二子杨玹与之较为亲近。身为杨家嫡子,又是杨皇后的胞弟,杨玹自小便被杨氏族人内定为继承人,不仅杨安在他身上投注了大量心血,杨氏一族更是竭尽全族之力培养他,年纪轻轻便已成为杨安的左右手。至于幼子杨珂,与杨玹只差了二岁,长相酷似杨安,又随了生母能说会道,兼之生母为当朝镇守西北的平成大将军韦威幼女,虽是庶女,却深得其父宠爱。   杨家这些年在朝中不乏有子弟族人为官,本有有人成之为杨半朝,不过杨家大部分都是文官,武将中几乎没有什么人脉,因此,杨珂母子在杨家极受宠爱,一双小女儿杨珊和杨玲更是因为一模一样的长相,被捧为掌上明珠。孩子多了,就很难一碗水端平。近些年来,朝中的武将没有什么后起之秀,西北的突厥不断地骚扰大夏边境,还免不了几次刀戈相见,韦威的声望越来越大,连带着韦氏在杨家隐隐然有压过正室董氏的苗头,她本就生得容貌出色,又小了杨安十余岁,当年是倾慕杨安的风采自甘为侧室,不然以她的家世定不能容忍与人共侍一夫。杨安为拉拢韦威,又确实对她有几分喜爱,不免纵容了许多。这韦氏生就一颗七巧玲珑心,先是自杨珂幼时起,便跟杨太师提议,要跟杨玹一同进学,美其名曰自小培养兄弟们的情谊,杨太师倒是无所谓,都是自己的儿子,他觉得二子将来多个帮手也不错,再说对着爱妾的撒娇弄痴也拒绝不了。但是对董氏和杨玹而言,这其中的意味可就不言自明了。   董氏的父亲原是当朝户部侍郎,正经的书本网出身,家风严谨。当初杨安求娶董氏的时候,很大的原因就是他认为董家女堪为一家主母,费了不少波折。虽然现在董氏的父亲已经告老还乡,但是董家一族还有不少人在朝中,而且更重要的董氏所出的杨玘早就被内定为入宫人选,董氏又是伴着杨太师走过初到京城最艰难岁月的人,两人之间自有一份结发夫妻之情,因此董氏对杨太师纳两个侧室之举也没有什么很大的抵触,毕竟大夏律法在那里。韦氏自进门后就仗着自己的宠爱,不断地搞小动作,董氏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右不过是供养上的东西,杨家富可敌国,不在乎这些。在韦氏觉得自己享用是独一份的时候,她不知道的是相同的一份东西也被董氏悄悄地送到另外一个侧室甘氏那里,只不过甘氏素来谨慎,不会张扬罢了。这甘氏是杨安出了五服的表妹,家道小康,自小父母双亡,家产被族人占尽,吃尽了苦头,及笄后叔父又要把她送给当地一个年过半百的富商为妾,她绝望之余,遇到成亲后回乡祭祖的杨安和董氏,战战兢兢求到董氏前,董氏生了恻隐之心,将她救下,带回京城。甘氏本性软弱,否则也不会幼年受苦多年。董氏想给她找一户简单的人家嫁了,没想到一听到嫁人她就吓得生病,每次几乎去掉半条命。董氏无法,索性就不逼她了,反正杨家也养得起。随着时间的推移,甘氏越来越抵触男子,除了杨安还能时不时答两句话外,其他男子她话都不敢说,只是特别依赖董氏,日日伴在董氏身边。董氏后来怀了嫡长女杨玘时,韦氏正闹着杨安休妻,要进门,董氏惊了胎,流血不止,昏迷不醒。甘氏整整在她身边守了五天五夜,一步都没有离开,并破天慌地对前来探望的杨安大骂,弄得他狼狈不堪。韦氏借机跪在董氏门前,口口声声甘为妾室,甘氏抄起鸡毛掸子对着她就是一顿猛抽,几个壮妇拉都拉不住,还是杨安赶了过来才拦住了她。甘氏放言,再找董氏的麻烦,她自愿堕入十八层地狱诅咒韦氏生生不得好死。经此一闹,韦氏不好再急着进门,杨安再急着拉拢韦家,也觉得对不住董氏。董氏后来醒来早产生下杨玘,得知事情的经过,怕甘氏嫁出去被韦家报复,就做主让杨安纳了她为侧室,还摆了酒席,名正言顺地将她护在翼下。而甘氏自董氏平安后,大病了一场,大夫诊断是耗尽了精神,还是董氏重金换来千年老人参才救了过来。自此一事,董氏对杨安死了心,两人便共同抚养杨玘,再也不管杨安与韦氏之事。    ☆、内宅纷争   董氏生产伤了元气,好几年不曾再有孕,便劝说甘氏生下了庶长子杨玳。董氏虽是女人,但是眼光见识均不俗,她极力劝说杨安请了大儒办了族学,对长安和江南祖居地的族人一视同仁,在族中风评颇佳。   等到杨玳两周岁的时候,董氏终于生下嫡子杨玹,杨氏族人奉之为少主,除了吃穿用度上外,在杨玹的培养上尤为上心。   而韦氏在董氏生下杨玹后才由杨安的母亲做主进了门为侧室,韦氏很快产下一子杨珂,自此觉得母凭子贵,数次挑起争端。董氏牢牢把控着后宅,对韦氏的行事并不以为然,只要不对杨玘和杨玳、杨玹他们下手,她都选择视而不见,乐得事情都推给杨太师处置。   不过韦氏把心思算计到了杨玹身上,到底是触动了董氏的底线。很快,高薪延请的西席就来请示杨太师,若是打算教出两个杨氏家主,他精力有限,就另请高明;若是打算顺带三公子读书的话,那就分开授课。   杨安的几个兄弟和杨氏族内几个德高望重的族老更是话里话外的暗示,若是给三公子启蒙的话,不如送到老宅去,那里的族学夫子也是大儒,也可以加深下一代的兄弟情。杨安虽然是杨家的家主,但杨家的大部分财富并不是在他手里,他专攻仕途,兄弟们掌管生意,互为依靠,所以族老的话他是不能轻易忽略的。   董氏的娘家大哥则直接找上杨太师,说是不嫌弃的话他来亲自教导外甥,就不妨碍杨太师专心致志地培养三公子了。当时杨安的父亲已经去世,杨安的母亲虽迫于当时的压力越过了董氏许了韦氏进门,但并不表示她会容忍这样违背纲常的事情发生,她将儿子和韦氏招来,说是夜夜梦魇,法华寺的高僧说了,需八字与之想合的小一辈抄经祈福,算来算去韦氏是最佳人选。   于是没等韦氏反应过来,就被杨老夫人直接扔进了家庙中,对外称韦氏虽然是侧室,但是至孝、自愿为婆母侍奉佛祖等等,使得想要上门讨说法的韦家人也毫无办法。   杨安没有料到就是读书这么个小事情,竟然引起如此多的事端。他虽然在仕途上风头无限,但是在处理后宅之事上还是束手无策。只能以杨珂尚年幼,另外聘请了西席为他授课。又狠心让韦氏在家庙中待了半年,才求着杨老夫人许她回来。自此,韦氏便老实了许多,不过还是明里暗里靠着杨安的宠爱和娘家,处处拿杨珂与杨玹比。杨玹有的,她费尽心思也要给儿子争到。   杨珂便生生地被养歪了,喜好攀比、眼光短浅、心狠手辣。他不喜别人称他为三公子,那样的话他觉得杨玳和杨玹都在他之上,因此人人称他为珂公子。依靠着父亲和外祖的权势,又加上行事狠绝,十六岁的杨珂在长安虽不说人人谈之色变,也差不远矣,即使一些皇室宗室子弟见了他也避之不及。但是在杨安面前,他是乖巧听话、聪明伶俐的幼子,比起隐形一样的长子和稳重的二子,他极得杨安看重。因此,阖家上下除了董氏这一房只有捧着他的份。   杨安浸淫官场数十年,位极人臣,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靠的就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手中的人命不计其数,可谓是踏着累累白骨一步步上来的。但偏偏到现在无人能接过自己这份家业。长子资质平庸,次子不肯听从自己的安排,数次劝自己激流勇退,三子只有几分小聪明,又过于锋芒毕露,行事不留余地。   这杨安虽然已过半百之年,但身体硬朗,健步如飞。他径直进了书房,吩咐后面的管家:“去把三位公子请来。”管家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将书房内小厮赶了出去,杨安摘下官帽。靠在当中的太师椅上沉思起来。就在刚才他收到了线报,他的三子用了极端的法子打算将齐国侯的父亲掳到京里来,却失败了。如今闹的沸沸扬扬,今天在朝上,有几个老不死的家伙就跳出来要圣上彻查此事,扬言不能寒了老臣的心,不能对不起为国为家的将士的心。这杨太师虽然觉得杨珂的法子有些上不得台面,但是并没有认为他做错了。   这齐国侯李罡一直是他的心腹大患,不仅能文能武,而且行事不漏一丝破绽,在军中的声望很高。杨家本来在军中就插不上手,即使他先前已经安排了一批杨家的子弟进入军中,也无济于事,要知道军功能谎报,但是威信是实打实靠着本事,拼着性命才能有,而杨家的子弟个个出身优渥,没有经过战争的洗礼,所学的武艺在上过战场的人看来不过是花拳绣腿,所会的兵法不过是纸上谈兵,根本不够人家看的。换句话说,即使他现在给他们一个将军的职位,那也只不过是加快了他们丢掉性命的脚步。更让人憋屈的是,他为了拉拢韦威,对韦氏百般宠爱,弄得现在府内除了韦氏外其他人都对他敬而远之。像这次杨珂的事败,若是二子杨玹及时出手的话,绝对不会闹的满朝皆知。要知道,监视李家人的事情一直是杨玹主事,杨安此时选择性的忽略了年初自己在韦氏的柔情蜜意下,将府内的一部分庶务包括处置李家人的事宜分给了三子。   这时,管家的声音传来:“大人,三位公子来了。”    ☆、还施彼身   “进来。”   门开了,三个面色各异的年轻人鱼贯走了进来。当先一人着一身式样简单的青色衣衫,不过如果细看的话就会看到衣领和衣襟上都绣着式样繁复的暗纹,竟然不是绣上去,而是布匹上织上去的。他相貌端正,看上去有四五分与杨安相似,这正是杨安的嫡子杨玹。   他面色平淡地问道:“父亲唤我和大哥前来有什么吩咐?”竟是直接将后面跟着的杨珂略过不提。   杨安以眼神制止住后面正要开口的三子,心情十分复杂。他十分不能理解嫡子就是不肯往仕途上更进一步,而是把精力都放在了经营庶务上,据他所知,这儿子不仅掌握了杨家相当一部分在江南的生意,而且还自谋出路,组建了不少的商队,在突厥、奚国、大夏之间来回贩卖本国的特产,积累的财富他现在也估量不出。   而且在年初他提出将一部分庶务转给三子的时候,杨玹竟然非常爽快的答应了,据身边的人来报,他是彻底放手了,即使有人跟他报告杨珂的不妥举动的时候,他也无动于衷。他一直告诉杨玹,权利是这世间最至高无上,若没有权利的庇佑,财富、美色都不能长久,但是他犹记得二子在他话说完后那淡淡讥讽的眼神。   杨安叹了口气:“老二,老三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嗯。”   杨玹垂下眼睑,不去看父亲期望的眼神,这是打算让自己给杨珂收拾烂摊子,他又不是傻子,庶弟的百般挑衅父亲都选择视而不见,反而认为把家主的位子留给自己,就亏欠了杨珂,丝毫没有想到事情的是与非,看到一旁沉默不言的大哥,他自嘲的想,父亲恐怕从来也不会想到他是有两位庶子吧。   杨珂在一旁却忍不住了,抢声道:“父亲,这次的事情是儿子低估了李昺带的人,现在趁他们还没有缓过来,儿子想亲自去把李老头抓过来,这样的话,李罡是不敢不奉诏的,否则就是不孝。”   杨安看了看儿子:“你觉得呢?”   杨玹淡淡道:“凭父亲做主。”   杨珂最受不了杨玹对他的无视,抢言道:“父亲,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杨安有些失望,他其实是想嫡子主动接过这件事情,杨珂做事只看结果,做事经常冒进,在京里的时候自己经常为他善后,据他所知,韦家也多次出手,否则,早就被明里暗里敌人收拾掉了,他现在名声说白了就是杨家和韦家心照不明为他树立起来的。却没有想到反而助长了杨珂自大的一面。   杨安摆摆手:“这件事情,交给你二哥吧。珂儿,上次你外祖来信,甚是想念你母亲,正好再过两个月是你外祖的六十大寿,你收拾收拾,过几日给你外祖贺寿去吧。”这是变相地又把庶务拿回来了。   不等杨珂答话,杨玹说道:“父亲,儿子也有事跟父亲禀报。”   杨安问道:“什么事?”   “儿子最近去一下江南,有些事情要处理。”杨玹明确地拒绝他的吩咐。   杨安有些恼怒:“你的事情先放一下,过段时间再去。”   “不行,母亲已经为儿子打点好了行囊,后天就出发。”   杨珂刚被父亲将到手的权利拿回去非常不满,现在看杨玹一幅死不沾手的样子,被激怒了。   他顾不得其他,“噗通”跪在杨安面前:“父亲,请你再给儿子一个机会,我这次绝不轻敌了。”   杨安看着幼子酷似自己脸庞,连忙温声说道:“珂儿,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又危险,你还是乖乖去给你外祖贺寿,剩下的事情你二哥会办好的。”   杨玹听了这话有些生气,这得偏心到什么地步啊,父亲你找什么理由不行,偏偏因为危险,难道是自己的安危就不值得考虑吗?   一旁的杨玳这时突然说道:“外祖的六十大寿前几年就过了,父亲你记错了吧?”   杨安一愣,不禁打量了这个一向看不上眼的长子一眼,杨玳这话意思简单,含义还真不少:大夏律法规定,男子后宅中正室为尊,无论是嫡子女还是庶子女都尊正室为母,以正室娘家为外家。所以别人家的庶子女没有正室的允许,都是称呼正室为母亲,生母为姨娘,即使是上了族谱的侧室所生子女也是如此。但是在杨家,甘氏先一步生了杨玳,董氏与之感情深厚,又感于她当年生产时的维护之恩,况且两人时时相处在一起,为全两人的母子情,便提议杨玳称呼自己为母亲,甘氏为阿娘,要知道一般小户人家中也是称生母为阿娘,所以甘氏尤为感激董氏,再有甘氏早就是孤身一人,甘氏族人她是绝对不会相认的,那是给儿子找麻烦,所以这些年杨玳一直都是尊董家为外祖家,董家也一直对杨玳跟杨玹姐弟一般看待,过年过节的礼品中总是三份一模一样的,谁叫杨珂兄妹从来都没有认过董氏为母亲,处处以韦家外孙为荣,称呼董氏为夫人。   这些年来,杨安也是装着不知道,就这么过来了。其实因为这个,外面不知道怎么说杨家家风差之类的,只不过杨家势力大,没人直接说出来罢了。现在杨玳气不过父亲的偏心,当场说了出来,杨安还真不能反驳他,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杨珂听了大怒,仗着自己受宠:“我母是韦大将军亲女,凭什么不能称之为外祖?”   杨安来不及阻止他,他跳起来指着杨玳道:“你自己无外家可倚,那是活该。”   “啪”,一把铁扇重重打在杨珂手上,疼的他直打哆嗦,他怒视着正收回扇子的杨玹,就要动手。   杨玹唰地打开了扇子,漫不经心地说道:“杨珂,董家有三个外甥,大哥、皇后娘娘和我。以后不要说什么大哥没有外家之类的话。再有……”他摇了摇扇子:“你下次再用手指着我哥的话,我就不用扇子了,用刀!碍事!”   说完,不理会杨安父子的目瞪口呆,携着杨玳扬长而去。    ☆、思念成灾   按下杨家兄弟的纷争不提。   德昭在九歌家住了几天,托从小就跟兄弟姐妹们练习武艺的福,在水里泡了一夜也没有什么大碍,倒是赵海因为受伤在先,染上了风寒,多亏九歌的父亲稍懂一些岐黄之术,因此没有性命之忧。   这天一早,用完早膳后,德昭帮九歌母女将碗筷收拾利索后,来到赵海养伤的房间,看到伤口已经开始生出了新肉,她松了一口气,又说道:“赵叔,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赵海连忙道:“恩公,您千万别这么说,您对赵某一家人的救命之恩,赵某一家都不敢忘。”   德昭笑道:“大叔,我们两个别再相互感谢了。”她顿了顿,又说道:“赵叔,我还有一事相商。”   “恩公请讲。”   “实不相瞒,我本该等赵叔伤好后,再与您道别,实在是我有苦衷,不能在此久留了。”   赵海忙道:“那我们明天就动身。”   德昭笑道:“大叔,您还是好好养伤吧。你要是离家太久的话,赵家大哥他们会很担心的,而且李昭心里本已很愧疚了。”   赵海坚持要一起去,德昭无法,只能答应他过几天再商议,心下却有了一番计较。   到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德昭就悄悄出了门,她昨天晚上就已经跟九歌一家提前告辞了,又托他们帮忙瞒着赵海。正好九歌兄妹要去附近的镇上买生活用品,三人便分乘两匹马扬尘而去。   快到午时时,才看到了一个小镇的影子。到了镇上,九歌兄妹先帮德昭买了一匹马,德昭也不停留吃饭,在九歌的依依不舍下告别了他们。九歌看着德昭渐行渐远的背影,羡慕道:“我也想同阿昭姐姐一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呵呵……”   九歌的兄长是个敦敦实实黑脸小伙子,他好笑地看着娇美的小妹:“你不要只看到阿昭姑娘的潇洒,单身在外面行走不仅要考虑自身的安危,衣食住行也要自己打理。”   九歌笑着吐了吐小舌头:“那还是算了,呵呵,我还是在家陪着父亲母亲和哥哥,”她故意眨了眨眼睛:“等嫂子进门了,哥哥不要嫌弃我哦!”   满意地看到兄长瞬间发红的脸庞,兄妹两个吵吵闹闹买东西不提。   德昭一路上为了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刻意选了人少的早上和傍晚赶路,其它时间就尽量在房间里,吃饭让伙计送进去,晚上也是和衣而卧。   就这样德昭提心吊胆地赶了一个月的路,终于到了楼烦,德昭提前在城外将马卖掉,让自己看起来就是个平常家的小子。她一早就来到了城门外,跟随着进城的第一波人流往城内挤了进去,城门的兵士一边用□□驱赶着人群,一边吆喝:“都慢点,慢点,再挤的话小心老子揍你!”   德昭顺利进了城,暗地里送了一口气,打算先去找个地方落脚,她撇了一眼紧挨着城门的清明堂,想到了一路上行踪泄密之事,熄了进去的念头。这时,听到后边有人叫喊:闪开,闪开!给爷让路!”就见守城的士兵和附近的百姓慌忙躲闪,一群骑士飞一般地冲了过来,丝毫没顾忌四处奔跑的人群,转眼间疾驰而去。德昭也随着人流躲到了街边,远远望去,领头之人一身青衣,下摆随风飘扬,其他人都是清一色的黑衣,人虽多,队伍却十分整齐。   德昭好奇地问旁边一个卖布的老妇人道:“大娘,这是什么人啊?敢在大街上纵马,也不怕伤人吗”   那老妇人笑笑道:“这我可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过这些人每年都来三四次,好像是卖皮毛的。”   旁边一个卖菜的老汉说道:“刘婆子,人家可不仅仅是卖皮毛的。这董大爷可不是一般的客商,他的商队专门从奚国进上好的老山参,再卖到中原去,转手就是几万两银子呢。据说至少要上百年的山参他才会考虑,人家那是家大业大,至于这皮毛,不过是顺带做的买卖。”   德昭又问到:“那他们这商队都有些什么人啊?”德昭不禁想到了自己一直刻意回避想念的一个人—张仲坚,“他是不是还在生气?是不是还在太原府苦恼着怎么找自己呢?”不知道为什么,德昭从来没有想到张仲坚会不管自己,她对自己的直觉很有信心,她更相信张仲坚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这些日子以来,对他的思念,突然之间在听到一个商队的时候,就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样,立刻把德昭的心给湮没了,在这一瞬间,她是多么渴望能回到他的身边,然后就像他们早就悄悄约定好的,一起看遍这世间的河山美景。    ☆、柳暗花明   小姑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这时又依稀听到那老汉说道:“这董家商队每年都会招一批咱们这里的跟着去奚国作为商队帮工,工钱丰厚着呢!不过就是有个奇怪的规定,每两年就要换一批人。”   旁边有人说道:“王大伯,你可不能光看着钱,这奚国人剽悍着呢,听说他们那里日日都是大雪纷飞,没啥吃的,穿的是糙毛皮!人人都带着刀,都不道理的。”   周围的人都惊呼,议论纷纷,那王老汉鄙夷地看了看刚才说话的人道:“你没见到人家董家的侍卫吗?那些人个个武艺高强,奚国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见大家都屏住呼吸在听,那王老汉来了兴头:“据说,有一次在深山里的时候,碰到了一群熊瞎子,每头都有两人高,帮工们都怕地要死,就见董家的侍卫们一个比一个厉害,一刀一个,转眼间就宰了这些家伙,白捡了几十张熊皮和几十对熊掌。”   有人怀疑道:“您老人家说书呢?不会是在骗俺们吧?那熊瞎子一巴掌是能拍死人的。”   那老汉急忙道:“我咋会骗你呢?上次的帮工里有一个是我的侄儿,这小子走了那么一趟,现在娶媳妇的钱都有了,我这次都准备让我儿子也试试,就是不知道董大爷收不收。”   其他人听了都跃跃欲试道:“我家也有个崽子,看看董大爷收不收。”“对对,我也回去跟孩子娘商量一下。”   德昭听到这里心里一动,自己何不设法跟着这商队去雁门呢?一来李溢很难想到自己会在商队里面,路上安全也有了保障;二来行程也会快很多。现在越往北去,村落越来越少,再采用以前的方式赶路,很难遇到落脚点。不过现在是怎么能让人家收下自己呢,德昭看了看自己纤细的胳膊腿,不禁犯了愁。   不管行不行,德昭决定先去试试再说,她这种心态也是老爷子特别欣赏的,不轻易气馁、遇事会变通。   从王老汉那里打听到了那董家商队的落脚处,德昭赶了过去,一路上听到不少人也在呼朋唤友地说这件事情。等到一处占地极广的宅院那里,就见到许多人正站在门前,有一个着黑衣的侍卫模样的人提着铜锣走了出来,大声喊道:“各位父老乡亲,董家商队定于后日巳时在此招帮工六十名,须是身强力壮地的男子尚可,酬劳比往年加两成。”连喊了三遍后,他又进了那栋宅院。   围观的人群霎时炸开了锅,有人兴奋说道:“加了两成,那就是三十两了白花花的银子了。”   “是啊,是啊。这董家真是阔气啊!”   旁边有个人说道:“不过万一丢了性命怎么办,上次老万家的伢子不是摔断了一条腿?”   旁边有个人就白他一眼:“那是他自己胆小,黑瞎子来了,他自己吓得腿软,跑不了,要不是人家侍卫冒死救他,他连命都丢了,这可是其他人都看见的,他自己也承认了。再说了,救他的侍卫还受了重伤呢。”   其他人都应道:“没错,董家还是很仁厚的,后来还不是给了双倍的银子。现在万家开了个小铺子,好地很!听说那小子都说上媳妇了,人家还不是看上他这份家业了?”   德昭磨磨蹭蹭地在一旁听着,就盼着从他们的闲谈里能了解更多事关商队的情况,但是很可惜的很,这些人谈论的不是商队的酬劳,就是拿了酬劳怎么花用。   她有些失望地漫步来到街上,找了个小客栈住下,也不想吃饭,躺下来睡觉的时候又梦到自己被董家商队的人拒绝了,李七突然追了上来,一刀向她砍来,德昭惊醒后就不愿意再睡了。她决定再出去溜达一下,顺便找点东西吃,随身的银子不多了,万一被商队拒绝的话能不能坚持到雁门还是另外一说。   等出了客栈,才发现已经是正午了,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非常舒服。德昭情不自禁地哼着小曲,慢慢随着热闹的人群来到街上,很太原的街市相比,这里卖吃食的更多些,德昭每样东西都尝了一点。不一会,就吃不下了,舒服地摸了摸小肚皮。就听到前边不远处,人群中传来了阵阵喝彩声,仗着自己个子小,德昭三下两下地挤了进去,原来是一对年轻的男女在卖艺,场中一个着红衣的女子正站在几把椅子上顶着一摞碗,下面的汉子继续不断地扔给她碗,那女子闪挪躲腾,非常灵巧。眼看着她头顶上的碗越来越高,下面的汉子又加了一把椅子,围观的人纷纷鼓掌喝彩,铜板、银角也落雨般地扔进人群。   突然不知谁扔的银角子力气大了些,正打在扔碗的大汉脸上,那汉子手一抖,扔给女子的碗就歪了,那女子头一低,没接到碗,心里发慌,脚一滑,连人带碗就从椅子上倒了下来,好巧不巧地对着德昭这边压了过来。德昭正在低头掏铜板呢,就见人群哗地分了去,她一抬头,不好!却是来不及躲闪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点评论吧,请大家多多指导啊 ☆、碧日玹君   在周围人的惊呼声中,德昭无奈地闭上了眼睛,预想的疼痛没有来到,倒是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小兄弟,没事了!”   德昭睁开眼睛一看,一个八字胡的大汉正含笑立在他面前,手里还拿着一摞碗,旁边另一个高挑的白脸青年正扶着那卖艺的女子,当然如果忽视掉那青年一脸嫌弃的表情的话,这正是活脱脱一出英雄救美。   德昭连忙道谢:“多谢两位大哥的救命之恩。”   那毛茸茸的汉子哈哈大笑,一抬手,那摞碗“嗖”的一声稳稳地立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似乎对德昭非常感兴趣:“小兄弟,你从哪里来啊?在这里走亲还是访友啊?”   德昭不动声色道:“两位大哥,在下是奉家中长辈之命,出来办点小事。”   这时,旁边那个白脸青年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姑娘,已经没事了,你现在可以起来了,那个谁谁,”他指着刚才卖艺的大汉,“你过来!”   等那大汉战战兢兢地挪了过来,也不见他动作,唰地一闪,就见那女子已靠在那大汉身上了。这白脸青年一脸厌恶地拍了拍衣衫,对着八字胡喊道:“老胡,回去了,管什么闲事?”   德昭连忙道:“小弟再次谢过两位的救命之恩了,不耽误两位大哥的行程了。”   那老胡却笑道:“小兄弟,不嫌弃的话,跟我们兄弟两个去喝一杯吧。”   “真不好意思,小弟不会饮酒,家中长辈不许呢!”德昭心里憋屈死了,要不是人家救了自己,她都要掉头走了。   这时,那白脸青年走了过来,德昭这才发现他模样十分漂亮,没错,说是沉鱼落雁也不为过,特别是一双能说话的桃花眼,让他更增添了几分美艳,不过这人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他催促道:“走了,耽误了公子的事,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八字胡有些遗憾地看了看德昭:“小兄弟,有缘再见啊!”   德昭心里说道:“得了,千万别有缘。”嘴上说道:“恭送两位恩公。”   这时,只见刚才白脸青年救下的女子羞答答地拦在他们面前,娇声道:“小女子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一边抬起头来偷瞧白脸青年。   白脸青年绷着脸,没做声,那女子还待说什么,就听老胡笑嘻嘻道:“姑娘不必客气,还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有意无意地隔了两人中间。   那姑娘一边偷偷地瞄着白脸青年,一边娇滴滴地道:“小女子深感公子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愿……”   “停!”老胡忽然插嘴说道:“你接下来不会说是为奴,为婢,以身相许吧?”   那女子被抢了话头,有些惊慌,结结巴巴道:“公子不,不,不要嫌弃小女子……”   那白脸的青年突然出声道:“我说了不救,你惹的,你来收拾。”话是对那个老胡说的,说完后拍拍手就走了。   那老胡喊道:“谢天,你小子别走啊,这么不讲义气。”转过头来,收了嘻嘻哈哈的神色:“这位姑娘,大恩不言谢。此事就到此为止,再说了”,他看了看那姑娘还想说话,摆手道:“我们兄弟要救的是那位小兄弟,姑娘不用谢我们了。”说完,再也不看那姑娘一眼,追着那白脸青年去了。   那姑娘追之不及,狠狠地瞪了德昭一眼,德昭苦笑不已。   围观的人群也散了开去,德昭漫无目的溜达到了一条幽静的街上,这里来往的人不多,两边茶楼林立,德昭找了个看起来小小的茶楼,进去一看,里面布置的古朴典雅,一应用具都是竹子做的,特别是每张桌子上一排青竹做的茶杯,最大的有普通茶壶大小,最小的如同指甲般,由客人自行取用。一楼是大堂,桌椅临窗而设,二楼是包厢,外面挂着竹帘,透过窗子看得到外是一个占地极大的人工湖,湖水随风轻舞,临窗品香茗,别有一番情趣。茶楼里客人不是太多,德昭选了张角落里的桌子坐下来,肩头搭着雪白毛巾的店伙计上了一壶清茶。   德昭手里把玩着最小的茶杯,将最近的事情细细琢磨了一遍,思索着若是明天不能如愿进入到商队,自己独身一人该怎么去雁门,又担心薛红景是不是已经跟师父一家团聚,大堂哥是不是也赶了过来,有没有把李溢的事情传回李家庄,所有这些未知的事情让原本心志坚强的小姑娘有些茫然起来。   这时,二楼的一个包厢的竹帘轻轻挑了起来,一个青衣男子走了出来,长身玉立,手持一把竹扇,扫了一眼大堂中的人。忽然,他目光定在了德昭身上。   男子后面钻出一个毛茸茸的大头来:“公子,你看什么呢?呵,这不是刚才那个小兄弟吗?”   德昭被这声音一惊,目光如剑,见是那老胡,连忙站了起来,作揖道:“不想这里又遇到大哥了!”   那男子就见眼前这少年那双眼睛,刚刚如两粒寒丸让人不寒而栗,忽而又变成了两弯春水温暖潋滟,心里那根弦就那么断了。    ☆、夜月悬光(上)   老胡兴奋说道:“是啊,是啊,我说有缘再见吧。”转过头来跟青年男子说道:“公子,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很有意思的小兄弟。”   德昭挑了挑眉毛,“我很有意思?”要不是不熟悉,她真相敲开这个人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时,谢天也从后面闪了出来,做了德昭一直想做的事情,一巴掌拍在老胡头上:“整天叽叽喳喳的,真替你丢人。”   老胡笑嘻嘻地摸了摸头,满不在乎地继续对德昭说道:“小兄弟,也喜欢喝茶吗?”   这时,那青衣男子淡淡说道:“回了。”率先下了楼。   那老胡立刻住口不言,一行五六个男女都跟在青年男子后面向门口走去。   德昭本来在角落里,刚才搭话的时候,就站在了过道中央,见他们要走,连忙移开几步。   那男子用余光看德昭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心中微躁,两人走近了,那男子突然停下了,下意识看了德昭一眼,目光掠过了她的耳朵和脖子,心中一丝雀跃了升了起来:“胡笳,谢天,好好招呼这位小兄弟。”   德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男子已经走远了。谢天咪了咪漂亮的桃花眼,有些纳闷刚才主子打手势的含义。应该不是自己理解的那样吧,自小一起长大,他还真没见过主子对什么女子有兴趣,他撇了一眼眼前女扮男装的少女,蹩脚的易容,在他这样行家看来,真是破绽百出。   这时,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兴高采烈地地走了进来,对着两人道:“公子今天给我假,叫我跟哥哥你们一起去庙会玩。”   德昭暗自警惕,不动声色地拒绝道:“我就不耽误诸位玩耍了,告辞。”不待对方有反应,抽身就走了。   谢天一脸无奈地看着面前这一对活宝,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亲妹,办砸了主子交待的事,这对他谢天来说还是头一回,更郁闷的是这两位根本都没体会到主子的意图。   德昭快步走出了茶楼,不用回头,就知道后面有人跟上来,借着几次转弯的时机,对方不停的换人,德昭心微沉。   心念一动,顺着路人指引的方向,德昭暗暗祈祷胡笳他们没这么快到庙会,她可不想再跟他们有缘分了。   德昭灵巧地在人群中钻来钻去,跟踪她的人显然比杨家之人出色的多,距离她不远不近的。虽然摸不清这些人的意图,但是小姑娘心里的火冒出来了。她随手扔了个铜板,从小摊子上拿了个面具戴在脸上,噌地拔地而起,蹿到旁边的屋顶上。后面跟踪之人没想到对方还会轻功,略一犹豫,德昭几个起落,已经不见了踪影。   德昭伏在屋顶上,看到几个跟踪之人迅速凑在一起低语了几句,其中一人沿着街迅速离开了,另外几人来到无人处,竟然也翻身上了屋顶,奔她刚才的方向而去。   德昭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自己又绕了回来。她咬咬牙,立即跟上了沿街离开的一人,她不确定对方是杨家还是李溢,那么能拖一时就算一时。   那人的速度不慢,德昭故意绕到他前面晃了一下,果然很快跟了上来。德昭引他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巷子里,一转身,一支□□应声而出,那人猝不及防,躲闪不及,正中大腿上。   离得太近,德昭又起了杀意,□□几乎是穿过了整个大腿,那个跟踪之人是个壮硕的汉子,一声不吭,头上的豆大的汗珠却止不住地冒了出来,他探手入怀,德昭冷声道:“你再动一下,我保证你这只爪子马上废了,不服你试试。”   那人不动了,德昭问道:“谁派你来的?”   对方没有说话,德昭倒也不觉得意外。   她掏出一方素帕,在他鼻尖一晃,对方立刻倒在地上,德昭暗暗吃惊,小师妹给的蒙汗药真厉害。   将人拖到巷子里,德昭正犹豫要不要帮他将□□取出来,就见不远处胡笳三个人的身影闪过,她马上打消了刚才的念头,她迅速地将人扔到巷口,心想:“就看他的造化了,我可是尽力了。”连忙掩住身形走了。   谢天一路上听妹妹和胡笳一来一往地吵嘴,正感到头痛呢,就见前面一阵骚动,有人喊道:“杀人了,快报官府。”胡笳不由分说,拉着两人去瞧热闹。   这时,旁边一人迅速地靠了过来,令牌一翻,胡笳抬起的掌了落了下去,问道:“什么事?”那人低声禀报道:“前面那人是丁字号的兄弟。”   “跟踪何人?”   “一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咯噔”,谢天心里涌上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几个人挤进了围观的人群,确认是自己的人后,谢天打了个暗号,几名汉子从人群中挤出来就嚷嚷着:“报官,报官!“拖起地上的人直奔官衙的方向而去!   胡笳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小声对谢天说道:“不会是他吧?”   谢家小姑娘一头雾水, “你们俩知道谁干的啊?”   “不知道!”两人异口同声答道。   德昭再三确定后面没有了跟踪之人,就回了客栈。她决定明天还是老老实实窝在客栈里,后天直接去董家商队碰碰运气。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了 ☆、夜月悬光(下)   第二天,德昭早早起来,来到窗边细细观察,看到外面没有异常之人,她才长吁了一口气。唤来伙计帮忙买些药材回来,就着简陋的工具,德昭开始自己配药,一方面是为了打发时间,另一方面昨天的事情让她觉得薛红景配的药确实用处大,在生死关头的时候,哪还讲究什么明枪实剑,何况自己微末的武功,对上高手的话都不够人家塞个牙缝的。   再说谢天三人歇了去庙会的心思,赶回去直接去求见公子,就见自家公子在听完手下人受伤的消息后,摆摆手,转身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两个手下。   到了董家商队招帮工的这天,德昭又把自己肤色往黑里装扮了一下,换了身粗步衣衫,就赶了过去。   等德昭到的时候,董家大宅门口已经人山人海了,正中搭起了两个长案,大家争先恐后地报名。这时,有一个黑衣侍卫跳到一张桌子上大声喊道:“大伙儿都静一下,通文墨的在左边,不通文墨的在右边。”   啊”旁边就有人说:“去年不是没有招识字的嘛,今年怎么还这样了,老子就一身力气。这可不行。”   “对啊,对啊。”   那黑衣侍卫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那说话之人霎时明白过来,招不招人真不是自己说了算,后悔自己这张嘴怎么就这么快呢。   德昭规规矩矩地站了左边,这边队伍只有几个人,一般人家的孩子谁舍得花钱读书?有些人一辈子也不识得自己的名字。有机会读书的人家境肯定殷实,也不会乐意干这种出去刀口上讨生活的苦差事。   前面的几个人很快有了结果,只有一个人算的上略通文墨,另外几个人只是勉强认识几个字。   到德昭的时候,坐在长案后面的一个中年人看着她笑道:“这位小兄弟,我们招的是帮工,你年纪太小了,会吃苦的。”   德昭忙说道:“大叔,你别看我瘦,我也是有力气的。我在家经常干活的。还有,我认字,也会算帐呢。”   “哦,你会算帐?会打算盘吗?”   “会一点。”   那中年人命人取来一把算盘,拿来一个账本,要她当场算几笔账,德昭拿过算盘,看了一眼,噼里啪啦就出来了结果。那中年人见德昭手法熟练,又让她与老帐房比一下。   德昭又要了个算盘,双手各执一个算盘,划拉了一下珠子,认真道:“开始吧。”   那中年人惊奇地说道:“你会双手拨珠?”旁边的老帐房说:“不用比试了,老头子输了。”   德昭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只是习了几年,老丈您抬举我了。”   中年人连忙把账本拿过来,德昭二话没说,就见她素手纤纤,手指灵巧无比。周围的人就觉得算珠的噼啪声清脆,说不出的悦耳动听。不一会两个数字出来了,竟是分毫不错。   中年人笑道:“小兄弟,你珠心算实在是高明。你稍等,待我禀明了我家主人就给你回话。”   德昭连忙道:”还望大叔多多美言几句。”   对面的茶楼上,一个青衣的青年男子站在二楼,看着外面火热的场面一言不发,谢天兄妹和胡笳三个人伺候在旁,大气也不敢喘。实在是公子心情太差了,平常公子也是情绪不会外露,但跟现在比,身上散发出的肃杀之气太强了,连胡笳这个感觉迟钝的人都躲得远远的。   青年男子一直站在窗边未动,三人互相对看了一眼,还是谢天走上前去劝道:“公子,坐下喝杯茶吧。谢地刚学了一道新式茶汤,您尝尝。”   被称作谢地的小姑娘连忙走了过来:“是啊,是啊,奴婢跟人学了好久呢,公子您试试吧。”   青年男子身形微动,坐了下来,谢天递个眼色给妹妹,小姑娘连忙开始煮茶汤,手忙着,嘴也不闲着,将什么东边邻居大婶家的牛生了个两个牛仔,愁的大婶只能给它吃面汤啊;什么另一条街上刘大爷家的小儿子定亲了,女方还比男方高啊之类的,那青年男子的脸色渐渐缓了下来。谢天和胡笳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时,有人在外面轻声禀报:“公子,范先生来了。”   谢天看了看青年男子,见他微微颔首,忙道:“进来。”   一位中年男子兴奋地走了进来说道:“公子,刚才手下那里来了一位精通珠心算的奇才,手下想收下他,不过他年纪尚幼,还请公子定夺。”   那青年男子淡淡说道:“范叔,账房的事情交给你全权负责,你觉得人合适就行,就让谢天去查查此人的情况。”   “是。”那中年男子喜滋滋地抱拳行礼后走了。   青年男子尝过谢地煮的茶汤,果然觉得口中生津,齿间留香。   德昭随着其他帮工被带到了董家院子里,大家整整齐齐排成了六列,一个中年黑衣侍卫跟他们讲明了出发的时间,又专门跟他们签了半年的契约,提前发了三个月的工钱,允许各人与家人告别,还要求大家今天傍晚在董家大院集中。   德昭为了省钱,早上出门的时候就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停当了,反正也没有什么东西,就是一个小包袱,幸好她是账房,不跟其他帮工住在一起,她跟着那自称为范路的中年账房去了一处偏院。   绕过几个回廊,德昭虽然好奇周围,但并没有东张西望,那范账房心里暗赞,这少年虽年少才气高,但为人乖巧不多事,看来自己捡到宝了。   前面走来一行人,曹账房连忙行礼:“公子好!”又推了一下德昭:“快见过主人。”   德昭抬头一看,不禁呆住了。   对方也愣了一下,谢天没有错过主子目光中的一丝惊喜,当先说道:“小兄弟,别来无恙。”   德昭心里苦笑,忙行礼道:“见过公子,见过……谢大爷,胡大爷。”   谢天唇角抖了一下,瞥了一眼公子的脸色,心想你小子想害死我们哥俩啊,连忙推辞道:“小兄弟,别客气,叫我谢大哥就好,我妹妹跟你差不多年纪。”   旁边的谢地和胡笳有些纳闷,却被谢天止住了不敢开口。一个心里想:“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另一个想:“怎么拿个男子跟谢妹妹比啊?”   德昭顺从地改了口,场面一时间僵住了。   这时,那青年男子问道:“你名讳呢?”   德昭忙道:“穆阳。”取了姓名各一部分。   那青年男子点点头:“我姓董,董悬光。”   德昭有些尴尬,这主人跟自己有这么熟吗?她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了! ☆、春绪缭乱   一行人闷着谁也不说话,德昭抱着言多必失的想法,能不开口就不开口。董悬光想找个话题多说几句,奈何本身没有与女子聊天打交道的经历,动了动唇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但又舍不得眼前的机会。   还是范账房打破了眼前的静谧,笑道:“公子,我先带小穆去安置。“   董悬光点点头,让开了路。面上不露声色,心里早已禁不住雀跃起来,对即将到来的奚国之行充满了希冀。   到了晚上,董悬光破天荒地饮起了酒,谢天和胡笳陪着他一直喝到深夜,三人都有些醉意,胡笳舌头都大了,啰啰嗦嗦地说个不停,谢天则是一声不吭地喝着醒酒汤。   这宅子里没有侍女,确切地说侍女只有谢地小姑娘一个人,外加三个浆洗的婆子。谢地帮着胡笳的贴身小厮黑子将他扶回了院子,又嘱咐黑子晚上睡觉的时候警醒点。   回来的时候,天空下起了淋淋沥沥的小雨,她一进院子就看到就看到公子和哥哥两个人立在屋檐下,一溜小跑地跑到廊下,谢地埋怨道:“公子贪恋这春雨,也要注意多穿些衣服,要是感染了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又娇嗔地瞪了兄长一眼。   谢天摸摸鼻子,开玩笑,自己能劝得了公子吗?   谢地冲到房间内,将两人的衣衫都拿出来给他们披上。自己就靠在廊上时不时地打哈欠,她不明白公子和哥哥可喜欢晚上站在廊下看夜景了,但是又不说话。不过小姑娘一向是以公子和哥哥为天的,他们说的做的都不会错。   董悬光看了看谢地,说道:“先去休息吧。”当先进了房间,谢地连忙伺候他洗漱。   谢天等妹妹出来,兄妹两个共撑着一把油纸伞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公子待他们几个不薄,他们四个人自小一起长大,除了公子有家人外,他们三个都是孤儿。谢天还好,犹记得自己的家乡,记得双亲是因为瘟疫去世,胡笳则是彻底忘记了一切。谢天还记得当年母亲临终前叮嘱他要照顾好妹妹,他的母亲为了不把疫病传给孩子们,亲手点燃了房子,纵身跳进了火海。谢天自此带着妹妹到处流浪,后来碰到了饿的奄奄一息的胡笳,明知道自己的吃食都不知道在那里,他还是将他捡到了暂时存身的破庙里,又冒着寒雪,凿开厚厚的冰层抓鱼,将他从死亡那里拉了回来。   在谢天八岁那年,他们遇到了公子,他没有问为什么这位看起来锦衣玉食的小公子会沦落到在破庙里跟他们一起存身,而是尽可能的找来了吃食。   半个月后,一位神色焦急的中年男子带了一队官兵找到公子,接走了他。公子带走了他们,从此他们四个人的生命就紧紧地连在了一起,一起读书,一起游历,一起习武。   谢天问妹妹:“今天来的人都安置好了吗?”   “恩,帮工们安置到前院了,小账房跟范大叔住在偏院里。”   谢天沉吟了一下:“那个小账房你多看顾点,他年纪小,别被人欺负了。”   谢地打了个呵欠:“哥哥,看你说的,他是个男子,我怎么关照啊”   谢天失笑道:“是我想左了,也是,他又不在内院过活。”   这边德昭被安置在一个小偏院里,范账房住在东厢,德昭住在西厢。据范账房说是谢管事特意吩咐的,怕他年纪小,与别人住不习惯。   谢天回到院子里,一个黑衣侍卫恭敬地候在门外,谢地不耐烦听他们说话,先进了院子。黑衣侍卫恭敬禀报到:“爷,根据穆阳的路引,属下查到了穆家庄,邻里证实确有此人,但是他们说不出长相。”   “怎么回事?”   “有人买通了他们,说是只要有人来问,就说有此人,每人会给一两银子。”   谢天点点头:“我知道了,设法将买通之人找出来。”   “是,那个小账房要派人看住他吗?”   “不必,平常注意她有没有跟外人联系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德昭早早起来,围着院子走了几圈,就见范账房也慢悠悠地出了房门,两人便去大厅里吃饭。大厅里拜了四五排厚重的榆木桌子,桌子上面摆着热气腾腾的大盆大盆的稀饭,白面馒头,菜是猪肉炖白菜,虽然简单,却是香气四溢。   几个壮硕的汉子站在一旁喊道:“饭菜管饱,但是不能拿回去,不能浪费,更不能吃撑了干不了活。”引来众人的一阵哄笑。   德昭和范账房来到了一角的小桌子上,先盛了稀饭和菜给范账房,自己也拿了一份。   这时,董悬光他们也来了,德昭这才发现这个院子里不分主仆吃的都是一样的。   董悬光他们坐在了德昭旁边,不知道为何,德昭总是觉得旁边这个公子总是在注意她,但是等她抬头看他的时候又发现对方在认真吃饭。虽然有一丝不便,不过她是不跟饭有仇的。   吃了早饭,德昭跟范账房去看账。董悬光听了谢天的汇报,很长时间没有说话,谢天看着公子的神情,有些心疼:“公子很少快乐过,好不容易碰到个女子,对方的底细却有问题。”   又过了几天,德昭了解到董家商队并不全是直接拿银子去贩卖人参,而是用中原一些特产诸如棉布,粮食之类的去换。董家的生意绝不仅仅是在当地,从这几天进出董家的车辆看,德昭觉得这董家的生意可以跟张家相比了。这董家做生意非常独特,在粮食收成好之年,低价买进粮食,在收成不好的年份,又原价卖出,看起来好像是没有什么获利,其实这中间的差价不是外人能想象的。至于为什么用棉布,不收丝绸,是因为丝绸不仅贵而且不保暖,在终年寒冷的奚国没什么市场,反而是轻软透气的棉布在只产毛皮的奚国大受欢迎。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 ☆、佳人美食   很快到了出发的日子了,德昭这几天也跟着范帐房进进出出地记账,虽然累一些,但是想到可以很快见到家人,她还是高兴地很。   这天三更刚过,董家大院就热闹起来,前来告别的帮工家人、董家的侍卫来来往往,在无数支火把的照映下,人人都是一脸兴奋。德昭背起小包袱,眷恋地看了看刚住了几天的房间,又将桌椅子整理了一下,便出了院门奔前院去了。   前院的帮工在侍卫们的示意下,每四个人跟着一辆车,绵延了几里路。德昭跟谢地乘坐一辆小小的马车,董悬光、谢天等人包括范帐房都翻身上马。德昭有些汗颜,总觉得人家已经识破了自己的女子身份。倒是谢地安慰她,说是大家见她瘦弱怕她身体不好吃不消,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马车走了两个时辰后,天渐渐放亮了,这马车虽然小,但是里面铺上了厚厚的棉被,可躺可坐,一角的小小台几上,竟然还放着好几包果脯和几本游记。太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了起来,德昭拿着一本游记,津津有味地看起来,旁边的谢地伏在棉被上睡地小脸通红。谢天和胡笳来叫两人吃早饭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的画面。   胡笳嘿嘿笑道:“这还真是怪好看的。”轻声喊道:“谢谢,起来吃饭了,再不起来我就吃光了。”   谢地嘟嘟囔囔地坐了起来,德昭连忙放下书,这才发现谢地也是男装打扮,怪不得自己与谢地坐一辆车,商队的人都不惊奇呢。胡笳伸手扶住谢地下了马车,德昭刚要跳下来,就见眼前出现了一只男子的白皙手,德昭看着谢天那张故作面无表情的脸,沉吟了一下,还是搭了一下才跳下来,这辆马车为了走山路方便,比一般马车要高不少。   四个人来到吃早膳的地方,几口大锅里面热气腾腾,早饭是面条,周围的人或坐或蹲,就那么端着碗吃。德昭也入乡随俗盛了一碗面条坐在石头上吃了起来。   这时,胡笳神秘兮兮地拿出一个小罐子给谢地,谢地打开一看,小声惊呼道:“腐乳啊!”连忙给德昭夹了一块,转身对胡笳甜蜜笑道:“二哥,你最好了。”谢天听了这话哼了一声,谢地不好意地对兄长吐了吐小舌头。   德昭好奇地看着这个谢家小姑娘特别青睐的东西,青色,有一股腐臭味道,但是看谢地吃的很香,她也忍不住尝了尝,这一吃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连吃了两块还看着谢地的小罐子。   早饭吃得很快,半个时辰后,队伍又出发了。德昭吃得有些多,跟谢地两人下了车走了一会,发现路旁不少的荠菜,就挖了不少,听谢地说晚上肯定是要宿在镇子上的,德昭便打算到时候做荠菜饼子吃。胡笳听说后,便当笑话告诉了董悬光,结果被自己主子勒令一起挖菜。   许是记挂这荠菜饼子的缘故,德昭觉得这个白天过得飞快,等到整个队伍在一个小镇旁边停下来,德昭和谢地就直接被请到了厨下,只见面团也和好了,荠菜也被洗净剁碎了,就等着看两人怎么烙了。德昭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看大家兴致勃勃地样子,枯燥的行程中难得有点调剂,自己也大大方方起来。   说是德昭做,其实她只要动嘴,比如她说要放蒜泥,一个大汉过来,一会就捣好了;要放鸡蛋,得,一盆鸡蛋就出现了。德昭最后干脆就直接让掌厨的人来做,自己在一旁不时指点一下。   嫩嫩的荠菜剁碎后用盐腌了一会,挤出水来,德昭指挥众人放入了麻油,鸡蛋,这是一种口味,再放入蒜泥和大葱,又是一种口味,放入红红的辣椒油和碎肉,第三种口味出来了。这三大盆馅料摆在那里,让人口水直冒。   那边谢地也擀出了一摞薄薄的面饼,两张薄饼中间裹上了厚厚的馅料,剩下的就是烙熟了。两人起身站在一旁,等第一个饼子熟了,两个少女就狼吞虎咽吃起来,那浓郁地的香气引得其他人赶快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董悬光三人将队伍的安置停当,又安排了人手放哨,就来到了临时充做厨房的地方,就见大伙忙得热火朝天,中间那个吃得满嘴流油的小姑娘正兴高采烈地跟谢地说着什么。    ☆、镇定如山   董悬光静静地看着这幅让人沉醉的画面,他不知道的是,在许多年后,每当听到她的一丝消息,这副画面总是第一个出现在记忆里。而在他白发苍苍之年,他一遍又一遍地回味着,并信手画了下来,嘱咐子孙在他归去时,一定要把这幅画放在他的棺木中。   很快,寻找美食占据了德昭这次出行的大部分精力,路边的野菜、树林中的菌子、乃至野鸡、野鸭、野羊都成为了大家的口中美食,野菜用来烙饼子,包水饺;菌子做得汤鲜美无比;野羊刷上蜂蜜用小火烘烤;更让觉得回味的是叫化鸡,成为侍卫们乐此不疲打猎的强大动力。   德昭虽然只在书上看到过叫化鸡的做法,但是挡不住商队有手艺高超的大厨:没有荷叶包裹鸡,就用遍地可寻的粽叶代替,肚子里填满了各种新鲜的菌子,红枣。起灶做饭的人本就是比商队早出发两个时辰,等到商队一到,得,馒头里夹着香喷喷的鸡肉吃着,一路的疲惫也随之不翼而飞了。   不过,这一路上也有一些小插曲,德昭早就暗暗打定了主意,在进入雁门时就要离去,为了弥补自己的愧疚,一路上除了尽心尽力为大家的食物做些改善之外,常常在采摘野菜的时候,也顺便采些对止血、风寒、吃坏肚子等常见的小毛病的药材。谢天他们已经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也早就识破了自己的女子扮。德昭有次不小心听到侍卫们闲话时,说自己是公子的远方表妹,她明白这是董悬光为了避免别人找她麻烦在商队中给她安插的身份。   有一次,谢天试探过她的身份,她当时想了想很干脆地告诉他,自己是要去雁门投亲的,若是商队容不下她,她就马上离去。不知道谢天怎么跟董悬光禀报的,但自此后他们选择了沉默,就像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一样。   不过,看到身边跟着的几个人,她不禁叹了口气,只是去附近的林子里采个药而已,至于全体出动吗?说是跟着她,其实人家还真是有事情忙,胡笳和谢地两人忙着找兔子啊、野鸡啊,谢家小姑娘的眼睛透亮,她指到哪里,胡笳的箭就跟到哪里,箭无虚发,后面跟着的两名侍卫不仅马上驼满了猎物,手上每人还提着几只兔子,看来今天晚上的菜肴已经有着落了。   谢天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但是坚持走在德昭的前面,有一次德昭看到他突然出手,两指夹死了一条婴儿手臂粗的蟒蛇,德昭这才意识到这份关怀。后面的董悬光公子,德昭是真不知道他每次都出现在这里,他就是那么静静地跟在后面,也不说话。   德昭将药材挑选了几样出来,虽然知晓商队肯定有大夫随行但还是想尽自己的一番心意。每经过一个大一点的城镇,她都买些药材,想办法做成便于携带的药丸。又撺掇谢地买了些荷包,做成一些驱蛇虫的药包,她用的药材简单易得,到最后商队中的老大夫也时不时地过来相互交换一下心得。   这天天气有些阴暗,几个人来到一处茂密的树林里,这里的动物不多,谢地和胡笳倒是找了不少菌子。   这时,一只五彩斑斓的野鸡出现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胡笳一箭射去,那野鸡竟然腾空飞出了灌木丛,一溜烟地朝林子深处跑了。胡笳气得骂道:“死畜生,爷今天就要把你烤了吃。”运起轻功追了过去,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大家不以为意,反正他武功高强,即使碰见大野兽脱身也不困难。又过了一刻钟,头顶的乌云越来越厚,大家准备先从林子里出来,但胡笳还没有回来,谢天提议大家先走。   等出了林子,董悬光带领两女追上了商队,谢天带着几名侍卫去接应胡笳。   晚上商队在一处小城镇休息时候,才看到谢天一人回来急匆匆求见董悬光。   谢地有些着急,看兄长又奔出来召集了侍卫头领进去又不好问胡笳的下落,德昭看着侍卫头领们一出来就开始各行其是,心里很不安。   这时,范账房也跑了过来,看到两女傻呆呆地站在门外,皱了皱眉头,温声道:“你们两个赶快回到房间里去,有人要打劫商队,把门关紧了,谁叫也不要开门。”   又看了看谢地的焦急的神色说道:“胡笳去办事了,不用担心。”   德昭是后来才晓得胡笳是范账房的义子,据说当年胡笳刚跟在董悬光身边,不改调皮的本性,冬天的时候去府里的湖上溜冰,冰层破了掉了进去。这湖面地处偏僻,鲜少有人经过。范账房是举人出身,还带有一些书生气,正好那天心血来潮想去钓一条鱼做下酒小菜,不想还没到湖边就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呼救声,就这样鱼没有钓到,不小心收获了一枚义子。   范帐房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成家,本来都打算孤独终老了,但是义子的到来给了他新的生活希望。这些年来,胡笳侍父至孝,除了董悬光和谢天兄妹外,范帐房是他最在乎的人,两人如亲父子无异。胡笳与谢地自小青梅竹马长大,范帐房和谢天早已有默契,连娶儿媳妇的本都攒地差不多了。现在看谢地这么担心胡笳,虽然时机不对,但还是感到万分欣慰。   谢地松了一口气,急匆匆拉着德昭就要进房间,这时,谢天出来了,情急之下一手拉着一个道:“快,快,在公子身边呆着,不管外边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出来。”   两人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依言进了董悬光的房间,只见里面有几个人正围着董悬光在商议,看到她俩进来都抬起头来。   在这一刹那德昭仿佛读出了那位青衫公子眼中的光芒,他在无声地说:“不要怕,有我呢!”   她忍不住点了点头,突然间又反应过来自己举动,忍不住脸上发烧,又怕别人看到,赶快躲到谢地身后。   董悬光看着德昭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又低下头继续看图。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快点写到后面的争斗场面 ☆、九死一生   侍卫们领命而去,董悬光在上首坐了下来。谢地连忙奉上一杯茶,董悬光抿了一口,看见两人一脸茫然的目光,笑道:“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竟然有心逗两人玩。   谢地果然上钩了:“想啊,想啊,公子你快说。”   董悬光满意地看着德昭目中的好奇,淡淡道:“是突厥人来了,打算打劫商队。”   “啊!”两女惊叫一声,董悬光挑了一下眉毛,俊朗的脸上全是嫌弃。   德昭好奇地问:“怎么发现的他们啊?”   董悬光用扇子拍了一下谢地的头:“是胡笳发现的,他白天追野鸡到了一个山洞里,这个山洞贯穿了这整座山,突厥人正在另外一头歇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谈话声直接传到了这一端。”   “他们离得很近吗?那二哥当时是不是很危险啊?”谢地担心地说。   “不会。”董悬光无奈地看真她:“那山洞你大哥说有好几里呢!”   “那怎么听得到他们说话呢?”   董悬光寂然无语,德昭想了想说道:“这么说吧,他们的声音好比是一个皮球,应该是那个山洞地形有特殊之处,声音弹到山洞的石壁上又继续往前弹,一直弹到了另一端的洞口。”   德昭拿起一张纸,随手折成个纸筒,跟谢地连说带比划。   董悬光拿着扇子的手紧了紧,眼前的少女到底是什么身份呢?不是过十五六岁的花季,却是满腹学识,谈吐不凡,胆识过人,身份肯定是非尊即贵。好比这种奇特的山洞自己也是偶然从一本残破的游记上看到的,却不知道缘由所在。这女子却是侃侃而谈,仿佛是最平常的事情。她还会医术,虽然没有见过她治病救人,可是从她分辨草药的娴熟守法上也看得出是行家,更让人费解的是她手臂上的□□,据他这些天的观察,即使是晚上她也不肯解下。   董悬光脑中急转,想不出当今世家,勋贵中能教养出这样行事独特的女子。   夜深了,谢地靠在德昭身上,已经进入了梦乡,德昭一点睡意也没有,她忍不住看了看上首的男子,却见他也在闭目养神,她的心也莫名地跟着安定了许多。   这时,谢天匆匆进来,看到熟睡的妹妹和睁大眼睛的德昭,笑了笑,对董悬光禀报道:“已经准备好了,帮工们移到两条街外了,布车跟着走了,粮车中的一半车轴抽出来了。”   董悬光点点头:“热水和油准备好了吗?”   看到德昭张大了嘴巴,他忍不住解释道:“若是我们对有一丝不忍,他们就有机会就要我们的命。”   德昭点点头,犹豫道:“突厥人善马,若是除掉他们的马,他们的杀伤力会大打折扣。”   “没错。”董、谢两人都点点头。谢天又道:“但突厥的马匹烈性大,我们根本不能靠近,何况马上的骑士个个彪悍。”   德昭默然,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黯然道:“将此药化入水中,箭头沾上少许即可。”   董谢两人对视了一眼,谢天轻问道:“药效如何。”   “沾之即倒,至少两个时辰内手脚无力。”又忍不住提醒说道:“一定要用多多的水,若是水少了,人便会脱力而死。”   谢天看了看主人,见他同意后,就拿着瓷瓶快步走了出去。   德昭将熟睡的谢地换了姿势,低喃道:“这世上有太多的利益纠葛,有太多的恩怨情仇,难道世人不知到头来都是作茧自缚吗?”   董悬光想要安慰她,却发现自己要说的话是那么苍白无力,屋里只剩下了细细的沙漏声。   子时过去了,外面还是寂然无声,但是周围却充满了一股紧张气息,似乎有一张无形的网从天空中笼罩下来。   突然,“轰隆”一声,春雷在空中炸了开来,伴随着雷声,厮杀声也响了起来。董悬光疾步走到院子里,谢地也被惊醒,两人也跟着出了房间,就见院子的大门被牢牢加固了一层,四周墙边在这短短两个时辰内架起了梯子,董家侍卫们密密麻麻站在墙头上,两人一组,一人射箭,一人掩护。   董悬光沉声喝道:“发箭要快,不管是人还是马匹,只要射中即可。”   飞身掠上一处墙头,当先拿过一把弓箭。众侍卫们精神一震。喊杀声不断传来,幸好院子依山而建,免了腹背受敌。   但是,突厥人的彪悍还是超出了大家的想象,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有数个突厥人登上了院子的墙头,虽然被及时地杀死,但是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四五个侍卫或胸或腹受了重伤,奄奄一息,还有十几个人受了轻伤。德昭和谢地迅疾拿出了前些天准备好的药粉,给他们止血包扎。范账房带领几个自愿留下来的帮工,将伤者们转到廊下。   突然,只见漫天箭雨迎头而下,谢天大叫:“大家小心。”   几个挥舞着弯刀的突厥人乘机跃了上来,当前一个连连挥刀,几个侍卫躲闪不及被砍中,栽下墙头。这人一边怪叫刀势不减向谢天头上砍去,谢天左手扶着一名受伤的侍卫,右手的钢刀刚砍断了一只羽箭,已经来不及招架。   德昭大怒,□□连发,那人刀锋堪堪触到了谢天的头发,忽然心口一凉,瞪大了双眼,向下载去。   德昭一不做二不休,对另外几个突厥人也下了杀手。这时,范账房带着人将烧的滚烫的油水兜头浇下,又加上中了箭的人和马匹都瘫做了一团,对方的攻势暂时被挡住了。   大雨磅礴而下,众人不敢松懈。董悬光满身是血奔了过来,一身青衫也已湿透,英俊的脸庞上还沾着一缕黑发,平添了几分魅惑,他拉着德昭连连问道:“有没有伤到?伤到哪里了?”   德昭大窘,连忙推开他的手:“我没事,他们理我很远呢。”   董悬光这才放下心了,想起刚才的举动,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谢天也赶过来,兄妹两人一起向德昭道谢。   董悬光沉吟了一下说道:“让伤者先撤,带几个人善后。”   德昭大惊:“粮食不要了吗?”   董悬光失笑道:“你以为突厥人为什么而来啊?他们是奔着我手中这七十万斤粮食。前几个月刚立春的时候,草原上的倒春寒冻死了大批的牛羊,他们供给短缺,才把主意打到了我们头上。不过,我们赌一下,他们带着这粮食不会走出三十里路。”   谢天悄声招呼了侍卫们,大家立刻奔向后院。大雨淹没了谢天跟另外一名侍卫推开了一块两人高的山石声,后面显出一个两人宽的石门来,。   谢天最后一个进去,将石门封好,众人随意席地而坐。不一会,就听到喊杀声,马匹的嘶叫响了起来。声音越来越近,甚至可以听到他们突厥语夹杂着不甚熟练的官话,似乎在寻找他们。   德昭紧张地握紧了□□。众人连呼吸声都放缓了,几名伤者被安排到角落里。   这时,有一个人用官话说道:“大王子,这宅子里没有人了,但是粮食都在。”   “大夏人真狡猾,不过还是贪生怕死。哈哈哈……押着粮车走。”   欢呼声,粮车吱呀声响成一片。又过了半个时辰,外面安静下来。   大家不敢大意,又等了半个时辰,谢天跟一名侍卫先出去查探了一番,示意对方人已经走了,只留下了不能动的马,人也全带走了。   雨已停了,董悬光吩咐范帐房和谢地带着三十名侍卫留下看护院子,处置那些马。他转身上马,对德昭伸手道:“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热闹?”   德昭看着那只长满茧子的手有些愕然,赶紧摇了摇头道:“我会骑马。”   董悬光收回空空的手,一丝失落感涌上心头。谢天牵过一匹马,德昭低着头利落地翻身上去,她不敢看眼前之人那失望的目光。   众人沿着车轮痕迹追了过去,果然,追了差不多二十余里路,就远远看到了正乱做一团的突厥人。刚下过雨的道路本来就泥泞难走,有一半的车辆的车轮又被侍卫们抽了车轴,没走多远困在泥地里,突厥人不擅长修马车,又舍不得这些粮食,就使劲地驱赶马,马群受惊发燥,使得整个车队走不动,他们斩杀了几匹马,但是董家侍卫们是隔一辆车抽一辆车的车轴,结果就是全部困住了走不动。   众人悄悄地埋伏了下来。德昭不明白董悬光在等什么。又过了一个时辰,天色转亮了,忽然突厥人的队伍慌乱起来,他们不再试图带走粮车,人人上马严阵以待。   德昭正惊奇间,就听到更为密集的马蹄声传来,一支整整齐齐的队伍出现在突厥人对面,当先的两个人一个是一个胡笳,另外一个青年将军德昭觉得有些熟悉。突厥人大概有三四百人,叫喊着冲了过去,就见那队伍两边一闪,走出两列人来,前面一列手持盾牌,后面的人持长钩,这些人待对方冲到跟前,才动了起来,持长沟人一蹲,专门钩马腿,马上的骑士不妨备摔了下来,后面的步兵旋即跟上,四个人一组,锃亮的红缨枪,立马穿个透心凉。   突厥人开始往后撤,谢天一挥手,就见董家侍卫们掏出绊马索,隐在道路两旁的草丛里,待马冲到这里,突然间拉起来,马匹纷纷摔倒。   德昭这才知道了董悬光的后着,不禁惊叹董家的真正实力,这援军的举动一看就知道是真正上战场的军队惯用的杀敌之招。   突厥人腹背受敌,没支撑多久不是被杀就是被俘获了。这时,胡笳拍马冲了过来,欣喜跟董悬光说道:“公子,你无恙吧?李家少将军亲自带兵来了。”   德昭心如同被石头重重撞了一下,她把目光转到了后面的青年身上,只见那人瘦高的身形,身着一身银色铠甲,没有戴头盔,束一顶金冠,略黑的脸庞,剑眉朗目,额中一点红痣。   德昭一时间懵了,来人正是自己二哥,齐国侯李罡的儿子李钊。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始写宅斗了,大家来点评论吧,多多批评指正啊! ☆、谁说今日无泪水   谁说今日无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  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 ☆、纷争不休   李钊抱拳朗声笑道:“孤月兄,别来无恙啊。”德昭这才知道董悬光的表字是孤月。   董悬光又恢复了那副不爱言语的模样,淡淡道:“多谢开阳兄的援手。”   李钊不以为意:“好说,好说,请这边走,我与孤月兄有事相商。”   董悬光看了德昭一眼,后者正在想办法怎么跟兄长相认呢,察觉到他的目光,心里一动,对董悬光和李钊行了礼就退下了。   两人撇下了众人走到了一边商议了片刻,就见董悬光对谢天吩咐到:“点数,一半交给李将军带走。”   谢天目光一深:“一半?”   “嗯。”   谢天看主子的脸色还好,便领命而去。   李钊一摆手,一队人立刻跑了过来,只见他们熟练地接过董家侍卫带来的车轴,几个人一组,不一会所有的马车都修好了,后面的步兵自动过来推车,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五十多辆装满粮食大车已经启程出发。   李钊却转身道:“孤月兄,不知道小弟能有幸与兄长喝一杯清茶?”眼神不经意地扫了德昭一眼。   董悬光咪了咪眼,眼前这个人城府极深,用胡笳的话来说就是一肚子坏水,是个不肯吃亏的主,一般人很容易被他俊朗的外表蒙骗,他摸不清来人的心思,但是也不好拒绝,当下拱手道:“开阳兄光临,是孤月的荣幸才是。”   一行人回到了落脚的院子里,谢地已经带人将院子收拾干净了,若不是院门口隐隐约约的腥味,谁也不会相信几个时辰前有一场惨烈的厮杀。   李钊带来的人婉拒了谢天的邀请,执意在院门外扎营。   院子里的石桌上摆上了几样新鲜的瓜果,谢地和胡笳站在董悬光身后,三人都有些无奈地看着对面这位少年成名的将军,只见对方从进来就端着一杯清茶慢慢地品,仿佛从来没有喝过这样的好茶。   又过了一会,李钊似乎觉得尽兴了,放下茶杯,看到对面的人警惕地看着自己,不禁笑道:“诸位这是怎么了,在下没有得罪你们吧?”   董悬光淡淡道:“将军公务繁忙,还是尽快说明来意吧!”   李钊哈哈笑道:“我还真有事情麻烦孤月兄。”   “请说。”   “我想请孤月兄此次奚国之行,帮我带些五十年以下的白参。”   董悬光挑挑眉:“开阳兄也有意从商?”   李钊苦笑:“孤月兄说笑了,在下没有经商天赋。实不相瞒,这批参是为我手中的兄弟们准备的。”   他顿了顿说道:“朝廷已经十年没有给雁门药材了,雁门风沙大,不适宜种植药材。其他给养还能设法弄到,拿粮食来说,每年多亏孤月兄能保证我雁门驻军二个月的口粮,加上朝廷拨付的也堪堪能支持。但是这药材实在是太短缺了,这几年□□厥经常有小股游骑南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每次我军的伤亡都不小,有些人伤亡严重的,若是有老参吊着还能及时回来医治,但是军中太缺参,好多人就那么死在了回来的路上。”   众人都默然无语,董悬光突然道:“你为什么不以齐国侯的名义收购老参,或者自己派人去奚国呢?若是你愿意,他们可以跟我过去。”   李钊摇摇头:“一言难尽。我这次拜托你,就是因为这是我自己出钱买这些老山参,不能让别人知晓,我的人去的话风险太大,一是不能让朝廷知晓;二是不能让我的父亲知晓。”   “你的父亲?”董悬光有点诧异了。   “是啊,我的父亲。他坚持认为雁门驻军有伤亡的话,朝廷才会放心。”话中透着浓浓的酸涩。   董悬光垂下了头,过了一会才说道:“好吧,我答应你,从今年开始,以后我董家商队收购的所有五十年的山参,都以本价的一半卖给你,另外,在下保证雁门每年会收到三十万斤粮食,但这粮食钱我照收。不过在下会在每年七月派人将钱折成药材送来雁门,至于是开阳兄收还是齐国侯收,这就不是在下操心的了。”   李钊吃了一惊:“孤月兄,不可如此。”   董悬光直视着李昭:“以前我们是各取所需,现在我做的这些,希望开阳兄将来能为在下家人留一线生机。”   李钊略一思索:“定当竭尽全力。”当下起身要告辞。   董悬光犹豫了一下,转身对谢天道:“去唤穆阳来。”对李钊客气道:“在下有一小友,救过我属下的性命,他是来雁门投亲的,在下不便在雁门久留,还望开阳兄能照顾一二。”说完便长揖到底。   李钊数次与他打交道,极少见他语气这么谦和,当下连忙还礼:“孤月兄放心,此是小事,在下会着人好生看顾令友人。”   这时,德昭和谢天匆匆赶了过来,德昭心情已经平静下来,虽然恨不得拉着哥哥诉一诉这一路的艰辛。她强压住内心的激动,有些纳闷他们叫她来的用意。   董悬光说道:“这是雁门的李将军,我拜托了他帮你寻找亲人,你收拾一下便跟他去吧。”说完这话,心里陡然觉得丢失了特别重要的东西,似乎对方这一去就再也不复返了。他安慰自己:从奚国回来时,他亲自去雁门亲戚家将她寻回。   德昭不意有他有这样的安排,一时间愣住了。   李钊记起刚见到德昭眼前的少年时,他的奇怪手势,眼神闪了闪。   董悬光见她这样,以为她舍不得自己,心情莫名好了很多。   德昭收拾好了自己东西,她背着一个小包袱来,临走的时候却带了不少东西,谢地眼泪汪汪地送她出来,德昭看她这样子也忍不住心酸。   谢天塞给德昭一个小盒子,德昭打开一看,是一叠银票,谢天道:“公子怕你投亲后被人轻视,这些你先拿着用,等我们从奚国回来就接你回江南。”   德昭一阵感动,又不能如实相告自己的身份,连忙说道:“我不能要银子,一路上多亏公子和两位大哥照顾我。”   谢天轻叹道:“你就收下吧。”   德昭默默地收了起来,她觉得拿的不是银票,而是他们对她的沉甸甸的爱护之心。   几人目送着队伍越走越远,谁也不想说话,董悬光有种想把人抢回来的冲动。   德昭骑在马上,心情低落。李钊吩咐心腹将人看好,自己就要先走一步。德昭顾不得上伤感,连忙拦住道:“李将军,在下有事要跟您禀报。”   李钊笑道:“小兄弟请讲。”德昭还是男子打扮。   “可否借一步?”   李钊欣然同意,两人驱马来到了一旁,德昭看着眼前高大的男子,泪水夺眶而出:“哥哥,我是阿昭啊!”   李钊有些愣神:“阿钊是谁?”德昭看他这幅难得的傻样,见他还认不出自己来,不禁怒道:“李钊,枉我一路逃命过来报信,你都不知道我是谁。”在他眉心红痣上狠狠一点。   被这熟悉的动作惊到,李钊这下彻底愣住了:“妹妹?”   “不是我还是谁?”德昭没好气地说道。   “你,你怎么来雁门了?而且是这幅鬼样子?”   听到兄长这么一问,德昭的眼泪唰就下来了。   李钊一看妹妹这样,就知道发生了大事,连忙说道:“我们先回家再说。”   兄妹两人快马加鞭,不到中午便进了雁门城,两人急匆匆赶往侯府,德昭来不及看看这座离别了七年的宅子,问明了父亲在书房,就奔书房而去。   到了书房门口,就听到一个脆生生地女孩子的声音:“父亲,怎么不见二哥啊?二哥又去哪里啊?您告诉女儿嘛!”   两人一惊,德昭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李钊的脸色却旋即沉了下来。    ☆、妒似癫狂   李钊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一个厚重的男声:“进来。”   兄妹对视了一眼,两人推门而入,就见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坐在书案后面,他着一身藏青色长袍,微黑的脸庞,浓眉大眼,眉眼间依稀与祖父有几分相似,头上仅有一只玉簪,此刻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两人。他身边站着一名笑意盈盈地少女,一身落地大红襦裙,勾勒出细细地地腰身,粉腮玉面,一双勾人魂魄的大眼睛,头上插着一支凤凰于飞的金步耀,端地是华贵无比。   李钊对齐国侯见礼道:“父亲,儿子回来了!   不待齐国侯答话,那少女抢先说道:“二哥,你去哪里了?怎么从昨天晚上就没见到你啊?”   李钊没有说话,书房中沉默了下来,德昭摸不清这少女的身份,干脆低头不动。   那少女见此景,立即转过身去对齐国侯娇声说道:“父亲,您看,二哥又欺负女儿了,连话都不跟女儿说一句。”   齐国侯刚要开口,李钊冷冷地撇了一眼少女:“你确定我要跟你汇报我的行踪?这是军事密报。”   齐国侯眉头一皱,对着那少女道:“珏儿不要胡闹,你二哥公干的事情你个女孩子打听什么?”   那少女霎时眼泪汪汪,哽咽道:“父亲,女儿错了,女儿只是关心二哥才多问了几句,是女儿逾距了!”整个人说不出的怯弱、可怜。   李钊暗叹了一口气,就见齐国侯连忙安慰着少女:“我儿不必这么愧疚,你关心兄长,为父甚感欣慰。”又对李钊薄责道:“对妹妹说话不要这么严厉。”   李钊身上猛然间散出了肃杀之气,看着眼前丑态百出的少女,心想自己和母亲是不是平时对她们太宽容了,现在都敢在父亲面前上眼药。   他淡淡一笑,没有接齐国侯的话,转身拉过德昭,又扶齐国侯在椅子上做好,兄妹两人跪下大礼参拜后,说道:“父亲,妹妹来雁门了。”说完,推了德昭一把。   德昭虽然对刚才那一幕颇有微词,但是数年不见双亲,还是忍不住落下眼泪来,齐国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楞楞地说道:“你妹妹?”   德昭不仅腹诽:“这父亲与儿子的反应真是一样一样的!”   “是啊,父亲,是祖父让阿昭过来的。”   齐国侯仔细地看了看德昭:“起来回话,你祖父母身体还好?家里没有什么事情吧?”   德昭恭敬答道:“回父亲的话,祖父母身体康健。”   说完就闭口不言,齐国侯一看二子正看着旁边的少女,面露不满,又想到前些天传来的消息说是老父亲去漠北游历,却缘何陪伴其左右的长女在雁门,脸色大变。顾不得其他人:“珏儿先回去。”   名为李珏的少女眼中闪过不甘,却马上巧笑嫣然道:“原来是阿昭姐姐到了,珏儿有礼了!”盈盈下拜。   德昭等她行礼完了,还了半礼。那李珏见德昭这样,一丝狠毒从眼中飘过,她伸手过来拉德昭,口中说道:“数年不见姐姐,怪想念的。”   德昭盯着她那白皙玉手上醒目的红色长指甲,眉头皱了皱,不动声色地躲了她的手:“我身上灰尘多!”   李钊见她一直纠缠不休,终于失去了耐心,对着外面喊道:“南风叫丫鬟进来,带人去给我母亲,让夫人给她找个人学学规矩,叫段氏一起学。”   话音刚落,一个年轻的小厮带着两个丫鬟进来,对李珏笑道:“二小姐请!”   齐国侯正沉浸在老父出事的思绪中,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   李珏看向李钊,眼中是掩饰不掉的恨意,李钊一摆手,两个丫鬟巧妙压制住了李珏地双臂,她想喊,却不好在下人面前大吵大闹,只好恨恨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写宅斗了,希望大家给点建议 ☆、聪明反被聪明误   书房内,齐国侯听完德昭带来的消息,半晌没有说话,德昭怕他心里难过,连忙安慰他:“父亲,这也是我们得到的初步消息,我们有了防备,到时候找个理由不去京城就行了。”   齐国侯此时仿佛老了许多,摆摆手道:“你们两个先去给你们的母亲请安。”   兄妹两人不敢再多说,默默退了出来。   李钊看着妹妹愁眉苦脸的样子,拍拍她的头:“小姑娘这样再发愁的话小心变老,走吧,母亲肯定盼着你呢!”   德昭使劲点点头:“我也想母亲了!”   兄妹两人急忙赶往正院,远远就看到一位中年丽人正扶门而望,德昭顾不得兄长,奔到梦里无数次抱着她的母亲怀里大哭起来。   齐国侯夫人徐氏搂着女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李钊心里也难受得很,待母亲和妹妹稍稍平复了些,连忙和周围的仆妇一起将两人扶到了内室。   徐氏身材高挑,保养得宜,她祖上是武将出身,身上自有一份英气。她看着女儿眼前的装扮,强忍住心中的酸涩,连忙让人伺候她梳洗。   不一会,德昭打扮地整整齐齐出来重新给母亲见礼,徐氏握住德昭的手,细细询问她一路上的情形,听到艰难处,潸然泪下,自责道:“都是母亲没有本事,护不住你。”   德昭知道母亲又为当初的事情自责,连忙说道:“母亲,我这不是没事嘛,再说了,当初也是没办法。”又转身对李钊说道:“二哥,还是尽快去派人去把大堂哥找回来,要是李溢找不到我的话,我怕他迁怒到大堂哥身上。”   李钊正色道:“刚才你跟母亲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叫国风亲自带人去找了,也传信给祖父和三祖母六叔了,处置的话还要看他们的意思。”   德昭连忙说道:“还是先查出他幕后之人是谁,若是一日不明,我们便一日处于被动。”   这时候,仆妇在外面大声禀报:“夫人,侯爷派人来带二小姐和段姨娘回去。”   李钊大怒:“规矩没学完,谁来也没用。”   徐氏瞪了李钊一眼:“红尘,你带人过去见侯爷,就说我说的,让她二人,每天卯时开始学规矩,以后侯爷见不到她们也不要过来传话了。”   房内一个丫鬟应声而去。德昭有些不解地看着母亲:”这李珏和生母这是闹腾什么?”   徐氏冷冷一笑:“有些人啊,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便不再说什么。   德昭见母亲这样,连忙依偎到母亲怀里:“母亲,你不要生气,有我和哥哥呢,对了,妹妹呢?你不是说我又添了个小妹妹吗?”   徐氏恍然说道:“看我这记性,南华,去把宝儿带来,就说她心心念的大姐姐回来了。”   德昭知道这个妹妹是她离开那年冬天出生的,在徐氏看来是意外之喜,也是齐国侯最小的孩子,从徐氏的来信中看出这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家伙。   没过一会儿,就见门帘一掀,一个小不点风一样地冲了进来,一头扎进徐氏怀里:“母亲,大姐姐在哪里?”   徐氏嗔怪地说道:“又没规矩,还不去见过你大姐姐。”   德昭细细打量眼前这个娇嫩可爱的小女孩,只见她一身米黄的衣裙,头上挽着两个可爱的环髻,没有用簪环,只绑了两条粉红的丝带。   德昭不等她见礼,连忙抱起她,忍不住亲了一口:“小阿宝,我是你大姐姐。”   小阿宝很爱笑,娇声道:“大姐姐,你可来了,我好想你啊!”   德昭失笑道:“你还没见过大姐姐呢?你是怎么想姐姐的啊?”   小姑娘很认真地指着胸口:“是这里想啊!”   德昭心都化了成水,抱着她舍不得放手。   徐氏怕德昭疲累,连忙道:“阿宝,不要闹姐姐,姐姐累着呢。”   德昭笑道:“母亲,我不累,我身体好着呢,我天天习武,阿宝又不重。”   徐氏不再言语,心满意足地看着儿子和女儿。   这边李珏愤愤不平地被几个仆妇半压着跟随生母回了芳华院。一边走一边低声咒骂,她的生母段氏怕被人听到,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袖。   等到了芳华院,看到正坐在塌上喝茶的齐国侯,她就要扑上去告徐夫人一状。段氏连忙止住她,捏了她的手心。   等下人将膳食摆上,齐国侯才发现李珏也在,淡淡问了一声:“珏儿也在呢?”   李珏娇滴滴地说道:“父亲,女儿像天天看到您呢,这不,就跑来蹭您和娘的饭了。”   齐国侯被她娇俏的模样逗笑了:“哈哈哈,父亲看到你也觉得心情好呢。”   李珏亲手帮齐国侯盛了一碗汤,段氏伺候他净手。齐国侯惬意地享受着两人的服伺,他之所以喜欢来这里就是因为觉得在这里以他为尊。   这时候,一个女声从外面传来:“侯爷,奴婢奉夫人之命传话。”   段氏脸色一变,李珏已抢先道:“没颜色的奴才,没看到侯爷要用膳吗?”   齐国侯瞥了李珏一眼,李珏顿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缩在一旁,段氏看着女儿这样子,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看里面是什么,主母的丫鬟也是她能呵斥的?   齐国侯抬抬手,守门之人将门帘打起,红尘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躬身禀报道:“夫人着奴婢传话,段姨娘和珏小姐自明日起三个月内卯初习规矩,特来告知侯爷。”   段姨娘连忙带用希翼的眼光看着齐国侯,柔声笑道:“原本妾身自小在娘家随着老祖宗长大,规矩也还说得过去,许是夫人对妾身怕是丢了侯爷的脸面。”   齐国侯皱了皱眉说道:“按夫人说得办。”   段氏母女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齐国侯,李珏哭道:“父亲,珏儿已经是大姑娘了,母亲这样做,以后珏儿怎么跟小姐妹相处啊?再说了,五日后,我还约好了吕郡守家的小姐们去游玩呢!”   齐国侯脸色一沉,突然觉得自己这个一向宠爱的女儿有些不懂事,转而想到今天舍生忘死,为了报信九死一生的嫡长女,开口道:“有空多跟你姐姐学学,李家的女子目光可不能太短浅。”说完,饭也不吃,一甩袖子走了。   段氏母女傻了眼。段氏拉住女儿,急急道:“快跟娘说说你姐姐是怎么回事,哪个姐姐?”她今天下午被徐夫人人从院子里直接押了过去学规矩,还没来得及探究其中的缘由,只以为是女儿又闯祸了   李珏噘嘴说道:“是李玺回来了!”李玺是德昭的名字。   “李玺!”段氏这下子惊到了:“她不是在老家吗?”当年李老爷子从孙子女中挑选一个带回老家,她可是挤破了脑袋才撺掇了齐国侯劝说老人家挑中她的一子两女,结果老人家一句:“庶子女不在考虑之内。”并且还借机教训了齐国侯一通,使得她一个月都没见到齐国侯的面。   她不禁猜想是不是出了大事,这李玺才千里迢迢突然间出现在雁门。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读到宅斗的环节,总是想坏人早点受报应,现在自己写的时候又怕太简单了不精彩,有人给点建议吗? ☆、深宅危险   德昭当晚就睡在了徐氏屋里,反正齐国侯不怎么来,德昭犹记得自己走的那年双亲的感情还是不错的。不过现在看徐氏的样子,也不是跟在乎。   徐氏七年没有见到女儿,虽然书信不断,但到底比不上亲眼看到,拉着德昭将其在李家庄的生活事无巨细询问了一遍,到最后德昭都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   第二天,德昭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的,一睁眼就看到徐氏慈爱地坐在一旁看着她。   等她梳洗完了,德昭喜滋滋地在母亲的陪伴下吃了一顿丰盛的早膳。徐氏像是要弥补这些年没有陪在女儿身边的愧疚,不时地给女儿夹菜。   吃完早膳,徐氏打算带德昭去西府拜见齐国侯的二弟李罘,就见红尘进来轻声禀报:“夫人,珏小姐和段氏要见您。”   徐氏脚步都没停:“习规矩是为她们好,告诉教习的人,若是两人领悟不到,该罚就罚,该打就打。不过,珏小姐是女儿家,宜罚不宜打,就让生母代替了。”   红尘道:“万一侯爷知道了……”   徐氏淡淡嘲讽道:“他这几天都不会去春华院,段氏要是托人叫他知道,只要用的不是我们的人就不要阻止。”昨天晚上的事,徐氏早就知晓了,段氏一直自负自己院子固若金汤,其实她的一言一行都在徐氏的掌握之中,特别是七年前段氏算计德昭的事情败露后,徐氏更是不允许她有任何机会伤害李钊兄妹。   德昭没想到双亲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看着母亲,觉得倍感心酸,二哥是男子,自己不在她身边,妹妹还需要母亲去呵护,母亲这些年的苦楚一个人默默地吞下了。   徐氏看到德昭的样子,知女莫若母,笑笑道:“母亲没事,我这些年惟愿你妹兄妹几个平安长大。现在你兄长快成亲了,等你嫂子进了门,我就一心一意操心你的亲事。”   德昭没想到母亲把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想起了张仲坚微黑的脸庞,突然间觉得两颊有些发热。   徐氏也不戳破女儿的小心思。李罘自娶亲后坚持不住在侯府内,齐国侯夫妇无法,便将侯府紧邻的院子买下,将院墙打通。自此,李罘一家就住在这里,称之为西府。   早有仆妇将消息传了过来,李罘和夫人韩氏早已带着丫鬟婆子等在那里。见徐氏到了,李罘夫妇连忙行礼,德昭也连忙见过两人。众人到了厅里落了座。   李罘有些激动,他没有女儿,只有一子。韩氏个性温婉,与李罘是青梅竹马,两人自小便宠溺德昭,德昭送去李家庄后,除了徐氏母子外,李罘夫妇是最伤心的人,两人不仅时常写信给她,在送给老家的东西中德昭总是有单独的一份。   德昭在两人的一迭声的问候中,将一路上的情形说了一遍,听得两人都是心痛不已,韩氏边拭泪边骂道:“杀千刀的老七!”又催促丈夫道:“要给阿昭报仇。快去!”   李罘性子慈和,看到妻子孩子气的举动含笑不语,倒是德昭说道:“婶娘,我二哥已经派人去了。”韩氏这才罢休。   德昭看了看四周:“阿钟呢?”李罘之子李钟,与德昭同年,两人小时候一起玩耍捣蛋,闯祸了有徐氏和李罘收拾,即使是齐国侯也只能小小惩罚他们。   韩氏乐呵呵道:“阿钟今天早上知道你要来,本来应该是要陪你的,不过自去年时起就跟着开阳在军中做事了,出门的时候让我跟你说,他下午早点回来去找你。”   德昭嘿嘿笑道:“这还差不多。”   韩氏笑道:“他这几年攒了不少小玩意给你呢。”   徐氏在一旁说道:“行了,这府里的两个孽障又凑在一块了,以后咱们的太平日子要没有了哟!”   韩氏柳眉一瞪:“怕啥,谁敢找他们的麻烦,别怪我不客气。”她跟徐氏是远房表姐妹,李罘小李罡十岁,徐氏成亲后拿小叔子当自己儿子看待,当年还因为徐氏带李罘回娘家,两人才有机会相识,因此与徐氏说话向来是没有顾忌。   徐氏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也就是你把她当回事,一个玩物而已,你搭理她还是给她长脸了。”   韩氏愤愤不平地说道:“我就是讨厌她那一副什么时候都是无辜的样子,也就是大哥会相信她。”   李罘在旁边轻咳道:“丽娘,不可造次。”   徐氏轻斥小叔:“她又没说错。”   李罘和德昭对视了一眼,两人决定不管自家母亲(媳妇)的牢骚。   李罘仔细询问了德昭的来意,一只手轻敲着桌子说道:“估计你父亲不敢抗旨,到时候就麻烦了。”   德昭急道:“这要是去了,杨家肯定不会放过父亲的。”   李罘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你父亲是肯定不会去的,我怕的是到时候有人会给你父亲出主意,叫人代替你父亲去。”   德昭有些不解:“谁能代替父亲去?”突然间想明白了,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得陇望蜀   正说得热火朝天的两妯娌看到叔侄两个的脸色连声问道:“怎么了?”   德昭心里乱成一团麻,看着母亲说不出话来。   李罘叹了口气,将缘由跟徐氏两个说了。徐氏大吃一惊道:“若是这样的话,我儿岂不是有危险?”   韩氏连忙道:“不能让别人去吗?大哥不是有好几个儿子吗?”   李罘喝道:“胡说八道什么?”   韩氏不服气地嘟囔了几句,反正在她看来,齐国侯三个儿子,除了嫡出的李钊外,庶长子李钦整天阴阳怪气,段氏所出的李钧小小年纪就口蜜腹剑,时时刻刻一幅天下唯我独尊的排场,西府在他三公子眼里就跟下人无异。   徐氏镇定地问道:“若是有人提议的话,二弟认为有多少人附议?”   李罘素来得齐国侯看重,他心思缜密,认真想了想:“我估计是五成,但是不能保证段氏那边的人加把火。要知道开阳去了长安的话,大哥势必会把注意力力转到另外两子身上去。”唉,要是大哥当初好好对大嫂的话,现在哪有这么麻烦事出来。   徐氏抿了抿嘴,这次她绝对不会让那个男人为了自己的所谓千秋大业再牺牲自己的儿女。   要说这齐国侯李罡在行军打仗上是真有几分本事,但是在处理后宅事务上是真拎不清。当年,李老太爷与徐氏父亲多年同时驻守雁门,有过命的交情。他见徐英娘行事大方、通情达理,就为大儿子订下了徐氏这门亲。怕两人心中不愿,还特地安排了几次机会让两人了解。徐英娘本来不是很满意李罡的脾性,觉得他为人太木讷,但是当时正巧有几次突厥人侵犯边境,李老太爷有意历练他,李罡不负众望,不仅将侵犯之人打得落花流水,还逼迫他们保证十年之内不得再踏进大夏一步。   徐英娘当时正是花季少女,对英雄总是充满了憧憬,再加上她的弟弟还小,也需要李家在军中提携,便答应了这门亲事。   两人成亲的头几年,相处地还不错,徐英娘虽然嫌弃丈夫不爱说话,但把小家打理地井井有条。遗憾地是两人一直没有孩子,徐氏暗暗着急,也没有办法。   二十岁那年,李罡被封了齐国侯,代替父亲驻守雁门。少年侯爷,风华正茂,引得雁门不少有心人将主意打到他身上。   很快,在某次巡岗时,他意外救下了被歹人掳去的尤氏,这尤氏生地花容月貌,又会小意伺候他,齐国侯就跟徐氏商量纳了她,生子后就记在徐氏名下。徐氏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在为他张罗这个,收拾那个,他竟然还能将纳美的事情说地这么理直气壮。   考虑到李家的名声,徐英娘只是坚持不同意,说要请示过双亲和公婆再说。谁想,还没等李老爷子的信到呢,尤氏的肚子大了起来,并且声泪俱下地跪在侯府门前求徐英娘给她一个容身之处,她娘家尤氏当时掌控了三分之一雁门驻军的供给,更是软硬兼施要齐国侯娶其为平妻。   徐英娘家风清正,徐家没有姬妾庶子,哪见过这种阵仗,但她性情刚烈,便要自请下堂。当时年仅十二岁的李罘站出来,先是请了尤氏的家人来,将其家族子弟中的几个把柄跑出来,迫使他们先将尤氏接回家中。又一面派人飞速将李老太爷夫妇接了过来,亲自处置此事;一面向大嫂保证,他只有他这一个嫂子,将徐英娘和徐家人安抚了下来。   李老太爷来了后,狠狠杖责了李罡,怒其不争。李老夫人将家宅不宁的道理拜碎了跟大儿子讲,两人压着他向徐家道歉接回了徐氏。老两口坚决不许这样的女子进门,齐国侯派人查出了当时救出尤氏的真相,知道是被人算计了,也就默许了双亲的处置。但是尤家不肯罢休,他们藏起了尤氏,口口声声要个公道,并以军粮威胁。李老太爷毫不手软,早就想到了应付之道,先是派人以高出市价二成的价格将周围的粮食买过来救济,又亲自出马状告尤氏家族子弟当街强抢民女、欺凌弱小、高价囤粮等等罪状,尤氏家族散失了大半家产。   那尤氏在族人的护持下,当街拦下了齐国侯告饶。齐国侯看她肚大如箩的样子,起了恻隐之心,将她带回了家。李老爷子夫妇怕外人说是李家心狠手辣,况且尤氏在大庭广众之下求饶。他们在征得徐英娘同意后,决定暂时留下尤氏生产完,但尤氏本人是绝对不能留了。一个月后,尤氏生下齐国侯庶长子李钦,大伤元气不治而亡。   老两口怕齐国侯怨恨徐英娘,在雁门待了一年,见两人关系尚可,徐英娘又怀了身孕,便在李钊满月后回了李家庄。李钊二岁那年冬天,徐氏又怀上了德昭,整个侯府沉浸在即将添人进口的喜悦中。   不想,齐国侯故态复萌。雁门有一家段氏皇商,专门贩卖奚国山参、熊掌、五味子等供应长安宫里,段氏家大业大,虽然是商人,却因为沾着一个“皇”字,在雁门的话郡守也避让三分。他家唯一的嫡女段红灵芳华十六,冰雪伶俐,在一次出游途中偶然看到了齐国侯,立誓非卿不嫁。   段氏的当家人是其祖父,这位段氏老夫人眼光毒辣,手腕高超,在苦劝孙女无果后,便想方设法要促成此事。她在雁门生活多年,对前些年尤氏的事情了解甚深。英雄救美行不通,那就来个“美女救英雄”。在一次突厥人的侵扰中,齐国侯身先士卒,不慎中了流矢,其麾下的人也伤亡惨重。段老夫人立马派出了娇滴滴的段红灵带着几车珍稀药材赶了过去,接下来就顺理成章了。   齐国侯被眼前娇小女子的壮举感动不已,又深感妾室之位委屈了佳人,亲自致信双亲要求娶其为平妻。李老太爷夫妇气得头晕,真是纳闷大儿子在这些事情上如此愚蠢。   徐氏知道后,段氏也怀了身孕。徐氏这些年有了李钊,对齐国侯的感情也转淡了,又思虑公婆年纪大了,怕他们伤身,便做主纳她为妾,平妻之类的免谈。   李罘此时也已经长大成人,他不好过多指责兄长,只好委婉地告诉他这样做是多么地不靠谱。   齐国侯这人耳根子本来就软,除了行军打仗,其它的事情都是徐氏和李罘在操办,见兄弟这么说,就不再坚持平妻之位。   段氏手段百出才被许了妾室之位,但她硬是咬着牙忍了下来,并设法抢先在徐氏前生下一子李钧,自觉可以在李家与徐氏抗衡了,便千方百计地将齐国侯拢在身边。   徐氏不以为意,守着李钊兄妹两个安闲度日。段氏又想抢夺府中大权,软磨硬泡下齐国侯也没敢应承她,他还记得当年李老爷子的杖责呢。   徐氏看着她小丑一样地蹦达,懒得搭理她,直接吩咐,断绝段氏与外面的一切联系。   段氏急了,找齐国侯告状。齐国侯找徐氏的时候,徐氏干脆就跟他说,既然段氏不服她管,你齐国侯也不要给我找麻烦。遂收拾了侯府一个院子,让段氏搬进去,从院子另一面墙开了门,你喜欢怎么就怎么样,只一条,没有徐氏允许,不许踏足侯府一步。段氏本来觉得自己能分出来是好事,不想回家去就被骂了一通,段老妇人骂她这样分出来与外室有何不同。   段红灵明白过来后,想回侯府住,可就难了。徐氏根本就不理他。齐国侯自己都不明白其中的区别,觉得她在那里挺好的,起码两个女人不会吵嘛。   她去找李罘帮忙,李罘以男女大防为由,根本不见她。她设法在齐国侯书房外堵到了李罘,请他帮帮小嫂子,结果李罘一听这称呼,当场翻脸,差点动手揍他,还是齐国侯的侍卫见势不妙请来了主子,她才逃过一劫。齐国侯斥责了她,一连两个月没有踏足她的院子,她才慌了神。自此便对徐氏和李罘恨之入骨。 作者有话要说:  总感觉有些意犹未尽 ☆、嫡庶之别   徐氏和李罘夫妇暗暗担心齐国侯的举动,德昭回来的喜悦也消失地无影无踪。   李罘看着眼前三个女子愁眉苦脸地样子,不禁笑道:“嫂子,阿昭,须知‘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再者,我们要相信开阳的能力,他又不是没有经过风雨的孩子,说不定将来的事情比现在还要复杂艰难。   徐氏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们要不要先跟这小子说一声。”   “那倒不必,他应该早有成算了。”李罘含笑道:“我能想到的,他估计早都有对策了。”   徐氏松了一口气,说来好笑,她对齐国侯的话向来不怎么相信,远远比不上李罘的话让她安心,见小叔子脸色轻松起来,徐氏也不那么紧张了:“这些年都是你□□的好。”   齐国侯的不靠谱,让徐氏对他放心不下,除了武艺和排兵布阵是二老爷李罘不擅长的外,读书和为人处事方面的庶务,李钊都是二老爷手把手教出来的。   李罘摆摆手:“是开阳悟性好,我可不敢居功。”徐氏也不再说什么,又转身跟早就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韩丽娘说起闲话来。   李罘看着心大的嫂子和妻子,有些哭笑不得。起身道:“我带德昭出去走走,嫂子你和丽娘慢聊。”   叔侄两个信步出了院子,德昭看了看李罘的神色,轻声道:“二叔,您刚才的话是安慰母亲和二婶吧。”   李罘欣慰地看着侄女:“是啊,你母亲这些年来为了李家和你们兄妹受了多少委屈,担了多少心,这一次,我定要护你们兄妹周全。”   德昭问道:“二叔,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   李罘看了看眼前渐渐长开的少女,笑道:“当然有要做的,你祖父教养你这些年,让二叔看看你的本事。”他指了指长安的方向道:“他们要绝了我李氏的生路,也得问问我李氏答应不。”   这时,一个小厮匆匆跑了过来:“老爷,侯爷派人来请您了,哦,大小姐也在呢,侯爷也说让您过去一趟。”   两人对视了一眼,赶到了齐国侯的书房里,见李钊兄弟几个都在,素来得齐国侯看重的几个幕僚、偏将也在,齐国侯吩咐侍卫:“不许任何人进书房,违者打死不论。”   德昭在李罘后面跟齐国侯见了礼,李钦、李钊、李钧、李钟坐在齐国侯右首下的一排椅子上,见李罘来了连忙起来将第一个位子让给李罘。德昭时隔多年第一次见到李钦他们,也连忙给他们见礼。李钟比德昭小一个月,避开不受礼,一脸激动地给德昭行礼。德昭就坐在李钧和李钟之间。   齐国侯见人都到了,就将朝廷明年打算宣他进京的消息说了,书房内立即炸开了锅,除了李钊兄妹和李罘外,其他人都被这个消息炸懵了,李钦还是面无表情,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李钧眼神连闪,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李钊端着一杯茶,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淡定看着众人的争议。   这时,一个幕僚站出来,大声道:“侯爷,万万不能进京啊,那杨氏嚣张跋扈,狼子野心,侯爷千万不能以身涉险。”   余下众人纷纷应和,齐国侯问道:“若是朝廷下旨,本侯也不能抗旨不尊。”   另外一人说道:“侯爷,如今□□厥不时侵扰我中原,朝廷若是此时将侯爷招进京中,势必会另外派人来雁门,但朝中根本无将可派,所以属下猜想侯爷此次进京性命可无忧。”   齐国侯有些焦躁地看着众人,他本就不善长处理这些事情,左首最前排的一个中年幕僚这时站起来道:“侯爷,若是朝廷下明旨的话,只有一个办法。”   齐国侯眼中流露出希望:“郑先生请说。”   那郑姓幕僚有些愧疚地看了一下李钊兄弟几个,转头看到李罘正双目如电地看着自己,心中一哆嗦,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若朝廷宣召,侯爷可以突厥侵扰为由离不开,派一位身份足以代替侯爷的人向朝廷请罪。”说完,连忙退了回去,也不敢看李罘。   李罘心中冷笑:“老家伙,要不是当年爷看你有几分才气和智谋进而举荐给我大哥,你现在还窝在老家里苦哈哈读书呢,现在行了,敢算计我侄子了。”他晓得这几年,段氏娘家在侯府幕僚上下了大手笔收买,这郑家就是其中之一,他母亲年老体弱,郑幕僚的大部分月俸都用在给母亲请医吃药上了,段家送了不少上好的药材给他,他从坚决拒绝,到半推半就,现在是理所当然,只不过是几年的时光。   李罘在他初次帮李钧说话的时候就觉察出来有异,他暗地一查就一清二楚了,可怜这郑幕僚还以为自己做得隐秘呢。   后面几个幕僚也有附议郑幕僚的提议,也有不同意的。倒是一个偏将说道:“侯爷,末将以为还是设法让宣召这事情进行不下去才行,否则,就算这次躲过去了,朝廷的旨意还是随时能下来的。”   这时,李钧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他抢出一步,跪在齐国侯面前道:“父亲,儿子受父亲抚养十余载,愿代替父亲进京请罪。”   其他兄弟也连忙跪下来,纷纷表示愿意进京,齐国侯一脸欣慰地看着子女们。   李钧见众人都对他的举动投来了赞赏的目光,连忙又道:“儿子知道论年纪不如两位兄长,论身份不如二哥,但儿子为父亲担忧的心不比两位哥哥少,请父亲给儿子一个机会让儿子赴京请罪。”   若说德昭现在还不明白这人的险恶用心地话,那真是白受了李昺这么多年的教诲了。在场的都不是蠢人,除了齐国侯觉得幼子孝顺、一心为他着想外,其他人都出了一身冷汗。德昭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与自己同年的庶兄,他说的话简单但透出意思不少,明面上说自己愿意替父亲赴险,其实暗地里指出来了,长兄和次兄在年纪和身份上更合适,但是呢,他是第一个站出来替父分忧的。   这时,李钊连忙膝行几步:“父亲,还是儿子去吧,三弟年幼,又是庶子,即使进了京,怕还是被人瞧不起,说不定还被怀疑父亲的诚意。”   李钧最讨厌别人说他是庶子,他不只一次地暗恨庶子的身份。要知道嫡庶之别,绝不仅仅是一字之差,在士族世家特别是李家,就是天壤之别。虽然徐氏并没有在供给上苛刻他们母子,但是这种漠视反而更让人难受。他的生母段红灵只知道依靠齐国侯的宠爱来跟徐氏争宠,但在他看来,父亲的这位正室根本就没有把生母甚至段家看在眼里。庶子女,只能是嫡子女的陪衬。拿最简单的例子说来,徐氏所出的子女都是李老太爷取名字,这其实也是李家队孩子的一种认可,但是庶子女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他出生后直到八岁那年,一直都是被三公子,三公子地叫着,父亲坚持要等祖父来给他取名字。   那一年,祖父来了,打算在父亲的子女中带走一个养在跟前。父亲带着他去拜见祖父,并请他给他取名字,没想到祖父当场拒绝了不说,还大骂了父亲一通,说他嫡庶混淆,终会酿成大祸。后来,父亲给他取名李钧,并许诺在他十二岁时,会请祖父再为他取表字,可是他的嫡出二哥在十岁那年祖父就取了表字“开阳”,那是北斗的星宿之一,就像父亲的表字“天枢”,二叔的表字“天璇”一样。尽管他心中抱着热切的希望,但是祖父再次拒绝了。父亲最后给他取了表字正文,但是整个侯府包括二叔、父亲的属下都是称呼他为钧少爷,要知道李钊自十二岁有了表字开始就被称为少将军,因为父亲同时被封为镇东大将军。   李钧想到这里,看向李钊,本来刚刚他有意无意地跪在众兄妹前面,现在李钊借说话的机会,又比他向前了一步,他只能看到他的后背,就像他这十五年的岁月一样,时时刻刻被这个嫡出二哥的光辉所笼罩。不过,他眼神飘到庶兄李钦身上,不出意外地看到庶长兄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拳头上露出了青筋。   身为庶子,在许多重要的场合,他不能露面,陪在父亲身边的只能是他那位嫡子二哥。李氏依靠军权起家,他不能坐以待毙,仗着父亲的宠爱数次提出要进军中,都被人以他年幼为借口拦下,好不容易这几年外祖家收买了侯府的几个重要的幕僚,齐国侯才松口。但等到进入军中后,李钧才发现,事情比他想象地复杂多了。行军领兵上,众人服气地是身经百战的李钊,甚至驻地百姓都在传唱“虎掌金芒红樱飞,万里胡马一朝摧;少年英雄归何处,雁门李家开阳君。”自己武艺不精,排兵布阵更是门外汉,现在开始学根本就行不通,他一腔算计落了空。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签约了,谢谢大家的点击。继续努力! ☆、算计落空 作者有话要说:  签约的喜悦还没有散去呢!加油啊!笑妞!   李钧后又设法让段氏央求齐国侯让他到驻军的供给上,他和段家想着只要掌控了驻军的供给,那么将来的雁门一切都不在话下。   雁门驻军自多年前起就几乎得不到朝廷的供给,徐氏自嫁过来起,便担起了想方设法满足大军供给的重任,最苦的时候,她甚至女扮男装亲自带人走过几次商队,李家那时所有的产业都握在她手上。   李罘渐渐长大后,徐氏慢慢地将担子分给了他,但这些年由于大大小小的纷争不断,又加上李家的志向不只是这小小的雁门一城,因此产业是越来越大,而这些又不能为人所知,还有相当一部分是由徐氏掌控。齐国侯在后宅事上有些糊涂,但唯独在关于军队的事情上很上心精明地很,因此每个月徐氏或李罘都跟他汇报一次军需情况。   这些年不是没人打算借机分一杯羹,手段也层出不穷,但徐氏和李罘得到李老爷子得嘱咐,愣是咬牙守住了。齐国侯则是被老爷子严令不许插手。现在他松口让李钧来帮忙,原本是想着将来二子接手自己的军权,那么三子就像李罘一样辅佐自己。   李罘当时就有些恼火,大哥这些年来是越来越糊涂了,不过他跟徐氏商量后满口答应。第一件事,就是派李钧查点当月的粮草。   李钧想得简单,借用了一批段家的帐房,就进了军中。   三日后,他瞅了个齐国侯在书房和李罘一议事的时机,将账册呈报了上去。   齐国侯扫了一眼账册,转头问李罘:“你没有指点他两句?”   李罘舒服地靠在太师椅上,没有说话。   李钧含笑道:“父亲,二叔庶务多,儿不敢打扰二叔。”   齐国侯淡声问道:“你的人呢?   “什么人?”李钧有些不明白。   李罘在旁边好心地提醒了一句:“查账之人。”   李钧自得地笑道:“外祖借给儿子一批帐房,都是熟手,儿子还备了薄礼谢过外祖呢!”   齐国侯寒声问道:“你用了段家的人,现在已经遣回段家了?”   “是啊!”李钧看到齐国侯眼中的寒光,觉得有些不妙:“父亲,有什么不妥吗?”   齐国侯唤过一名亲兵:“追上段家的账房,就地处决!”   “父亲!”李钧大惊,“那是外祖家的人啊!”   “泄露军机,你还有脸说!回去好好读你的书去!”齐国侯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走了。   李罘慢慢站起来,走到李钧跟前冷声道:“原来钧少的外祖是段家啊?爷活了这么多年,头回见识到了!”   李钧打了个冷战,他不是不知道二叔这句话的含义,刚才自己太兴奋了,自己是不在乎徐家这个外祖,但是这个名声传出去的话他李李钧就是不忠不孝了。   他刚要站起来,转而又想到二叔是最爱惜家里的名声,断不会允许有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否则,会有人指责李家的家教不好。   李罘回身看见李钧死不悔改的样子,哼了一声,吩咐下去,李家在雁门的生意都不许跟段家有来往。他要是不知晓段家的打算真是白活了。   段老夫人在李钧要借帐房的时候,算盘就打地噼啪响。她是一家之主,眼光长远,虽然一般老百姓不能了解到驻守军队的情况,但是这个老妇人精明地很,她多方打听到雁门驻军的人数越来越多,就想在军队的供给上掺一脚,要知道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要是打仗的话更是来钱的很。   雁门驻军多年前发生过敌人投毒致使一营的人中毒的事,徐氏和李罘因此在这上面防范地很严,她数次跟李罘结交都被拒绝了。这次李钧的求助可以说是天上掉下的好机会,她爽快地答应了李钧的要求,还特地选了几个经验老道的帐房,暗中叮嘱他们将军需的情况摸清楚。谁想到齐国侯最讨厌别人打探军情,二话没说就把人杀了,还白白得罪了齐国侯和李家二老爷。   很快,雁门城内商界中就暗暗流传着侯府的铺子不再跟段家有生意外来的消息,据说还是李二老爷的吩咐,李二老爷是谁?经营有道、乐善好施的齐国侯亲弟弟啊,更别说齐国侯府除军队外其它的事情都是这位二老爷和李少将军做主。他老人家就是雁门的风向标啊。一段时间后,段家终于发现自己在雁门的大大小小商铺都不景气起来,无论是进货还是出货,对方都想办法拒绝了段家商铺,段老夫人和段大老爷想尽了办法都查不到原因。你段氏虽然是皇商,但是也不能强压着百姓买你的东西。   更让段老夫人惊怒地是雁门驻军开始不会给段家商队方便了,她可一直是以齐国侯亲家自居的,借着孙女在侯府宠爱,段家商队只要进了雁门郡,就没人敢动。但最近已经有几群不明人开始打探商队的了。   段大老爷上侯府拜访,门房也没有原来的热情,只问道:“您要是以三少爷外祖身份上门呢,抱歉,没有段家这们亲戚,请走芳华院;要是以段氏家主的身份上门拜访呢,拿拜帖来,见不见我们说了不算。”   段大老爷气呼呼地回来将事情告诉了母亲,说道:“要不要送信给红灵,让她跟侯爷说说。”   段老夫人也没有别的办法,就同意了。   两天后,有消息传来,段家派去的人说是刺探军情,又被齐国侯府的侍卫当场斩杀。   段家自此不敢插手侯府的事情,也不再撺掇李钧了。   李罘知晓后,冷笑一声:“早该如此,都忘了本份。”   李钧现在想起这件事情都觉得是奇耻大辱,奈何他不敢把心思算计到李罘头上。于是就在学堂里对堂弟李钟横挑不是,竖挑不是。李钟怕人家说自家兄弟不和,就忍住了,也没跟父母讲。不想,有几个平时靠着李钧过活的子弟为了讨好李钧,在李钟回去的路上将其打了一顿,李钟体质本就随了李罘,不仅文弱而且身上是一碰就青,这下子瞒不下去了。   李罘大怒,使人一查就知道了原因所在,他直截了当地带着李钟找到了齐国侯。段氏知道李钧闯了祸,冲进来书房来跪求两人饶了李钧,并辩解是小兄弟之间打闹,再说打人的也不是李钧。李罘来的时候把那几家子弟和家人也带来了。几家人听她这么说直接就跪在下了,表示打罚随意。   徐氏赶来,看齐国侯被段氏说动,抢在他之前将事情处置了,让那几人当时给李钟道歉,李钟大度地原谅了他们,当做孩子们之间的打闹揭过去不提。至于李钧,徐氏也代表他给那几家道了歉,说是自己管教不言,连累了大家。段氏不服气,还要说话,被徐氏身边的两个大丫鬟趁人不备一把捂住口鼻拖进了房。   齐国侯这才知道自己的夫人是真没有把她这小妾看在眼里,自己还经常心里想着宠爱段氏让夫人吃味呢,现实是徐夫人想要段红灵的命如碾死一只蝼蚁一样。   等那几家人走后,徐夫人直接下令将李钧移到外院去在,禁足三个月,芳华院与侯府的门则封了,什么时候改了再说。闻讯而来的段氏所出的两个女儿李珏姐妹指责嫡母虐待生母,被徐氏一巴掌拍碎了桌子吓蒙了,再也不敢言语。   自此很长一段时间,段氏母子四人消停了不少。李钧又将徐氏暗暗恨上,这些年来在在外面总是语焉不详地暗示徐氏虐待他,有些人信了,更多人则是看到他穿着华贵,花钱如流水,背地里说他不忠不孝。   现在李钧明知道李钊是故意拿这话来堵他,心里的火气还是直冒。他忍不住道:“既然这样,那就二哥代替父亲进京吧!”   李钊惊讶道:“为兄本来就这么打算的,难道三弟原来也是这么想的?”   李钧恨不得李钊马上就去长安,再也不回来,这样他就能博得父亲的注意力,这个侯府也就尽在他的手中了。但现在听到李钊这话,又见郑幕僚一直暗地示意他,只得忍住火气道:“二哥想左了,弟弟是想代替父亲去的。”   李钊点点头,抬头一脸濡慕地看着齐国侯:“请父亲定夺。”   齐国侯看着嫡子,叹了口气:“此事容后再议!”   李罘和德昭都暗地里松了口气,两人出来后也不搭理李钧,连忙回到徐氏院子里报平安。    ☆、风波惊脱险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把李大哥的事情交待清楚!我很喜欢他呢!   当晚,徐氏母子三人商议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在母亲饱含愧疚的注视下,德昭扮成了假小子跟着李钊去了军中,从最底层的小兵卒做起。   再说李钊派心腹小厮国风日夜兼程带人来到了当时李锐和德昭分开的地方,想法设法打听李锐的下落,一直未果。后来有人想到李溢眼睛受了伤,他们便设法从当地的大夫下手,打听有没有收治过一位眼睛受伤的中年人,终于发现了一丝蛛丝马迹。   一个不起眼小镇上的唯一坐馆大夫曾提及过,深夜突然被一群官兵模样的人强押过去医治一位左眼中了箭矢的男子。那男子的眼睛受伤时间太长,箭的力道又大,伤口处已经发脓了,肯定是复明无望了,如不及时医治的话,性命都有危险。这小镇大夫建议病人尽快去大城内求医,却被那男子气急败坏地派人将其扔出门外,他气不过才跟周围的人说了几句。   国风等人如获至宝,一边给主子送信,一边加紧打探李溢的行踪。   终于在楼烦附近一个较大的县城里发现了李溢的行踪,他深入简出,借用了一处大宅安身,前面还有商铺,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富户。   要不是他们最近时不时地去购买各种药材,谁都不会想到他会躲在这里。   花重金请来的大夫将黑乎乎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抹在李溢的眼睛上,看到这位爷阴沉的脸色,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这人把自己的小命给了结了。刚才伺候梳洗的婢女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处,他直接把人活活打死了。   李溢强压住内心的愤怒,问道:“大夫,我这眼睛果真复明无望。”   那大夫看了看李溢,硬着头皮答道:“确实无望。”   李溢大吼:“我定要毁了李家,一个人也不留。”   国风着人盯了这宅子半个月,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寻常的地方。这天,小厮引着一个大夫模样的人背着药箱了来到后院一个不起眼的房间前。开门后,两个彪形大汉从房间出来,先左右看了看,就让两人进去,但反手关上门。   国风是跟着李钊上过战场的人,他为人心细,处事圆滑,他一直怀疑李锐落在了李溢手里,但没有找到关押的地方、有时候他也想李溢是不是将人转移了还是杀了。现在看来,首先可以确定这个房间内肯定关着对李溢来说比较重要的人,而且身体不好,还不能让外人知道,因为那个大夫就是进进出出给李溢医治的人。   国风决定还是尽快把人救出来再说,若里面的人真不是堂少爷,也能早做打算,起码没有在这里的话,就表明他现在是安全的。   为了便于行事,国风这次带来的人不是很多,众人商量了半天,想出了一个法子。   这几天,那大夫正忙着将李溢伤口的腐肉除去,李溢疼痛难忍,每天都必须靠安神汤才能睡着,也严禁下人们弄出声音来吵醒他。   这天晚上,他早早地上床休息了。刚合上眼睛,就听到外面一片吵闹声,为了掩人耳目,这个宅子不是很大,声音就觉得特别刺耳。他不耐烦地差人去查看究竟,下人回话说邻居家里遭窃了,有人说是看到窃贼进了这里。他让管家赶紧处置了,息事宁人就好,大不了赔几个钱。   过了一会,管家回来了,愁眉苦脸地禀报道,对方不肯要钱,说是被人偷走的是传家之宝。   李溢大怒,待要过去亲自处理,又不想暴露自己,但若是认下这偷盗之名的话,这里也就住不长久了。他想了想,就派了几个人打算给那些人点颜色瞧瞧,最好让对方知难而退。没料到来闹事的正是这城内的一帮地皮无赖,他们早就有从这户人家捞点油水的想法,正好借机赖上,这群混混流氓,打算让李溢狠狠出一把血。   双方正闹得不可开交,就见一阵敲锣打鼓声传来,借着宅子门口的灯笼,就见一支庞大的迎亲队伍从宅子门口经过。虽然晚上娶亲不多见,不过大夏结亲都是要算男女双方的八字呢,这娶亲的时辰呢就有了不同。   娶亲队伍走到了大门口,人多,又看不清楚,也不知道是迎亲的人碰了混混,还是混混踩到了李宅的人,反正就是动起了手,一团糟,可气地是锣鼓声还没停呢,几条街的人都赶来看热闹,把个李宅围地水泄不通。   等到当地官府调了衙役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片混战。众人看到官府的人来了,跑得跑,溜得溜,只一眨眼的功夫,只剩下了李溢的人。李溢气得发抖,他本是暗地里与杨家之人有联系,现在惊动了官府,除非表明身份,否则很难脱身。他只好将杨家搬了出来,好说歹说才送走了官兵。   李溢松了一口气,看着下人们急急忙忙将混战中打坏的门修好,忽然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吩咐心腹:“去后院看看人还在不在?”   心腹急匆匆赶往后院,不一会儿脸色苍白地奔了过来:“爷,人不见了,看守的人全死了。”   李溢就觉得仅存的一只眼睛顿时一黑,差点栽倒了。   心腹是他奶娘的儿子,名唤呈祥,他连忙扶住李溢:“爷,要派人去追吗?”   李溢怒道:“追什么追,要是李家救走了他,下一个没命的就是我们,先撤。”   呈祥叹了口气,自家爷好不容易与京城杨家的搭上线,这次将李家十一小姐和大少爷出行的消息传了过去,对方要爷将两人抓住送往长安。不想那李家十一小姐年纪不大,狡猾多端,竟然跑掉了。还好大少爷最后被抓住了,这可是爷向杨家示好的最后一块宝了,结果又被人救走了。说不得杨家的人认为爷是阳奉阴违,唉,怪不得爷会生气。   李溢发完了火,来到了关押李锐的地方,自己近身查看了死去的几个护卫。他发现这些人死状非常奇怪,根本来不及反抗,全都是喉管近身被一刀割破。看来下手之人不是武林高手就是行伍出身的人。   想到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搜寻到那个十一丫头的影子,他心里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那丫头可能已经到了雁门,这救走李锐的八成是雁门的人。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下手这么干净利落,若对方是武林高手的话,绝不会无缘无故来救下李锐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他急忙吩咐道:“一刻钟后启程。”   不一会儿,李溢就带人连夜出了城,一行人不敢久留,又怕有人跟踪,日夜兼程直奔京城而去。   国风救出人来后,才发现李锐的身体非常差。不仅遍体鳞伤、瘦骨嶙峋,而且染上了严重的风寒,整个人已经昏迷不醒。国风心里暗自咒骂李溢没有人性,连自己的侄儿都能下狠手,又专门请大夫来医治。他在给李钊的信里,将经过详细地叙述了一遍,并特意点明了李溢已经向南而去,也也派人跟上了。   不久,李钊兄妹就收到了李锐平安的信,两人喜极而泣。李钊回信嘱咐国风以堂少爷的身体为重,不要急于赶路。   国风得了信,一心一意地给李锐延医请药。这是细话,不提。    ☆、初试身手 作者有话要说:  下乡了,很晚才赶回来,紧赶还是超了10分钟,这个算昨天的吧。   德昭扮成李钊的远房堂弟进了驻守雁门的先锋军,这是李钊亲自带领的部队,齐国侯将这支部队的指挥权完全交给了李钊,这些年下来,李钊事事亲力亲为,称得上是李钊的嫡系军。   现在,兄妹两个必须为了明年去京城的事情不得不做一些防备,他们两个人都有预感,齐国侯最后肯定会选择李钊代替他进京,这是李钊要走的路。   李钊决定趁这仅有的一年时间,设法让德昭慢慢熟悉这支军队,以备自己离开的时候,不至于群龙无首。   德昭化名李鑫,被李钊安排到了一个专门担任部队进攻的军营里。这群人不多,为首的是一个名为铁剑的十户长,人如其名,此人不仅高大强壮,右脸颊一道从耳朵到嘴巴的伤疤更是让他如一柄脱鞘的利剑。他们的人数只有三十个人,德昭白天与他们一起训练,出任务;晚上就宿在李钊的帐篷里。兄妹两个没有刻意隐藏德昭的身份,因为有的时候若一个人的身份比其他人高而能力也不差的话,更容易让人对其产生信服感。不过,第一天的训练还是出乎德昭意料之外,铁剑对德昭没有丝毫留情。他对带德昭过来的李钊直言道,若是此人没有真本事的话,他也不会同意此人留下。   在与一名大汉的对打中,德昭将原来在李家庄隐藏的实力在这里完全发挥了出来。但是,这群人的打法完全不要命,没坚持多久,德昭就被对方一脚狠狠地踢到了背上,差点背过气去。李钊非常心疼妹妹,晚上的时候就跟她商量用别的方法。   德昭安慰哥哥说:“这是第一天,过几天我慢慢适应了就好了。”她暗暗想道:“为了母亲和哥哥,为了阿宝,我必须要坚持下去。”   慢慢地二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德昭也渐渐地融入到这群人中。她虽然身份高、年纪小又瘦,但是能吃苦,也不仗势欺人,而且进步地特别快,从最初的近身缠斗坚持不了一刻钟,到现在只有铁剑堪堪能与之打成平手。其实她在李家庄特招的习武都有专人刻意教授,只不过那时还没有认识到有一天是要用到战场上。经受住战争的淬炼的人,就意味着已经脱胎换骨。   今天,德昭他们奉命参与围堵一群伪装成大夏商人的突厥人。这群突厥人潜入雁门数十日之久,凶狠异常,多次逃出数倍于己的官兵围捕,伤了不少人。李钊大怒,下令铁剑一定不能让他们跑掉。   李钊派来了一名刘偏将配合他们,两方人马经过数次激斗来到了雁门城东外.   看着突厥人策马狂奔的背影,德昭心里一动,连忙对偏将说:“有舆图吗”   拿过舆图,德昭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对铁剑和刘偏将说道:“将队伍分成三队,我们每人带一队,追上他们的时候不要跟他们缠斗。”她指着图上的一个地方:“将他们往这里敢,记住,”她再三叮嘱道:“一定是赶,千万不能跑到他们前面去。”   铁剑和刘偏将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问道:“前面布了陷阱?”   德昭淡淡道:“没有陷阱,不过有比陷阱更能吃人的沼泽在那里。”   两人连忙带着一队人马分左右包抄追了上去,德昭带了一队人马,远远跟着突厥人群,下令他们放开了声音喊,喊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停。   看着突厥人一个个消失在前面的一大片芦苇丛中,一些士兵急了,就想冲进去,德昭喝道:“不要命了?都给我等着。”   就听见里面传来怒喝声还有救命声,不一会,有一些突厥人浑身是泥浆跑了出来,德昭挥舞着马鞭道:“告诉他们,要是投降的话,就把武器交出来;不投降的话就继续给我赶进去沼泽,一个不留。”   铁剑和刘副将看着德昭虽然年轻但坚毅挺拔的身姿,想到他不损失己方一兵一卒就将一群穷兵极恶的突厥探子一网打尽,不禁肃然起敬。   很快,跑出来的人少了很多,最后只有几个人高举着兵器出来了,德昭吩咐将他们带回去审讯。   刘副将问道:“里面的人呢?”他怕里面还有人藏在那里不出声,又不能进去搜。   德昭冷冷道:“烧了。”   “烧了”   “嗯!”德昭冷静地说道:“决不能让一个人活着回突厥,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他们在这里搜集到了多少我军的机密。”   刘副将点点头,便带人去处理。   德昭带着俘虏来的几个突厥人回了营地,严刑审讯的结果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兄弟阋于墙   德昭急忙派人去请李钊,李钊来的时候就看到妹妹表情凝重,正和铁剑在低声说话。   见到哥哥来了,德昭首先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铁剑在门口,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李钊见妹妹如此,也觉出了一丝不寻常,刚要说话,就见妹妹打了手势,示意他先不要说话。她轻手轻脚走到帐篷的一边,慢慢抬起帐篷边,就看到一双穿着青色薄底快靴的脚出现在两人视线里。   李钊脸色一变,从靴子上就能看出这双脚明显不属于营里的士兵,而唯一不属于军营的人就是自己刚带过来的几个随从,但刚才他明明吩咐人都离帐篷远点。   德昭估摸了一下外面的人站的地方,一个干净利落地回旋踢,就听到外面一声惨叫,铁剑“蹭”地奔了出去。   不一会就见他提着一个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将人朝兄妹两人眼前重重地一掼:“少将军,就是此人在偷听。”   李钊定睛一看,大吃一惊-这人正是自己带来的小厮北风。他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北风哭诉道:“少将军,小人是想看看要不要上茶,谁想……”   李钊冷冷看着他道:“我刚才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说!谁指使你来的?”   北风一连声地喊冤,矢口否认自己是在偷听。   李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北风顿时觉得浑身一寒,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再也不敢看主子一眼。   李钊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你今年是十七岁吧?当年因为水灾你家破人亡,国风寻到你进我侯府的时候是十岁,七年了,我侯府难道是养了一条狼吗?”   北风跪在地下,不发一言,帐篷里静默下来。   过了一会,李钊说道:“你知道你得以进我侯府的原因吗?不是因为你可怜,也不是我动了恻隐之心,而是你的堂兄国风拿军功来交换的。”   北风听了这话,猛然抬起了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没错,你没想到的吧?在你背叛了我,背叛了侯府给突厥人效力的时候,你可曾想到国风正在外面拼死拼活,就为你能过得好一些。”   李钊不看北风,继续说道:“当年为了寻找你,国风数次下江南,把所有的假期全用在了寻你身上。为了能更快找到你,他甚至不惜只身犯险,乔庄改扮进了贩卖孩子的老巢里寻访你。后来他配合官府剿灭了那里,被漏网的人贩子们追杀,掉下山崖,伤到了头,昏迷了三天三夜才捡回了一条命。这些,肯定你也不在知道吧?”   北风突然说道:“那他为什么一直不让我从军,我也可以像他那样光宗耀祖。”   德昭在旁边说道:“你只看到了他风光的时候,他浴血奋战,性命不保的时候你没看到吗?”   李钊坐了下来,淡淡说道:“国风不让你从军,一是觉得他可以用生命护你周全,二是你当年进侯府的时候,大夫当时就告诉他,你在水里泡了太久,身体受损,不适合练武。他怕你伤心,就没有告诉你。”   北风睁大了眼睛,一下子瘫在地上。他膝行到李钊跟前,不住地磕头:“少将军,是小的鬼迷心窍,不管我哥哥的事。”   李钊叹了口气:“他对我的忠心我心里有数,你只要想想他知道你的事情后会怎样。”   北风呆住了,兄妹两人对视了一眼,德昭柔声道:“谁指使你监视我兄长的?”   北风垂头丧气道:“小的不是为突厥人效力的,指使小人的人是三公子身边的富昌。”   德昭接着问道:“他还让你干什么?”   “他说只要随时将少将军的行踪告诉他,将来三公子会设法将我的身契还给我,还会送我一处宅子安身。”   德昭一脸看白痴一般看着他:“你哥哥只要开口,你那身契马上就能给你,而且你的身契三公子怎么能拿得到?都在你们少将军那里。再说宅子,国风这些年的军功得到的赏赐不只一处宅子了吧。”   李钊不耐烦再跟他说什么,扬声叫人带了下去。   德昭看着兄长心情不佳,安慰道:“国风不会怪您的,这是北风咎由自取。”她知道国风对李钊来说是亦兄亦仆,国风年长他四岁,自小伴在他身边,无论是读书,习武还是上战场,两人基本上是形影不离。李钊自八岁起就住在了外院,日夜陪伴他的是就是国风。   李钊叹了口气:“我知道他不会怪我的,我要是早发现北风跟老三的人有牵扯就好了。”   德昭连忙转移话题道:“哥哥,这是刚才铁剑审讯突厥人得到的消息。”连忙把口供给了李钊。   李钊看完后大怒:“贼子竟然已经潜入雁门数年之久,对了,这个玲珑绸缎庄是谁家的铺子?”   他想了想又叫人把北风带进来,李钊身边平常跑腿的事情一般都是北风在做。   北风果然知晓,听完后直接告诉两人玲珑绸缎庄的东家是段家,剩下的白记米粮店的东家是白家,但也是尤家的亲家,另外几家酒楼和杂货店都或多或少跟着两家有关系。   李钊吩咐人将北风好好安置下去,又对他说道:“你的事情等国风回来再说。”这是变相地给了一条生路。   兄妹两人心里都不是滋味,这事说跟他们的庶兄弟没有关系,谁也不会相信。两人有预感,此事又将在侯府内掀起一场大的风波。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给点建议吧,男主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登场更帅气? ☆、开门揖盗   李钊想了想,提笔写了一封信,用火漆封好后,将北风招了过来,另外从德昭这里派了两名军士随行,他当着众人面警告北风,将信火速送到李罘手里,这也是唯一将功折罪的机会,若是他不珍视的话,这两人可以直接要他的命。   看着人离去后,德昭问道:“哥哥,为什么还要派他送信呢?”   李钊无奈道:“我现在不清楚身边还有谁值得信任,北风的身份暴露了,我反而觉得更可信。”   德昭看到他这样,不赞同道:“哥哥,我理解你,但是须知你若是不相信身边的人的话,难道事事都要亲力亲为?况且你身边的人不乏对你忠心耿耿之人,你这样反而是伤了他们的心,给那些人可乘之机。”   李钊点点头:“我会尽快把身边的人梳理一遍,整个侯府的人也要查一查。突厥人在城内潜伏了数年我们都没有察觉,难保我们府中也混入了不干净的人。”   德昭点点头,赞道:“哥哥所言极是。只是,今天的事情我们该怎么处置呢?要先跟父亲汇报吗?”   李钊摆摆手,淡淡讥讽道:“不必了,父亲他整日操心军务,这件事情我们先不要打扰他了。”   德昭有些难过,看到兄长的样子,她禁不住说道:“哥哥,以后阿昭会在哥哥身边的。”   李钊摸摸德昭的头,抖擞精神,先派人将雁门城的四个城门封了,同时几队人马直奔那几家商铺。   德昭带着一队兵士冲进了玲珑绸缎庄,德昭大马金刀地搬了把椅子堵在门口,吩咐道:“搜,都给我把人扣了,家在城里的说出住在哪里,等家人来认领。说不出来的,给我锁了。”   铺子里面人一片惊慌,有几个人见德昭年幼,就想趁机逃走,德昭一脚踢飞了一个猥琐的男子,厉声道:“绑了。” 话音未落,就见那男子突然掏出一柄弯刀砍向了德昭,德昭一个闪身,顺手抄起一把椅子,狠狠地砸到了他头上,那人身子立马软了下来。铺子里的其他人见状,再也不敢妄动。   德昭打量着这间铺子,就见两层的隔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绸缎,宽敞干净,两排红木桌椅,给铺子里添了一份风雅之气。   这时,一个有些刺耳的男声从后面传来:“谁在这里撒野?”   就见里间门帘一挑,一个矮胖的八字胡汉子走了出来,一双不大的眼睛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德昭他们:“你们知道这是谁家铺子吗?”   德昭挑挑眉,没搭理他。那人见德昭无视他,大怒,手指着德昭就要怒斥,德昭懒懒道:“我数三个数,你要是不把指头收回去,我就剁了它。”   那人吓得立即收回了手,不甘心地喝道:“这是段家的铺子,你,你们眼瞎了吗?”   德昭玩味地看着他:“爷封的就是段家的铺子。”   那人被堵地说不出话来,转头大声道:“来人,去郡守大人说一声,有人来铺子里找麻烦。”   德昭一边分神打量铺子的格局,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你的人出不去,除非脑袋没了。”   那几个刚走了两步的伙计头一缩,不敢再走一步。   那人叫道:“你敢得罪齐国侯府吗?”   德昭好笑地看着他:“你是掌柜吧?这话怎么说?”   那掌柜得意道:“我家大小姐是齐国侯的夫人,这铺子可是侯府看护的。”   德昭冷眼看着他:“齐国侯夫人不是姓徐吗?什么时候多了个段夫人?”   那人得意洋洋道:“我们大小姐才是齐国侯府的当家人,那徐夫人早已失宠多年,这雁门城谁不知道我家夫人所出的三公子是未来的齐国侯。我告诉你,”他恶狠狠地指着德昭说道:“跪下来求爷饶了你,否则爷抄了你全家。”   铁剑正好从后院搜查回来,还来不及跟德昭汇报,就听到他这话,“刷”,刀光一闪,就见那掌柜紧握着手一声惨叫,一节手指掉在了地上,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了下来。   铁剑收刀入鞘,跟德昭汇报道:“小将军,在后院发现了一个地洞,里面没人,不过从留下的衣物看,似乎是突厥人的样式。”   那掌柜听到这话,叫声戛然而止,脸色惨白,德昭施施然站了起来,用马鞭点了点那掌柜的头:“你现在跪下求爷,爷也得砍了你的头。”   “把人都带走!”德昭心里有股火发泄不出来,齐国侯夫人是段氏,这段家真是欺人太甚了。   德昭回了侯府,刚到府门,就见徐氏身边的红尘正等在门口,后面还跟着一群孔武有力的仆妇。见她回来连忙见礼,德昭吩咐道:“跟这位铁户长一起,把府里所有的门封住了,只许进不许出,包括芳花院。”   红尘和铁剑领命而去,铁剑这才知道德昭是侯府的正经主子。   德昭来到李钊的院子里,认真看了一下从玲珑绸缎庄搜出来的东西,又过了一个时辰,李罘和李钊以及几个副将也赶了过来,个个一脸凝重。 作者有话要说:  签约了更要认真写,小公主阿昭吩咐的! ☆、云泥不合   待众人坐定,李钊扬声叫道:“南风,把东西拿过来。”很快桌子上就堆满了各个商铺搜出来的东西。   德昭随手翻开了一沓书信,竟然是段、尤两家与突厥人的来往信件,她越看越生气,忍不住骂道:“蠢,一群蠢货。”   李钊他们已经粗粗看过了,几个副将绷着个脸,都不知道自己拿性命效忠的侯爷,怎么就生出了这样的小主子。   这时,有人匆匆进来禀报:“少将军,侯爷带着大公子和三公子来了,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李罘看了众人一眼,苦笑道:“看来他们又快了一步,将东西收拾起来。”当先起身到门口迎着齐国侯进来。   齐国侯气冲冲地进来,看到李罘和几个副将都在,愣了一下,待落座后,对李钊道:“开阳,为什么在城里带兵封铺子?闹得全城都道我齐国侯府仗势欺人,这要是传到朝廷去,岂不是又惹下祸事?”   李钊脸色一变,刚要开口,德昭连忙道:“父亲,我们得信,有一批突厥人潜入了雁门。”   跟在后面的李钦和李钧互相看了一眼,就听到齐国侯问道:“阿昭也在?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德昭笑得贼兮兮地:“父亲猜一猜!”   齐国侯对养在老父身边的德昭自有一份看重,又见长女精灵古怪地样子,不禁也笑道:“没头没脑地父亲怎么猜得到呢?”   德昭笑嘻嘻道:“父亲,我去哥哥军中玩耍了几日,呵呵。”   齐国侯一怔,李钧抢先说道:“大妹妹身为女子,怎么不陪在夫人身边侍奉尽孝呢?况且妹妹数年在外,夫人思念你甚深。”竟隐隐暗示德昭不孝。   德昭笑了笑不答,看向了李钦,后者阴恻恻地笑道:“三弟所言极是。”   齐国侯皱了皱眉,就听到李罘淡淡说道:“大哥,阿昭身为侯府嫡长女,替我们兄弟在老人家身边尽孝多年,以后等阿昭出嫁的时候,这嫁妆上可不能少了。”   齐国侯点点头,对德昭笑道:“你二叔说得极是,对了,你刚回雁门,要是觉得闷的慌,就去城外那个庄子上跑跑马。我待会让人将地契给你。”   “父亲!”李钦和李钧失口叫道,满脸不可置信。侯府所有的商铺和产业都在徐氏和李罘手上,他们俩人根本摸都摸不到边,但是徐氏又对他们大方的很,月例都是比照李钊的来,每人每个月都是一百两,这足够平常人家两年的吃喝嚼用,不过这也断了他们跟齐国侯诉苦的路。至于暗地里徐氏怎么给李钊贴补,抱歉,这就不能齐平了。   齐国侯素来不关心家里的一切庶务,因此他手上的钱财不多,唯一就是有几个马庄。这几个马庄,不仅占据了周围几百倾的良田,里面还养了不少品种优良的好马。兄弟几个都去过几次,连李钊都有些动心。李钦更是以喜爱良马为借口,数次跟齐国侯提出要住在庄子上,希望齐国侯松口给他。李钧也跟段氏绞尽脑汁想要占为己有,无论是撒娇弄痴还是直接开口要,齐国侯都没有答应,现在两人见垂涎已久的马庄,轻轻松松就进了德昭的口袋,怎么不令人眼红。   不待他们说出什么,德昭抢先说道:“谢谢父亲,还是父亲疼我,原来祖父跟女儿一起也养了好几匹马!等祖父来了,我跟祖父也在这里养马。”话里有说不出地娇憨。   李钊微笑着看着妹妹三下两下把事情定了下来,心情好了不少。   齐国侯哈哈大笑:“好,好,好,我家阿昭就是孝顺,等父亲再给你和祖父寻些良马过来,到时候你可要在祖父面前帮父亲说好话哦!”   李钦兄弟两个看着齐国侯与德昭说笑,嫉妒不已。李钧忽然笑道:“父亲,珏儿也喜欢骑马呢,到时候父亲也别忘了珏儿啊!”   齐国侯刚要开口,就见德昭笑吟吟道:“咦,这就怪了,我上次听到李珏在花园里殷殷教导阿宝,女子当以贞静为本,不要总是跑跑跳跳,怎么又喜欢上骑马了?”   齐国侯脸色一紧:“珏儿教导阿宝?”   “是啊!”德昭一脸不解的答道。   齐国侯沉声道:“来人,给二小姐传话,本侯最近思念母亲至极,让她抄写经卷,放在华光寺为祖母祈福!”又转过头去问德昭:“你母亲知道吗?”   德昭眨了眨无辜的大眼:“这我不清楚了,女儿没有拿这个事情烦母亲,阿宝嘛,我就不知道了。”   齐国侯想了想徐氏最近并没有派人过来找他,心里稍安。心想还是想办法跟小女儿说一下此事,万一在徐氏面前露了口风,想起徐氏的手段,他就觉得头痛不已。   看出齐国侯已经无心为铺子的事情找德昭的麻烦,李钦连忙示意李钧,李钧心思还在马庄上,开口道:“父亲,那马庄……”   德昭笑嘻嘻截断了话头:“以后谁要去马庄,就跟我说一声,只要方便,我是有求必应。”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的,不方便的话,谁也别想来。   齐国侯看了李钧兄弟一眼,他早就察觉了长子和三子的心思。不过他们不知道的这马庄虽然是齐国侯的私产,但当初齐国侯跟徐氏年少的时候可是第一次在这里相识的。齐国侯现在常常想起当年那个着一身红衣,纵马驰骋的少女是多么让人难忘。后来两人成婚之初,也多次来这里跑马,修养,徐氏极喜爱马庄,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经过她的手,她对马庄的事情可以说是亲力亲为,现在也是时不时地查看马庄的账目。齐国侯敢确定,他要是把庄子给了李钦或李钧,徐夫人现在就会过来活劈了他,再一把将庄子烧了。   这时,李钦说道:“父亲,二弟查封铺子的事情还请慎重处置。”   德昭淡然地看了看这个庶兄,俗话说“会咬人的狗不叫”,这老话还真不错,他的话一下子就给李钊戴上了查封铺子不妥的帽子。   齐国侯又问道:“铺子的事情是到底是怎样?”李罘用眼止住了几位偏将,答道:“是这样的,大哥。这段时间下面的人来报有不少突厥人借着从商在城内出现,我怀疑这些人的身份,就找了几个与他们有生意往来的铺子查一查。”   李钧抢先说道:“那二叔为什么非要查我段家的铺子?”   这话一出口,李钧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德昭笑吟吟道:“你段家?这侯府内的三公子是认错了祖宗呢还是侯府养错了孩子啊?”   齐国侯听了德昭的话,森然地看着李钧:“本侯竟然不知道你姓段。”   李钧急忙跪下,不住地磕头道:“父亲,儿子错了,一时口快。”   德昭看了看李钊,李钊叹口气,也跪下道:“父亲,三弟年幼,又与外家情深,说错话也是情有可原,请父亲保重身体。”   德昭也说道:“父亲,三哥是太担心段家了才口出误言,平时三哥不是最孝顺您吗?”   李钧心里暗骂:“臭丫头,你是帮我还是害我?”   果然齐国侯的脸色更加难看:“滚回去!”   李钧还想说什么,李钊连忙一把扶起他,说道:“三弟,不要再惹父亲生气了,过两天再来跟父亲请安吧!”忙不迭地架着他走了。   齐国侯余怒未消,看向李钦:“怎么?老大也要问本侯你尤家的铺子为何查封吗?”   李钦连忙跪下来:“儿子不敢,儿子只是受亲戚所托,不敢生妄念,儿自幼受父亲教导,不敢忘祖。”   德昭听了这话,心里赞叹一声,这才是说话的高手,一句话,既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又狠狠地阴了李钧一把。   齐国侯脸色缓和了下来,这时李罘在旁边不冷不热说道:“不能忘祖固然好,不过也不能乱认亲戚。”   齐国侯一听,烦躁地一脚踢过去:“滚。”   李钦暗暗叫苦,连忙磕了个头也出去了。   李罘见兄长气呼呼地样子,也不劝慰,反正两人是亲兄弟,他也不怕得罪齐国侯:“大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李罘可是记得当年尤氏闹出的那些事。从那以后,大哥大嫂再也不是神仙眷侣,整个侯府也被硬生生分成了几块,害得大嫂到现在都是郁郁寡欢。现在要是李钦老老实实地当他的庶子,别没事找事,他自然也不会跟这个便宜的侄子计较,毕竟他生母已经死了,他也不会跟个死人计较。谁叫李钦这些年来就像一头不会叫的疯狗一样,趁人不备就咬人一口。   齐国侯面带窘色,几个副将连忙告辞。德昭睁着大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幅好奇的样子。齐国侯被女儿的样子逗笑了:“想看父亲的笑话啊?”   德昭佯装害怕的样子:“女儿不敢呢!”屋内的气氛又缓和了下来。   齐国侯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李罘看了一眼德昭,那意思是让德昭来说。   德昭明白二叔的意思,这是借机她能光明正大进入军中的机会。   她清了清嗓子,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李罘在旁边暗暗赞叹,到底是老父亲自教养出来的人,叙事清晰,做事有条理,可惜了,她是女儿身,否则,李家就会多一名出色的子弟了。   齐国侯听完事情的经过,饶是他从军数十载,也有些震惊:“他们已经在雁门这么久了?怎么我们一直没有发现?”   李钊答道:“他们本来是扮作突厥商人进入雁门,前几年也一直按兵不动,自去年开始才开始四处打探,而且,”他顿了顿,看向齐国侯,似乎不好说下去。   齐国侯刚要催促,就听李罘凉凉说道:“而且,这些人呆的地方正是你侯爷的两个小妾家商铺,谁敢没事怀疑到哪里?那不是跟你齐国侯做对吗?”   齐国侯的老脸霎时通红,他粗声问道:“还有哪些铺子?”   李钊摆摆手,北风低着头走进来,口齿清晰地将牵连其中的铺子又禀报了一遍,铺子之间的关系,谁家是谁家的亲戚,谁又是谁的连襟,都说得清清楚楚,最后又归到了段家和尤家上。   齐国侯颓然地摆摆手,北风看了看主子,李钊微微点头,他悄悄退了出去。   过了良久,齐国侯还是一动不动,德昭有些担心。   又过了一会,齐国侯缓声道:“到此为止吧,若是没有大的军情泄露出去,此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李钊大惊,失声叫道:“父亲!”李罘和德昭也讶然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肥肥的一章,下乡回来了,还好友存货!希望大家提意见啊? ☆、仇深似海   像是害怕兄弟和儿女们的眼光,齐国侯猛然站了起来,疾步冲了出去。   李钊还想追上去,德昭连忙拉住他:“哥哥,不要再说了。”   李钊狠狠地捶在桌子上:“难道就这么算了吗?多少将士们拿性命和血汗换来的雁门安宁,差点因为他们两人的贪念给葬送了。”   德昭也想不到齐国侯现在已经偏心到如此地步,通敌的行径都可以既往不咎。小姑娘想起齐国侯刚进来怒气冲冲指责哥哥查封铺子会给他带来横祸,先不说雁门天高皇帝远,朝廷怎么会知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雁门的郡守也不是蠢笨的,怎么会让这种事情传到京城去?现在他钟爱的庶子犯下通敌的罪行,按照律法是要抄家、灭九族,但他竟然就这么轻轻松松放过去了。德昭十分愤怒,可是也想不出别的办法,若是事情真闹得人人皆知的话,长安那些人是绝对不会放过这送上门来的好机会。   “凭什么?”德昭越想越气:“凭什么我们这里竭尽全力为了家族的荣耀努力,他们却可以视其如儿戏,为了一己之欲闯祸了,我们还要替他们收拾?”   李罘叹了口气,拍拍李钊的肩膀:“开阳,别这样,该查的还是要查,你父亲怪罪下来就说我说的。”   李钊觉得有一块石头堵在心窝里,这个出生入死身经百战的少年将军此时禁不住眼圈通红:“二叔,难道在父亲心里我就应该为他们的错误承担一切吗?还是父亲认为我有能力承担这些,那么我就要毫无怨言地去做?”   德昭忍不住伏到他的怀里,呜咽道:“哥哥,你别这样,我好难受。”   李钊摸摸妹妹的头,眼泪终于夺眶而去:“多少年来,他们两个做错了事情,父亲总是不厌其烦地为他们收拾,即使是伤透母亲的心,父亲也不肯想一想事情的是与非。”   李钊很快将眼泪收去,拍了拍德昭的肩膀:“妹妹放心,哥哥没有那么没用,为了母亲和妹妹们我也会没事的。”   李罘也很生气,齐国侯是大哥,只有李老爷子夫妇才能制住他,但是两位老人家不可能来雁门,否则就会引起朝廷的猜忌。他冷声道:“你们的父亲若是一直这样为他们掩盖下去,不用别人动手,那两兄弟自己就会作死。”   兄妹两人默然无语。这时,北风小心翼翼地进来了:“少将军,侯爷派人送来了一个盒子,说是给大小姐的。”   德昭打开一看,原来是马庄的地契和里面下人的身契。德昭暗自摇头,递给李钊,李钊愣了一下,摆手道:“你自己收好,我可不要妹妹的东西。”   德昭说道:“哥哥,马庄对我无用啊!我又不会管,浪费了多可惜。”   李钊还是不要:“我用到的时候就跟你讲,这地契你快收起来。”   李罘这时笑眯眯地说道:“阿昭,你就收起来吧。你哥哥稀罕的不是地契,是你庄子上的几百匹良种马。”   德昭连忙道:“哥哥,你要用马就尽管去叫人牵!但是要给我留几匹漂亮的。”   李钊睁大了眼睛:“此话当真?”   德昭狡黠地笑道:“你要给我什么补偿呢?”   李钊爽朗地笑道:“去哥哥的私库里尽管挑。哦,对了,南风!”   南风笑嘻嘻地进来:“少将军。”   李钊吩咐道:“去我库里把首饰,珠宝全送到大小姐院子里。”   德昭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哥哥还是给未来的嫂子吧!”   李钊脸微红道:“臭丫头,哪来的嫂子呢?”又想了想对南风道:“在宅子里收拾出一个院子来给大小姐,把东西都送到那里去,挑几个人好好看院子,身契也给大小姐送过来。”李钊虽然也住在外院,不过他领兵打仗多年,收缴攒下的财宝可是相当可观,他又不耐烦总是在家里跟那些人勾心斗角,因此倒是自己置办了几个宅子,有时候也歇在那里。横竖儿子有本事,齐国侯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南风忙领命而去。   李钊对妹妹说道:“还是不要送到府里了,说不得被有心人看见了又要借机会闹事。”他看着芳花院的方向嘲讽地说道:“我李家子弟拼死拼活换来的东西没这么容易便宜了白眼狼。”   德昭这才发现这位在外人看来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完美兄长骂人的时候也是毫不留情。   想起刚才的事情,德昭又问道:“为什么父亲这么害怕母亲知道李珏训斥过阿宝?”   李罘两人对视了一眼,才由李罘答道:“两年前,阿宝在园子里扑蝶,突然间找不到了,你母亲吩咐所有的人一寸寸地在府内搜查,一无所获。你母亲差点发疯,悬赏要是有人发现异常的事情,不仅仅赏银百两,还返还给身契。后来一个婆子犹豫地说道,她今天走过府内西北角的一个荒废已久的院子时,发现门是开着的。但等她回来的时候,门又关了。她怕自己眼花了,也没觉得是什么大事,就没有上报给管事。我们砸开了院子,在里面一个小池塘旁边找到了阿宝。”   德昭的心揪起来,明知道阿宝现在安然无恙,却还是捏了一把汗。原来,等李钊他们寻到人的时候,阿宝已经昏迷了,但是两只小手还是紧紧地抓着岸边的一棵枯树干。   徐夫人心痛不已,整整守了一天一夜,阿宝才有了意识。据小姑娘说有一个圆脸,裙子上有漂亮黄色流苏的丫鬟姐姐要带她去看漂亮的蝴蝶,阿宝说要跟母亲说一声,但是那个姐姐不让,然后就抱着她跑了,她要喊人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香香的味道,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水里,不过水不是很深,她踮起脚尖能够到水底,她还看到了那个丫鬟姐姐慌慌张张地往外边跑,她记起母亲说过,若是遇到危险的时候,就赶快躲起来,她就使劲走到岸边,不敢叫人。后来听到了院子关门的声音后,她想爬上去,但是没力气了,不过她觉得母亲一定能找到自己的,过了一会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德昭忍不住问道:“那个丫鬟找到了吗?”   李钊沉声道:“侯府内院的丫鬟本就没有几个,根本就没有阿宝说的那个人。后来查到外院里,倒是有人看过那个模样的丫鬟,那个丫鬟去过老三的院子里。”   德昭问道:“难道是李珏身边的?”   李钊冷笑道:“那天只有李珏姐妹说是给母亲请安,进过侯府。后来她们匆匆离去,谁也没有注意到她们身边的丫鬟。”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看客们,求点击和收藏啊!你们每一次的点击和收藏都是笑妞最大的鼓励和动力! 点击!点击!点击!点击!点击!点击! 收藏!收藏!收藏!收藏!收藏!收藏! ☆、暴怒出手   李钊顾忌齐国侯的脸面,没打算直接去芳华院搜。徐夫人知道后却大怒,吩咐人先把芳华院街上的院子堵了,把侯府原来的院子门砸开,芳华院所有的下人一个个被拉了出来。   段氏尖叫着要齐国侯给徐夫人好看,被人堵住了嘴巴捆了起来扔在一旁,李珏姐妹撒腿就往齐国侯那里跑,徐夫人也不拦着,不过只让姐妹俩单身过去,丫鬟下人一个都不许跑。   等到齐国侯急匆匆随着两个女儿过来的时候,徐夫人已经把芳华院掀了个底朝天,并没有发现阿宝口中的丫鬟。   段氏看到齐国侯来了,连忙挣扎着往齐国侯那里爬去。徐氏一身短打扮,右手攥着马鞭,正一下一下敲着左手,冷眼看着段氏哭得梨花带雨,也不开口说话。   齐国侯听了事情的经过,心里有些忐忑。阿宝是他最小的女儿,他心里也是喜欢地紧,他在军营听到阿宝不见了也是心急如焚,急忙打马往回赶,刚一进门就听到阿宝找到了,还没能缓口气呢,就看到两个女儿连滚带爬地冲过来说嫡母要打杀了她们生母。   芳华院的下人们有一部分是侯府的,还有一部分是段氏带来的。其实,妾是不能有陪嫁的,但段家本就是商户出身,在这上面也没有什么顾忌,齐国侯没想到这些,徐氏是懒得管,反正陪嫁的人都是段氏自己出钱,她才不多管闲事呢。现在侯府的人见徐夫人动了怒,一个个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段氏的人见徐氏没找到人,自觉占到了理,遂一个个大声叫嚷,说什么的都有,不外乎“徐氏虐待妾室”之类的,段氏母女都是洋洋得意,后面跟着进来的李钧更是叫嚣着要齐国侯公平处置。   徐夫人见齐国侯臊得满脸通红,觉得也差不多了。她本来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徐徐站了起来,也不理会全院子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吩咐道:“这院子的人,凡是我侯府的下人,交人牙子来卖得远远的,到西北挖矿去,终身不得返回;段家的下人在我侯府里不干净,男子打五十大板,女子打三十大板,扔出去,别脏了我的地。”   段氏仗着齐国侯在一旁,叫道:“夫人无权处置妾身的下人。”   徐氏柳眉一挑,信手一鞭,段氏一声惨叫,背后的鞭痕深可见肉:“处置你个妾,还需要什么首肯?”   齐国侯愕然,成亲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夫人如此彪悍。   徐夫人挽了个漂亮的鞭花,转向李珏:“李珏,你那个丫鬟呢?交出来!”她声音很平淡,里面透出的寒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李珏见嫡母连名带称呼她,又见生母的狼狈样,连忙躲在齐国侯身后哭道:“父亲,夫人她……”   就听到一声惨叫,段氏又挨了一鞭。   徐氏吹了吹收回的辫梢:“珏小姐,你多说一句废话,本夫人就抽你生母一鞭子。我教训个妾,不需要理由。”   这时,李珏的妹妹李瑕突然冲上来:“夫人,我母亲好歹是齐国侯的二夫人,你凭什么不给她脸面?”   “二夫人?”徐夫人仿佛听到了多么好笑的事情。   齐国侯大喝道:“闭嘴。”话是对着李瑕说得:“你生母只是妾,记住了!”   转身说道:“夫人,既然找不到人,不如再去别的地方寻一下。”   徐夫人冷笑一声,对着跪了一地的下人道:“谁要是第一个说出那个丫鬟的行踪,本夫人不但不发卖他,还有赏。”   那群侯府的下人听完后,立即一窝蜂冲了上来:“我知道,我说”,“我第一个说”,“是二小姐身边的黄莺,她喜欢在裙边上饰上流苏。”   徐夫人一摆手,就见红尘单手提着人群中说出丫鬟身份的人扔到徐夫人面前,徐夫人淡淡道:“此话当真?”   那人磕头入捣蒜:“是真的,是真的。”   “人可在这里?”   那人看了人群一眼:“不在这里。”   另外一人忽然道:“黄莺昨天回家了,小人路上碰到她了,她说她娘病了,要回去看看。”   徐夫人点点头,指着那人:“你们两个人留下,其他人都给本夫人马上卖了!”   没想到徐夫人说的是真的,那群人急了,卖去西北挖矿,那是有去无回啊!为了活命,他们开始把段氏母子几个做的的事情一件件抖了出来;什么段氏固定宠,背后说徐氏坏话啊;李钧在外面惹了祸事,他们母子让李钊背黑锅啊;李珏姐妹在外面宣扬徐夫人克扣她们的月例啊。红尘示意拉人的人慢点,好让齐国侯听清楚一点。   齐国侯听着这些话,心里都快气炸了。还不等他有反应,就见李钊一巴掌将李钧扇到地上,他连忙拦住道:“老二你敢动手打你弟弟?”   李钊怒道:“父亲,只容许她们算计我和母亲,难道我们就不应该生气吗?”   齐国侯本来就心中急躁,见李钊这样反驳他,不禁也抬手给了李钊一个耳光,“啪!”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李钊捂着脸满脸地惊讶。   徐夫人咪了咪眼睛,不声不响地走到了段氏面前,唰唰给了两鞭子,齐国侯正暗自后悔打了嫡子呢,就听到了段氏的惨叫声,他连忙伸手去抓鞭子,本以为十拿九稳,就见徐氏的鞭子似一条灵蛇一样打了个弯又落到段氏身上,而且这次直接见了血。   齐国侯以为刚才自己失了手,连忙定了定神,又去拦徐夫人的鞭子,徐夫人轻巧地一转身,齐国侯还是扑了个空,鞭子又重重地落到了段氏身上,段氏差点晕了过去,就见鞭子落处,血肉翻飞。齐国侯这才明白自己的夫人会功夫,而且很不错。   他还要出手,李罘赶到了,连忙拦住他,低声道:“大哥,若是你不打算就此跟大嫂恩断义绝,就别再阻拦大嫂了。”   齐国侯犹豫道:“可是段氏……”   李罘傲然道:“不过是个妾,大嫂有分寸,大哥你不想想阿宝九死一生是谁害的?你要是说这段氏不知情,那么那李珏肯定是知情人!”   李珏在旁边听见这话,连忙缩到李钧和李瑕后面。   齐国侯撇了她一眼,沉默了下来。   这边徐夫人一鞭子一鞭子抽在段氏身上,齐国侯不出手,她也没用漂亮的招式,但劲头使得足足的,眼看段氏昏死过去,周身除了脸外再也没有一块好的。她才停了下来,随手接过红尘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她高傲地看着伏在地上的段氏,话却是对着齐国侯说的:“若还有谁算计到我的孩子头上,那么最好别让我找到你。”   一旁的韩氏正忙着给李钊脸上抹药膏,齐国侯急怒之下出手,力道不轻,李钊脸上五道指痕清晰可见。韩氏见大嫂走了过来,连忙将药膏递给她,徐夫人轻轻地摩挲这儿子的脸庞,头也不回地对齐国侯道:“侯爷,你最好有时间管好你的庶子女,他们是你的心肝宝贝、掌上明珠,不过千万别想着踩着我的儿子上位,否则……”她没说下去,李钧他们却觉得周身发冷。   齐国侯冷哼一声,带着三名子女就要离开。   “慢着!”徐夫人轻启樱唇。   那三人脚步一踉跄,急忙求救般地看向齐国侯。   齐国侯只好停下脚步,也看向徐夫人。   徐夫人看着李钧三个人瑟缩的样子,冷笑道:“怎么?敢做不敢当了?李珏,别让我再看到你靠近阿宝,以后不用来侯府请安了。”   说完后,带着一干人扬长而去,临走还吩咐,把门砌好了,丝毫没有顾忌齐国侯那张僵硬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姐姐妹妹,求收藏啊! 求收藏啊!求收藏啊!求收藏啊!求收藏啊!求收藏啊!重要的事情说六遍! ☆、略惩庶妹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上榜了,上榜了,上榜了,多谢各位读者和编辑大人,请大家支持笑妞吧! 你们的每一次点击我都欣喜若狂,你们的每一个收藏我都感激万分!   德昭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不禁为母亲和兄长鸣不平,却有碍着女儿的身份不好说什么。   到了第二天,德昭以请安为借口,见到了齐国侯,正式向他提出要去军中,齐国侯虽然早就收到老父的来信,知道老父也是在交到女儿排兵布阵,但想到女儿去军中还是很不方便,就想拒绝。   德昭看父亲脸色有些犹豫,连忙说道:“父亲,祖父常常教导我切忌不可纸上谈兵,还赞道父亲在带兵治军方面极有过人之处,女儿不才,就想亲身侍奉父亲几日,哪怕能沾染道父亲一丝的治军之能也是好的。”   齐国侯是李昺一手带出来,听到女儿转述老父对自己的首肯,心里非常激动,又见女儿对自己的入濡慕之情,就答应了她的请求,齐国侯当然不方便带他,还是将她交给了李钊,又专门派人嘱咐李钊好好看护妹妹,李钊自然满口答应。   兄妹两人去辞别徐夫人,一群人正在逗阿宝呢。徐氏听说齐国侯应允了德昭进军中,也很高兴,拉着德昭絮絮叨叨叮嘱了半天,又把身边的一个会武功的丫鬟沉心给了她,照顾她的日常起居。   德昭哭笑不得:“母亲,我去军中还带人去伺候,这让人看到了不好。”   徐夫人美目一瞪道:“去军中也要吃喝拉撒,要不你就别去了,在家陪我!”   德昭只好答应了,那沉心倒是个不爱说话的,抿着嘴退到了德昭身后。   两人又跟徐夫人和韩氏说了一会闲话,便告辞出来。远远看到李珏姐妹带着一群丫鬟婆子缓缓行来,德昭撇了撇嘴:“她们还好意思进来呢?”   李钊浅笑道:“耐不住脸皮厚呗,母亲也不好真把她们怎样。再说,你这几年不在雁门,侯府也是需要有年轻的小姐来出门走动的。”   德昭微笑道:“那我还得感谢她们了,希望她们还能再挑几年的重担。”   待那姐妹两个走到跟前,李钊停下脚步,淡淡地看着她们行完全礼,简单地嗯了一声,吩咐后面跟着的侯府下人:“待会一定要把两位小姐完好无损地送出门去。”   李珏姐妹霎时满脸通红,又不敢反驳。   德昭好笑地看那李珏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要是眼睛能杀人的话,估计自己兄妹两人早就死过几回了。不过那李瑕倒是面无表情,当然若是忽视掉这姑娘胸前稍微变快地起伏。   她懒地搭理她们,这两人今天打扮地格外艳丽,均着一身水红色窄袖长裙,外罩碧蓝色缦衫,缀着硕大珍珠的精致草履在裙下若隐若现,两人本就是同胞姐妹,身形相仿,除了一人腰间系着白玉佩,另一人系着青玉佩外,无一不同,特别醒目。   德昭今天为了出行方便,着得是男子装,袖子宽大。她看见这两人这样子就知道是要外出,眼珠一转,借着擦身而过的瞬间,一缕淡淡的药粉随着衣袖落在了两人身上。   德昭美滋滋地跟着李钊上了马,李钊看见妹妹这么开心,以为是得到了齐国侯首肯的缘故,也不在意。   那边李珏姐妹得到徐夫人同意,跟一众大大小小的雁门当地的官家小姐们踏春赏花。两人本来是怕德昭回来后就没有姐妹两人出门露面的机会了,后来见徐夫人和德昭都不在意,心里稍安。遂又借着出行的机会明里暗里诋毁徐夫人母女,想着有了先入为主的念头,等德昭以后在雁门行走的时候会有不少困难。两人今天好好地享受了一把众星捧月的感觉,无比得意,谁叫她们即使是庶女,背后也是手握军政大权的齐国候府。   不想两人傍晚时候刚回到芳华院,得意还没有散去,身上就痒了起来,开始只是一处痒痒,两人忍不住地用手挠,竟然不起作用。段红灵一开始并不在意,以为是姐妹俩出去游玩时候沾染了花粉之类的,好好敲打了身边的人,就令随身之人伺候她们洗澡换衣。   不想愈来愈严重,等到段氏赶到两个女儿住的院子的时,两人除了脸上外,身上被自己挠地满是伤痕,婆子们狠狠地拉住两人不让她们伤了脸,李珏脾气暴躁,不住地叫骂,李瑕则是紧咬着双唇,显然是难受至极。   段氏连忙派人去请大夫,又寻齐国候哭诉,可巧齐国候在城外军营中,她无计可施,只好回来守住女儿。   大夫来了后,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段氏急得不得了,又骂大夫没有本事,那大夫本是受侯府供养的,本就不乐意过来,见她这样,草草行了个礼就走了。   段氏见此情景,又急又气,竟然一下子晕倒了,还是身边的婆子见势不妙,又去外面请了郎中过来,将她唤醒。   李珏姐妹的症状直到三天后才消失,换过了几个大夫,都没有找到原因,反而因为段氏大张旗鼓满城张扬,传出去齐国候府的二小姐和三小姐患有奇症,全身奇痒无比,一时间再没有人给她们下帖子。段家老夫人听到后,连忙派人将段氏叫去,让她消停点,要不两个女儿的终身就让她毁了。   城里的这番风波,过了好几天才传到李钊兄妹那里。两人都没怎么在意,始作俑者德昭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她只是让那两人难受了几天,不像对方,刻刻都是打算要她们母亲和兄妹几个的性命。德昭有些遗憾齐国侯不知道此事,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他钟爱的妾室和庶子女的命根本没有自以为的那么宝贵,不论是自己的夫人还是嫡女,一个人就能毫不费力地送他们去另一个世界。   德昭现在在军中是如鱼得水,她依然化名李鑫,这段时间突厥人不断地南下抢夺粮草,在数次大大小小的与突厥人的开战中,德昭都身先士卒,从开始的紧张,到现在一听到有仗可打就无比兴奋,德昭的转变让李钊欣慰不已,却也是更加愧疚。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本该在家里过着一般勋贵小姐的悠闲生活的妹妹,现在却是如男儿一般时刻活在敌人的刀刃上。   到了秋高气爽的使节,德昭已经是先锋军中一名百户长了,她依然在铁剑所在的小分队中,只不过人数由原来的三十余人增加到了二百余人。这两百人是听从德昭的建议,从全军中挑选出来了头脑灵活,手脚麻利的士兵,全部编为了斥候。整个军中只有铁剑约莫猜到了德昭的身份,其他人只知道德昭是少将军的堂弟。   这一天,德昭正在李钊帐中与众人议事,忽然,外面有人来报:“少将军,侯府有人请少将军和堂公子回府,京城有圣旨来了。”   大兴元武十一年,齐国侯李罡官拜山西河东慰抚大使,奉旨剿灭娄烦流匪。    ☆、为子树敌   齐国侯接了圣旨,愁眉苦脸,找了一众人商议出征剿匪的事宜。   待众人在议事厅坐定,他木着脸,宣布此次出征剿匪他将带着李钦和李钧,留嫡子李钊在雁门驻守。   众人一片哗然,这流匪是由于娄烦郡没有驻军,所以才纵容这些人至今,但对于正规的雁门军来说,绝对是不堪一击。这次的剿匪其实真没有什么困难,带兵之人军功可以说是手到擒来。齐国侯这两个儿子,原先李钧几年前在军中闹得人仰马翻,众人皆知。长子李钦虽然时常伴着齐国侯,也没有真正带过兵,现在齐国侯带两人去,说白了就是给两个庶子捞军功去了,这等于给嫡子李钊一个无形的耳光。众人不由自主地看向在座的李钊和李罘。   李钊听到这话,倒是不吃惊,悠然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根本不发一言。李罘则是面不改色,看也不看齐国侯。   齐国侯看见众人的反应,心里有些恼怒,什么时候他这一军主将的话这么没有威信了。不禁想起昨天晚上段氏在他耳边笑吟吟称赞道二公子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等过几年说不定他这父亲都要在儿子风头之下了,当时他还不以为然,斥责她多嘴。现在见众人隐隐约约以儿子为尊,方才明白这二子在军中的威望真的是要超过他了。   他心烦气躁地说道:“此事就这么定了,望众将各司其职,等出征回来后本侯给众位请功。”   众人面面相觑,李钧心花怒放,李钦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意,想到终于离军权进了一步,他不禁挺了挺腰杆。   德昭坐在最末端,没人注意到她,她饶有兴味地看着两位庶兄,暗自揣测到底是什么事情使得父亲改变了主意让两人也进入军中呢?看来二哥就是太相信自己的努力了,没有注意到一些外来的缘由也同样会把事情搅黄了,比如说枕边女人的甜言蜜语。不过现在,她李玺回来了,这样的暗亏以后可不能吃了。   齐国侯带着李钦两人匆匆离去,剩下的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也各自散去了。   李罘见李钊也不在意,倒是有些替兄长不好意思,李钊反过来安慰他:“二叔,不管怎么样,大哥和三弟有了事情做总是好事,身为男儿,整日宅在家里也不成样子。”   李钊跟妹妹说的可又是另外一番话了。德昭看着哥哥脸上的坚毅神色有些心酸,李钊却说道:“阿昭,若是父亲是敌人的话,那么大哥和三弟就是他的破绽。”   德昭吃惊地看着二哥,心道父亲这次是真伤了哥哥的心了,明知道这两人暗地里做了不少暗自算计哥哥的事情,却还要给他们送军功,若这两人有了军功,得了官职,这相当于给他们递了一把利剑。   到了晚上,兄妹两人去徐夫人院子里吃饭,徐夫人听了事情的原委后连连冷笑:“这样费心费力地拉扯他们,也不知道将来会不回记住他一份好。”   又过了几天,齐国侯的大军走后一天,国风护送着李锐风尘仆仆地赶到了雁门。看到大堂哥消瘦的身体和伤疤,德昭忍不住地大哭,徐氏则是抱着李锐不住地说着感谢的话,还是最后李罘夫妇赶了过来劝住了她们。   几个人重新落座后,李钊又问起了李锐的打算,并郑重地请他留下帮助自己,李锐也笑道:“当初来的时候,我父亲也和叔祖父说了,若是开阳不嫌弃我的话,让我随在开阳身边。”   李钊听了大喜,他虽然与李锐相处时间不是很多,但是多次听徐氏和李罘说过李家三房的大堂哥在做生意上是个奇才。李钊自己要带兵,其他的事情肯定就顾不上了,二叔虽然可以帮忙,但他同时还掌管着整个雁门军的庶务,不好偏向他,他虽然攒下的钱财不少,但都是死的,他特别需要有个人帮他打理这些。   李锐见堂弟如此看重自己,也深受感动,本来还担心李钊不肯轻易接纳自己,李六爷在他临走的时候说过,李家的将来保不住就在这位二公子身上,他的谈吐见识、他的胸襟、他的谋略绝不会仅仅止到一个侯爷而已。因此他要李锐必须想法设法留在他身边,为了他这一房的前途,他现在就要占住一个位置。   接下来的日子里,大家各自忙得不可开交。李钊奉齐国侯之命代管了整个雁门驻军,他严令诸军不可懈怠,自己也时常在军营中来回巡视。   德昭回了先锋军,她以少将军堂弟的身份代他行事。在接下来的几场跟突厥人的冲突中,德昭表现地非常沉稳,又虚心听取众位将领的意见。她虽然年纪小,但为人谦和,不拿身份压人,不贪功,慢慢地也在军中站住了脚。李锐则随着李罘身边先熟悉一些庶务,进而开始正式接管李钊身边的事情。   在这几个月中,德昭也接到了两个消息,一个是李老爷子和李莹也就是李九娘在经过几个月的游历后回到了李家庄,并开始着手处理李七的事情;还有一个是从雁门郡中的清明堂得知,薛清明和薛红景也已团聚,带她回了山谷治眼。   德昭的心神有些不宁,她没有收到一丝张仲坚的消息,照理来说他应该知道自己在雁门,为什么一封信也不写呢?是不是还在生气呢?   一想到这些,她就恨不得能立即飞到他的身边去,跟他赔礼道歉。   到了冬雪初上的时候,围剿流匪的齐国候传回了消息:经过几次围剿,匪徒余众共八百余人在龙门被围,长子李钦率军将匪首擒获,匪首身中七十几余箭而亡,李钦还不罢休,将被擒获的八百匪徒尽数斩首并将尸首堆成山,强压娄烦郡的百姓围观。不料在大军返回雁门的途中遭遇漏网的匪徒刺杀,李钦没有受伤,齐国侯为李钦挡了一刀,虽然没有伤到要害,大军的行程却受到了影响,故初定于腊月初的归期要推迟到月底了。   徐氏母子几个听闻齐国侯没有什么大碍,就放下心来。年关将至,徐氏和李罘都忙着盘账,就派人收拾了一些好的药材和御寒的衣物送到了齐国侯军中,嘱咐随军的大夫好生照料他。德昭则拖着李钊和阿宝三人共同写了一封信随同东西一起给了齐国侯。三人在信中详细地询问了齐国侯的伤势,并告诉他家人都在热切地盼着他回去团聚。齐国侯收到信的时候,着实惊讶一回,不过心里还是暗暗高兴。只是这高兴没有维持几天,朝廷的旨意又下到了军中。   大兴十一年冬至,齐国侯李罡长子李钦因剿匪有功被封为左将军,嫡子李钊因常年驻守雁门、骁勇善战,被封为三品抚北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上榜了!上榜了!上榜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放假了,但是山河笑决定不断更,有可能的话还要加字数! 请大家多多收藏啊,若是有评论的话更是感激,多多指导啊!多多指导啊!多多指导啊! ☆、夜话圣旨   旨意传到雁门军营和侯府后,引起了一片哗然。李钦此次出征本就是捡军功而去的,这也是齐国侯的本意,虽然军报上面说是他擒住了匪首,但其中的曲折明眼人一看便知。退一万步讲,即使军报属实,这样的军功也不足以其被封为一军的左将军,再者军功的积累都是一级级提拔,最多不超越过三级封赏。李钦虽然是齐国侯的长子,也跟随齐国侯多年,但却是白身,雁门众将都知晓此人从未真正上过战场。相比之下,嫡子李钊此次的封赏相比之下则是实至名归,他自十余岁起就带兵,这些年无论是抗击突厥还是平定战乱。从未吃过败仗,开阳将军的名号也是越叫响亮。   不说雁门的官员们都纷纷猜测朝廷的用意,就是雁门留守的众将官也议论不已。从心里讲,他们对李钦的行径很不以为然,他们大部分人都是从最底层的马前卒做起,出生入死几十年才有了现在。还有就是李钦处置流匪的方式太过了,即使这些将官当年穷困的时候,为匪的也不是没有,都是被逼迫无奈讨口饭吃,要不娄烦的匪徒怎么横行了这么多年,百姓怎么没有太大的埋怨呢?李钦的暴行不给人留一丝生路,本来从军的人在佛家看来就是造了杀孽,却有不得不为的缘由,他却是在对方已经被俘没有还手之力后取了几百人的性命,现在娄烦的人暗地里称之为“钦阎王”。因此众人很不满齐国侯给长子请封。   雁门看似平静的生活下暗流涌动。   其实徐夫人和李罘也以为是齐国侯借机扶持李钦来打压李钊,因此两人心里都有了一番计较。徐夫人加紧了历练李锐的步伐,她虽然是女子,但是深悟钱财养军的道理,绝不给外人一丝沾染产业的机会。李罘则是亲手写了一封十万火急的密信悄悄送去了李家庄老父那里商议此事。   德昭的看法却与众人不同,这天晚上,她专门寻到书房跟李钊说道:“父亲这一次未尝不是有些心急,但妹妹认为大哥这个左将军应该不是父亲请封的。”   李钊点点头,示意妹妹继续说下去,李钊接着道:“父亲即使给大哥请封,也绝不会给是这么高的职位,而且他素来谨小慎微,不可能同时请求朝廷封赏两子,哥哥你看朝廷的旨意,言明哥哥是因为驻守雁门的缘故才封为抚北将军。”   她眨着忽闪忽闪地大眼睛低声说道:“妹妹猜测这是有人从中作梗,借此机会挑起李家的内斗。”   李钊止住了德昭,起身将房门关上,吩咐国风不许任何人靠近书房。国风拿了几个果子,干脆就坐在廊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果子。   书房内李钊问道:“这怎么说。”   德昭正色道:“哥哥你看,这圣旨之上只是说封了大哥为左将军,但是却只字不提这左将军是几品、职权如何。若是有人在上面做文章的话,大哥这左将军就是一个虚有的头衔。祖父书房中有一本大兴律制,里面清楚记载:这左、右将军非大战时不封,其职权为协助主将处理军中大事,我大兴建朝二百余年,封过六位左右将军:第一次是建朝始初,余下两次分别是突厥和靺鞨入侵大兴时所封,而且每次圣旨中可是明示了品级和职权的。”   李钊眼神急缩了缩:“还有呢?”   德昭淡然笑道:“朝廷发这道旨意不外乎有两层意思,第一是就是以后山西河东一带边境的防护都交给我们这里,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就会有理由问责下来;第二就是挑拨。无论是哥哥与父亲之间有了间隙还是哥哥与大哥之间有了争斗,雁门军以后都不是一块铁板,以后再对付我们的时候,就很容易有了可乘之机。”   李钊沉声说道:“不错,若真是如此,他们就可以安插自己的人进来。”   “已经安插了,哥哥,你没注意到吗?”   李钊眼神一暗:“你是说右将军一职?”   德昭赞赏地点点头:“没错,朝廷此时有了左将军,没道理会空着右将军职位,而现在没有同时有旨意下来,一来是还没有合适的人选,二来就是还想试试父亲甚至整个雁门军的反应,是不是能接受左右将军。”   她语带嘲讽地苦笑道:“若父亲坚决替大哥请辞掉这个左将军,那么朝廷就没有缘由往雁门派驻右将军,若父亲欣喜地接受的话,那么不出半年,雁门驻军也会有右将军的。”   李钊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且不说齐国侯没有想到这么长远,就算想到了他也不会轻易去上书请辞,要知道如此便宜的军功可不是有很多的机会得的,这次他强压住了雁门众将的劝谏,下次的话他就不能独断专行,否则在军中就无法服众。   德昭继续说道:“我猜想父亲最后不会替大哥请辞,他认为主将是他,左将军是大哥,那么即使右将军来了也会被架空。”   李钊一愣:“不是吗?”   德昭很肯定的说:“若是右将军到任后,父亲将其架空的话,朝廷肯定也能猜到,所以他来的目的绝对不是军权。”   李钊问道:“那是什么?”   德昭沉吟道:“一个字‘搅’!”   “搅?”   “没错,这些年来,雁门距离长安几千里,对这里的人来说认齐国侯比认皇帝的人更多,所以他们是鞭长莫及。当今朝廷中贪官昏官当道,又适逢这几年各地旱、涝灾不断,国库空虚,朝廷拿不出粮食来赈灾,就拼命在收成好的地方加收税,那里的百姓十分不满,但若不收税,就不能安抚灾区的百。因此,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势必会让大兴如同一锅即将煮沸的热粥。稍不注意,整锅粥就会沸腾了。朝廷肯定要未雨绸缪,那么若是有人暴动,就会要军队镇压,那么这军队从何而来呢”   李钊急忙将舆图打开,德昭继续说道:“哥哥,你看,大兴北边边境的屯兵之地,自东向西有上谷、雁门、马邑、灵武、西平这几处较大,其他的地方大多是兵少将弱,那么朝廷将来要用兵的话,只能从这几个里面下手。”   德昭侃侃而谈:“这其中,上谷防御的是高丽国,这几年的高丽王位更迭频繁,而且每任主政的人都采取了挑起与邻国的战争来赢得民心;灵武在东西突厥边界处,突厥人生性狡猾善变,结盟和背叛常常同时发生,若是灵武的兵力有变化,东西突厥很有可能立即结盟南下,一旦灵武失守,大兴的北大门也就被打开了;再说西平,西平是陇西唯一的有大军驻守之地,也是历代王朝在西北的驻兵之地,西平军的变换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一个王朝是否安稳的征兆,更重要的是当今的西北将军韦威本就是杨家的姻亲,若是杨家有异心的话,西平军就是将来逐鹿中原的本钱,他们不会轻易地调动。   李钊急忙问道:“那为什么一定是雁门军?”   德昭平静地说道:“有三点原因。第一,就是马邑跟雁门都是为了抵御□□厥而有驻军,虽然雁门还担负着奚国这边的防备,但奚国几十年来一直对大兴纳贡称臣,并且兵力不强,因此雁门军队对朝廷而言可以调动;第二就是雁门军这些年来成长地太快了。”   看见李钊不解的目光,德昭解释道:“父亲这些年来一直不主动向朝廷要供给,怕有麻烦缠身,总是设法自己解决。其实这种做法十分不可取。”   德昭喝了口茶:“民间有句老话:‘会哭得孩子有奶吃,’意思是说农家的孩子多,只有会哭闹的,能引起爹娘注意的孩子才能吃得饱。雁门军的供给朝廷年年减少,父亲默不作声,但雁门守军的兵力摆在哪里,供给哪来的?在朝廷看来就是李家实力太雄厚了,能养得起一支军队,这若是有人抓着点蛛丝马迹的话,就能大做文章,说李家有不臣之心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钊听得汗涔涔,德昭接着说道:“朝廷现在还没有到跟我们翻脸的时候,因此他们必然要找机会削弱我们的兵力。这以后平匪乱的事情我猜测会经常有。”   德昭顿了顿,有些踌躇,李钊催促道:“第三点缘由呢?”   “是你!”   “我?”   “没错,开阳公子文武双全,胸襟、胆识皆为世人所赞叹。这是雁门军的幸运,也是不幸。”   李钊问道:“怎么说?”   “哥哥的贤名越大,雁门军的下一代将军隐约就是哥哥,那么天下名人贤达人来投奔的就会越多,但同时也会成为朝廷的忌惮最大原因。”   李钊沉吟了一下,看着妹妹的眼光里满是信服:“那妹妹认为哥哥现在应该怎么做?”   德昭羞涩地笑了笑:“哥哥,妹妹刚才的话都是自己一个人琢磨的,也不一定对,哥哥不能笑话我才是,现在你问妹妹你怎么办,我可不知道了!”说完还摊了摊手,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李钊被妹妹逗笑了,他对以后的行事也有打算,心里的原本因圣旨的带来的不快也烟消云散。 作者有话要说:  上榜后,压力大啊!虽然是放假期间,但是我会加油的!求点击,收藏!求点击,收藏!求点击,收藏!求点击,收藏!求点击,收藏!求点击,收藏! 最重要的是衷心欢迎大家写下评论,指引一下山河笑的写作,多多找出山河笑的不足! 求评论!求评论!求评论! ☆、风流惹祸   李钊安下心来,对妹妹的眼光和胆识也有了一番新的认识,两兄妹有了心照不宣的共识,李钊从事还是一如既往地踏踏实实,不骄不躁,并没有因为长兄得到了封赏而不悦,让一些原本打算看侯府笑话的人失望不已。他趁此机会,借着圣旨之意,多次向齐国侯手下的老属下们请教雁门驻军的事宜,每次都是满怀感激地说道:“圣上因为小将驻守雁门的微薄之劳就赐给抚北将军的殊荣,小将只能竭尽全力、万死不辞回报圣上的恩典。”并亲自上书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这一番作为下来,李钊在雁门的声望又提高了不少。   德昭对哥哥的做法赞叹不已,二哥为人极会变通,但是身上仍有一股傲气,才会有时吃暗亏,现在肯听自己的劝解,以后这侯府内的形势势必会发生变化。   李钊对妹妹佩服的很,也对祖父对妹妹这些年的教养羡慕不已,虽然妹妹年幼,但他暗暗决定以后有事情与德昭商议后再定。德昭也建议他经常写信跟祖父讨教,祖父肯定非常乐意。   李钊原本与李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幼年时候虽然也在他身边待过几年,一来年纪还小,李昺又忙,并没有多少机会接触;二来包括李钊在内的众小辈觉得李昺不辞颜色,都对他敬畏有余,亲近不足。李钊听了德昭的话,抱着试试的念头给李昺写了信,这次不是单单的问候,也恭敬地向李昺请教了一些问题,并表达了濡慕之情。   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齐国侯回府的同时收到了李昺的回信,随同这封信来的还有李昺多年的幕僚范先生和两封带给齐国侯和李罘的信。   李钊既然心中有了主意,也不去分神注意齐国侯凝重的神色,只管寻到德昭,见齐国侯兄弟和范先生进了书房密谈,兄妹两人也去了李钊的院子自去看祖父的来信。果然,李昺不仅详细地回答了嫡孙的问题,还对目前他的处境表示了安慰,李钊原本还有些忐忑,如今看到祖父的来信就像吃了颗定心丸,也有了与妹妹玩笑的心思。   他将祖父的来信小心翼翼地收到了一个檀木匣子里,放到了一个暗格子里,做完了这些,拿起茶喝了一大口,懒洋洋地说道:“那几箱子珠宝古玩我让南风给你搬到小库房了,有时间你那些出来镶几套头面。”齐国侯许是为了弥补内心的愧疚,将这次围剿得东西挑了顶尖的给李钊送了不少。   见妹妹想要开口拒绝,他摆摆手道:“我留着也无用,看着还心烦。”   德昭笑嘻嘻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呵呵”齐国侯这次也送了几箱东西给长女,这好东西嘛,谁也不会嫌多。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齐国侯李罡在与范先生长谈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既没有大宴宾客,也没有看出对长子的封赏的喜悦之情。   这段时间里,三公子李钧借机闹出了不少事来。   李钧本以为这次父亲带自己前往剿匪,也能挣个一官半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说好听点是齐国侯的三公子,但其实只名头响,只是个白身。他小时候嫌练武累就去读书,读到现在连个秀才的功名都没有。没想到自己和母亲好不容易说动了父亲带自己前往娄烦,结果最后除了几箱珠宝外什么都没得到。他自小受段家的供养,段家身为皇商,这几项珠宝在他眼里不算什么。更让他不平的是一起去的大哥却因此被封为了左将军,他可记得接到圣旨后,大哥身边的小厮得意说道,这左将军可是仅次于侯爷。若是这大哥有些真本事那也就罢了,就如同他那嫡二兄一样,自己也就摸着鼻子认了,但这军功明明都是父亲替安排好的。就说那次擒获匪首,对方都是瓮中之鳖了,父亲才让大哥带兵前往。不过这大哥也够狠的,几百人的脑袋说砍就砍了,还觉得自己是杀一儆百呢!他可是偷偷听着父亲手下的几个将官讲过这是过犹不及,要知道那几百名流匪里面还有不少妇孺呢。   李钧越想越觉得憋屈,也不愿意待在侯府里,每日不是带人去打球跑马,就是喝茶听戏。段氏见他不开心,她对齐国侯这次行事业颇有微词,也不拦阻儿子。齐国侯那里没怎么听到风声,也没人报到他那里,直到有一天李钧和几个当地官员的子弟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大打出手,不仅将女子抢回了侯府,还将跟他争夺的几个官员的子弟打伤了,其中一个还是雁门郡守的独子。   这雁门的郡守姓王,单名一个谦字,王郡守为人圆滑,这几年与侯府相处地还不错,特别是李珏姐妹经常与他膝下的几个女儿有来往。他一共有四个女儿,却仅有个儿子,又是老来得子,不免宠溺了一些。   这王公子名讳王诚,是城内玩乐的高手,他与李钧因着两家的缘故也还有些交情,不想这次两人同时看上了一个青楼女子,本来这也不算什么,只要两人都同时说几句客套话就没事了。但那青楼的女子是个心大的,见同时得到郡守家的公子和齐国侯府的三公子青睐,就有了些想法。她想着王诚此人本就是风流成性,他要了自己不过是图一时之乐;李钧虽然也没有什么大本事,但是齐国侯府本身就是个金光闪闪的招牌,更何况这李三公子的二哥还是名动天下,英俊神武的开阳公子呢,即使自己跟了三公子,但是能远远看一眼开阳公子也就满足了,运气好的话,后面的事情也说不定呢。   这女子定下了主意,就对王诚冷淡了些,这王诚也是众人捧在手心里长大了,见一个青楼的女子瞧不上自己,心里的火就上来了,他喝了几本酒,就把女子往自己这里拽,那女子泪眼涟涟地向李钧求救。李钧本就是借酒消愁,见王诚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就觉得对方也是在嘲笑他无用,他也毫不想让。两人吵着吵着,也不知哪一方先动了手,就打了起来,双方带的人都不少,这一打几乎把这青楼拆了,事情就闹大了。   官府的人赶到后,谁也不敢带走,就想息事宁人,叫人给两家送信。   两人的家里很快得到了消息,来的都是总管,将两人接回了家,李三公子豪气地将那女子也带走了,老总管劝了几句,见他不听,也撒手不管。没办法,这青楼之地,主子们谁也不好意思来。不过不同的是,王家的主事之人王郡守很快就得到了消息,李家的李罡侯爷则是在城外军中,李二爷李罘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消息,立马抽身就出门了,他才不想管这烂摊子事。李钦、李钊、德昭都在各自的军中。剩下的都是女眷和小孩子,除了总管来也别无他法。   徐夫人也早早知晓了此事,李钧早已搬出了芳华院,现在跟李钦、李钊一起在侯府外院有自己的院子。她也不管别的,只在李钧带那女子进到侯府的时候,派人传话:“侯府中不许身份不明的人登门,再有下次,扭送官府。”   那女子立即依偎到李钧怀里哭啼不已,李钧软玉温香,本来有些后悔,又霎时心软了,只好将她安置在芳华院自己旧时的屋子里。   段红灵知道后大怒,她这些年来在段老夫人耳提面命下,对豪门世家的规矩了解了不少,晓得越是高的门第越是忌讳家中子弟与青楼女子有粘连。齐国侯府可是雁门最尊贵的门第,现在儿子居然把人带到家里来了,她耐着性子跟李钧将道理,李钧梗着脖子就是不同意把人送回去,言道了若是真送回去了,他以后在这雁门也没脸出门了。   母子两人正僵持着,李珏姐妹冲了进来。当先的李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对着母亲和哥哥就是一通埋怨:“哥哥,你把这样的女子带回家来与我们姐妹共处,我们以后的闺誉还要不要了?我们以后还能出门吗?”又转头埋怨段氏:“母亲知道哥哥这样顽劣,也不拦着,现在我们姐妹可如何是好?”   李瑕见母亲有些不悦,连忙道:“母亲,哥哥这样行事,会让人背地指责我们侯府教养不够,以后对哥哥在外行事非常不利。”   段氏虽然觉得儿子才是自己的靠山,但是这几年李珏姐们在齐国侯面前得宠,自己也得了不少便利,当下怒道:“叫人速速将那人卖得远远的,她的身契呢?”   李钧见一向有求必应的母亲也生气了,心中发闷,他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公子,哪知道青楼女子还要身契,只好闷声答道:“没有带回来。”   段氏顿时觉得头痛了:“来人,将那女子速速送出去,不拘哪里,只要远远的。”   那女子还在李钧房里暗喜,觉得傍上了一个大靠山,正坐着当贵妇人的美梦呢。谁想没过一会,几个粗壮的婆子冲了进来,在她开口前堵上了嘴,绑上就走。她稀里糊涂地被拖上马车,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被扔了下去。这女子挣扎起身,绳子倒是被松开了,她用头上的朱钗,雇了一辆马车回了青楼。心里到底有些不甘心,又被其他女子嘲笑她攀上枝头的美梦落空,不敢说齐国侯府的家规不好,就明里暗里说李钧优柔寡断,是无用之人。   到了腊月二十三那天,齐国侯策马从城外军营中回来过小年。刚进侯府,老总管便将李钧的事情跟他讲明了,并跪下请罪,言明自己拦住三公子,办事不利。李罡看着白发苍苍跟随了自己几十年的老总管,叹了一口气,亲手将人扶起来走了。   老总管身后一个年轻的小厮问道:“总管爷爷,侯爷这是不怪罪我们了吧?”   老总管一个巴掌拍过去:“还不回去干活,不想要工钱了?”   那小厮嘻嘻哈哈摸着头跑了。   老总管看着齐国侯的身影摇了摇头,侯爷当初要好好对夫人的话,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糟心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看客们,还是需要你们的大力支持,求点击和收藏啊!拜托了!山河笑的码字动力都在你们哦! 求点击和收藏!求点击和收藏!求点击和收藏!求点击和收藏!求点击和收藏!求点击和收藏!求点击和收藏! ☆、天伦之乐   徐夫人得到齐国侯从军营回来的消息,如同以往一样,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吩咐丈夫书房的人好好伺候好主子。反正除了初一十五外,齐国侯不是自己宿在书房就是在芳华院。今天虽说是小年夜,但身边儿子、女儿都在,她是真不在乎丈夫今天是不是回来一起吃顿小年夜饭。   这些年嫡长女不在身边,过年过节的时候徐氏总觉得身少了个人,今年孩子们全跟自己一起过年,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和满足了。按照北方的习俗,小年夜饭是馅料多样的饺子。徐夫人亲自在厨下指挥众人备下了各种各样的饺子馅,力争女儿能喜欢吃。和面的时候还放上了鸭蛋,饺子皮薄馅多,咬一口满满的都是香味。   德昭和李钊风尘仆仆从军营里赶了回来,先去跟齐国侯请了安,就各自梳洗后去徐氏院子里吃饭。   德昭现在的院子紧挨着母亲的住处,她早早地坐在了饭厅里,李钊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大妹妹不知道说了什么,小妹妹正咯咯地笑着,小脸蛋红红的,说不出的可爱。   饭厅了烧了炕,还点着几个火盆,真是温暖如春,李钊挑起的门帘子带来冷风霎时就化为了乌有。   姐妹两人见兄长过来了,连忙起来行礼,李钊见妹妹换了女装又是一番风韵,举手投足间满是潇洒,没有一丝不适,不禁暗自点头,他可不想妹妹因为从军变得不像女子了。   李钊将厚厚的披风脱了下来,先在火盆上烤了烤,待得周身的寒气除尽了,才上了炕,抱起小妹妹问道:“跟姐姐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阿宝靠在哥哥怀里嘴里还咬着果脯,见哥哥问话,连忙将果脯咽下后说道:“姐姐给我讲笑话呢!”   李钊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发辫,笑了笑,阿宝自从那次落水后身体就不怎么强壮,一丝寒气都沾不得,换了无数的大夫,也只是说要好生养着。想到这里,他眼神深邃了许多,总有一天他会让那些人得到该有的惩罚。   这时,徐夫人带着婆子进来了,很快各种饺子摆了满满一桌,再加上各种蘸料、小菜,德昭顿时觉得眼睛和手不够使了,她这段时间正在长身体,个头又蹿了不少,又加上在军中训练,活动量大,因此吃什么都觉得香,更何况今天的饺子是亲娘的拿手之作。她一边吃一边点头,这个好吃,那个也不错。   李钊和阿宝看德昭吃的那么有味,也不禁胃口大开,尤其是阿宝,也不闹着不吃饭,还颇有兴致地学着姐姐尝尝这个味,试试那个味的,要不是徐夫人怕她胃弱积食,她还不罢休呢。   母子四个人正吃得起劲呢,外边帘子一挑,齐国侯大步走进来,见李钊兄妹都在,不禁楞了一下,旋即恢复了平静。李钊兄妹三人连忙从炕上下来给他行礼,倒是徐夫人坐在炕桌上首没动,只微笑道:“侯爷怎么过来了?是有急事吗?”   齐国侯摆摆手,示意儿子和女儿继续吃饭,才答道:“无事。”   德昭见徐夫人不再说话,齐国侯还杵在炕前,连忙示意李钊说话。   李钊恭敬问道:“父亲可曾用饭,要不在母亲这里吃些饺子吧?”   齐国侯点点头,开始脱掉靴子上桌,这下子是徐夫人楞了,不过她很快就起身将上首位置让了出来,自己和德昭坐在左下首,李钊抱着阿宝坐在了右下首。徐夫人摆了摆手,仆妇又添了一副碗筷上来。自有人伺候齐国侯净手,徐夫人只是微笑地看着,一点亲自动手的意思都没有。齐国侯想起在芳华院里,段氏总是不假于人手,亲自给他净手、布菜,却也不好开口说出来,德昭要是知道父亲心里有这种想法的话,估计直接跟他说,您以后还是别来添堵了。   齐国侯举筷开始吃饭,其他人也随之低头吃饭,桌上再不复刚才的热闹。徐夫人心里暗暗嫌弃丈夫来的不是时候。齐国侯吃着饺子,想起老父的来信和范先生的谏言,不由地重新打量了一下妻子和眼前的几个子女,见徐氏雍容华贵、温婉淑静,嫡子星眉郎目、气宇轩昂,嫡长女更是精灵活泼,高挑秀美,小女儿娇憨可爱,一家人围在一起吃着水饺,真是温馨的很。   他觉得口中的水饺皮薄馅嫩,味道鲜美,便不由自主地说道:“这饺子不错,有没有给二弟和钦儿、钧儿送些去?”话是对徐夫人说的。   李钊兄妹几个听到这话,手中的筷勺都为之一顿,又立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齐国侯就觉得饭桌的气氛一凝,定睛一看又无异样。   徐夫人姿态优雅地接过仆妇送上来的帕子拭了拭嘴,又拿起勺子给孩子们挨着添了些汤,才慢慢说道:“大厨房里早就备下饺子还有各式菜肴,每天都是各人身边人去取饭,拣自己爱吃的拿。侯爷现在吃的水饺是妾身今天在小厨房的拙作,是给我的三个孩子尝鲜的,二弟自小不嫌弃妾身这嫂子的手艺,也早就派人取了些走了。其他人妾身就不好献丑了。”   李罡再迟钝也醒悟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徐夫人从不隐瞒对亲生子女的关心,她做的光明正大,也不怕外人说闲话。今天的饺子是当娘的亲手做给李钊兄妹几个吃的,自己却还询问有没有给庶子相同的待遇,这是真不应该了。   徐夫人也不看他僵硬的脸色,扬声道:“把侯爷的披风拿来,侯爷吃饱了。”   亲手给他披上披风,恭敬地领着孩子们在炕下站好,做出送他的姿态。   齐国侯知道妻子是生气了,还知道估计自己在儿女们面前的脸面,没有发火。他只好蹬上靴子下来,吩咐兄妹几个不要出去了,外面冷。   李钊带着妹妹们行了礼,目送他到了房门口,徐夫人却穿好皮氅,坚持将丈夫送到院子门口,齐国侯有心解释一下自己刚才没有别的意思,徐夫人却根本不给她机会,待李罡出了院门,立即吩咐仆妇:“关门!”   院门“咣当”一声紧紧地关上了。李罡身边的两个小厮一缩身子,侯爷今儿估计不是说错话就是做错了事,这不,又被夫人请出来了。还好他们哥俩个一进院门,夫人院里的红尘姐姐就给两人端来了热腾腾的水饺,还悄悄告诉他俩吃快点,结果还是剩下两个饺子没吃完。   齐国侯站在冷冰冰的寒风里又急又气,他知道夫人不喜欢自己对待庶子跟嫡子一样,可是他也只不过说了一句话,再说他也不知情这饺子是她亲手做的。   想起老父在信中对他的训斥,他长叹了一口气,无论是嫡子还是庶子对他来说都是他的孩子,长子自幼没有了母亲,三子文不成武不就,只有嫡子的前程不让他操心,他在其他两个儿子身上多花些心思有错吗?   回头看了看关得一丝缝隙都不留的大门,他深吸了一口气,大踏步地往书房中去安置。   芳华院中,段氏精心准备了一桌齐国侯爱吃的饭菜,十分不安地等着齐国侯的到来,准备设法给儿子惹下的祸事求情。不想等了半夜,连个人影都没见。她派人去请,得到回话是侯爷早就安置了。得知齐国侯是在书房,段氏松了一口气,侯府的人才不会告诉她侯爷是先去了徐夫人院子一遭呢。   齐国侯书房中的烛火亮了一整夜,第二天,李罡将密封好的一封折子让人快速送往京城,不想这人还没有出侯府,朝廷的圣旨又来了:右将军到了!   德昭听到后第一反应就是,这还让不让人好好过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签约了,好像合同到了!明天去拿快递!呵呵 求点击和收藏!求点击和收藏!求点击和收藏!求点击和收藏!求点击和收藏!求点击和收藏! 收藏多多啊! ☆、祸福相依   不说齐国侯心里的憋屈,徐夫人很快得到了圣旨到了的消息,她一边急忙命人准备好香案,一边带着德昭和阿宝穿戴地整整齐齐来到外院,见齐国侯、李罘甚至郡守王谦跟一个相貌与其相似的中年男子也在,一行人寂然无语,等待吉时到便接旨。   这时,大门外面有几声低低的喧哗声传来,徐夫人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李罘,李罘会意地点点头,跟李锐一左一右围上宣旨之人,说些寒暄话,把脸色僵硬地的齐国侯替换下来。   徐夫人打了个手势,红尘悄悄退了出去。她匆匆来到大门外,就见段氏打扮地花枝招展要进侯府,几个门子死活不让,他们可是知道夫人虽然平时待人谦和,但这侯府的女主人是谁大家可是得认清楚,这门上是一代代传下来,需夫人亲自发话段氏不得许可不准踏进一步。红尘目光微凛,还好这条街上就齐国侯一家宅院,又加上有圣旨来,侯府的侍卫也早早封了街口。   红尘脸上挂着一丝笑,走到段氏跟前:“段姨娘是有什么事情要急着回禀吗?   段红灵看到徐夫人跟前的大丫鬟出来了,有些心怯,但又不甘心:“这圣旨来了,全家都要接旨,夫人许是贵人多忘事,没有通知到妾身上,这不,妾听到消息就急忙赶过来了,这该死的下人们竟然不许妾身进去,红尘姑娘您可要秉公处置。”说完,就要抬脚进去。   红尘后面的几个仆妇一拥而上,堵嘴地堵嘴,拖人的拖人,干净利索地把人扔到芳华院中。   红尘看着段氏的那张妖媚的脸,恨不得给她两个耳光:就是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害得夫人抑郁了二十年,目光短浅、一味胡闹,真不知道侯爷看上她哪里了?   这里离前院较远,不怕段氏喊叫,红尘亲手掏出她嘴里的帕子:“姨娘刚才行事太不得体了,要是得罪了上官,岂不是给侯府带来灾祸?”   段姨娘大怒:“你个下人敢跟主子动手,不想活了。来人,给我乱棍打死。”   红尘美目一扫,芳华院中的下人动也不敢动,她笑吟吟说道:“段姨娘心火旺盛,不宜出门,你们几个好好伺候姨娘安歇。”她对带来的几个仆妇道:“在上官离开前,几位婶子就在芳华院帮忙照看一下,要是姨娘有些烦躁,还望婶子们想些办法安抚住姨娘,我定会禀明夫人记住几位的辛劳。”   那几个仆妇互相对视了一眼,笑嘻嘻道:“红尘姑娘放心,这事情交给我们几个老婆子了。”   这仆妇中有一个是红尘未来的婆婆,红尘经过她面前时,脸儿微红说道:“婶子,她若还是喊叫,实在不行就打晕了,不过您老可要悠着点力道。”   那妇人爽朗笑道:“没事,我醒得,你快去伺候夫人吧。”   红尘抿嘴一笑,行了个半礼走了。她这婆婆一家是李氏家将出身,未来的夫婿在军中也是个七品校官,婆婆也会些粗浅的拳脚,为人做事又有分寸,交给她正合适。   段氏面对这几个人高马大的婆子无可奈何。她本想趁此机会冲到侯府里去,徐夫人迫于名声也不会赶他出来,没想到门都没进去,现在又被圈在了芳华院中。听着房中传来的噼里啪啦的茶碗碎裂声,几个仆妇脸色不变继续聊天,反正摔烂了的又不是侯府补上。   红尘脚步轻快地回了侯府,示意徐夫人已经处置妥当,便站在下人群中。   德昭牵着阿宝,身后是李珏和李瑕姐妹,两人有些不安的看了看红尘,见她后面没有段氏的影子,失望地低下了头。   吉时已到,那宣旨的太监展开明黄的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天明命,抚育万方,康俗济民,无忘寝寐。雁门僻远,控接突厥,厥土沃饶,山川遐旷。往者前朝丧乱,盗寇交侵,流寓之民,遂相杂挠。游手堕业,其类实繁,攘矫虔,因此而作。王业伊始,务从草创,牧宰庶寮,随事迁易,州县分析,权宜废置。然而王道未洽,民瘼犹存,静言思之,夙夜轸念,澄源正本。义在更张。可令山西雁门郡守王谦为山西河东慰抚副、太常卿沛国公罗焕之子武举人罗无逸为雁门牧右将军。宣扬朝典,进擢廉平;贬黜苛暴,申理冤滞。孝弟贞节,表其门闾;鳏寡孤独,量加赡恤。事有便宜,并委处分。   德昭心里一震,那王谦两人早已是喜不自胜,抢先磕头连呼“万岁万岁万万岁”。那宣旨的太监自得地笑道:“齐国侯,接旨吧,圣上体恤侯爷劳累,可是令王大人和罗将军好生为侯爷分忧。”   齐国侯闷声道:“臣谢圣上恩典。”   德昭低着头立在后面,心里暗自思量:这朝廷的手脚可是够快的。   罗无逸连忙上来,口称:“见过侯爷,但凡有差遣,万死不辞。”   齐国侯一愣,这表忠心也太快了吧。李钊忙上前道:“罗将军此言差矣,我父亲与将军等都是为当今圣上效忠,为百姓谋福祉,将军到来,雁门有幸。”   李罡顿悟,原来刚才这人是给自己下了个套,多亏儿子反应敏捷,否则,这宣旨之人回去一说,这右将军向自己效忠,那他李罡可不就是土皇帝了。当下连忙打起精神,抱拳回礼道:“我儿所言极是,罗将军实在是太客气了”   李罘在一旁笑道:“上官大人是初次来雁门吧?这里虽是远远不及京城繁华热闹,但粗鄙之下也别有一番风韵,不如大人在雁门稍事逗留几日,由在下陪上官大人好好游览一番这雁门?”   那太监本也不是什么得用之人,此次来宣旨还是战战兢兢,生怕齐国侯大人一个不悦把自己的脑袋砍了,现在见众人一直奉承他,顿时觉得这趟差事也不是原来想的那么晦气。   李罘一使眼色,李锐连忙道:“上官大人这边请,侯爷已经在驿馆为大人准备好了住处,请大人稍事休息。”   叔侄两人围着那人走远了。   徐夫人和韩氏还要安排圣旨的相关事宜,妯娌两个先走了。   李钊正待说话,就见李钦挤了过来,抱拳道:“罗将军,小将忝为左将军一职务,以后跟罗将军可就是同袍了,以后还要多多讨教。”话里有说不出的兴奋。   李钊不露声色地拉着妹妹们退了一步,齐国侯见长子如此上不得台面,好不容易压下的火就上来,又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回绝他,不禁沉声道:“你蒙圣上眷顾,才得此恩典,罗将军年长你许多,更是军功赫赫,你不许口出狂言。”   一席话说得两人都是面红耳赤。   李钦没想到父亲在众人面前训斥他,觉得脸面尽失。   那罗无逸原来在京中靠着父荫任禁军左统领,这还是因为他的幼弟即将迎娶杨太师的庶女的缘故,不过此人生性狡猾,很会钻空子,在禁军中收拢了不少人,杨安十分看重他,他也利用职务之便给杨皇后父女暗中办了不少事。这次更是暗地里得到杨安的授意,来雁门尽可能地找出齐国侯不安于朝廷的把柄,为待日后对其下手提供便利。   这时候,雁门郡守王谦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如左将军待日后有时间再与罗将军好好切磋一番,现下本官要为表弟也就是罗将军接风洗尘了。”   李钊兄妹对望了一眼,怪不得两人有些想像,原来是表兄弟。   齐国侯淡淡道:“也好,本侯就拜托王大人代本侯多敬罗将军几杯。”   王谦笑道:“尊侯爷的吩咐。”说完,两人同时行了一礼,扬长而去。   齐国侯立在原地也不出声,下人们也不敢动。李钧原本想借此嘲笑李钦一番,看着父亲的脸色,赶紧闭嘴,李珏姐妹在后面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李钊扫视了众人一眼:“父亲,儿子还有事情与您相商,不如让大家都散了吧。”   李罡缓过神来,摆摆手,率先向书房走去。   李钊紧跟在他后面,李钦本待离去,想了想也跟了过去,李钧不甘示弱,也跟了上去。   李珏姐妹也打算过去,见德昭牵着阿宝,慢悠悠地往内院走,连忙拦住两人:“大姐,你不去父亲哪里吗?”   德昭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干脆地:“不去。”   李珏叫道:“大姐,父亲难过,你不去安慰他老人家,这是不孝。”   德昭看着这个第二次与自己抗上的少女,淡淡问道:“李珏,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父亲难过了?朝廷派人了能帮助父亲分忧的人来,是整个雁门的喜事,你要陷父亲于不忠不义?”   李瑕连忙拉住了李珏说道:“大姐,你不要误会,二姐是想我们姐妹们一起去给父亲请安。”   德昭认真道:“我没有误会,我的耳朵好使的很。李珏,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第二遍。”   李珏姐妹有些不服气。沉心在后面说道:“两位小姐,你们挡住大小姐的路了。”   德昭又恢复了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她越是这样,两人越是觉得害怕。   两姐妹连忙退开,眼睁睁看着德昭和阿宝进了内院。   李瑕心里恨极了,秀美的小脸上神色狰狞,李珏一回头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李瑕神色缓了下来:“既然大姐不去,我们也回芳华院吧,看看姨娘怎么样了?”   “是母亲,不是姨娘。”李珏不满妹妹的称呼。   李瑕无奈地看着她,这是在侯府,她们的一言一行都在徐夫人的掌控下,这个姐姐到底知不知道收敛点啊! 作者有话要说:  收到合同了!呵呵,这是山河笑的一大喜事! 若是觉得《平阳公主传》还能有一点合各位心意的话,请您动一动小手,收藏了她吧!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山河笑在此拜谢了! ☆、巧言令色 作者有话要说:  请各位小主安了!求点击和收藏啊!山河笑看到这数据要泪奔了! 求点击和收藏啊!山河笑看到这数据要泪奔了! 求点击和收藏啊!山河笑看到这数据要泪奔了!   齐国侯在书房坐定,看着眼前的三个儿子,沉声喝道:“老大和老三找我有何事?”   李钦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儿子只是想来跟父亲说说话,没有别的事情。”   齐国侯烦躁地道:“你们两个回去吧。最近安生些,尤其是钧儿,让你二叔带你去王家赔个不是。以后再踏进那种地方,我打断你的腿。”   两人连忙行了礼告退出来,瞥见李钊正气定神闲地喝着茶,有些气恼。   书房内父子两个沉默了良久,齐国侯目视着嫡子的淡定从容,蓦然觉得儿子已经在他没有注意到时候长成了有担当的男人,他现在犹如一轮朝阳,充满了活力与希望,而他的出类拔萃更衬得长子和三子的平淡无奇。   齐国侯说道:“去跑马吧。”率先走出了书房。   李钊也不说话,紧紧地跟在了后面。   两人牵出各自的坐骑,翻身上马,齐国侯一马当先向城外跑去。   李钊连忙示意侍卫们跟上,众人快马加鞭也只能看得到齐国侯的身影。   远远看到李罡停了下来,李钊定睛一看,原来是是到了德昭的马庄了。   齐国侯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到了马棚的地方,随手将马鞭扔给侍卫,挽起袖子开始给马洗刷。   李钊默默地跟了过去,示意众人退下去,也跟着干了起来。   再说德昭带着阿宝回了徐夫人院子里,徐夫人先让人伺候姐妹两个换了家常的衣服,母女三人才开始说些闲话、   德昭将对齐国侯的担忧告诉了母亲,徐夫人怅然道:“你们父亲虽然在战场上杀敌无数,但是心性还是太软了。他认为对人的好其实是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了另一人。”   德昭不这么认为:“父亲总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才造成了现在局面。比如说他希望母亲大度,希望二哥宽容,希望大哥、三哥自己成才,丝毫不去在意这些是否行得通。”   “唉。”徐夫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即使对他不再抱有希望,但他总归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她还是想他过得好。   郡守府里,王谦兴致昂然,不时与新上任的右将军罗无逸碰杯,两人都得意万分。   酒过三巡,王谦感概道:“还好太师大人没有忘记表兄,在这里的屈居人下的苦日子终于快到头了。”   罗无逸赞同道:“表哥所言极是,太师他老人家最是记挂我们这些姻亲了,他曾经对弟弟说过,只有家人才能相信。”   王谦听了惊喜万分:“他老人家真这么说过?”   罗无逸笑道:“那还有假?只要这次我们兄弟两个能把雁门的军权拿到手,待日后太师成大业之日,这就是大功一件呢!”   王谦连忙凑上前去,小声道:“难道太师有那种想法?”   罗无逸狡黠地笑道:“弟弟可什么也没说。”   王谦醒悟道:“是极,是极!”   不过王谦又开始发愁:“这齐国侯可不是好说话的,我们怎么才能将军权拿到手呢?”   那罗无逸自得地笑笑:“山人自有妙计!”   第二天,罗无逸一大早就由王谦陪着来到了齐国侯府,说要陪同侯爷一起去军营。   门子不敢怠慢,连忙请出了老总管。   老总管听到后,冷笑一声:“急不可耐的家伙。”   他慢悠悠来到门外,见了两人连忙告罪道:“两位大人,侯爷不在府内,只有女眷,恐怕多有不便,不如到小老儿那里喝杯粗茶。   两人哪会把他放在眼里,王谦当下就推脱改日再来。   罗无逸眼珠一转,又问道:“敢问左将军大人可在?罗某昨日无缘与左将军把酒言欢,今日可有幸见到?”   老总管心里咯噔一下,这人是要从大公子那里下手了,这玩心计大公子肯定玩不过这二位,他正发愁怎么回答呢。一行人就从门里出来了,看到王、罗两位招呼道:“罗将军、王大人好巧啊!”   老总管一听声音心里暗道:“坏了!”   走出的人正是李钦。   罗无逸见是李钦,抱拳道:“这么巧啊,左将军,我跟王大人正要登门拜访呢。”   李钦连忙道:“两位大人太客气了,小将不敢当。”有转头问老总管:“还不赶紧跟父亲禀报两位大人到了?”   老总管恭敬道:“大公子,侯爷外出未归。”   李钦心下不喜,这老家伙竟然称呼自己为“大公子”,没听到人家都是左将军长、左将军短的吗?不过老总管在侯府这些年,嫡母和父亲都很看重他,他也不敢造次。当下又问道:“父亲去哪里了?”   老总管心里也纳闷了,这大公子是被人两句话捧傻了吗?侯爷的行踪你打听给外人说,只好答道:“老奴不知。”   李钦觉得有些尴尬,只好笑道:“家父不在,不如改日我与家父上门叨唠一番。”   老总管在一边真想提醒他一声:“于情于礼,侯爷也不会去他们府上拜访啊。这大公子到底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不?”   他不好出声,只好给李钦身边的小厮使眼色,示意他赶紧找个由头催李钦走。那小厮了解李钦甚深,知道李钦正高兴呢,他可不敢触霉头。   这时,王谦道:“左将军客气了,本官今天跟罗大人拜访侯爷,一是为犬子的顽劣向侯爷致歉,二是陪同罗大人到军营走一走。”   那罗无逸向京城方向拱手道:“罗某身负皇恩,不敢懈怠。希望能早日为皇上分忧,尽一份心力,因此想现在就去军营里。左将军可要同往?”   老总管一听,这是把大公子往坑里带啊,刚要出声阻止他,就听李钦朗声答道:“右将军说的是,小将愿意陪同罗将军走一遭。”   说完,便吩咐小厮牵马,看也不看老总管一眼就上马走了。   老总管急忙道:“赶紧骑马去庄子上给侯爷和少将军送信。”一个小厮应声奔了出去。他想了想急忙来到后院,求见徐夫人。   徐夫人正在大女儿院子里看她练武,并没有留人伺候。老总管寻到了红尘,简单说了一遍,红尘不敢怠慢,亲自推门进去禀报了此事。   徐夫人的好心情霎时就烟消云散了:“上不得台面的家伙,叫人一哄就把祖宗卖了。”   德昭收了红缨枪,接过沉心递过来的帕子,一边擦汗一边道:“母亲莫要生气,当下女儿担心的是他们去军营里肯定不安好心,万一找出些乱七八遭事情牵扯到我们头上,就麻烦了。”   徐夫人也收了怒气,吩咐道:“速将此事报与二爷知晓。”   红尘应了一声,脚步匆匆地去了。   徐夫人问女儿:“你说他们急匆匆去军营干什么呢?”   德昭喝了口水,将红缨枪唰地一声扔了出去,在阿宝的惊呼声中,稳稳地插在了兵器架上,一边答道:“找碴呗,打个比方说,军中粮草的由来啊。”   徐夫人惊讶道:“这有什么可挑剔的?”   德昭潇洒地将阿宝举到了空中,在小姑娘发出尖叫前又放下她,闷声答道:“找到了是麻烦,找不到更可疑。”   徐夫人也不是笨人,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又着急道:“这可怎么办呢?”   德昭漫不经心地说道:“不是有父亲吗?”德昭心里有点幸灾乐祸,父亲大人请看看你一心钟爱的长子是怎么给你拆台的。   徐夫人对孩子们很信服,儿子曾经悄悄告诉他,若是他不在身边,有为难的事情就跟妹妹商量。她见女儿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也安下心来,催促两人赶快进屋去,这北方的冬天寒气着凉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罘得了徐夫人派人送来的信,暗骂李钦多事,带着李钟跟妻子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再说李钦跟两人催马直奔大营,心里有些嘀咕这两人如此急切。他知道这两人跟父亲不是一路的,不过转念一想,若是这两人能闹出点什么事情来,在军营中自己要是能处置得当的话,也能树立一下自己的威信,想想自己这左将军当了快两个月了,也没有机会来军中露面。   三人各怀心思来到大营前,李钦满脸笑容做个请的手势,王罗二人还未举步,就听到“嗖”的一声,一支响箭插在三人面前,箭上的尾羽还簌簌作响。三人一惊,连忙止住脚步。   营门口有人高声喊道:“来着何人?敢擅闯大军营地?”   李钦怒道:“都瞎了眼吗?连本公子都认不出?”   旁边有一个人看了看,大笑道:“原来是大公子啊!刚才我那兄弟眼拙,没认出来。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李钦缓和了口气道:“开营门。”   那人顿了顿答道:“大公子可是侯爷有话要传?请大公子明示一下侯爷的手令,末将马上开营门。”   李钦一怔,他还真没齐国侯的手令,确切地说他就不知道要手令这回事,因为每次进来他都是跟着齐国侯,哪会用到手令呢?   这时,罗无逸装似无意地说道:“齐国侯治军严谨,末将早有耳闻,现在果然不虚,连左将军都要手令方能进入军营。”这话明褒实贬,他刻意在“左将军”上加重了语气,其中的嘲讽语气不言自明。   李钦脸色发青,大声道:“赶快打开营门,否则军法处置。”   营门上的一人低声道:“头,这大公子抽什么疯啊?这不是难为我们吗?”   那小头目一巴掌拍过去:“胡说什么?还不快点去报告汪将军。”   那小兵留下一句:“得嘞!”就跑了。   小头目想了想,还是拖一下等将军来了再说。他高声道:“大公子进来没有问题,但是大公子同来的两人可否亮明身份?”   王谦高声答道:“本官乃这雁门郡守,这位是圣上新敕封雁门牧右将军。快快开门迎接!”   罗无逸自得地骑在马上,抖动缰绳就要上前,   那小头目一挥手,嗖嗖嗖,三支利箭正中他的马前蹄,那马受惊,差点把人甩了下来。   罗无逸大怒:“何人敢伤主将?”见对面之人不答话,对李钦冷笑道:“左将军,末将是认识了雁门守军了,末将的右将军之职是皇命,这军中竟然只识侯爷的手令,看来侯爷在雁门真是比圣上还要威风啊!”   这话就说地严重了,偏偏李钦一着急又说不出话来反驳。    ☆、将来兵挡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昨天的一章,昨天出差了!,今天下午还有一章! 求点击,求收藏!求点击,求收藏!求点击,求收藏! 希望各位主们支持一下,收藏吧!   李钦正着急呢,那个小头目说话了:“旁边那位大人,您可不能这么说我们侯爷呢。虽然您没有侯爷的手令进不来,也不好给人泼脏水不是?我们侯爷可是忠心耿耿,奉当今皇上之命守着雁门的,这位大人张口就给侯爷按个罪名,这可是抄家灭族的,使不得,使不得!   这小头目略微识得几个字,休假的时候最喜欢听人说书了,这类似的桥段话本里不知道有多少呢,这不,让他用上了。   那边报信的小兵带着一个身穿盔甲的武将急匆匆赶了过来。那武将正好听到这小头目的一番话,当下一巴掌拍过去:“说得好,小子,以后跟在老子身边。”   那小头目没想道自己几句话就提拔了,高兴得要命。   那武将朗声道:“大公子,末将汪华怠慢了。”   李钦这时也觉出了王罗两人不怀好意,但是又想不出别的法子,他还心存侥幸指望着对方别把事情闹大。   他硬着头皮答道:“汪将军,本公子带两位大人来巡视军营,谁想这守门之人拒不开门,这是目无军纪。”   汪华人高马大,声音也大,他朗声答道:“大公子何处此言,这进出营门需出示主将的手令,乃自始就有。况且,本将军还有疑问呢!”他本就耿直之人,最看不上仗势欺人之辈,原先还看在齐国侯的脸面上,对李钦还有几分恭敬,现在见他出言就是指责自己治军无方,他也不想客气了。   王谦和罗无逸对看了一眼,王谦答道:“那请汪将军赐教。”   汪华也不客气:“郡守大人,本将军只听大公子和你称那位大人是雁门牧右将军,那么圣旨何在?”   这话一出,王罗两人愣了:这圣旨有是有,可却是在齐国侯府呢!当时宣旨的时候,两人串通了宣旨的太监,为了给齐国侯一个下马威,杀杀他的面子,本可以在城外召集众官员宣旨,非要在齐国侯府。结果齐国侯接到圣旨后,就被徐夫人供在正堂了。   两人心思急转:这要是去拿圣旨,齐国侯不在,肯定也拿不到。但今天若是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等齐国侯带他们来军营的话,什么把柄也抓不到了。   王谦怒道:“汪将军,本官你难道也不认识吗?本官敢保证这是皇上亲封的右将军。”   汪华毫不退让:“本将军自然认得郡守大人,但有圣旨的话,什么事情都好说。”   王谦大喝:“本官现在就命令你开营门。”   汪华冷眼看着王谦,下令道:“若有身份不明之人擅闯雁门大营,杀无赦。弓箭手准备!”   一排弓箭手应声而出,锃亮的箭尖对准了三人。   罗无逸见大势不妙,连忙拖住王谦,满脸笑容地看着李钦:“左将军看来也是进不了军营了,我等没有圣旨还说得过去,左将军怎么也跟我两人一样呢?”   这话正戳中了李钦的痛处。他两眼发红,大喝道:“给本公子开门。”说完,就催马上前。   弓箭手们面面相觑,:“将军,放箭不?”   汪华恨不得揍李钦一顿,真是蠢到家了:“别伤着大公子。”   王罗二人得意地一笑,紧跟在李钦后面来到营门口。   李钦怒视着汪华,叫道:“汪将军,不尊上级,你该当何罪?”   汪华看着李钦,李钦有些心虚地别开了头。汪华淡淡道:“大公子,可别为今天的事情后悔好。”说完,命人退下,自己亲手打开营门。   三人催马而入,汪华拦住他们:“军营中不得纵马驰骋,还望三位下马步行。”   李钦还要提出异议,汪华一手按上刀鞘:“大公子熟知军规军纪,不如由大公子代为解释给郡守大人两人听。”他是坚决不会称呼罗无逸为右将军的。   李钦也怕把他惹毛了不好收场,他毕竟是父亲手下的得用大将。便跟两人道:“两位大人一起走走看看这军营中风貌也好。”   王罗两人也不再坚持,进了这军营本就是强闯进来的,看着领头的将军又是莽汉,万一出个什么事情,小命都难保。这时候,两人开始后悔听到齐国侯不在,就算计李钦带他们进军营了。这要是齐国侯在的话,起码两人性命是无忧的,现在看这李钦根本弹压不住这个姓汪的将军。   罗无逸当先笑道:“汪将军可否带本将军看一看这军营?”示好的意图很明显。   汪华也不答话,微笑地看着李钦:“大公子,请问侯爷何时到军营,末将不敢擅专,军营中的大小军务都先请示过侯爷才好。”   李钦硬着头皮道:“两位大人只不过是想先跟诸位将军见个面,汪将军不用太拘束,随意一些好。”   汪华听了这话,脸色一寒:“大公子此言差矣,军中无小事。本将自从跟随老元帅起,就牢记他人家教言:军中之事,事无巨细,均系有将士之性命。大公子近日所言,本将军不敢苟同。”   李钦脸色大变,就要呵斥他,不过又想到汪华本就是与李罡一起在李昺身边长大,一身武艺也是李昺所授,虽说自己是李罡的亲子,也看不起这样的人,但他可是见过每次李钊见了汪华都是称之为叔叔,万一父亲知晓的了,怕是要斥责他。   汪华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这位大公子又想歪了,他本意是给他提个醒,让对方找个台阶赶快离开军营,这样拼着齐国侯知道了,也就是打他顿板子,或者是罚几个月的俸禄也就罢了,毕竟他是自家侯爷的亲子。   遂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了,免得事情越来越糟糕。汪华直接对王罗二人道:“这位大人有大公子和王郡守担保,本将军也是相信两人,但侯爷一直教导军中将士,唯皇命从之,我等还是要见到圣旨,大人们以为呢?”   罗无逸心中一沉,他本以为这人是个好糊弄的,没想到对方就是死死咬住要看到圣旨才承认他这个右将军。心中就把这人恨上了,心想等我掌了军权,第一个就是拿你开刀树威,面上却是满脸笑容:“汪将军言之有理,待下回圣旨来到营中后,本将军再与你好好说话。”   汪华佯装听不出他话里的威胁之意,朗声道:“开营门,送三位出营。”   三人只好又返回,那王谦突然道:“我等三人长途跋涉过来,能否去侯爷帐中讨杯清茶呢?”又看向李钦。   李钦急忙道:“小将头前带路。”   汪华看着折腾的李钦,忍住心里要喷出来的火气,反而笑嘻嘻道:“大公子,侯爷的帐子封了,您忘了吗?”心里说:“老子再提醒你最后一遍。”   李钦愕然道:“怎么封了?谁下的令?”   汪华闭了闭眼睛,决定不管了,先揍了他再说。这时刚才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守门的小头目笑道:“大公子,这是过年封营的惯例,军中除必要的地方外,一律到元宵后再开。”   他连忙从身上摘下两个水囊,小心地捧到了王罗二人面前:“二位大人若是口干了,就先用些水将就些吧,小的这些水是干净的,还没有喝过。侯爷也是经常喝这水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利索地打开塞子,伸到罗无逸面前、   罗无逸看着这个通体黝黑的水囊,上面还零星地沾着些草叶,一股浓重地气味钻进鼻孔里,再看嘴边上黄黄的水垢,他在京城中的时候那是锦衣玉食,何曾见过这种东西,喉咙一痒,“哇”地一声就把早饭吐出来。   汪华连忙接过水囊,灵巧地躲过了王谦的阻拦,塞进了罗无逸的嘴里:“漱口,漱口,这位大人是身体不适吗?还吐了?快去叫军医过来。”他一边说,一边死死地按住罗无逸的头。   罗无逸被逼着喝了几口水,动弹不得,自己一直自负的武艺竟然派不上用场。好不容易汪华放开了他,他来不及说什么,“哇哇”地又吐了起来。   汪华遗憾道:“这位大人是不是长途跋涉到军营里累到了?待会让军医给扎几针,我们军医最会治这个了。”   罗无逸一听,还是赶紧走吧。他强忍住恶心,匆匆告辞道:“不麻烦将军了,改日本将军与侯爷一同前来。”急急上了马就要走。   那小头目喊道: “大人带上这水,路上喝吧!”   这话落到罗无逸耳朵里,如同催命一样,打马出了营门就跑。   李钦和王谦连忙也要上马,汪华心情大好,笑道:“二位出了营门再上马,军中骑马本就是违纪的,那位大人身体不适就算了,二位还是等一下吧!”   李钦恨恨地瞪了汪华一眼,汪华猛然一抬头,两人正对个正着。   看两人身影远去,汪华摇了摇头:“这大公子被侯爷宠坏了,侯爷要是还不管的话,侯府将来可就麻烦多了。”   他把烦恼丢给了齐国侯,谁家儿子谁家管。转头提着那小头目的衣领子:“你小子不赖啊,去给老子在操练场等着。”    ☆、父子谈崩   再说齐国侯李罡父子在马庄上刷完马又围着马庄打马跑了几圈,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到了晚上,李钊的小厮南风猎到了一只野羊,烤地美味可口,两人就着这美味,喝光了数坛老酒才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齐国侯父子正在马场上相马。齐国侯没别的嗜好,唯独是爱马成痴。马庄上也因此养了不少好马,徐夫人还暗地里从突厥,西域等地重金买了一些异地骏马。   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跑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厮,那侍卫禀报道:“侯爷、少将军,侯府来人有急事禀报。”说完闪到一边。   那小厮嗑了个头,将大公子带王罗二人去了军营的事情告诉了他。   李罡的好心情霎时没有了:“孽障,愚昧无知!”   李钊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李罡又问道:“将事情的经过给本侯细说一遍。”   小厮不敢怠慢,将事情的经过一一禀报。待听到李钦在老总管的再三暗示下还仍然我行我素后,齐国侯大怒:“什么左将军?他这是不嫌丢人呢?”   李钊摆摆手:“带他下去休息。”他问道:“父亲,我们是要赶到军营去,还是派人去阻止他们?”   李罡颓然无力地摆摆手:“来不及了,不过这几天是汪华在军中,他们占不了什么便宜。”   李钊点点头:“汪叔做事粗中有细,为人谨慎。这两人在军中应该掀不起什么事,儿子就是担心他们会对大哥……”   齐国侯怅然道:“自作孽不可活。总是想求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太天真了。”   李钊心说他这大哥一点都不天真,而是聪明地过了头。   齐国侯低声道:“开阳,若是有一天你这两个兄弟作过了头,父亲希望你给他们留一条生路。”说完,带着祈求地眼光看着他。   李钊心凉了,他认真地看着父亲:“父亲,若是大哥他们不会伤害到儿子的亲人身上,比如母亲、妹妹、二叔他们甚至是父亲您,儿子都会考虑您今天的话。”   他才不会把话说死,谁知道这两兄弟将来会怎样,阿宝的教训够深刻了。   齐国侯默然了半响,又道:“开阳,若是为父现在就把爵位和军权交给你,你可不可以答应保住他们的性命?”   李钊听了这话,眼睛直视着眼前的父亲,突然觉得这人变地那么陌生,他淡淡道:“父亲是想拿爵位和军权换母亲这些亲人的命吗?若是儿子今天答应了,大哥和三弟有一天对母亲下手的话,你想过儿子的感受吗?”   齐国侯急忙道:“他们不会这么糊涂的。开阳,他们是你的兄弟。阿昭和阿宝也是他们的妹妹。”   李钊平静地说道:“他们也是您的儿子,这没错。至于妹妹们,就不劳他们费心了。”说到这里,他脸上甚至带了微笑:“父亲还记得阿宝落水的事情吧?要不要儿子现在把查到的真相给父亲看一下?”   齐国侯震惊看着他:“那是多久前的事情了?你怎么还拿这事情闹?”   李钊气急反笑,合着父亲也知道阿宝落水的真相,但还是选择了漠视。   他霍地转过身去,大踏步向外走去,边走边道:“父亲不如把爵位给了大哥,军权给了三弟,也正好全了父亲的爱子之心。”   齐国侯一愣,儿子已经没影了。他苦涩地想到,若是他真这么安排的话,别说李家全族都不会同意,就是真这么做了,不出几年,李家就会断送在这两人手里。   李罡也没有了心思待下去,父子两人又一先一后回了侯府。   侯府内正忙着扫尘过年呢,两人的院子里都有人在忙,父子两人只好又不约而同来到徐夫人院子里。   徐夫人也在忙活,见两人一起进来,脸色都不好看,就问儿子道:“回来了吃饭了没有?”   李钊听见母亲关心的话,心里觉得热乎乎地,他也不管齐国侯,就坐了下来:“儿子要吃母亲煮的面,要鸡汤的,多放辣椒。”   徐夫人见儿子有些赌气的话,觉得很窝心,这个儿子自小就老成,总是觉得母亲不容易,小小年纪就强迫自己读书、习武,一点都不让她操心。她这当娘心疼的很,每次他都安慰母亲,我不累,我喜欢这样。现在看儿子提出这个要求,徐夫人心都化成水了,别说一碗面了,就是一桌酒席她也亲手给他置办。   徐夫人急着去厨房,匆匆向齐国侯行礼:“侯爷,妾身不留您了,您四处转转也好。”提起裙子就走了。   齐国侯像吞了黄莲一样说不出话来,夫人也不问自己吃不吃饭,就赶他走,这待遇也太不一样了。他看向儿子,这气性也太大了,都不跟他母亲说一句父亲也没吃饭。   父子两人都在等着徐夫人的到来,齐国侯觉得最近来徐夫人院子的次数多了不少,要不就是在书房,至于芳华院,更是好久没有踏足过。   过了一会,徐夫人脚步轻快地亲手端着两碗面条进来了,一看齐国侯还在,不禁道:“侯爷,您还没去忙呢?”   齐国侯绷着脸也不说话,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托盘,自顾自地端起一碗面条吃了起来,面条筋道柔滑、面汤香而不腻。徐夫人本想说那是怕儿子吃不饱才准备的。李钊给她使了个颜色,她咽下了想要说的话。   李钊也端过面条开始吃起来,一时间厅里支听到父子两人哧溜的吸面条声。   面条虽然不少,徐夫人还是怕儿子吃不饱,又要去厨房在给他做点吃的。   李钊拦住了她,说是吃饱了。徐夫人想了想说道:“你院子还得过一会才收拾好,不如带你妹妹们去街上耍一会,阿昭自回来后还没有好好去过街上呢。”   李钊点点头,给父母两人行了礼,找了姐妹两个就出了侯府。   徐夫人见齐国侯不走,觉得有些奇怪,又不耐烦跟他这样干坐下去,索性起身去了李钊院子里看下人收拾得怎么样了。   齐国侯只好慢腾腾地出了远门,还没到书房呢,就见李珏姐妹从后面追了上来,两人行完礼,撒娇道:“好久没有见到父亲了,父亲忙也要注意身体啊!”   齐国侯点点头,对于这两个女儿他还是十分疼爱的。特别是李珏,人长得漂亮、嘴巴巧,又会看人眼色,她在李罡面前也特别有脸面。   姐妹两个连忙一左一右扶住了齐国侯,说道:“父亲,母亲这段时间特别惦记您,这不备好了饭菜等着您呢,都是父亲爱吃的。”   齐国侯想了想,自己只吃了一碗面也没有吃饱,确实好久没去芳华院了,便随着两人来到了芳华院。   一进门,就见李钧跪在门口:”父亲,儿子请罪了。”段氏在一旁绞着帕子,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齐国侯闭了闭眼:这里的饭也不那么容易吃到。”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周末了,重播看欢乐喜剧人,很开心! 好了,各位小主,喜欢文文就收藏吧! 收藏!收藏!收藏!收藏!收藏!收藏! ☆、莺来蝶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昨天的,回来晚了没来得及更新!呵呵 喜欢这篇文的请收藏啊!   李钊带着两个妹妹来到街上,这是德昭来到雁门后,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出来逛,只觉得新奇无比。   街上非常热闹,人来人往,忙着置办年货。兄妹三人专挑吃玩的地方去。不一会李钊手中就抱满了各种小玩意儿,他有些无可奈何地看着前面的两个妹妹,转身将东西交给跟来的国风和沉心。   太原的民风开放,又到了年关将近,好多女子也在家人的陪伴下,出来走动。李钊本就生地俊美,又常年带兵,自有一股英气,引来了许多爱慕的目光。等到有人认出这是雁门的少将军后,围观的人就越来越多了。不少人还指指点点,猜测他身边秀美女子的身份。   德昭哭笑不得,原来有个出色的兄长,也是有点苦恼的。国风和沉心连忙与侍卫们赶了上来,不敢离主子太远了,免得有人冲撞了两人。南华也抱起了阿宝,三人决定赶快离开这里。   忽然,一声清脆的女声传来:“少将军有礼了!”话里透着说不出的惊喜。   李钊看着面前行礼的女子,没有说话,还退后了一步。   那女子有些尴尬,跟在她后面的还有几个少女,有一个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德昭见那女子行礼也没人叫起,连忙道:“这位小姐,你是哪位?”顺势将她虚扶了起来。   不想那女子反手抓住了德昭,亲热道:“这位妹妹,看起来有些眼生,恕姐姐眼拙,不知妹妹是少将军家的亲戚吗?”   德昭不动声色地打算拂开她的手,不想这少女的手劲太大了,觉出德昭的意图,更加用力地扣住了德昭的手,更奇怪地是对方竟然扣住了合谷穴,她的手有些动弹不得。   德昭刚刚对她的心软顿时烟消云散了,她看了一眼李钊。李钊抿着嘴,刚要说话。德昭忽然脚下一软,身子就斜斜倒了下去。一旁的沉心一个箭步扶住她,急忙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德昭哭丧着脸:“这位小姐握住了我的这里,我觉得没力气了。”她指着合谷穴。   沉心脸色一冷,对着那少女道:“小姐好功夫,不觉得对初次见面的人这样太过分了吗?”   她话音刚落,对面有个少女喝道:“大胆丫鬟,敢对郡守家的四小姐无礼,不想活了,还不自己掌嘴。”   李钊眼光移到她身上,那女子一喜,却见对方眼中杀意重重,顿时醒悟过来自己刚才急于引起眼前男子的注意,没想到适得其反了。   那王小姐一脸无辜地说道:“这位妹妹说什么呢?是不是误会姐姐了?我哪会什么功夫?”又转向李钊道:“少将军,您可得给浣纱评评理。”原来这女子名讳王浣纱。   众人见她一脸泫然欲泣地样子,不禁有些相信了她。   德昭懒得跟她一起在这里被人围观,再说兄长自始至终都不愿意出声,显然是对这少女没啥好感,因此也笑道:“那可能是我这丫鬟误会小姐,实在是小姐的手劲太大了。”说完,对侍卫们点点头,兄妹三人便要离开。   那王浣纱咬了咬唇有些不甘心,她在一群女伴们的中间红了眼眶,一脸幽怨地看着李钊兄妹。另外几个心思灵活的女子也有了小心思。   一名头上插着金步摇的女子袅袅娜娜地拦在李钊兄妹面前,仪态万方地行了个福礼后,柔声道:“少将军,不如这位姐姐和王家姐姐多说说话,把误会解开,大家和乐地耍一耍,岂不是美哉?否则,不明白的人还以为这位姐姐仗着少将军的威名不讲道理呢,也对将军的名声有污。少将军说是这个理不”   德昭心里暗赞一声:“好一朵解语花!”   李钊不耐烦地看着这群少女,真想一走了之,但事关到妹妹的身上,他又不得不慎重。   他看了看德昭,见她摇了摇头,知道妹妹不想跟她们表明身份。开玩笑,德昭还想在军中的话,就不要牵扯到这群里面,否则,齐国侯嫡长女的身份,也只能留在城里困在内宅里做一个勋贵女子了。   李钊想了想,尽量温声道:“这位姑娘,在下不识得你,甚至那位小姐,在下也不知晓是哪家的,更谈不上打算与你们结误会。而她……他指了指德昭,继续说道:“只是说了一个事实,那位小姐既然否认了,那么这件事情就算了,没有必要再纠结于此。这位姑娘看你也是通情达理之人,这话在下说的对不对?”   那女子的父亲本就是这里的郡尉,她也数次有机会见过李钊,现在第一次离仰慕之人这么近,还得到他的称赞,虽然她自诩智计过人,也忍不住慌了神,羞红了脸。她顾不得身后王浣纱的嫉妒眼光,连忙又上前一步道:“公子,小女子名讳……”   李钊连忙后退一步,打断她的话:“这位姑娘,女子的闺名还是不要说的好,在下告辞了。”说罢,抬腿就走。   那女子还要阻拦,被侍卫们状似无意地隔了开去,她只好跺跺脚去找女伴。   兄妹三个被这件事情闹得没了兴趣,眼看天色也不早了,怕徐夫人担心,便商量着回家算了。小阿宝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没尽兴不肯回去,李钊想了想,便派人回去报信,兄妹三个决定在外面的酒楼里用饭。   三人来到了城中的一座名为醉仙楼的酒楼里,只见里面高朋满座,人声鼎沸。这时,国风走上前来:“公子,有人跟着我们来了,好像是刚才的王小姐。”   李钊微微侧头一看,果然后面有一群女子在不远处跟了上来。他不胜其烦,德昭掩口而笑,自己的哥哥果然是出色地让佳人们毛遂自荐。国风跟掌柜的低语了几句,酒楼的掌柜亲自带路,将众人引到后院里。德昭看着这个雅致的小院,东南角上只有一棵大松树,为肃杀的冬天添上了绿意;一个小巧的池塘里,残荷落叶被封在冰里,依稀可以看到鱼儿在冰层下来回游动。   这时,就听到李罘的笑声传来:“开阳也来了?”就见李钟一个箭步奔了出来,也没穿大氅,急着拉德昭和阿宝进去。   兄妹三人进去一看,只见里面桌椅炕凳俱全,温暖如春,李罘正坐在炕桌上,守着满满的账本。德昭这才知道这酒楼也是自家的产业。   三人行礼毕,德昭笑嘻嘻道:“二叔,侄女今天让哥哥带我们姐妹出来耍一耍。”   阿宝在一旁说道:“我还给二叔买了礼物呢。”说完,在那一大堆小玩意里找出一个小小的算盘,是竹子雕刻的,做工粗糙,但是李罘乐坏了:“我家小阿宝真是孝顺,这是体谅二叔算账辛苦呢!”   阿宝得意地点头道:“我最喜欢二叔了。”   众人正说得热闹呢,国风走了进来,禀报道:“少将军,各位主子,王郡守的小姐在外面要登门拜访。”   李罘有些愕然:“王郡守?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李钊眉头紧锁,这个王家小姐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嚣张,也不怕别人说她闲话。   德昭忍着笑,将街上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李罘又气又好笑,吩咐心腹:“告诉那位小姐,家里女眷不在,无法招呼女客!”心腹应声而去。   李罘又问德昭:“你怎么不表明身份呢?”   德昭摇摇头:“二叔,侄女不愿意跟她们一样天天想着首饰衣服怎么搭配才好看,我喜欢在军中无拘无束。”   李钊有些愧疚:“若不是为了我,阿昭也不必这样刀口上讨生活。”   这时,那名心腹回转过来,苦笑道:“老爷,那王小姐不肯走,还说若是无人招待她,她就自行进来。”   李罘怒道:“不知天高地厚。”   德昭也有些烦了王浣纱的纠缠。   李罘道:“你们先从后门走。我来应付她。”   兄妹三人走了后,李钟吩咐把人带进来。王浣纱带着一群女伴急匆匆冲进了院子,院子里静悄悄不见几个人影,那带着金步摇的女子担心问道:“王姐姐,那伙计的话能信吗?怎么不见少教军的侍卫们呢?”   王浣纱也有些心怯,另外一个圆脸的女子一脸傲气地说道:“若是不相信表姐的话,关姐姐就不要跟着进来。”原来带着金步摇的女子姓关。   那王浣纱不耐烦地打断了两个人的话:“都少说几句,进都进来了。”   有下人挑起了帘子,王浣纱一行人进了屋里,下人将帘子挂了起来,一个女子埋怨道:“不讲帘子放下来,打算冻死我们呢?”   那下人恭敬答道:“我家老爷说了,家里没有女眷,诸位小姐非要进来,为了避嫌,只能这样了。”   那女子脸上一红,也觉得自己这些人有些胡闹了。   那王浣纱偷偷四处打量,没看到李钊有些失望,就见上首坐在炕桌上的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王家小姐是吧?不知道你硬要闯进我院子里来干什么?”   王浣纱见过李罘几次,也知晓他的身份,心里咯噔了一下,正要说几句软话。刚刚称她表姐的那个少女正是罗无逸的独生女罗清。她抢过话头:“‘率天之下,莫非王土。’别说你这个小小的院子,就是官衙我们也去得。”她倒是不识得李罘的身份。   李钟在旁边听到这话,倒是笑了:“这位小姐,你去哪里我们管不着,但是你放心,这个院子你以后不会进来了。”他年少气盛,最讨厌目中无人的人。   罗清一听大怒,就要翻脸。王浣纱急忙拉住了她,她可是知道李二爷在齐国侯府的地位,要是得罪狠了他,自己是再也没有机会进侯府了,想到英俊的开阳将军,她不禁心神一荡。   随同王浣纱来的几位少女见她在这中年人面前毕恭毕敬,都有些不解。那关小姐关玉摇眼珠一转,她向前一步,娇声道:“这位大哥不要误会,关家姐姐身份尊贵,倒不是故意看不起大哥和这位大叔的。”   李钟刚要开口,李罘摆摆手:“念你们年少,这次的事情我不计较,以后各位还是不要再有强闯进别人家的事情才好。”   那罗清和关玉摇还要开口,王浣纱急忙低声道:“都闭嘴,这是齐国侯的二爷,开阳将军的叔叔。”   一群人大惊,那关玉摇看着李钟有几分相似的脸,心念一动,来到李钟面前行礼道:“李家哥哥,刚才是玉摇失礼了。”   李钟虽然年轻,但是跟着父亲打理庶务多年,哪会看不出这小女子的心思,当下避开了她的礼:“这位小姐,你这道歉,李某不能接受,我们无过解,也就不用赔不是了。还有,”他有些为难地看着关玉摇,见对方听到自己的话就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厌恶至极:“我比小姐可年少了不少,当不得哥哥,当不得。”   李罘忍住心中的笑意,也不管这群小姐们的脸色,温声道:“好了,各位小姐这便请吧,这里没有女眷实在是不方便招待。”   王浣纱脸色红红地拉着愤愤不平地的罗清和哭哭啼啼的关玉摇出了院子。一行人都有些发懵。就听到李钟的声音传来:“把那胡说八道的伙计马上辞退,以后李家的铺子里不准再用他和他的族人,掌柜罚俸一年。”   众少女打了激灵:这个看起来温吞的少年也不是个善茬。    ☆、欺上门来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啊!求收藏!求收藏!今天下了一天雨,哎,明天上班了!   腊月二十六那天,德昭心里终于安定下来:她收到了了从李家庄来的年礼,里面当然有张仲坚带给她的礼物。   德昭看着三辆满满的大车,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徐夫人和李罘夫妻在前院听了前来的管事回话,相互一笑,当下就令人直接给送到女儿院子去。   下人们一箱一箱地将东西搬到德昭院子里,徐氏逗女儿:“阿昭,祖父给了你什么好东西啊   德昭心知祖父肯定已经在信中告知了母亲,当下有些害羞:“母亲、二叔、二婶,这只不过是阿昭日常所用之物,祖父祖母爱惜阿昭,想是怕我在这里用不惯。”   随行来的还有她的两个贴身丫鬟葛覃和樛木,其她四个人会下次再有人来的时候过来,这让德昭欣喜不已,但转念想到这也预示着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常伴于祖父祖母膝下。虽然过去的几年,她在祖父身边的时候异常思念母亲和兄长,但是想到以后不能与祖父母时时相见,莫名的伤感霎时侵扰了她的思绪。   徐氏和韩氏都不好劝慰她,只好盼着小姑娘自己能想得通。   德昭带着人和东西回到了院子,看着葛覃她们挨个箱子整理东西。她在李家庄的一些书和日常用品也打包在几个大箱子里。   德昭毫不犹豫地将院子下人们的管事权给了葛覃,本来还怕沉心有些不乐意,但看到她如重释负的样子,心里也觉得有些好笑。   几个人整理了一上午,空空如也的书架慢慢地填满了,德昭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这些书,里面有自己的字迹也有祖父李昺亲手写下的批注,这是祖孙两个亲密无间的最好见证。   还有那几箱的四季衣物,想起老祖母那温暖慈祥的目光,事必躬亲地精心照顾自己的起居。自己喜欢吃果脯,每种果子下市后老人家必定带人亲手挑选出最好的,以待做出美味的果脯。每次看到自己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她老人家眼里的满足是那么让人心安。祖母把对儿女的爱全部给予了自己,有这样的老人家在,李家庄的生活时光怎么会不让人留恋呢。   吃过午饭,小阿宝也带着南华过来了,德昭拿出张仲坚送给自己的小玩意让她玩,阿宝爱不释手。   也不用别人帮忙,沉心两手一伸,就把一只半人高的箱子轻松松地提在手里,噔噔噔脸不红气不喘地放在了正厅里。   德昭打开一看,原来是一箱各种皮毛,当先一个小包袱里包着一件纯白地没有一丝瑕疵的大氅。   “哇!”包括德昭在内也被这件披风惊艳到了,葛覃连忙道:“小姐,送东西过来的东子大哥说这件披风是张少爷在山里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猎到了一只白色狐狸做的,是给小姐的过年礼物。”   德昭美滋滋的,又有点担心张仲坚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沉心连忙道:“小姐,要不试试合身不?”说完就给德昭披上。   德昭这段时间身形越发高挑,黑发浓密,穿上后越发沉得婀娜多姿,一张小脸更是只有巴掌大。   葛覃由衷地说道:“小姐,这件披风正是为您定做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齐国侯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阿昭这是收到什么东西了?”   就见帘子一挑,齐国侯走了进来,后面赫然跟着李珏姐妹俩,两个看门的婆子一脸不安地看着德昭。   德昭摆摆手,两个婆子连忙退下。   李珏娇笑道:“姐姐,忙什么呢?听说祖父母给姐姐带来了不少东西,可否让妹妹们见识一下?”   德昭没理她,李珏刚要发作,就见德昭拉着阿宝一起走到齐国侯面前:“给父亲请安!”   齐国侯在上首坐下,抬手道:“起来吧。”   德昭示意南华把阿宝抱回徐夫人院子,自己站在齐国侯面前也不出声,只是看着已经落座的李珏姐妹。   李珏有些不知所措,李瑕倒是反应过来,连忙给德昭见礼。   德昭摆出长姐的范,慢条斯文地让两人起身,又吩咐丫鬟们上茶。   待齐国侯端起茶杯,她才问道:“不知父亲突然来女儿院子里所为何事?她转向李珏姐妹:“父亲和两位妹妹来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她的眼神很平静,李珏姐妹却禁不住打了寒战,似乎内心的想法在这眼神里也无所遁形。   齐国侯端茶的手停住了,这才觉出来自己和两个女儿不经通报就闯进来惹起了嫡女的不悦,他说道:“是为父想要给你个惊喜,不怪你妹妹。”   德昭对父亲欲盖弥彰的理由有些无语。她示意丫鬟们把箱子们收起来,就见李珏一个箭步去拿德昭刚放在葛覃手上的披风:“好漂亮啊!”   葛覃轻轻一闪,李珏扑了个空。她一时忘了在哪里,抬手给了葛覃一个耳光。“啪”,清脆的声音震住了屋内的人。   德昭一时不察,她看到李珏的样子觉得自己是高估了这个庶妹的人品。   葛覃‘噗通’跪在了地上,也不说话。   德昭看着一脸尴尬的齐国侯,慢慢道:“李珏,这个丫鬟是祖母身边的人,不知怎么冒犯了你?你问都不问这就打了她?”   她话里的森冷连齐国侯都觉得不安。    ☆、夫人训女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把自己写哭了!总觉得这事情发生到我身上的话,会直接崩溃掉!   李瑕连忙拉过李珏,走到葛覃面前,扶起了她,连声说道:“不知道姐姐是祖父身边的人,多有冒犯了,还望姐姐不要介意!”   葛覃顺势起身,福了一福:“奴婢葛覃,不敢当姐姐的称呼,奴婢是老妇人派来伺候大小姐的。”说完,就退到德昭身后。   李珏姐妹吃了个软钉子,不禁心里咒骂德昭身边的丫鬟都这么难缠。   李珏见德昭还是一脸冷冰冰的样子,想起赶过来的初衷,连忙亲热地挽住德昭的手:“大姐,刚才是妹妹太着急了,实在是那件披风太漂亮了的,妹妹有些忘形,才鲁莽了一些。”   德昭轻轻地推开她的手:“如此甚好,若有下次,我不饶你。”   说完,坐在齐国侯的左下首,吩咐道:“把东西都搬走。”   那李珏姐妹对视了一眼,李瑕柔声上前道:“大姐姐,祖父母给我们姐妹的东西是不是也在姐姐这里?刚才看到姐姐的披风,妹妹就体会到了祖父母爱护孙女的一片心,想来我们姐妹的披风也不会比姐姐差吧?”   德昭一愣,看到了她眼中的算计,恍然大悟:“原来是到这里打秋风来了。”她回看了齐国侯一眼,只见父亲虽然没有看着她们姐妹,手却一动不动,显然正在认真地听她们讲话。   德昭有些为难,她知道父亲的考量,他希望她们姐妹能相亲相爱,也盼着老爷子老夫人原谅年轻时候自己做下的荒唐事,认下他的庶子女。德昭心疼这样的父亲,若是这两个妹妹不越过自己的底线,安份度日的话,她真不去刻意为难她们,可现在是这两人伤害阿宝在前,现在又三番四次地挑衅自己,把别人都当成傻瓜了,她会认下她们才怪。   想到这里,德昭很认真地回道:“没有。”说完,拿起果脯吃了一口,看都不看她一眼。   李瑕以为德昭看在齐国侯的面子上怎么也要把东西拿出来分一分,她可是听说几大车的东西都搬进了长姐的院子。   李珏急忙指着那几箱子东西:“那这里面是什么?难道都是大姐的东西吗?”   德昭理所当然地道:“是啊!”多一个字都不愿意回答她。   李瑕柔声问道:“那大姐,我们姐妹的东西是不是也跟大姐的一样啊?”   德昭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她:“不知道。”   李珏刚要发怒,李瑕连忙拉住她,来到齐国侯身边:“父亲,女儿看是不是祖父母忘记了我们姐妹啊?怎么大姐这里样样都有,我们姐妹一件小东西都没有呢?”   话未说完,眼圈都红了。   齐国侯也有些失望,他看了看厅里的箱子,又想到院子里还堆着不少东西,虽然不敢说出来,也有些埋怨老父老母处事不均。他大手一挥,指着那几个箱子:“自己去挑,到时候给你们姐姐道谢。”   德昭这时真傻了,她真不知道父亲原来还可以这样处事。   李珏姐妹惊喜异常,见德昭没说什么,就往箱子那里扑。   沉心和樛木大急,待要上前阻止,葛覃连忙拉住她俩,示意听主子的吩咐。   德昭看了看齐国侯,见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看来指望这位父亲自己觉得不妥是不行了。   好在那箱子都是用钉子牢牢钉住的。那两位娇小姐弄了半天也没打开,吩咐沉心她们,沉心理都不理她们。   倒是最后齐国侯觉得两个女儿很可怜,竟然出手打开了箱子。   德昭冷冷地看着这父女三人,就像在看一出戏。   齐国侯无意中看到长女的眼神,没有愤怒,没有激动,只有满满地失望,他咳了一声道:“珏儿,你们不可造次了,各自挑一件就好了。”   李珏有些不满:“父亲,大姐有这么多的皮子,我们姐妹才一件也做不了什么。不如大姐就把那件白披风给妹妹吧?省的妹妹拿皮子做?”   齐国侯一愣,刚要答话,就听到外面一阵说笑声传来:“这还是自诩为大家闺秀呢,脸都让自己踩到泥里去了。”   徐夫人和韩氏妯娌两个带着一群丫鬟婆子进了小厅,看见李珏和李瑕手里的东西,还有翻地乱七八糟的箱子,冷冷一笑,见这两个庶女竟然忘记了给自己请安,也不提醒。徐夫人毫不客气地在上首坐下来,齐国侯尴尬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韩氏姿态优雅地接过樛木送上来的茶,恭敬地递给了徐氏:“表姐,喝茶。”   徐夫人看她这样,就知道这位又是弟媳妇又是表妹的女人憋着主意了,她暗示对方把握分寸,便端起茶杯专心地品起茶来。   韩氏饶有兴致地看着僵立在厅里的父女三人:“啧啧,姐夫,我还是第一回看到这妹妹翻姐姐的衣柜儿这么欢实呢!”   齐国侯脸色发红,哼哧出一句:“这是阿昭爱护妹妹,送给妹妹的。”说完,带着希冀的眼光看向德昭。   德昭淡淡道:“父亲说什么就是什么,别说这些东西给庶妹了,就是要把女儿这条命给庶妹,女儿也不能说什么。”   韩氏秀眉毛一挑:“姐夫也不是这种人,姐夫向来是嫡庶分明,最不会做的事情就是踩着嫡子女给庶子女脸面,是不是?姐夫?”   徐夫人喝了口茶,吩咐红尘:“给大小姐院子里添几个壮实的婆子,专门守门,看住些猫儿狗儿的,免得伤了自己。”   李珏姐妹脸色通红,偏偏徐夫人看也不看她们,转头对齐国侯道:“侯爷,阿昭在老宅替妾身孝顺公婆多年,妾身这心里啊实在过意不去,也不想再骨肉分离。妾身刚才跟表妹商量过了,这就带阿宝回去侍奉双亲,开阳和阿昭妾身也安排妥当了,以后不会有人打搅侯爷宠爱庶女的一片心意了。又或者明年父亲母亲送东西来的时候,侯爷也不必满府给爱女找礼了。”   齐国侯大惊,徐夫人但凡离开这侯府,他可以预见,马上会有人参他宠妻灭妾。他有些不满地看着德昭,觉得长女不会替自己说话:“夫人何出此言,这侯府离不得夫人呢!”   徐夫人看出丈夫指责长女的目光,长女的眼圈都红了,她叹了口气,摸着爱女的头:“母亲不是告诉过你吗?凡事不要指望别人,自己心里如何想才是最重要的。”   德昭伏在母亲暖暖的怀里:“母亲,阿昭明白,只是心不由身。”   徐夫人拍拍女儿:“阿昭,你可知多情自古伤离别里面,‘情’一字可不是仅仅是男女之情,家人亲情也亦当如此。母亲不是劝你做一个无情之人,只是相比于伤了你,母亲宁愿你冷情地过一生。”   齐国侯苦涩地听着妻子教导长女,心里像是空了一块。   他抬眼看到韩氏满是指责的目光,无颜再待下去了。大踏步出了德昭的院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珏姐妹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要跟上。   德昭轻声道:“站住!”   两人不敢不听,心中暗暗叫苦,埋怨齐国侯怎么撇下她们走了。   德昭指着那箱子的上好皮毛,一字一句对姐妹两个道:“去厨下全部烧掉。”   两姐妹惊奇看着德昭,霎时泪水涟涟。   德昭不为所动:“快去!”   徐夫人使个颜色,沉心带着两个小丫鬟过来扛起了箱子:“奴婢给小姐们搬到厨下。”   德昭看着一行人渐行渐远,只觉得心里再也没有这么平静过。    ☆、悔之晚矣 作者有话要说:  这样的爱情,真是场磨难! 求点击和收藏! 求点击和收藏! 求点击和收藏!   大年夜到了,整个雁门城张灯结彩,人人喜笑颜开。徐夫人给每个人多发了一个月的月钱,侯府的下人人们走起来路来都脚步轻快。   李罘和韩氏带着李钟早早地过来了,热气腾腾地饭菜不断地端进来。李钊也不再绷着个脸,逗着小阿宝。德昭和李钟在下棋,两人都是悔棋之人,吵嚷声不断。李罘一脸满足地品着茶,不在乎这满室的吵闹。   徐夫人妯娌两个在厨下张罗下,韩氏笑道:“表姐,阿昭来了我怎么就觉得这个年过得这么有滋味呢?”   徐夫人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你看每次吃年夜饭的时候,开阳和钟儿都是闷着头吃饭,阿宝一个小孩子也不热闹,现在阿昭来了后我都觉得开阳话都多了。”   韩氏感慨道:“钟儿自打阿昭回来后也懂事了不少,读书、习武都不用他父亲催促了。他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可不能让阿昭姐姐比下去。”对了,韩氏看看左右,小声道:“表姐,阿昭上次给我用来给钟儿补身子的方子很管用呢,现在钟儿吃饭都特香。二爷说了要好好谢谢侄女呢。”   徐氏拍拍她的手:“都是一家的姐弟,谈不上谢不谢!”   韩氏嘟囔着:“那可不行,我还得指望阿昭再给我看看,添个小闺女呢!”   徐氏好笑地看着她,警告她道:“不可胡闹,乱吃药的话是要伤身的。”她知道韩氏的顾虑,但李罘和韩氏都比她年少许多,徐夫人心疼他们不比自己的孩子们少。   见下人们都端着饭菜出去了,她携着韩氏的手也往厅里走,又说道:“虽然你只得钟儿一个,但二弟不是那种负心之人,这你比我更清楚。父亲母亲那边更是开明,不会插手你们的家事。这子女都是上天给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珍惜这中缘分就是,不可过于强求。再说,还有我呢!万一有什么事,表姐都会替你抗下来。”   韩氏听到这话,就要落泪,又觉得大过年哭不吉利,只好闷声道:“表姐,我父亲母亲都说你在我身边,我是掉进福窝里了。”   徐夫人被逗笑了:“舅舅、舅母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你是嫁给我了?”   韩氏不依地扭着身子,两人说说笑笑进到厅里。   徐夫人在上首坐了,众人也赶紧坐好。看着数年来,长女终于能跟自己一起吃顿团圆饭,徐夫人有些激动。连忙示意李罘说几句话。   李罘看着嫂子激动的样子,乐呵呵说道:“今儿呢,阿昭回家了,大家一起喝一杯吧。”   韩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就知道喝酒。   喝完第一杯酒,众人不再拘束,一边吃饭一边说着闲话。正在这时,一个婆子匆匆进来了,走到徐夫人身后,低语了几句。徐夫人面上脸色霎时就不好了。   李罘问道:“怎么了,大嫂?”   徐夫人苦笑道:“你大哥来了,还带着那些人说过来吃年夜饭。”   李罘手里的酒杯一抖,洒到了袍子上:“他来干什么?”不怪李罘说这话,齐国侯李罡自阿昭走了那年就不在这里吃年夜饭了。他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晚上,众人翘首以待,齐国侯却派人传话:他在芳华院吃了,就不打扰夫人休息了。他犹记得怀着身孕的徐夫人听到这话后面色惨白,没过几天就生下了阿宝。   从那年起,不知道段氏有手段还是齐国侯乐意,反正这年夜饭他再也没有来过。   李钊升起一股愤怒,父亲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德昭则是一脸平静,她早从李钟那里知道父亲都不曾来吃过年夜饭,但是想起段氏和李珏姐妹这段时间的折腾,她也厌烦的地很。   徐夫人看众人的反应,摆摆手:“让侯爷进来吧。段氏就算了,大过年的看着就闹心。”   那婆子匆匆来到院子门口,对等得不耐烦地齐国侯道:“侯爷,夫人请您进去。”   段氏在后面骄傲地抬了抬头:今天晚上,有侯爷在,定要让徐氏占不到便宜。她斜睨了婆子一眼,就要跟在李罡后面进去。   那婆子拦住她:“段姨娘不能进去。”   段氏猛然被人拦住,看了这婆子一眼:“是谁不许我进去?是夫人吗?”   婆子恭敬答道:“老奴不才记得清清楚楚,自阿宝小姐落水后,夫人就当着姨娘的面说过,这侯府不是你想来就来的。”   这话无异于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在了段氏脸上,她想起了被徐夫人鞭抽的狼狈样,不禁恨声道:“你个奴才,敢对主子不敬。”   李罡在旁边听到后皱了皱眉头,他也记得徐夫人当时说过这话,他本想让段氏回去,李瑕觉察出了齐国侯的心思,连忙道:“父亲,想是夫人当年气急了才说出此话,这么多年了,母亲一直对夫人十分尊重,还请父亲明鉴。若是母亲和夫人今晚上误会解除了,以后姐妹相得,这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齐国侯觉得女儿所言有理,就要应下。   那婆子不干了,她恭敬地行了个礼说道:“侯爷,老奴有话说。”齐国侯认得这人是老总管的小儿媳,也是徐夫人当年的陪嫁大丫鬟,如今内院的事情也大多是她在打理。也不好不给面子,示意她说下去。   婆子恭敬道:“侯爷,奴才先回答姨娘的问题。且不说姨娘本就是奴才,不算得主子。就说段姨娘自进了门,就没有在夫人面前伺候过一天,实在是对夫人不恭敬。”   她不顾段姨娘涨红的脸,又对李瑕道:“瑕小姐是庶小姐,可能不知妻与妾是不能相提并论的。所谓妻者与男子相配也,妾不过是玩物。何来姐妹相和之说呢?瑕小姐说这话不要紧,万一侯爷顺着您的话也这么说,传出去了就是侯爷妻妾不分、宠妻灭妾了。”   齐国侯听了愣住了,心道这怎么就转到自己妻妾不分上了,他今天晚上本意是打算开始立规矩,妻就妻、妾就是妾。这才带着庶子女和段氏过来,这中间当然也有李珏姐妹的鼓动。   那婆子见齐国侯不语,抬手招过两个仆妇:“把段姨娘好好送回去,大过年的就不要扔出去了,老奴斗胆做这一回主。”   段氏尖声道:“侯爷,你救救妾身,这老奴才没规矩。”   齐国侯沉声道:“本侯在此,你敢动手?”   那婆子恭敬道:“侯爷,老奴也是奉主子之命,还望侯爷体谅奴才的难处。”   两个仆妇扭住段氏,回身就走。   李钧在后面一直没作声,见此不声不响走到两人跟前,一脚踢到了一名仆妇,扶助段氏:“瞎了狗眼,敢动爷的母亲。”   段氏顺势伏在李钧怀里大哭起来。   李钦在一旁见了,阴森地笑了笑,缩到一边去,一幅看戏的样子。   齐国侯被李钧的举止惊到了:“孽子,你怎么敢打夫人院子的人?”   那婆子没料到李钧出手伤了人,她急匆匆走到伤者面前,试了试口鼻,连忙叫人去寻大夫。   李罘这时急匆匆出来了,见齐国侯还立在院门口问道:“大哥,你不进去在这里做什么?”见到段氏靠着李钧,地上还躺着一个仆妇,有些不解地看着齐国侯。   齐国侯不知怎么开口,李珏狠声道:“二叔,那个下人冒犯我母亲,被我大哥打了,她这是罪有应得。”   李罘听了这话肃了脸:“母亲?你母亲在厅里吃饭好的很!不懂规矩的东西!”   徐夫人这时也带着众人出来来,婆子连忙禀报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徐夫人连忙道:“先把人抬到厢房里去,这里太冷了。”又吩咐婆子:“用上好的药材医治,不要留下病根。”   婆子应声而去。徐夫人抬眼看着齐国侯,轻叹一声:“侯爷,妾身想清静的吃个团圆饭这么难吗?”   齐国侯本打算开口解释一下,结果话还来不及说出来,就被妻子满含无奈的话堵了回去。   徐夫人见他这样,也不再跟他说话。看了一眼缩成一团的段氏,转身吩咐道:“把这讨人厌的东西扔到自己院子去,记住从侯府里扔进去,别从门口走,坏了侯府的名声。”   李珏姐妹连忙跪在徐夫人面前求情,徐夫人淡然地看着她们:“你们两个姑娘家家的,天天仗着一张利嘴,攒动这个给你们出头,怂恿那个替你们顶罪,还是给自己积点德吧!”她实在提不起劲头来教训他的庶子女了,哀莫大于心死,她这一生与那个男子相伴,大概是前生造孽了吧。   徐夫人处置完一切,头也不回地进去了。韩氏拉着德昭和阿宝连忙跟上。   李钊慢慢走进齐国侯:“侯爷,回去吧!这里太冷了。”   齐国侯不敢相信地看着嫡子:“你称我为什么?”   李钊微笑地看着他,李罘连忙插在父子中间:“开阳,还不送你父亲回去?”   李钊扬声道:“李钦、李钊送侯爷回去。”齐国侯气地颤声道:“逆子,你…………”   李钊哈哈一笑:“儿子是嫡子,身份地位本就高于他们,既然他们都不念这兄弟情,儿子也没那么犯贱倒贴。”说完,向齐国侯抱拳道:“侯爷,末将先走了。”扬长进了徐夫人院子。   李罘默然无语,许久才走到齐国侯面前:“大哥,你好自为之吧。”   看着弟弟走远的身影,齐国侯眼中酸涩:“原来,无论是我怎么弥补,都回不到当初了吗?”    ☆、自讨苦吃 作者有话要说:  坚持日更!唉,上班的人伤不起! 求点击和收藏啊!求点击和收藏啊!求点击和收藏啊!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山河笑盼着你们的认可啊!   年夜饭的风波很快过去了,徐夫人很干脆地将段氏母女三人禁足了,对外说是两位小姐思念祖父,自愿为老夫人六十大寿祈福。   正月里,正是城内各个有脸面的人家人情来往的时候,李珏姐妹原本就是这城里的家世最高的小姐,下帖子的人不断。段氏急得团团转,但她又不敢违抗徐夫人的规矩。那天晚上,她可是结结实实地被婆子们扔进了芳华院,好在徐夫人也不打算要她的命,所以给了芳华院的下人们充足地准备,最后她是落在一堆婆子身上,即使这样也吓了个半死。   德昭倒是跟母亲建议过,要不就把段氏除掉算了,省得这个女人时不时出来嗝应人。   徐氏好笑地看着爽快地奉上一瓶秘药的长女,跟她解释道:“母亲留着她倒不是为别的,你看这世上像你父亲这般身份的人,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美人满院的?去了一个段氏,你觉得你父亲不会再纳进一个黄氏,赵氏吗?有个会吃醋撒泼的段氏挡在那里,府中少了进新人的隐扰!这府里的一草一木,一个铜板一粒米都是母亲给你们留的,养那些人有何用?”   “更重要的是,”徐氏低语道:“段氏年纪大了,也不会再有孩子了,庶子女嘛,有这些就足够了。”徐氏想到齐国侯还是有两个庶女、两个庶子,已经足够了。   德昭看着徐氏恬静的样子,也跟着笑了,有这样一心为子女着想的母亲真好,不过还是很可惜她闲暇时研制出的药没有用武之地。   转眼间,元宵节过去了。三公子李钧数次为段氏母女向齐国侯求情,齐国侯都不允,只说内院的事情由徐夫人作主。   李钧无法,好不容易等李钊休沐的日子,找到李钊那里,在嫡兄冷冷地目光中,他费心盘算好的话一句也没敢说出来。   正月十六那天,王谦和罗无逸又早早找上门来,这次两人学乖了,请求齐国侯一起前往军营。齐国侯倒也不难为他们,让人拿着圣旨,就来到了大营中。   趁着点卯的机会,当着众将军的面,齐国侯将圣旨展示了一下。然后,就直接请右将军协理军需粮草。罗无逸千算万算,还没回过神来呢,就被两位所谓的手下偏将簇拥着出了军营。直到上了马,看着后面跟着的一队士兵,他才醒悟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啊?难道不在军营中办公吗?”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位年长的笑道:“右将军,军需供给是在城里,需要将军去筹集,不在营内,这大营里可不会凭空掉下粮草来。”   罗无逸这才醒悟过来被摆了一道,他立马打算掉头回去。两名偏将左右拦住了他:“右将军,难不成您不听上峰的命令,不愿意为皇上效力啊?侯爷说了,若是将军不肯做事的话,就在家待着即可,他不介意养着将军您。”   罗无逸听了这话,气炸了:明明是李罡您不想让我进军营,现在还要给我按目无军纪的罪名。他看着这两人,咬牙道:“胡说八道,本将军誓死效忠皇上。还不头前带路?”   一行人很快又到了城里,罗无逸转转绕绕被带到了一个大宅子里头。面对着满屋子的账本和前来要军需的人,罗右将军首次目瞪口呆了。   再说王谦见表弟被带了出去,就要跟上,齐国侯温声道:“王大人,本侯还有一言相赠。”   王谦此人本就有些欺软怕硬。原来罗无逸没来之时,在雁门这里恨不得缩起来做人,只不过自封了副使,表弟又是右将军后才抖了起来。   他见齐国侯留人,也不敢不应:“侯爷请说。”   齐国侯慢慢踱到他跟前:“这军营之中,闲人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还望王大人谨记。万一王大人像上次一样闯军营的话,有什么闪失,本侯可是无责的。”   王谦怒道:“本官也是圣上亲封的山西河东慰抚副使,侯爷怎敢这样侮辱于我?”   齐国侯挑眉道:“本侯可不敢侮辱郡守大人,只是提醒一下,若有下回,刀箭无眼。”   王谦转而一想,奸笑道:“那令公子呢?是不是大公子也跟本官一样呢?”   齐国侯听他提起李钦,怒极反笑:“王大人为文官,这王大人的文官要干涉军中之事,该当何罪呢?”   王谦一噎,甩袖而去。   罗无逸的到来就如同碧波大海中的小浪花,不久之后就彻底湮没了。齐国侯李罡兄弟在这件事情上兄弟齐心,安排了干不完的事情给新来的右将军,并郑重其事地将整个军队的后方供养交给了他。   罗无逸初始还打算从账本上入手,找出所谓的把柄来挟住齐国侯,但很快放弃了。一来账本太多,他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出身的人根本不晓得看账;二来这账是徐夫人和李罘请来高手做的。一般人根本看不出门道来。罗无逸倒是想请几个人过来帮忙,被齐国侯以不明身份的人不宜涉入军机拒绝了。再往后他就发现想请人就请不到了,后来他曾经将账本偷偷带回住处,又悄悄使人去外地请几个账房先生,但是这派出去的人就像石沉大海,没了消息。罗无逸这才后悔了,但想脱身已经晚了。齐国侯派去的一队士兵,形影不离地跟着他,美其名曰:保护右将军的安全。而他更不清楚的是,李罘设法使人从他带来的人身上打听到了不少京城第一手消息。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去地很快,等到了三月份的时候,杨柳初初露出新芽,北方的春天也来到了。   这天傍晚,待在军营许久未归的李钊兄妹回到侯府,两兄妹径直来到徐夫人院子里,陪着母亲和妹妹吃完晚饭又回了军营。   德昭此时以李鑫的化名被兄长以副将的身份在兵部挂了名。齐国侯知晓后倒没有说什么,隔了几天就把自己年轻时惯用的一杆梨花亮银枪送给了德昭。这枪轻便灵活,不仅枪头锐利无比,枪杆还又结实又光滑,正合德昭所用。   德昭拿着这杆枪,有些忐忑地问兄长,齐国侯是不是知道他们的打算。   李钊默然半响,终是觉得妹妹为了自己才左右为难。   又过了半个月,等徐夫人得到消息时,李钊兄妹已经在出征绛州剿灭山贼的路上了。她这才晓得,上次兄妹两人是来告别的。    ☆、以身试险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点击太少了!难道要放弃吗? 给天天码字的山河笑点鼓励吧?   这天傍晚,有两个面目英俊的青年兄弟俩趁着夜色朦胧进了绛州城。   这两人当然是德昭兄妹两个。   德昭在军中是负责军情刺探。她早早往绛州派出了几批斥候,据他们回报:此次剿灭的山贼头领姓梅,名不详,人称“梅天王”。   据说此人也是出身世家,后来家道没落,他不仅武艺高强,而且颇有才能。五年前他聚集了几千人在绛州城外不远处的一座山上落草为寇,以劫富济贫为生。梅天王制定了严格的规矩:只劫心肠歹毒的富人之财,穷人一律放行,甚至会奉送柴米油盐。此举为他赢得了不少苦难人家的拥护。绛州原本就有山贼出没。梅天王到了绛州后在所盘踞的荒山修筑了城楼工事,慢慢地将周围一些小股的山贼吸纳了进去,又加上这几年绛州一带的收成不好,一些人为生活所迫,也投靠了他,致使队伍越来越壮大,到现在估计有了四五万人。   绛州城内现只有朝廷派驻的一名刺史,并无其他官员。前任知州在绛州时荒淫无度,为了满足私欲,不断增加捐税,引得百姓怨声载道。三年前,在一个大雨磅礴的夜晚,被人发现死在了家里新纳小妾的床上。据说此人死时面带笑容,但周身筋骨俱碎,唯一知情的小妾却不知所踪。   后来百姓纷纷传言,知州大人是得罪了梅天王才被杀。从此之后,这绛州的父母官就空了下来,谁都不愿意来这里为官,虽然也是一方大员,但好不容易十年寒窗苦读后出人头地了,要是一不小心在这里丢了小命,那岂不是亏死了。因此朝廷就下了一道旨意,让这刺史代行知州之责。这知州一来是本地人,为人也比较老实;二来也吓怕了,旁边有个能随时取性命的人,谁敢滋生事端;三来他也没有办法调迁到别处去,只好认了命。好在这事一出也震慑了绛州的宵小们,那些不学无术的人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送命就是自己。绛州城这几年端地是风清气正,百废待兴。   不过此时,绛州城内刺史府内,头发花白的刺史大人正愁眉苦脸地跟老妻诉苦,怎么朝廷突然就派兵来剿匪了呢。。刺史夫人一边就着烛光做着针线活一边道:“老爷不必担心,左右咱们刺史府内也没兵没卒的,又不会要老爷带兵去。”   这刺史姓石,与自家夫人是青梅竹马长大,夫妻二人相伴了半生,有事也都是商量着来。石刺史听了妻子的话,叹了口气说道:“夫人,为夫不是忧心要带兵。为夫现在担心的是你和孩子们。你想啊,这梅天王万一以为是为夫向朝廷请旨派兵来的呢?他肯定要把气撒在咱们身上啊?为夫老了,这条性命在所不惜,可是你和孩子们呢?夫人陪着我操劳了这些年,为夫只愿能与夫人相伴终老,可现在连你的性命都保不住啊?孩子们虽说是生在官家,但为夫没用,也就是不缺他们吃喝,没享受多少,好不容易两个儿子都成家了,我们老两口都要做祖父、祖母了,现在若是梅天王寻仇过来,该如何是好?”   刺史夫人听了他这一席话,双目含泪,放下手中的针线:“老爷,妾身自打跟了你,从来都不觉得苦,妾身幼年就父母双亡,是婆婆和公公不嫌弃妾身的家世,亲手抚育妾身长大成人。老爷也一直对妾身关怀备至,高中之后八抬大轿迎娶了妾身。自打咱们成婚后,也都是礼让于妾身。妾身这辈子过得不悔。”   石刺史动情地看着老妻,抓住妻子粗糙的手,仿若是人间至宝:“夫人,不如我们设法把孩子们送走吧?”   刺史夫人擦了擦眼泪道:“老爷,孩子们也一直尊重您。且不说他们情愿不情愿,若是送出去了,梅天王会放过他们吗?依妾身看来,老爷不动更好,显得老爷问心无愧。”   石刺史细细一想,不得不承认夫人的话有道理。   刺史夫人见丈夫听进去了,又拿起针线道:“再说了,那梅天王这几年在绛州这里一直也没惹什么事情。老爷自代行知州起,不也是恪尽职守,除了朝廷下派下来的税,可没有自行加税,这大兴哪个地方的税有咱们这里少。”   石刺史此时也平静下来,凑近老妻小声道:“其实为夫还不愿意派兵灭了梅天王。你想啊,这绛州这几年现在平平安安,百姓也安居乐业,这要是真没了梅天王,说不得又来个知州,谁知道是什么人呢?说不定又要回到民不聊生的日子。”   德昭两人进了绛州城时候正是华灯初上,虽然这城不大,但干净整洁。城内人来人往,各种店铺也都是生意兴隆,丝毫没有被山贼糟蹋的灰败样。   李钊原本对斥候的话还有一丝怀疑,但看到眼前这景象也不由得不信了。   兄妹两人找了一家客栈,正是晚膳时,里面人声鼎沸,着青衣小帽的小厮利落地接过了众人的马匹,牵到后院   。李钊选了张靠边的桌子坐下来,侍卫们也就近坐在旁边的两桌上。   德昭随口点了几样小菜,很有兴致地听起周围人的谈话。不外乎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地的小事,德昭听得津津有味。   李钊喝了一口酒,看着妹妹娇憨的样子,觉得好笑。   这时,德昭突然觉得有道视线时不时地扫过来。她一边假装吃菜,一边用余光看到距离四五丈远的地方,有四五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正吃得兴高采烈,没什么异样。   德昭不动声色地转过头来,小声告诉了李钊。   李钊也暗自观察了一会,告诉德昭,中间那个着黑衣的汉子有些不对劲。   德昭失望地轻轻摇了摇头,李钊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很快,那四五个人结账走了,德昭暗自注意了一下对方,发现他们武功都不弱外,特别是那个黑衫汉子,身形高大,无形中给人畏惧感。   直到出了门,那汉子才回头看了一眼,不想德昭也正看着他出神,两人双目一碰,俱都赶快地移开。   那黑衫汉子心下好笑,不禁又看了德昭一眼。   德昭见他们走了,悄悄问道:“哥哥,那人哪个地方不对劲?”   李钊低声道:“他的腰带是一把软剑!”   德昭惊问到:“哥哥怎么发现的?”   李钊指了指油灯:“这光照到软剑上,正射到我这里。而且剑身是黑色的,不注意看真发现不了。”   德昭正在懊恼呢,就听到李钊继续说道:“他这剑也不是凡品,有可能是龙彩。”   “龙彩?”德昭问道:“是那把周身俱黑、削铁如泥,后来被前朝皇帝沉入落水中的龙彩剑吗?”   李钊有点惊讶地看着她:“是啊,你也知道?”   德昭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道:“这绝对不是龙彩?”   李钊说道:“可他刚才走过我身边,我看到了龙纹啊?”   德昭头摇地像拨浪鼓:“那也不是龙彩。”   李钊眼神一凝,看着妹妹。   德昭心虚地悄声道:“龙彩在我这里!”而且是张仲坚刚送过来没多久,张三哥是不会骗她的。    ☆、各为其主 作者有话要说:  哎,存有稿子的U盘奔溃掉了,真是无语了,重新码字了!掩面狂奔! 求点击求收藏!求点击求收藏!求点击求收藏! 各位看客们给点安慰吧。   李钊看着妹妹心虚的神情,心里有些不悦。他很清楚祖父不会在收藏着兵器上面下功夫,那究竟是什么人会送给她一个小姑娘这把贵重的传世名剑呢?看着妹妹亭亭玉立的身影,他不禁叹了口气,再加上年前庶妹鼓动父亲闹出的那场风波他也略有耳闻,这明显是妹妹有人惦记上了。   李钊喝了一大口酒,恨恨想到,等知道那小子是谁的时候,肯定要使劲教训一回。   众人很快吃完了饭,就在这家店里宿了下来。   到了三更时分,周围一片沉寂,德昭一觉醒来,换好了夜行衣,轻轻敲了墙壁三下,在得到回应后悄悄打开窗户。隔壁李钊也开了窗,兄妹两人如同两只巨大夜枭,很快融入了无边的夜色中。   两人施展功夫,专拣僻静的小路,直奔刺史府而去。   这段时间被拘在军营里,德昭很少有机会这样肆意地奔跑。柔和的夜风不时地拂在脸上,皎洁的月光将整个绛州温暖地包围起来,若不是时机不对,她都想高歌一曲了。   突然,在越过一道墙的时候,她无意中一瞥到了一个影子,见同行的哥哥还没有察觉,她有些着急。借假装绊了一脚的机会,她对扶住兄长耳语道:“后边有人。”   李钊心念急转,打了个手势,见妹妹心神领会,两人突然左右一分,向相反的方向而去。   后面跟踪之人似乎是有些意外,陡然间又多出了三个人,两两一组,追随两人的方向而去。   这么一停顿的功夫,追在德昭背后的两人就发现人已经跟丢了,两人不死心,两双眼睛如同狐狸般来回搜索。   德昭伏在不远处一处宅门前的柴堆上,一动也不动,她深谙隐遁之术,刻意放慢了呼吸,紧跟着虫鸣的节奏才吐出一口气。那两人竟一时之间发现不了她。   那两人见寻不到德昭的踪迹,就打算撤退。这时,就听到一声怒喝:“鼠辈大胆!”接着就传来了铛铛的对打声。   德昭一听正是兄长的声音,见那两人也打算赶往声音发出的方向。   她无声无息地飞起,左臂□□三箭齐发,右手的匕首也朝一人刺了过去。其中一人避过了两箭,第三支箭正中他的大腿,他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另外一人却身形灵活,拔出了一把钢刀,与德昭缠斗在起来。   德昭的匕首是李昺年轻时偶然所得一把紫金匕首,坚硬无比。那人在钢刀被匕首磕出了几个印后,不再与德昭近身厮杀,而是在她旁边游走,两人一时间难分上下。   再说另外两个人跟在李钊后面,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李钊战场上与敌人厮杀是佼佼者,却不善于短距离打斗,再者他轻功也不如德昭,就不免回头注意后面的人。   这两人发现了对方已经有所察觉,霎时将李钊包围了起来。两人一左一右如同大鹏展翅般直奔李钊,看架势竟是要生擒他。   李钊大怒,一边暴喝一边抽出武器还击。他精于棍术和枪法,这次随身带了一柄精钢中空的铁棍,做工精巧,分成了两截,套在了一起,平常也好携带。   两人见他棍法高超,突袭也失败了,周围有些人家似乎听到了动静亮起了灯,便双双抽出刀剑,打算速战速决。   其中一人在腰间一扯,一柄软剑弹了出来。   李钊倒吸一口凉气,这人难道是在客栈吃饭的时遇到的那个黑衣汉子若是真是那人的话,那就意味着自己早就在对方的监视下了。   他手中不敢怠慢,短棍一甩,啪另外一截应声而出,变成了长棍。对方看起来也吃了一惊,三人身法都快,借着月光,分不出谁是谁。   德昭挂念兄长的安危,她一边与对手纠缠,一边往兄长那里走,好在对方也似乎有同样的想法。   很快两对厮杀的人就汇聚到了一起。德昭瞅个机会荡开了对方的软剑,与李钊背靠着背,双方的攻势略缓。德昭趁着间隙询问兄长有没有受伤,李钊也担心妹妹的安全,还好两人都安全无恙。   德昭见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咬了咬牙,一拍腰间,软剑在手,直接朝手持软剑的人出招。   对方一愣,似乎没想到还能碰到软剑。   短短一瞬间两人就过了数招。这软剑本就是以灵活轻柔为主,更适合女子习练。德昭原来跟随李昺习武的时候就喜欢这种兵器,但苦于找不到趁手的软剑。张仲坚知晓后,花了数年的时间因缘巧合下才得到了龙彩,立刻马不停蹄送给了她。   德昭不愿意讲龙彩轻易示人,一来是怀璧其罪,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二来一直在军中,也没机会施展。   两把软剑如灵蛇般轻盈跳动,两人各有所长。对方年长、打斗经验丰富,德昭则是剑术精妙、轻功高超。   突然,软剑碰在了一起,就见两人如同收到了重击一样各自暴退了十几丈。   李钊和另外两人都停了手,各自奔向自己人那里。见妹妹没什么事,李钊才送了口气。   这时,就听到对方说道:“开阳公子可有胆识跟在下换个地方说话?”   兄妹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想:“既然对方都叫破了我们的身份,何妨跟他们走一趟。”   为了安全起见,德昭还是说道:“可以,不过我要叫侍卫们过来。”   那人一伸手:“请。”   此时天已经是蒙蒙亮,两方都把各自的人马叫起,来到城西的一处僻静处,果然对方为首之人摘下面巾后就是用饭时观察德昭兄妹的那个人。   只见他长地浓眉大眼,黑红的脸膛,先看向德昭:“敢问这位小兄弟手中可是龙彩?”   德昭见对方开口就是问剑,当下答道:“正是,阁下好眼力。”   那认哈哈大笑:“传说龙彩剑被前朝皇帝扔在洛水中,只有水清时才落隐落现,不知道小兄弟是怎么得到它的?”   德昭才不会傻地告诉他呢,她只搪塞道:“友人相赠。”   那人有些遗憾地看了看德昭手中的剑。   德昭心一动:“阁下,在下有一事不明,阁下手中的剑似乎与在下的龙彩颇有渊源。”   那人听了这话,轻抚着手中软剑道:“世人皆知龙彩丽,却不会识得虬晴妙!”   德昭有些疑惑:“你是说?”   “没错。”那人爽快地承认道:“这两把剑是用同一块精钢炼成,也是同一剑炉所出。”   德昭不曾想到还有这层秘闻,有些好奇道:“那怎么会分开呢?”   那人嘲笑道:“因为龙彩的剑身上幻化出了龙纹,而虬晴身上什么也没有。所以龙彩就顺利成章地被人强夺后献给了皇帝,而虬晴却被弃之一旁。”   德昭这才醒悟过来当时两剑相击时的奇怪感觉,要知万物皆有生灵,这剑特别是古剑也是有灵性的。对人来讲,失散已久的亲人重逢都会激动万分,那么这对存在世上千年的古剑何尝不是如此呢?   那人见李钊盯着他,淡淡一笑,抱拳道:“在下梅九曲,见过开阳公子。”   李钊一挑眉:“梅天王?”   “正是在下。”    ☆、锦绣心胸 作者有话要说:  停电了,一天都没码多少字! 喜欢平阳公主的收藏一下吧!拜托了!   他话音刚落,李钊身边的侍卫们唰抽出了刀剑。   梅九曲见状连忙道:“在下此次前来并无恶意。”   这时,他旁边的一个瘦削汉子道:“老大,咱们没恶意,但那小子可是把大壮伤地不轻。”   德昭冷然道:“大晚上跟在别人后面,谁会相信你们没恶意?”   梅九曲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好说,这本就是我们的不是。”   那瘦削的汉子道:“老大,我就说早听嫂子的话直接去跟人见面多好。”   梅九曲挠挠了头,对李钊抱拳道:“开阳公子见谅,是我莽撞了。”   李钊见对方这样,也顺势道:“也是我这兄弟出手太重了。”   德昭插嘴道:“出手不重的话,现在就是我们落在他们手里了。”   梅九曲仔细看了看德昭,忽然笑道:“小兄弟莫怪,说起来也是我们的缘分,你我手中的剑竟然今日重逢。不知在下能否有这个荣幸请开阳公子和这位兄弟去我的山寨看看?”   兄妹两个对视了一眼:“恭敬不如从命。”   那梅九曲倒也识趣:“多谢赏光,在下一个时辰后在东城门恭迎公子。”   说罢,又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德昭,方带人走了。   在回客栈的路上,兄妹两个商量对方邀请他们去山寨的目的。   李钊觉得这梅九曲是条汉子,能屈能伸。   德昭想了想道:“哥哥,我是觉得对方可能不是很乐意与我们交战,毕竟这样的话遭殃的是百姓。且听这里人的说法,这姓梅的还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对于我们这边而言,”   德昭苦笑地看了一下李钊:“李家有一个‘钦阎王’就够了。大哥在龙门的事情已经给世人李家人暴戾凶残的印象。此时我们为将来着想,万万不能以大哥那种斩草除根的方式处理绛州之事了。否则,将来传出去了,我们不仅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还有可能众叛亲离。”   李钊冷声道:“残暴无知,还拖累了别人。”   德昭又悄声道:“若对方也是打算不动干戈,我们就要做好招安的打算。此事哥哥还要从长计议。”   李钊点点头,兄妹两人回了客栈用完早膳,又秘密计划了一番,便依约来到了城门口。   梅九曲还是那一身打扮,虬晴缠在腰间,一脸百无聊赖地靠着城门,时不时地还跟过路的人打招呼。。   那瘦削的汉子抢先看到李钊他们,连忙叫道:“老大,人来了。”   一行人见礼完后,梅九曲便与李钊并辔而行,一路上谈笑风生,不时地介绍一些绛州的风土人情,只字不提这次剿匪的事。   李钊见对方沉得住气,也有些佩服。   德昭由那瘦削的汉子陪同,对方似乎对她的剑极有兴趣,德昭大大方方地解下来递给他看。   那汉子连忙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细细摩挲了一会,又递给德昭,撇嘴道:“还是小兄弟豪气,不像老大,那把剑死也不让兄弟碰。”   后面另外一人接口道:“谁叫那是嫂子送给老大呢?你看看就不错了,知足吧!”   梅九曲闻话,回头笑骂道:“高翔,你再不闭嘴我就把你的话原原本本告诉琼芳。”   高翔立马一缩身子:“别,别,别!老大,你可不能这样害兄弟,琼芳要是知道我背后说道嫂子,我可就连门都进不去了。”   话头转到剑上,那梅九曲有点好奇地问道:“小兄弟,在下就想问一下,那龙彩真是来自洛水中?”   德昭说道:“是啊!”   “那为什么这数百年来无人能得到呢?”梅九曲又问道。   德昭心想若是要与之较好的话,就买个人情给他吧,反正也不会有第二把龙彩在洛水里。   见连同兄长在内的人都好奇地看着她,德昭有些不好意思,轻咳道:“龙彩确实在洛水中,世人看到龙彩也是真的龙彩,但是剑却不在看到的地方。”   看到众人更加迷惑的样子,德昭微笑道:“这么说吧,若是拿一只筷子插在盛满水的碗中,我们看那筷子会发现不仅比原来短,而且弯了。”   后面的侍卫也围上来了,众人聚精会神地听她继续说道:“这龙彩便是被安置在洛一处奇妙之地,周围有几块晶莹剔透的水晶,不仅将其影子经过数次曲折后留在了世人看到之处,而且因为水晶太薄,根本发现不了,识得之人又不多,很难推演出这龙彩剑究竟放在了哪里。”   德昭其实想说:“这世上能晓得此术的人应该不会有几个人,不过怕引起惊奇,才没有实话实说。”   那高翔抢先道:“那是哪位高人推算出来的?”   德昭微笑道:“这也是在下的福分,曾从一本古书残卷上略微看到过。”   梅九曲一直在暗中观察德昭,见其谈吐不凡,李钊又对其十分看重,暗暗打定了主意要在她身上下功夫。   一行人说说笑笑,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就到了一处山脚下。   德昭抬头仔细看了看这座被称为梅山的地方,发现其不是太高,但山上却长满了灌木荆棘,除了眼前这条路外,想要上去确实很难。   早有不少的人等在这里,看见众人来了,牵马的牵马,引路的引路,人虽多却一点也不杂乱。   众人甩蹬下马,梅九曲见李钊一丝犹豫也没有,大步就随同众人上了山,不由地心下佩服:怪不得世人都说雁门的开阳公子不仅文韬武略面面精通,而且为人光明磊落,所带的军队更是纪律严明,从没有扰民的事情。   李钊一路走上来,见这座山上工事齐全,无论是城楼还是哨岗都修得高大结实。更让人惊奇地是一望无际的良田,绿色麦浪滚滚,让人心旷神怡。   再往上走间或出现了房舍,人烟也多了起来,每家每户前都有菜地,各种果树。   梅九曲主动解释道:“这山上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并不是外面传的那样是劫掠为生,那只不过是吓唬官府的。”   李钊听到他直白地说出来,不禁觉得好笑。   又走了一会就到了山顶之上,这里的房舍更加密集,人来人往,也竟然还有几间铺子,不过看他们在做的买卖就是猎物交换粮食,再不就是粮食交换布匹。俨然这里是个世外桃源。   德昭看着这片和乐的景象,赞道:“‘黄发垂髫,并怡然自得。’梅兄真是不同寻常。”   梅九曲连忙摆手道:“在下可不敢居功,这是兄弟们勤快换来的。”   这时候,一群小孩子冲了过来,为首的小男孩一把抱住了梅九曲的腰:“二叔,你回来了。”   梅九曲摸了摸他的头,问道:“刚回来,你娘呢?”   “在阿婆那里。”小男孩指了指前面。   梅九曲点点头,蹲下来给他扯了扯有些乱的衣服,拍了他屁股一下:“去玩吧!”   那小男孩应了一声,带着孩子们跑远了。   众人又往前走了一会,一个空旷的山洞呈现在面前,里面架着几十架织布机,一群女子正在忙碌着。   一个女子见梅九曲走来,连忙叫道:“兰溪姐,梅大哥来了。”   一个穿着月白宝蓝衫的女子应声走了出来,看见梅九曲,脸上掩不住的惊喜:“这么快就回来了?”   梅九曲柔声道:“事情办地顺利,就早点回来了。”又拉着她走到李钊兄妹前道:“这是兰溪,这山上的事情都是她在打理。”   兰溪连忙道:“可别这么说,要让人笑话的。且一介女子,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德昭看她峨眉凝脂,秀气可亲,有些迷惑她的身份。李钊倒没有因她是女子看轻她,家里有一个厉害的母亲和妹妹,他是最不可能看轻女子的人。   这时,那高翔说道:“老大,请开阳公子去厅里坐吧,东西都准备妥当了。”   梅九曲连忙礼让:“正是,是在下失礼了。请!”   这大厅也是宽敞的很,看来这山上最不缺的就是地方了。   待双方落座后,寒暄了几句,梅九曲看了那兰溪一眼,见对方微微颔首,当下拱手道:“李将军,这次冒昧请您前来是想诚心告知将军,在下愿意带领梅山的兄弟为将军效犬马之劳,只请将军不要派兵,给这山上的四万父老乡亲留个容身之所。”   话刚说完,就见一个人闯了进来::“老大,嫂子,不好了!虎头带着孩子们进了鹰愁涧了。”   那梅九曲大惊,一阵风似得奔了出去。    ☆、玲珑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都是好孩子!看电影的时候,最让人泪崩的就是生死离别! 哎,求点击和收藏!下个星期要出差了,我要熬夜码字了! 有人喜欢平阳公主的话,就疯狂地点击和收藏吧!山河笑呵呵呵地笑纳了!   李钊兄妹对视了一眼,也跟着众人而去。   高翔虽然也着急,但还是陪着李钊兄妹。一边走一边说道:“鹰愁涧是梅山和邻山之间的一条深不见底的山涧。只有一座仅可一个人通行的小桥,前段时间这桥因为雨水太大有些松动,老大下令不许人过桥。”   鹰愁涧并不太远,等众人到的时候,就见早就赶过来的梅九曲和兰溪正焦急看着一个小男孩在一座岌岌可危的小桥上,更让人心惊的是孩子后面的几块木板已经松动掉了下去,正对着怪石嶙峋的山涧底。   但是众人却不敢轻举妄动,一来这山涧太宽了,即使轻功再好也很难越得过去;二来小桥也承受不住另外一个人的重量。   梅九曲一边安慰脸色苍白的兰溪,一边试图让虎头自行走了过来,但是小家伙一回头看到桥面没了一大半就再也不敢动一步了,眼看又有一块木板掉下了山涧。梅九曲也不敢再让孩子动了,只是叮嘱他紧紧抱住栏杆。   众人一时都无计可施,正在这时,原本晴朗的天空霎时阴暗下来,高翔抬头看了看叫道:“不好,有大雨。”   梅九曲抿了抿嘴,就要不顾一切地冲上桥去,被手下的人死死拉住。   兰溪也含泪劝道:“你不能去,这样去就是送死。”   梅九曲眼眶发红,头发倒竖起,像一头发怒的狮子:“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他没命吗?”   德昭在心里默默地估量了一下桥的长度,突然问道:“哥哥,你是不是很想收服这梅九曲?”   李钊也正在思索办法,随口答道:“是啊!”回过神来,暗叫一声不好。   就见德昭分开众人道:“先别乱,快去拿些结实的绳子来,要尽可能的长。”   李钊来不及阻止她,不禁懊恼不已。   就见众人很快拿来的一些麻绳,德昭挑起一根,使劲在石头上一磨,绳子就磨损了一些。她摇头道:“不行,这不结实。”   梅九曲仿若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高声问道:“谁家有结实的绳子?我梅九曲以全部家财换之。”   一时寂然无声,德昭忽然眼前一亮:“快拿新织成的布匹来,再提两桶水来,拿些油过来。”   很快有人抱来不少布匹,德昭指挥众人裁成了两条长绳,将其用水浸透。两条绳子的一头拴在了距离山涧一段距离的石头上,她把一条绳子系在腰间,又灵活地在腿上打了几圈,试了试,觉得很满意,将另一条绳子也依样系好。   她长吸了一口气,对围过来的梅九曲和李钊道:“要找尽可能多的人拉住两条绳子,千万不能松手。我可以自行跃过去,但是带着一个人的话我是回不来的。我们两个性命就在这两条绳子上了。”   梅九曲连忙道:“只要小兄弟救下孩子,在下将终生随伺左右报答大恩。”   兰溪在旁边含泪道:“是我们母子俩拖累了你。”   梅九曲摇摇头:“没了你和虎头,我在这世上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德昭见云层越来越厚,风也大了起来,连忙道:“记住,往上拉我们的时候,若是绳子与石头磨损时候多了就会断,要抹些油在上面。开始准备了,梅兄要助我一臂之力。”   梅九曲点点头,在涧边站好。德昭后退几步,一脚踏在梅九曲的双臂上,对方大喝一声,奋力将她推向小桥,德昭空中换了几步,待力气用尽才在小桥上一点,又扑向孩子。   众人在岸上揪着心,见德昭手臂一伸,抓住了孩子,用尽全身力气在桥上一跃,那小桥在山风的呼啸声中“哗啦”一声完全碎裂,四散而去。德昭运起轻功不及到岸边,便势头已尽。   李钊大喝一声:“拉!”众人使出浑身力气拉住两条绳子,大雨伴随着一声响亮的雷声倾盆而下,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众人顾不得抹掉脸上的雨水,用尽全力往上拉载两条性命的绳子。   李钊此时心里十分懊恼到极点,要是妹妹有个三长两短,他真不知道怎么跟母亲交代。   雨越下越大,突然,有人喊道:“山洪来了。”就见山涧远处,朦朦胧胧可见汹涌的洪水奔驰而来,几乎填满了半个山涧。   梅九曲嘶吼道:“快点拉,一,二,一,二!”   又过了好大一会,众人就要筋疲力尽的时候,德昭的身影终于从山涧中露了出来,她一只手紧紧抱着虎头,另一只手抓着绳子。   待上了岸边,众人才发现孩子已经昏睡过去,身上倒没有伤痕。反而是德昭全身伤痕累累,甚至额头上都见了血,被雨水一冲,头发粘在伤口上,说不出地狼狈。   梅九曲见孩子无恙,拉着兰溪“咚”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也不说其他的,急忙叫人将两人抬回去找大夫救治。   李钊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声,梅九曲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继而是满满的佩服,连忙唤住高翔:“叫琼芳去伺候小兄弟。”   见高翔吃惊的表情,他又气又好笑:“小兄弟是李将军的妹妹。”说完也不管对方的表情是多么复杂,连忙亲自去请大夫。   德昭被安置在一间简单但不失温馨的房间里,被褥虽然是百姓中常见的粗布,但都是簇新干净的。她疲累到了极点,见哥哥伴在身侧,来不及说什么就昏沉沉地睡去了。   等她醒来时就看到兰溪和另外一个大眼睛女子正坐在床前。   两人见她睁开了眼,高兴地说道;“恩公醒了,你觉得怎样?”   德昭在两人的帮助下坐起身来,发现自己也换了干净的衣服,被山石刮破的地方也上了药,包扎地好好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多谢两位大姐姐了,我没事,就是有点脱力,休息一下就好了。”   兰溪连忙道:“都是虎头顽皮,才惹出了祸事,若不是恩公舍身相救,我们兰家一脉的香火就此断绝了,我是无颜见列祖列宗了。”   德昭一愣,倒是没接下话来问孩子的身份。   兰溪倒是痛快地说道:“虎头是我兄长的独子,我兄嫂在虎头小时候双双染病身亡。我一个弱女子带他谋生极为艰难。梅大哥是兰家的通家之好,自幼与我定亲,家世败落后正与我偶遇,于是我们三人就相依为命,后来才上了这梅山。”   德昭听她说得轻描淡写,但其中的酸楚肯定是外人无法体会的。   这时候,李钊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是不是醒了?”   兰溪连忙道:“琼芳,快去将李将军请过来。”   那大眼睛女子应了一声,将李钊请了进来,李钊亲眼见道妹妹没什么大碍,才放了心。   晚上,梅九曲为了感谢李钊兄妹,在山上大摆筵席,众人举杯痛饮。   第二天,梅九曲就跟梅山上的众人宣布昨天上山的客人就是朝廷的抚威将军,梅山众人将接受招安。   李钊随之带着妹妹下了山,将梅山众人的招安奏折派人快马加鞭送往朝廷。   在李钊的军队驻守在绛州一个月后,朝廷的圣旨终于来了:封梅九曲为五品承安将军,受抚威将军直接辖制。但却只字不提军队的供给和驻扎地。   李钊满意地接了圣旨,国风连忙给宣旨之人一个厚厚的红封,看那人心满意足地接过来,扬长而去。   李钊目送来人走了后,轻快地走向梅山众人。不动一分干戈就解决了一场战争,这是最让人开心不过的事情了。至于供给上他宁愿自己想办法,这样这支军队上的所有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了。这也是妹妹的主意;设法在奏折中多次提起这支军队招安后的供给。果然朝中之人选择了忽视掉,却反而成就了李钊的心思。   梅九曲和兰溪都是欣喜异常,不仅是因为从此之后不用担心朝廷的围剿,梅九曲也名正言顺有了官职,还因为李钊主动答应他们可以留守在绛州,不用离开这片亲手建起来的家园。   李钊跟梅九曲商量后,决定留下三千兵马在这里驻守一年,帮助他们制定严格的军规军纪,梅山也挑选了五千名精壮兵丁跟着李钊的先锋军回雁门历练一年。李钊见山上的人着的大多为布衣服,当即拍板待回雁门后就运送一部分皮毛过来。至于粮草方面,梅九曲表示自己这里有富余,李钊也会派十名幕僚过来,协助其处置军中之事。   德昭也趁着这段时间与兰溪有了许多接触。兰溪此人心思细腻,为人做事大胆果敢,带着一众女子将整个梅山的事情打理地井井有条,两人有些相见恨晚。   待事情落定后,兄妹两个便告辞了梅九曲和兰溪回了雁门。    ☆、未雨绸缪   再说徐夫人从李罘那里得知两个孩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的时候,不禁喜极而泣。   日日夜夜担心了两个月后终于今天迎来了好消息。她忽地又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他们有没有受伤?”   李罘脸色不变答道:“毫发无损,那俩孩子一个行事稳重,另外一个精地跟猴一样,怎么会吃亏呢?”   韩氏在旁边娇嗔了丈夫一眼:“怎么这么说阿昭呢?亏你侄女还帮你带来个小闺女呢!”她轻抚了尚未显怀的肚子,有些不满地说道。   李罘一向把她看得重,现在更是恨不得把她供起来,一想到即将有个可爱的小姑娘追在自己身后叫父亲,他一双眼睛就忍不住眯起来。   徐夫人看着小叔难得的傻样,转而叮嘱韩氏道:“在吃食上一定要小心,万万不可因嘴馋吃坏了肚子了。”   韩氏脸一红,前段时间自己贪吃多吃了几块新下的瓜果,引得肚子不舒服,惊得李罘差点疯掉。看来这件事肯定是丈夫告诉了表姐。   她一边腹诽一边却不敢回嘴:“是,我省得了。”   徐夫人见她乖巧的样子,忍不住又道:“孩子的衣服不要急着准备新的。阿宝的衣服先收拾几套出来,拿去放在枕头下面,取个好兆头。等生的时候,也最好用阿宝的衣服接住,咱们这样的人家什么样的东西都不缺,就是求个平安。”   在大兴风俗中小孩子穿旧衣服更能平平安安,俗话说是“借点福气”。   韩氏老老实实地听着徐夫人为她打算,白皙的脸上满是幸福的光彩。   这时,红尘轻声在外面禀报道:“夫人,侯爷请二老爷去书房议事。”   徐夫人有些意外,看了看李罘:“你去吧,我留丽娘再说说话。”   李罘连忙起身跟徐夫人行礼出了院子。见齐国侯身边的一个心腹小厮毕恭毕敬地等在院门外。   两人匆匆赶往外院,李罘用仅能两个人听到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那小厮低着头,余光一直看着四周,轻声回道:“大公子和三公子早上来找侯爷,说是非常佩服少将军,请求给侯爷给他们带兵的机会。”   李罘听了面不改色,心里却骂上了:“这眼红的毛病又犯了。”   等到了书房,果然看见父子三人都在书房中。   李钦绷着个脸,难掩住一丝兴奋,见到李罘进了门,竟是破天荒走到他面前见礼。   李罘脸上的惊奇绝不是装出来的,看见齐国侯欣慰的表情忍不住道:“这大公子为何行此大礼?过年过节的时候弟弟都没得过他的大礼呢。”   齐国侯父子同时僵住了,李钦也从刚才的兴奋中醒悟过来:“这个二叔一向不待见自己,看来得到他的支持很难。”   李钧见兄长在二叔这里吃了闭门羹,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行礼。   谁料李罘又说道:“还是像钧公子多好,一直不用行礼,我更习惯。”   齐国侯见李钧一动不动,心思又发生了些许变化。   李罘丝毫不掩饰对两人的不耐,坐下后问道:“大哥,召弟弟过来有什么事吗?”   齐国侯撇两个儿子一眼,看见两人眼中的渴望,垂下眼眸:“开阳要回城了,相关事宜安排妥当了吗?”   李罘点点头:“已经安排好了,这次不战而胜省却了很多琐事。”   李钧在旁边酸溜溜道:“二哥真是好运气,手指头都不用动一下,军功就来了,上次大哥可是杀敌杀到手软呢!”   李罘没言语,伸手取过茶水喝看了一口,仿佛没听到李钧的话。   齐国侯听了后,却是很不悦:“老三,听你这话是不为你二哥高兴了?”   李钧连忙道:“父亲误会儿子了,儿子的两位兄长个个都是带兵的常胜将军,儿子能学到其中一人的皮毛就很知足了。”   齐国侯威严地看着两个儿子:“记住,这不仅是老二的功劳,也是李氏一族莫大的荣耀,你们身为李家的子弟自当要不落人后。”   李钦兄弟连忙应道:“是,谨遵父亲教诲。”   齐国侯又轻咳一声,对正在喝茶仿若没有听到他们父子说话的李罘道:“二弟,你看开阳现在都是一军的将领了,钦儿和钧儿都还是一是无成,我在考虑是不是也让他们试一试,我们李家是军功起家,怎么着子弟们不能丢了这本份吧。”   李罘放下茶杯,迎着眼前父子三人的眼光,慢慢道:“侯爷,当年在父亲面前我与侯爷约定,军中之事我一概不插手。此事,侯爷还是另请人商定吧。”   齐国侯脸色一变,不仅是因为自家兄弟对自己称谓的变化,更是想起来当年在老父面前,兄弟两人约定:为免将来发生争端,李罘将永不插手军中之事。   其实在李昺心里,大儿骁勇善战,二子虽然武艺不行,但是智谋过人,实在是辅佐的良才。只不过如何让兄弟两个认识到这一点而不引起两人的间隙是最重要的。后来李罘察觉到父亲所想,主动坦露心声。现在李罘单单提起此事,不仅是不愿意说出自己想法,更是在提醒他,若是他给了其他两个儿子带兵的机会,将来到底是奉谁为李家之主?这些年来,齐国侯不得不承认庶子在各方面都比不上李钊。   李钦兄弟见齐国侯沉吟不语,知道二叔这话触动了齐国侯,心里暗自着急。两人对视了一眼,噗通跪在齐国侯面前。   李钦恳求道:“父亲,儿子知道才干比不上二弟,但是儿子一颗为父亲效力的心不比二弟差。请父亲为儿子一个机会吧!”   李钧闻声也道:“父亲,请给儿子一个机会。”两人心知这样的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遂下大力使劲磕头不停。   齐国侯李罡连忙起身亲手扶起两人,恳求地看着李罘,李罘看着他们这个样子,心里厌烦到了极点,但心知若是自己答应了,李钊以后的麻烦就多了两个了。他看向齐国侯:“侯爷,在下还是那句话,只要侯爷定了即可,在下不便多言。”齐国侯看着李罘眼中满满的悲伤,再也不好强求他表态。   遂转向两人:“为父答应你们了,明天你们就将进入军营中,先为百户长。”李罘听完这话反而平静了下来,再也不想待在这里,行了大礼道:“侯爷,在下告辞了!”   李罡本想再叮嘱那兄弟两个两句,见弟弟黯然走了,心下也觉得有些落寞,摆手道:“你们下去吧!”   两兄弟见跪求一番只得了百户长,心下不满,见李罡兴致不高,只好也告退出来。   李罘出了齐国侯书房,心下郁闷,回去先派人给李钊送了信,算算他们差别不多十天左右也就能回来。   再说李钊这天傍晚接到李罘的来信,有些奇怪,见送信之人跑得气喘吁吁,连忙启开火漆看信。看完后就急忙叫国风把德昭叫来。   德昭正在自己军中与人说笑,远远就听到国风在喊她:“李小将军,将军有请!”   德昭连忙跟着他来到了李钊的军帐中,见其正拿着一封信在看,笑道:“哥哥,是母亲来信了吗?”   “是二叔。”边说边将信递给她。   德昭看完信后真是不知如何评价父亲了,不过她倒是知道父亲的考量,无非就是怕将来那两个庶兄看哥哥脸色过日子呗。   李钊低声道:“这事情你怎么看?”   德昭将信放在烛光上点燃后,一边看着它燃尽,一边答道:“这不见得是坏事。”   李钊问道:“怎么说?”   德昭见信烧成了灰,拍拍手道:“他们入军中有两个好处。”她正色看着李钊:“首先是母亲和二叔他们都安全多了。”   德昭长叹了一口气:“自从我知道大哥在龙门杀了那多人后我就开始担心了。”   李钊面色一寒:“他敢对母亲下手?”   德昭走进他,低声道:“哥哥,大哥此人我暗地里使人查过,他不仅是在龙门的时候残暴,据说他在外面私下里时不时地会闹出人命,只不过是在三教九流的地方,我们很少察觉到。”   她顿了顿,犹豫道:“他这可能不仅仅性子残暴,很有可能是有病。”   李钊大惊:“有病?”   德昭点点头:“我曾经有一年随清明师父游历的时候,见过这样的一人,平时与常人无异,但是一旦犯病,就必须要见血,那时他非但控制不了自己,反而是力量大增,寻常三五个人制不住他。”   李钊听得入了神:“他这是因何患病?”   德昭摇摇头:“师父说有可能是受刺激了,人思虑较重引起的神志混乱。”   李钊问道:“大哥也是这样?”   德昭点点头,又摇摇头:“大哥应该也是心思重,据他身边的小厮悄悄对外人说过,大哥有时候一整夜度不会睡觉,谁都不清楚他在想什么。而在去绛州之前,大哥已经手上沾了百余条人命,他虽然掩盖得当,但时间久了,身边伺候的人都能嗅到一点迹象。你没看他身边的小厮,最长的不超过两年就求去吗?”   李钊倒是还不知道庶兄竟然还有这样一面,他大部分精力都在带兵上,丝毫没有料到身边的亲人时时刻刻就在悬崖边上。他连忙吩咐下去:“明天一早加快行军,速速回雁门。”   德昭却是按住他:“不着急,现在父亲答应了大哥进军中,他暂时不会有动作。”   李钊心有余悸地说道:“这也太可怕了。”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德昭又道:“我说这事情对我们来说不是坏事的第二个原因就是,我们看清了父亲的软肋。”   她低声道:“哥哥见了父亲后一定要对这件事表现出很赞成。最好还要提出给三弟或者大哥提一级官职,但是记住只能是一个人,由父亲定。”   李钊细细一思量:“你是说让他们先自己起矛盾?”   “不错。”德昭笑盈盈道:“这坐收渔翁之利谁都会做,不单单是他们。”   李钊赞许道:“还是妹妹有办法。”   德昭脸一红:“哥哥是做大事的人,要是都跟他们一样在这些事情上缠斗,得不偿失。”   兄妹两个又仔细地计议了好久,心里慢慢安定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李钦就是有间歇性精神病,大伙觉得呢?我这些合适不? 求点击和收藏!求点击和收藏!求点击和收藏! ☆、狼烟又起 作者有话要说:  坚决日更!呵呵!点击、收藏! 点击、收藏!点击、收藏!点击、收藏!点击、收藏!点击、收藏!   这一天,徐氏早早起了床,不厌其烦地带着丫鬟婆子去了女儿和儿子的院子里又仔细看了一遍。   韩氏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正心不在焉地给阿宝梳头,两个发髻一高一矮。韩氏连忙接过表姐手中的梳子,把阿宝拉倒自己身边,利索地给小姑娘挽起了两个小丫髻,在首饰盒里找了两个金镶玉的发圈嵌上。   徐氏醒过神来,抱歉地对着小女儿笑了笑,索性住了手,端起茶来抿了一口。   两人在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不久,红尘脚步轻快地进来:“夫人,小姐和少将军回来了。”   李钊让国风带着大军回转营地,自己带着妹妹打马进了城。两人虽然不欲大张旗鼓,但是百姓们还是得到了消息,纷纷来街上围观。先锋军的将军们个个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再加上一身整整齐齐的盔甲,说不出地英姿飒爽,引得街边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不住地打量。不少人还大声喊着李钊的名字,场面比过年还热闹。   德昭跟在李钊后面,感受着北地人的热情,心中无比快活。   一行人好不容易才到了侯府,齐国侯和李罘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兄妹两个齐齐翻身下马,大礼参拜两人。   齐国侯激动地扶起两人,又对同去的众位将领大大褒扬了一番,才让他们回家休息团聚,自己则带着兄妹两人进了外院。   德昭对着李钊示了个眼色,李钊凑上去在齐国侯耳边低语了几句,齐国侯微微颔首。德昭便悄悄带着沉心溜了出来,迎出来的幕僚们和几位齐国侯手下得用的将领以为她们是李钊军中的小将,也没在意。   德昭先来到旁边李钊的院子,将盔甲卸下,换了一身男式常服,又悄悄进了书房。   书房里众人对这次不战而胜兴奋异常,纷纷称赞齐国侯教养儿子有方。李钊脸上挂着谦和的笑容,面对众人的褒扬只是说道受父亲熏陶,不及父亲一分之类的话。   李钦和李钧没料到大家对他如此推崇,脸色都不好看,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   待众人纷纷落座后,齐国侯开口道:“开阳此次出征确实不错,以后还要好好给你的兄弟们讲讲用兵之道。”   他这话说完,喧闹的书房突然静下来,众人都不答话。   李钊似是无所察觉,拱手道:“有父亲在,哪轮到儿子教导兄弟们呢?”   齐国侯见李钊并没有领会他的意思,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你大哥和三弟都是百户长了,以后要跟你多多请教。”   李钊微笑道:“是要去儿子军中吗?那儿子以后可要与大哥和三弟好好相处。”   他说得淡然,齐国侯却听得有些不安:“不用,先在为父军中。”   李钊见齐国侯一见面就急不可待地说出庶兄弟的安排,显然是怕自己反对。他上前一步,李钦和李钧脸上都紧张起来:“父亲,大哥是朝廷钦封的左将军,三弟虽然没有官封,这些年来也是兢兢业业为父亲办事,他们身为百户长是不是太低了?父亲不如给其中一人提一级,也便于兄弟们日后行事。”   这话说得是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李钦兄弟虽然晓得李钊不会这么简单地为他们着想,却还是一起看向了齐国侯。   那郑幕僚却听出其中暗藏的挑拨之意,他张口欲言,却见对面的李罘长袖一甩,右手做了个简单的砍杀动作。他立即住口不言语,想起这段时间里,妻子数次提起家里的开销越来越大,但家里仅有的两个小铺子生意奇差,进货进不到,客人也没几个。他本家底就薄弱,母亲又长期靠药供应,吃惯了好的山参,一般参入不了口,指责儿媳妇不孝顺,妻子只好找他哭诉,他夹在中间焦头烂额。   郑幕僚怀疑是有人从中捣乱,亲自去查问,对方好像正等他呢,他这才知道家里的铺子进货一般都是从李二老爷的人那里,现在人家就是不卖给他。郑幕僚亮明自己的身份,对方似笑非笑地建议他可以去找段家。他顿时汗流浃背,这才知道李二老爷早就知晓了他与段家来往的事情。   郑幕僚不敢真去段家进货,妻子知晓事情的经过后,不禁责骂他不该乱收段家的东西,他有苦说不出,收东西的是一直吃苦受罪抚养他成人的老母亲,他能怎么办。现在只能盼着李二老爷能抬手放过他。   齐国侯看着两子期盼的眼光,又见嫡子说完这话后就坐在李罘旁边喝起了茶,还不时地与旁边的人说笑几句,心里不禁暗暗叫苦:本来给这两人百户长就是例外了,统领百人虽然在李钦兄弟眼里看不上,这且不说两人的本事能不能胜任,齐国侯是绝不可能再给他们更高的官职了,这是关系到人命的事情,不是单凭一张嘴就能行的。   他硬着头皮说道:“当年开阳进军中是从小兵卒开始的,你们现在都是百户长了,不可再造次。”   底下的众将军里有些不了解李钊的听了这话,就开始揣度齐国侯的态度,待庶子比嫡子更好,也对李钊的能力有了更高的看法。   李罘没了兴致,他站起朗声道:“今天晚上为迎接开阳得胜回来,侯府请诸位一醉方休。”   众人连忙说着客气的话,李钊带着德昭随着众人告辞出来,直奔了徐夫人院里。   不说徐夫人是如何心疼自己孩子们的。   第二天一早,李钊兄妹就跟徐夫人告辞回了军中。   半个月后,一个满身是血的人骑着一匹快马疾驰进了雁门城,找到侯府后,掏出一封信,还不及说话就昏死过去。   侯府的门子不敢擅专,连忙禀明了老总管,老总管先命人先将其抬进去,挥散了围观的人群。他打开信一看,大吃一惊,他本是有武功的人,虽年老倒是身手没落下,亲自抢过马匹,驶往城外军营中。   不久,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东西突厥联合南下,已经困住了马邑城,并扬言要屠城。    ☆、子不教,父之过’ 作者有话要说:  出差了,用手机上传! 求点击和收藏!各位多花几秒的时间,收藏了平阳公主吧!拜托了!   等到李钊随李罡派来的人到了大帐中时候,就看到乱成了一团,有人建议立即出兵援助马邑;有人说应该立即向朝廷禀报此事,不能私自出兵。   李罡一脸凝重,听着两派人你来我往的争论,有些烦躁。见嫡子过来了,眼前顿时一亮:“开阳来了,此事你怎么看?”   李钊一脸恭敬:“儿子但凭父亲做主。”   齐国侯失望地看着嫡子,李钊垂下眼睑,不愿意看他。   这时,李钦突然道:“父亲,儿子愿意率军出征,将突厥贼子杀个片甲不留。”   众人权当没听到,你大公子说得轻巧,就凭那百十号人那是去送死,给你几万人你也不是那块料,表忠心选在这个时候也真不是时候。   李钦见自己说完这话,没人回应,父亲还真有些不耐烦,只好悻悻站起来。看到对面李钧投来了嘲笑的目光,他不禁攥紧了拳头。   说实话齐国侯心里也没底气,他怕一出兵,朝廷就开始给他私自出兵定罪,但是不出兵任马邑被突厥践踏又于心不忍。   德昭看着庶兄们的姿态,替齐国侯心寒:关键的时候立不起来,眼光不长远。   她故意来之前把自己的面容稍稍修整一番,又加上她与那兄弟俩不时常见面,自己又是在长身体,倒不担心他们会认出自己,反正李钊身边有一个极其重用的远房堂弟也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这堂弟一直驻守军中,根本不进侯府。   齐国侯似乎下了决定,他挥手道:“让人去往马邑探一下战况再议此事。”这就是变相地拒绝出兵了。   李钊心里很失望,从小以为天的父亲在自己和百姓之间选择了自保。   他这话说完后,引起了不少将领的反对。   汪华第一个不同意,他大声道:“侯爷,我等本是报国护民之人,若等到探查之人回来,万一突厥人已经攻破了城,到时再派兵就晚了,那时我们可就是罪人了。”   齐国侯不悦道:“派兵、派兵!何人可为将?”   汪华和几个将领应声道:“末将愿往!”   齐国侯道:“你们可知此次突厥大军有十万余人不止,极为彪悍,我们怎能贸然前往?   察觉到妹妹在他后面轻轻碰了一下,李钊向前一步道:“父亲,儿子以为我们可以先派兵去马邑,路上根据探查回的情况再决定要不要继续驰援。”   齐国侯不语,李钊又道:“父亲,您本就是朝廷钦封的山西河北宣慰使,这整个山西河北的调兵权也在您手上,朝廷不会因此怪罪到咱们身上。”   齐国侯闷声道:“带兵之人呢?”   李钊看了看众人,李钦和李钧见真要出兵了,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身子。   汪华大踏步站出来:“侯爷,让末将去吧!这天天闷在营里,真是憋得慌。”   李钊朗声说道:“父亲,儿子愿意同汪将军一起赶赴马邑!”   李钧这时连忙道:“父亲,儿子愿意陪二哥杀敌,请父亲答应!”   众人一听,这也太见风使舵了,没定下主将前他不出声,现在少将军和汪将军主动请缨出征,这三公子就想凑上去,真是不知羞耻为何物。   齐国侯老脸泛红,正要开口拒绝,那边汪华已经开口道:“三公子若是能去,真是将士们的荣幸,三公子就带着你手下人去马邑探听一番,最好将突厥军队现在的动向都摸清楚,等我们打退了这些贼子,你这可是首功一件。”   李钧本想说他在李钊身边跟着就好,就听到李钊淡淡说道:“如此甚好,三弟一心为国,定能不辱使命。”   齐国侯大惊,见三子慌了神,向他投来了求救的目光,连忙呵斥道:“不知死活的竖子,你二哥和汪将军是上阵杀敌,你以为是跑马游玩?还不退下?”他本不想这么贬斥三子,耐何嫡子发了话,他在军中的威信本就高,再来几个人应和的话,三子可就要去马邑了,就他那点本事,人都不一定到马邑,命就丢了。   李钊冷冷一笑,齐国侯有些恼怒,偏偏李钧还不死心:“父亲,儿子跟在二哥身边就好,不会有危险的。”   这下子全帐中的人都笑了起来,有些人早就看不惯李钧既想得好处又不想出力的行径,嘲笑道:“三公子,少将军身边才危险呢,他可是次次都身先士卒,冲在大伙前面,你要指望他,这点是指望不上的!”   李钧愣住了,他上次跟着去龙门的时候也没看到父亲自己上阵呢。他不知道上次齐国侯本就是意在给他两人攒军功,否则根本不用他一个大将军亲自带兵。   齐国侯看着儿子呆呆的样子,真心觉得他这些年学得东西都到哪里去了。   李钊听着众人议论纷纷,但笑不语,妹妹早就告诉他,庶兄庶弟要是再闹事的话,一定要设法让他们把话讲完,但最好不要当着父亲的面跟他们对呛,自有人看不惯他们。   齐国侯不想儿子再丢人,挥手道:“都散了吧!开阳和汪将军留下。”   李钧也醒悟过来自己刚才又出丑了,灰溜溜地跟在众人背后退了出去,想怒视二哥又不敢,只在心里不停地咒骂。   大帐里空荡荡的,齐国侯看着面前悠哉的儿子和低眉顺眼的女儿,气不打一处来,顾不得汪华在,低吼道:“你们就一点生路都不给兄弟留吗?”   李钊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整个人懒洋洋道:“侯爷说什么,末将不明白。”   齐国侯听他又不称呼自己为父亲,就知道嫡子生气了,他缓和口气:“你弟弟不懂,你可以教他,非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他丢人。”   李钊笑了:“他有亲生父母,用得上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嫡兄来管教他吗?”   齐国侯怒气冲冲看着他,汪华听着不干了,当年李钊进军中的时候就是在他手下,从小小倔强的男孩子长大成独挡一方的将领,他知道这其中的不易,更何况那几年的兵法和功夫都是汪华代李昺传给李钊的,他插嘴道:“侯爷,你这就不对了,你家老三自己不开窍,你怨得了开阳吗?‘子不教,父之过’,你不是一直都跟宝贝疙瘩一样疼他吗?”   齐国侯看着这个莽汉,算了,跟他讲道理是找气受。   第二天一早,汪华和李钊就分别点齐了三万军马浩浩荡荡出发了。 ☆、小试牛刀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万字啊,据说上了这个活力更新帮会掉收藏啊,山河笑都快吓晕了! 拜托大家一如既往支持我啊!继续点击和收藏吧!   德昭带着铁剑作为先锋军先走了一步,他们这五千军马只拿了必须的口粮,辎重一律不带。   一路上,离马邑越进,流民越多,有些兵士不忍心将自己的干粮分给了他们。   德昭知道后立即制止了他们:“我们是大军的先锋军,职责是遇山铺路、逢水搭桥,为后面大军杀敌做准备。你们的本意是好的,也是可怜百姓,但是你们没了军粮,事情是谁来做?再说你看这看这些流民衣衫还整洁、面色也还好,分明是听到突厥人入侵就马上逃过来的,你们现在就觉得他们可怜,更惨的你们还没看到呢。”   铁剑在一旁听到这话也是暗暗点头,这样大规模入侵对突厥来说是也罕见的,同样雁门的将士们也很久没有经受战场血腥的洗礼了,他本来怕小将军会胆怯,没想到她人虽年轻,但是做事是井井有条。   这次临走之前,德昭将哥哥身边的北风特意要了过来,这小子带着一群脑子灵活的兵士专门从路上的流民那里打听消息。他嘴巴甜,又会卖乖,打听到了不少消息,虽然有些是道听途说来的,但是对德昭来讲总算不是两眼一抹黑了。   铁剑不断地向四面八方派出斥候,要求他们的活动范围不能超过大军一百里,德昭看着陆续传回来的消息,脑海中渐渐勾勒出形势图,原来这东西突厥互为犄角,联起手来将马邑围了个水泄不通。   等到距离马邑城还有三天的路程时,突厥的斥候也时不时地出现了。德昭带和铁剑、北风悄悄摸到了马邑城外,突厥的大军黑压压的,看不到尽头,令人望而生畏。德昭专门摸到了两军营地驻扎交接的地方,慢慢地一个念头浮现在她脑海里。   她下令将军队化成小队,只要碰到了突厥士兵,不论是斥候还是巡逻,一个都不能放走,并且将他们的衣物全部剥下带回,尸体要就地掩藏好。   德昭盼着马邑能多支撑几天。军中能说突厥语的人都被挑了出来,被分成了两队,分别着东西突厥士兵的服饰,不断地在驻守的交混地带里活动,又时不时地故意让人听到什么:“我们大帅说了,等攻下这马邑城,趁东(西)突厥不防备就要把他们干掉,这样所有的金银财宝、粮食布匹都是我们的了。”   铁剑特意留下了几个服饰看起来是小头目的人,审讯后得知□□厥的主将是现在启民可汗的大王子,阿史那咄苾;西突厥的主将则是有着“黑鹰元帅”之称的西突厥叶护阿史那贺鲁。   德昭对这两个人并不陌生,前者去年她暂时安身在董家商队的时候,就险些落入那个大王子手中,从当时这人的举动和这些年来李昺收到的消息看,此人是勇猛有余但计谋不足;但这贺鲁可是李昺特别赞赏的一人.他原本也是皇室子弟,深受现在的西突厥乙毗咄陆可汗欣赏,不仅对他言听计从,而且一口气赏给他五个部落的统辖。贺鲁城府极深、又深谙用兵之道,西突厥就是有了他才能跟兵强马壮□□厥抗争了这些年。   攻心的策略能不能对贺鲁有用,德昭还没把握,但是阿史那咄苾必定是忍不住的。   果然,在连续接到已方的巡逻士兵数次被着西突厥服饰的人引走没有了行踪后,阿史那咄苾带着众将冲到了贺鲁的帐中大闹了一通,双方险些拔刀相向。   贺鲁这里也正有疑问:前段时间也有士兵失踪,但是最近几天又没有。他也怀疑是□□厥人暗中下手,不过也没有什么铁证。   本来双方的联盟就非常薄弱,猜忌不断,经此一事,谁都不愿出兵尽快将马邑攻下来,免得为人徒做嫁衣裳。   马邑城墙上太守王仁恭满身是血,分不清是自身的还是敌人的,看着突厥兵马渐渐撤去,他松了一口气,下令赶快乘此机会休整。   一位偏将模样的人一瘸一拐地过来:“大人,这突厥人怎么今天不攻城了?”   王太守疲惫道:“谁知道?你也赶快休息下,防备他们突袭。”   那偏将点点头,看着阳光照耀下的城墙机会完全被鲜血染透了,低声道:朝廷会派兵来吗?”   王仁恭扶起一位受伤的兵士,一边走一边道:“来,肯定会来,算算时间已经在路上了。”他声音大又响亮,给了周围的人莫大的鼓励。   那偏将看向远方,恨不得己方的援兵立刻就出现在眼前,将这些叫嚣着屠城的野蛮人杀光。   德昭带着铁剑和北风几个人穿着西突厥的服饰埋伏在了一块大石头后面,他们佯装成了西突厥人,专门对□□厥人的巡逻士兵下手。   德昭他们下手快、狠,杀死了后再在尸体上面用□□厥人的兵器补一刀,不到两个时辰,就杀了百余号人,尸体故意用枯枝败叶掩盖,给人以欲盖弥彰的感觉。   铁剑手起刀落,那士兵的身子立马软了,铁剑用突厥语道:“快走,□□厥人来了。”一行人立马隐身在黑暗中,仿佛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士兵的手脚还动了动。   阿史那咄苾听下面的人说一晚上又失踪了百余人,他脸色铁青,恨不得杀掉贺鲁。这时,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兵跌跌撞撞冲进来:“王子殿下,是西突厥人杀了我们的兄弟,尸体还埋在了巨石后面。”   阿史那咄苾立即下令去找,果然百余人的尸体死不瞑目地堆在那里。   这一天突厥人不仅没有攻打马邑城,王仁恭还惊奇地发现双方还摆开了阵仗,竟然有动刀戈的架势。   德昭不断地在两边挑起战端,等到李钊和汪华到的时候,她立即跟他们商量她的想法。   三人细细商量了半宿,李钊带着三万人连夜就出发了。除了李、汪二人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很快,贺鲁就发现了事情的蹊跷之处,他竭尽全力安抚了阿史那咄苾,又以神灵发誓不是他下令所为。东西突厥的军队又有了合起来围攻之势。   王仁恭看着远方,一时间没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他本就是文官出身,靠着少时强身健体的稀松武艺撑到现在,但驻守马邑的主将已战死,一城的百姓都指着他,他不能倒下。   突然,有一个人飞奔过来:“大人,在西城外的山上发现了火光和人烟。”   他心中一凛,连忙冲了过去,就见西门外的山上,有单单的巨大的红字时隐时现,王仁恭看了半饷,高兴地一派大腿:“是援军到了!你看,是个“李”字,现在是“齐”字。是齐国侯到了,是战无不胜的开阳公子到了!”   沉寂了许久的马邑城内随着他这声呐喊又兴奋起来,人人都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他们鼓起勇气照顾伤患,登上城墙,保卫家园。   第二天,贺鲁和阿史那咄苾亲自阵,打算今天就要强攻下马邑,贺鲁有预感,大兴的援军很快就会到,他可不能给他们可乘之机。   号角刚一吹响,就见□□厥阵里乱了,有人用突厥语喊道:“大兴的齐国侯来了,开阳军来了!”   贺鲁心里一惊,来不及说什么。那边阿史那咄苾气冲冲地也不攻马邑了,他记起去年险些被那个大兴开阳公子抓住,最后带去的人全都舍了才保住一条命,现在竟然又来阻挡他攻城。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纵马就奔了过去。   等到了城西,就见手下的将士在跟山下的一支军队在厮杀。城西这座山虽然不是很高,但是上面的树木太密集,占地又广,突厥士兵在这里的布防不是很强,现在这些士兵早都被杀地一干二净。   阿史那咄苾大怒,挥着弯刀就冲了上去,德昭看到一个虎背熊腰的青年在众多□□厥士兵的簇拥下疾驰而来,她一声疾呼,大兴的将士们就往回撤,紧追过来的□□厥士兵也紧跟着上了山,就听到里面呵斥声、马嘶声不断,但是一名突厥的士兵也没下来。   阿史那咄苾又驱赶了一队士兵上去,仍然是音信全无。   山上,德昭伏在一棵枝叶茂盛的树,借着浓密的叶子掩护,□□连发,突厥士兵本就是不擅近身缠斗,这里马匹跑不开,反而是累赘。有些人甚至自己的马发狂掀翻下来,活活被马蹄踩死;有些人则是中了埋伏之人的箭。   汪华带着一队人埋伏半山腰一堆乱石下,手里直痒痒,眼睁睁看着敌人还没来得及冲到这里就丧了命,自己连上阵的机会都没有。   当初拦着的李钧不让他进入军营的小头目如今跟在他身边,一脸可惜地看着这场景,跃跃欲试地说道:“将军,卑职想跟兄弟们试试手。”   汪华一巴掌打在他头上:“军令如山.你没看漫山遍野的敌人吗?还怕没出手的机会.”   那小头目叫万江,一脸哀怨地看着汪华:“将军!”   这时,有人在□□厥军中喊道:“大王子让我们上去送死啊!兄弟们,上面都是陷阱啊!”   西突厥的兵士开始骚动,没有了往上冲的劲头,阿史那咄苾砍翻了几个畏缩不前的士兵,反而激起了更多人的逃窜。突厥的军队是由各个部落的兵士组成,王庭直接统辖的反而不多。这些人见大王子不去杀敌,反而砍杀了自己人,纷纷避开他,有人就在喊:“大王子杀自己人了,大王子杀自己人了。”   阿史那咄苾急忙派人找寻喊叫之人,但是满眼都是兵士,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德昭见林中的的敌人都除尽了,跳了下来,看着北风穿着突厥人的衣服在里面上蹿下跳,不禁莞尔。   接下来的几天里,德昭带人借着树林的掩护,不断诱使敌人上来,每次都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贺鲁本想攻城,但阿史那咄苾唯恐他自己进了城反过头来对付他,贺鲁只好也按兵不动。    ☆、行事大胆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啊,喜欢文文的就收藏吧! 大家能不能对后面的情节提些意见啊? 拜托了!   如此一连几天的骚扰,苾突的士兵被拖地筋疲力尽,损失了不少兵力,无暇顾忌马邑城。   王仁恭每天在城墙上远观咄苾被牵着鼻子疲于奔命,特别好奇带军主将是哪位。   贺鲁心里暗自着急,此次南下抢夺粮草本就是冒了极大地风险。年前的几场连续大雪冻死了草原上的大半数牲畜,严寒使得今年的草种也受到了损害,饲料变得青黄不接。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子民们饿死,遂说动了可汗联合了咄苾一起南下,打算尽快将马邑拿到手,以便南下抢掠的时候有个城池可以依靠。没想到这大王子这么冲动莽撞、没有成算,阿史那咄苾跟大兴的纠葛他不清楚,但是这种人若是盟友的话,只能是拖累人。贺鲁决定不能再等了,不管阿史那咄苾如何反对。   这天一早,贺鲁点齐了本部兵马,无视了阿史那咄苾那边的混乱,亲自上马催战。   马邑城里,王仁恭丝毫不敢松懈,见敌人又准备攻上来,立即传令全城戒备。   德昭远远看见西突厥军队的动向,大吃一惊,一马当先从山下冲了下来。汪华早就憋不住了,挥舞着枪冲进了敌军中。   贺鲁见大兴的军队不再躲藏,立即抖擞精神派人去迎战,自己还是打算先把马邑拿下。   阿史那咄苾也指挥军队围了过来,双方顿时打地不可开交。贺鲁却已经跟马邑的守军交上了手,这人确实武功高强,马邑的将士们根本挡不住他的去路,只见他一身黑袍,左冲右突,如一只雄鹰般直向王仁恭扑了过去。贺鲁对这个郡守是又佩服又憎恨,佩服他一个文官竟然带兵守住了马邑,恨的是害他损失了不兵将和时间。   德昭唰唰连出几枪,几个突厥士兵应声倒地。入眼处一片混战,德昭不禁暗自盼着哥哥快点回来,这马邑肯定是坚守不了多久了。   这时候,贺鲁已经冲到了城墙下,他攀着云梯抢先上了城头,砍死了冲过来的两个士兵,弯刀就直奔王仁恭而去。   王仁恭勉强挡了几招,就发现不是敌方的对手。一个愣神间,贺鲁的刀当头就下来了,王仁恭暗暗叫苦,把眼一闭,心里想:“我命休矣。”   这时,就听到头顶上“咣当”一声,刀却没落下来,睁眼一看,就见贺鲁正执刀发愣,地下一只羽箭,他似乎不相信有人用箭隔开他的刀。紧跟着王仁恭的那名偏将拼命地将王仁恭拖到一旁,就听到嗖嗖搜的箭矢穿破空气的声音,贺鲁来不及追击王仁恭,,忙着闪躲眼前不断的羽箭。   德昭铁弓在手,一边催马一边射箭。铁剑护在她身边,两人试图靠近城墙,但是敌人太多了,收效甚微,举步维艰。眼看最后一支箭射了出去,他们距离城墙却还很远。   这时,就听到几声炮响,有人喊道:“大王子,大兴的军队灭了王庭了,可汗受了重伤,请大王子速速救驾。”这话一出,咄苾的军队更加混乱了。阿史那咄苾还在厮杀,身边的人连忙告诉了他这个消息,他顾不上其他,抢先喝道:“回去救驾。”要知道他现在出征在外,父汉身边的王子可还有好几个呢,万一父汗驾崩了,这汗位可就旁落到别人手里了。他带着军队不敢恋战,打马连营地也不会就撤走了。   贺鲁错失了杀王仁恭的良机,现下马邑守城的老老少少将他护了起来,他尽管杀了不少人,但后面的人看服饰是老百姓,却一个个命都不要地往上冲。   □□厥的军队撤走了,汪华也不追赶,立马挥兵杀向了西突厥。   这时,一支军队从西突厥营地杀了出来,后面随即一片大火,当先一人长身玉立,一身银盔甲,风尘仆仆,正是赶回来的李钊。   雁门的将士们见李钊赶了回来,精神大振,一个个争先恐后冲向敌人。贺鲁在城墙上见到营里起了火,大吃一惊,顾不得追赶王仁恭,跳下城墙,明白今日必败无疑,立即下令撤兵。   李钊和汪华带人一阵追赶,一直把他们赶出了百里去才罢休,又留下人监视,防止他们杀个回马枪,就带兵回了马邑。   德昭先带人进了马邑城,王仁恭踉踉跄跄地过来见礼,高呼:“谢齐国侯大恩大德,谢开阳公子大恩大德!”   满目疮痍下,幸存的人们在夕阳里跪了一地,人群里大多是女人和孩子,青壮年们能拿起武器的都走上城墙了,他们舍弃了自己的性命护住了父母、妻子和稚儿。   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痛哭,整个城内霎时哭声一片,德昭指挥众人竭尽全力抢救伤者、安葬逝者,修缮房舍,忙得没有一丝空闲。   傍晚的时候,李钊还没有回来,德昭听到北风在后面嘀咕将军还没回来,连忙叫他去问问汪华。   不一会,北风脸色苍白地回来了,后面还跟着脸色惊慌的副将,他带来了一个噩耗:李钊失踪了。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大兴,无论是京城还是雁门都一片震惊,刚刚巧计大破东西突厥的开阳公子、抚北将军遍寻不到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在这里驻扎了了半个月,将给王仁恭和众位将士请封的折子早早送往了京城,又给齐国侯去了信,按照原先商定好的,汪华在这里暂代这里的守军主将,德昭先带兵回启程回雁门。   德昭心急如焚,这段时间里将周围方圆百里的地方搜了数遍,又派人潜入东西突厥探访李钊的消息,她现在怀疑李钊落入了突厥人手里。   启程的前一天晚上,德昭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思索李钊的可能去向。   沉心看着桌子上没有动的饭菜,心疼地说道:“小姐,你吃点东西吧!这样下去,你身子会垮掉的,到时候怎么找将军呢?”   德昭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饭菜,没有一丝食欲,她问道:“北风回来了吗?”   沉心摇摇头:“没有,北风大哥好几天没有休息了。”   话音刚落,就见北风大踏步地进来了,兴奋中带着一丝迷惑。德昭“腾”地站起来:“找到哥哥了吗?”   北风嘘了一声,见院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郑重其事地关上门,将头盔拿了下来,捧到德昭面前,沉心挥着手:“北风,你干什么?你这头盔真是脏死了,臭死了。”   北风低声道:“少废话,看里面。”   德昭连忙接过来,就这昏昏的灯光一看,就见头盔里面的内衬上写着四个字:“莫急,平安。”   “这头盔怎么怎么来的?”   北风悄声道:“这是咱们激战那天,奴才跟表哥在战场碰到时候,他说我头盔烂了,把他的换给了我。奴才一直没注意到这里面有字,刚才奴才回来的时候,很生气,把头盔摔在地上,才发现了这个。”   沉心激动道:“小姐,国风大哥是不是早就知道将军失踪?”   德昭心绪也有些起伏,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细思量这件事情。   北风在一旁不安道:“小姐,都是奴才不好,没有早点发现,害得小姐担惊受怕。”   德昭摆摆手:“没事,这反而是好事,你想,我哥哥失踪了,他身边的人不着急的话,外人一看就有蹊跷。再说,国风将信留在这么隐秘的地方,肯定也是不想早点被我们发现。人只有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喜怒哀乐才是最真实的。”   沉心紧张地问:“那现在我们知道了,奴婢明天被人发现了马脚怎么办?”   德昭沉吟道:“这件事情,就我们三个人知晓就行,包括汪将军在内也不许说。你放心,事情过去了半个月了,你现在不那么紧张也是人之常情了。”   她轻轻敲了敲桌子:“我得好好想想哥哥去哪里了,看能不能帮上忙。”   第二天一大早,德昭就带着军队出发了,左右有李钊的副将压阵,她倒是可以躲起来想些事情,旁人以为小李将军在为堂哥担心,倒也不烦扰她。   德昭想来想去,就是李钊去□□厥王庭的事情她不知情,她突然有一个大胆的念头:哥哥不仅仅是攻占了王庭,还有可能是找到了更好的法子对付□□厥,这才急忙地不告而别走了,而且她想起来马邑之前担心的事情:太后的千秋节就要到了,按照去年的商定,除非齐国侯改变主意,那么李钊就要代他去贺寿了。   看来哥哥也要借这个机会做点手脚出来才能放心去京城。   德昭心里隐隐约约有了成算,开始为回去后的事情做些安排。    ☆、兵权之争 作者有话要说:  点击和收藏太低了,自己都不好意思写下去了! 求点击和收藏啊!姐妹们千万不要怕麻烦,您的每一次点击和收藏对我都是莫大的鼓励啊!   等到大军到了雁门城一百公里外的时候,德昭见到了久侯的齐国侯。他胡子拉碴,面色苍白,德昭滚下马鞍来不及行礼,就被他一把拉起,急急问道:“开阳真的不见了吗?”   德昭点点头,齐国侯死死盯着众人,希望有人告诉他这不是真的。他不相信他的嫡子,纵横沙场身经百战的儿子,就这么去了!   李钦连忙过来扶住他道:“父亲,二弟虽然不在了,但是儿子还在,儿子定能带着二弟留下的军队将突厥杀个片甲不留,以慰二弟在天之灵。”   V北风和先锋军的将士听完这话,目眦欲裂。   虽然预料到这货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但开口就将李钊当成了已死之人,再打着报仇的旗号将兵权夺过来,这人心肠又毒又阴狠。   德昭垂首不语。李罘听到这话大怒,不顾众人在场,指责道:“开阳不过是失踪了,你这亲兄竟然丝毫不顾及兄弟的友悌之情口出恶毒之言,当真是其心可诛!”   李钦冷笑道:“二叔是伤心过头了吧?侄儿为长兄,正是心疼二弟英年早逝,才要手刃仇人为他报仇。二叔您虽是长辈,但这么指责侄儿可是冤枉的很!”   德昭死死地攥住拳头,脸上还是一幅悲戚的样子,心里却恨不得抽死这人。   李罘见李钦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家主,说话如此硬气,不禁怒极反笑:“好,很好,好一个目中无人的庶子。真是让李某大开眼界了!”他情知两人撕破了脸皮,也不再看在大哥面上留情。   德昭怕李罘再说些什么引起李钦发狂,连忙打断道:“侯爷,末将在临走前,已经拜托了汪将军继续寻找将军,一有消息马上禀报给侯爷。”   齐国侯点点头,正要说话,李钧从后面过来,话里带着一丝兴奋和探究:“二哥不会是让突厥人俘虏了吧?那可就麻烦了,谁都知道二哥可是突厥人的死对头,他们可是杀人不眨眼呢!”   这下子不等李罘发火,齐国侯怒道:“闭嘴!滚回去”说罢,率先上马疾驰而去。   众人默然无语,也跟在齐国侯后走了。   李罘见德昭打了手势,心里一动,带人也先行离去。   李钦看着这个应该陌生却有些莫名熟悉感的堂弟,冷哼道:“此次战况如何?”   德昭恭敬答道:“一切都在给侯爷的战报里禀明了。”   李钦一噎:“跟本将军再禀报一遍。”   德昭淡淡道:“先锋军只对抚北将军和侯爷负责,不在大公子管辖内。”   一旁的李钧噗嗤笑出了声:“大哥,你这左将军还管不了这个小小偏将呢?”   李钦明知道他是在挑拨,还是忍不住生气,李钊已经死了,这齐国侯将来的爵位、军权还不是都是自己的手中物,李钧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只能是自己的陪衬。   他抽出鞭子道:“本将军命你汇报战况。”   北风和那副将急忙上来阻拦,德昭眯着眼仍旧不说话。   李钦大怒,鞭子奔徳昭头上抽了过来,德昭侧身一闪,一把抓住了鞭梢,暗中试了试力道,觉得并不是很大。   李钦见对方不仅躲过了鞭子,还抓住了鞭鞘,他大力往回抽,竟然抽不回来。   徳昭见他满脸涨红,忽然手一松。李钦猝不及防,噔噔噔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李钦恶狠狠道:“臭小子,这大军都是爷的了,你敢对爷不敬!来人,给我把他拿下,重重有赏!”   众人动都不动,李钦恼羞成怒,拔出刀来就要动手。   徳昭目中眼光一寒:“李大公子,在下奉劝你在动手前就想好怎么跟侯爷交代。能不能统辖先锋军,不是你大公子张嘴就定下的。”   李钦手握在刀柄上,下不了台。他咬了咬牙,咣当就拔出了刀,打算杀了徳昭,反正齐国侯怪罪下来也不可能为这个远方亲戚要亲生儿子偿命。   李钦打算的好,刚往前走了一步。就听一声震天地的吼声:“杀”,前排的将士们唰地拔出了兵器,后面的一排排也随之吼了一声:“杀”,刀也随之出鞘。   齐国侯和众人并未走远,人人心中沉甸甸的。忽然就听到后面喊杀声不断,正是刚才先锋军停驻的方向传来的。   众人正惊疑发生了什么事,齐国侯见两个儿子不在身边,暗中叫道:“不好!”急忙打马往回赶。   众人不明所以,也跟在他身后催马狂奔。   先锋军老远看见齐国侯来,有人喊道:“侯爷来了,让路!”围得铁桶般的人群哗啦让开了一条路。   众人看见了眼前的场景,均大吃一惊:徳昭气定神闲地负手而立,脖子上却架着一把刀,刀的主人李钦脖子上却不下十把刀架着,周围还有数十名兵士红缨枪正对着他。李钧和两兄弟的随从畏缩在一旁,见齐国侯来了,连忙迎了上来。   李钦一动不敢动,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敢动我一根头发,侯爷会杀你们全家!”   齐国侯李罡又气又怒,这个愚不可及的家伙。   李钦余光看到齐国侯来了,连忙喊道:“父亲,快杀了他们。他们要造反!”   李罡喝道:“再说话我打死你!”又对兵士们道:“把刀放下!”   李钦大喜,稍稍一动,就觉得脖子一凉,刀上已经见红了。   徳昭微笑道:“侯爷,请恕将士们不从了,末将敢说只要兄弟们把刀撤回来,您这位大公子马上就会要我的命,毕竟您总不会为末将杀了亲生儿子吧。”   齐国侯一愣,看着李钦的神色就知道女儿说对了。再看他这样子,分明也是他首先对女儿动手造成的。   他大喝一声:“谁也不准动手!”厉声道:“放下刀枪!”   徳昭略一思索,打了个手势。将士们唰地收了刀枪。   李钦就觉得脖子一松,他看着徳昭似笑非笑的神情,正要发狠,就听到齐国侯喝道:“李钦,放手!”   李罘紧张地看着李钦的刀,恨不得宰了这小子。   李钦不敢违抗齐国侯的话,将刀放下,转过身去。   徳昭心说这么放过去太容易了,她嘴唇微动,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蠢货。”   李钦回过身来,举刀砍向徳昭。   齐国侯兄弟来不及阻止,就见徳昭一个转身,躲过这一刀,两只手同时抓向李钦拿刀的手,就听到李钦一声惨叫,持刀的右手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垂在一旁。   齐国侯冲上去扶助他,急切问道:“钦儿,你怎么样?”   徳昭无动于衷地看着父亲着急的样子,对其不问及自己的安危一点不自在也没有。虽然已经知晓兄长可能是去做事去了,但现在音讯全无也是事实,父亲对兄长的担心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她懒得看面前的父子情深,一翻身上了马,带着大军奔营地而去。   齐国侯只顾李钦的伤,听见马蹄声才看到女儿早已离去,他伸出手去,却不知如何开口。   李钦被带回侯府后,齐国侯命人将大夫赶紧请过来。老大夫一番诊治后,有些犹豫道:“大公子这伤似乎是旧疾,原来这手臂应该是用力过度筋脉有损伤,这次又突然用力才引起的。   李钦强忍着疼痛,大吼道:“爷不管你这些屁话,赶紧给爷治好!”   那老大夫看了一眼齐国侯,见其脸色阴沉,暗自摇头道:“大公子,老朽可以先施以针灸减轻疼痛,但筋脉之伤只能是慢慢将养了,大公子以后这条手臂最好不要用力。”   李钦一把抓住齐国侯的袍子:“父亲,你要替儿子杀了那个贱种,他竟敢伤我,不过是我李家的狗,还敢害主人。父亲,一定要杀了他。”   齐国侯正在忧心长子的手臂不能用力,想着是不是托人找个名医来看看,就听到长子在耳边贱种、狗的咒骂声。他看了看儿子有些扭曲的面孔,问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李钦暴怒道:“儿子不管他是谁,伤了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齐国侯追问了一句:“即使是你的兄弟姐妹你也不放过?”   李钦清醒了一些:“父亲,二弟已经去了,您难道眼睁睁看着我被外人欺负吗?”   李罡闭了闭眼睛:“他姓李!”   李钦傲然道:“那又怎样?只不过是旁支子弟,就是我们嫡支的奴才!”   齐国侯平静了下来,觉得长子这手臂废了就废了吧,息灭了寻名医的念头,临走之前丢下一句:“你也是庶子,那会是谁的奴才呢?”不顾长子的叫喊,转身离去了。   李罡回到书房,儿子失踪杳无音信,长子刚愎自用,呆呆地坐了半晌,派人去请李罘。   小厮须臾后回报二爷在侯夫人院里,不方便过来。    ☆、各起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点击和收藏啊,各位小主啊!点击和收藏!来得猛烈些吧!山河笑承受得住!猛烈地点击和收藏吧!   齐国侯愣了一下,这是兄弟第一次不愿意见他。他想了想,也奔徐夫人院里而去。   到了主院就见韩氏挺着个大肚子在前厅里坐着,一群管事妇人围着她回话。   韩氏瞥了一眼齐国侯,权当没看见,礼也不行。   齐国侯这才想过来,早就有人禀报过徐夫人病了,不能理事,但他一直没有过来,既是害怕不知如何面对妻子也是心存侥幸,万一嫡子失踪的消息是假的呢。   他绕过前厅,就见正房门前长女已经换了一身轻便的女装,正跪在那里。侄儿李钟牵着小女儿一边跟长女说话,还试图拉她起来。   这时,门开了,就见李罘将老大夫客气地送了出来,一边作揖一边还说着什么。他最先看到齐国侯立在那里,先送走了大夫,回头见徳昭还跪在那里,一把拉了侄女起来,说道:“你母亲还昏迷着呢,你这样岂不是更让她伤心,可千万别做‘亲者痛愁者快’的事情。”说完牵着孩子们进了屋。   齐国侯踌躇了一下,也跟着进去了。李罘揽着阿宝,正安慰她呢。李钟和徳昭倒是站起来给他见礼,他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问道:“你大嫂怎么样了?”   李罘看都不看他:“侯爷怎么不进内室看看?我是小叔子,要避嫌!”   齐国侯心中苦笑,弟弟这是生气了,他低声道:“钦儿也是你的侄子。”   李罘怒视他:“阿昭还是我侄女呢!大哥你当我傻呢,分明是你那好儿子先动手!现在可倒好,听大哥的意思难不成怪到阿昭头上?”   齐国侯闷声道:“可他现在右臂废了。”   李罘一愣,随即道:“活该!   徳昭面无表情地听着父亲和二叔争执,心里却痛快至极。   齐国侯忽然道:“阿昭,你大哥的手臂是不起你所为?”   徳昭淡淡问道:“父亲为何有此一问?女儿只是招架了一下,难道父亲也认为不对吗?”   齐国侯摇头道:“不是。”将大夫的诊断说了一遍。   李罘道:“大哥,大夫说得没错。你那长子在龙门杀人不眨眼时,估计是没想到这一天吧!有因必有果,大哥还是不要把这笔账算到我侄女头上。”   齐国侯也是在想李钦那次杀了不少人才造成了手臂的损伤,本来长子的武艺也不是多么高明,用力过度的话必然对身体不好。   他想对女儿解释一下,却见她接过妹妹抱在手里,轻轻拍着小姑娘哄她入睡,显见是不想再说话了。   李罡只好站了起来,去了内室。徐夫人还在沉睡,红尘正在床边守着。他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容颜,想到失踪的儿子,一时怔忡起来。   良久,齐国侯才从内室出来。就见外边小厅里只有李钟还侯在那里,见他出来,一声不吭送他出了院门。李罡看向他:“人都去哪里了?”   李钟恭敬答道:“父亲送母亲回去休息了,大姐哄小妹妹睡觉去了,侄儿等大伯娘醒了喝完药。”   齐国侯点点头,看着侄儿这段时间又蹿了不少个头,想起老总管告诉他的事,突然出手抓住李钟的手腕,脉搏跳动有力,这才相信这个侄儿的身子确实康健。他问道:“你父亲说你也开始习武了?”   李钟有些惊讶齐国侯竟然注意到这些,他从容答道:“一直不曾断,以前侄儿身子骨弱,就只学了招式,现在父亲觉得侄儿好些了,就专门请了练习先生。二哥哥有空了也会指点侄儿。”   说到李钊,两人都沉默了。李钟有些不安,就听到齐国侯道:“待会去我书房拿些兵书来看,那里面有你祖父的亲手批注。”   李钟愕然看着伯父: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原来自己身体不行,李钟早先没有想过上战场杀敌的想法。现在有了条件,他当然盼着有一天也能实现儿时愿望。   李罘听了儿子转述了齐国侯的话,沉思了一下:“你愿意习武也好,父亲尊重你的选择。你大伯那里,父亲会跟他谈过后再定。”   吃过晚饭,李罘思量着待会跟齐国侯说的话,慢慢穿过两府相连的走道去寻他。随身的小厮柏舟是李钊出征前专门送来给他的,嘱咐他一定要随身带着。   刚进了侯府的花园,柏舟紧走两步赶了上来:“老爷,前面有几个人隐在花后。”   李罘目光闪了闪:“可知道是谁?”   柏舟犹豫了一下:“是三公子!”   两人也不言语,又走了几步,就见李钧带着两个小厮拦在面前:“钧儿给二叔请安了。”   李罘淡淡道:“三公子拦在我这里有何指教?”   李钧满脸笑容:“二叔误会侄儿了,侄儿就是有些心里话想跟二叔说说,希望二叔能给侄儿指点迷津。”   李罘不置可否,边走边道:“你说说看,我才疏学浅恐怕担不起这个重任。”   李钧连忙摆摆手,他的两个小厮就要拉着柏舟退到一旁,柏舟身形微动,两人扑了个空。   李钧一呆:“二叔,这小厮有些面生啊?”   李罘看向他:“难不成我身边的下人,三公子比我还清楚?”   “不是,侄儿不敢!”   李罘温声对柏舟道:“你多多跟三公子身边的人请教一下,都是一个府里当差的。”   柏舟应声退到后面。   李钧快行了两步说道:“二叔,侄儿有一事请托。”   李罘才不催他呢,李钧见对方根本不敢兴趣,只好说道:“二叔,您看现在二哥生死不明,正是需要侄儿出力的时候。”   李罘停下来,看着他,黑暗中辨不清他的神情。   李钧小心翼翼地说道: “侄儿是想祖父母他老人家得此消息肯定万分悲痛,现在大妹妹也来了雁门,老人家现在身边无人伺候。”   他见李罘不发一言,索性咬了咬牙说道:“侄儿愿回老家侍奉老人家,请二叔成全!”   李罘倒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要求,转而一想,倒是觉得此人心计很深:回乡侍奉李昺实在对他百利无害。在李昺身边呆几年,不仅齐国侯觉得委屈了他,外人也觉得他至孝。再者齐国侯现在正是鼎盛之秋,李钧又没李钊那样的本事,军权是摸也摸不到边,但要是在李昺身边的话,即使老爷子不教养他,世人不会相信,总觉得他是李昺眼前呆过的,是是其他子弟们不能比拟的。况且,在这当口他去老宅的话,众人肯定以为他就是下任家主的人选,才会由老爷子亲自教养。   李钧紧张地等李罘的反应,见其一直默不作声,有些着急:“只要二叔答应帮侄儿这一把,侄儿将来定会以十倍回报今日之恩。”   李罘信他才怪,他慢吞吞说道:“此事你找你父亲商议吧,我不便插手。再说了,老爷子身边伺候的人多的是,你又不是女孩子,侍奉人这事你也不会。”   李钧见其拒绝了,心下更急了。   李罘才不愿意这心思不正之人去老宅让老父烦心呢!就是齐国侯答应了他也要给搅了。他心念一转说道:“还有,你若是跟你父亲提起,你跟你大哥里面,还不一定是谁去老宅呢!毕竟他是长子,又会武艺,虽然现在右臂有伤,但医治好的话,还不照样带兵。”   李钧本来有些着急,听了李罘后面的话,心里一动,低头思量起来。   李罘招来柏舟,扬长而去。   再说徳昭草草吃过了晚饭,就去了徐夫人房里。一进外厅,就见红尘正低声跟几个管事妇人商量事情,见其来了,连忙见礼。   徳昭淡淡道:“出什么事了?”   红尘连忙道:“刚才二老爷使人传话来,三公子晚间带着小厮在内院拦住了他。二老爷要奴婢设法处置了守门之人。奴婢不知轻重,怕还有牵连之人,正跟几位婶子请教呢!”   徳昭冷笑一声:“看来这府里已经有人为自己选好退路了,也罢,要想攀高枝,就得承受跌下来的后果!”   厅里的众人听了这话俱都是心里一颤:她们可是徐夫人的心腹,家中也不乏有人在军中,隐隐约约知道这位大小姐可是实打实的将军,杀人的时候眼都不会眨一下。   徳昭继续说道:“不仅守门之人,这府里相关的人都查一查,不管轻重,一律卖去开矿。什么亲家、女婿家、媳妇家,有牵扯上的都去吧!”   她说地轻描淡写,大家却是毛骨悚然。红尘虽然与这位大小姐相处时间不长,但是也知道这位主子是真生气了,她连忙示意众人去办事,自己轻声道:“小姐,有些人确实是无辜的,能不能从轻发落呢?”   徳昭瞥了她一眼:“万一他们成事的话,这些人会不会也得到好处呢?”   红尘一愣,可不是这个理嘛。   徳昭想了想又道:“若是真无辜之人,母亲身边的人能做保的话,也可以放过。但有一点,关系太近的人绝对不行,本小姐不耐烦以后有人为了什么父母、兄弟、丈夫惹出报仇的戏码来。”   她见周围没人,悄声在红尘耳边说道:“姐姐只需记得哥哥不过是失踪了,等改日有空的时候也要这样劝说母亲。”   红尘一惊,连忙应下来。   徳昭进了内室,见阿宝正依在床边,小手摸着徐夫人的脸庞,南华正柔声跟她说话。   阿宝见徳昭进来,连忙拉着她过:“大姐,母亲怎么还不醒啊?钟哥哥明明说过母亲今天晚上就会醒来。”   徳昭看着娇憨的小妹妹,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髻,对南华道:“以后阿宝身边一定要跟着人,找几个机灵点的,随时能报信!”   南华赶忙答应。   徳昭对阿宝道:“母亲太累了,不如阿宝跟姐姐一起陪母亲睡好不好?”   阿宝点点头:“我陪姐姐等母亲醒来,等哥哥回来。”   徳昭泪水瞬时流了出来,她连忙吩咐道时,:“把榻收拾一下,我跟阿宝睡在那里。”   南华应声带人去铺被褥,徳昭疲倦至极,耳边的小妹唠叨声都没能拉回她的睡意,不一会就进梦乡。   徐夫人自得知了儿子失踪的消息身体就不好起来,白天见到长女一时激动又昏睡了过去。到了半夜,她模糊间被打更声吵醒了,蓦然间睁眼漆黑一片,她撩开帐子,这时睡在外间地铺上的红尘披衣进来,点起灯来,小声道:“夫人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吃点东西?”   徐夫人点点头,红尘就要转身出去,徐夫人眼神一扫,这才发现窗前的榻上有人。她挣扎着下了炕,见两个女儿依偎在一起睡得正香,大女儿眉头紧缩,仿佛有说不出的烦恼。   徐夫人看着两个女儿的睡颜,眼泪夺眶而出。    ☆、千里追寻   第七十三章   红尘连忙扶起徐夫人,低声劝道:“夫人,您快起来。大小姐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沉心说小姐一直自责的很,昨天您晕倒了,小姐就跪在房门外,还是二老爷把小姐给拉到了屋里。”   徐夫人抹了抹眼泪,就着红尘的手来到了外间里,红尘叫人去端些清粥小菜来,一边帮她净手,徐夫人含泪道:“这个傻孩子,开阳的事情跟她又没有关系,她个女孩子家,要不是为了我和阿宝,怎么会做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说起来也是开阳这做哥哥对她有责任才是。”   红尘见屋里只有南华在门口,打了个手势,南华会意走到廊下,看着外面。红尘悄悄道:“小姐让奴婢转告夫人一句话‘大公子只是失踪了而已。’   徐夫人身躯一震,急切地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红尘安抚地拍了拍徐夫人的手:“具体什么意思奴婢不知道,但是小姐这话奴婢想着就听这字面的意思没错。您想啊,自大小姐回来后,咱们院子里天天欢声笑语的,现在奴婢觉得这是个坎,等过去了,好日子还会来的。”   这时,南华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婶子们的手脚真快啊,饭菜给我吧,婶子们去休息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南华听着里面没了响动,轻轻叩门道:“夫人,饭菜来了。”   徐夫人温声道:“进来吧。”   许是刚才的话起了作用,徐夫人一时间也觉得有些肚饿,用了两小碗粳米粥,就着一些可口的小菜。   徐夫人由着两个大丫鬟陪着在屋内消了会食,才又轻轻回到内室,见两个女儿还在沉睡,也上了床,睡了许久不曾有的安稳觉。   第二天,等她醒来后,就见阿宝早已穿戴整齐在外间候着,德昭却已不见踪影。   徐夫人问道:“大小姐呢?”红尘摇摇头,说是大小姐今天早上带着沉心早早出去了。   再说德昭一大早就被葛藟送来的消息惊呆了:张仲坚来雁门了。   她换了一身男装,只带了沉心一人,匆匆出了院子。远远就看见一群人被五花大绑地捆着往车上塞,后面还有人在跟着哭喊,死死拉着人不松手。徐夫人院子里的几个管事妇人正在劝解,德昭猜到应该是昨晚处置的人,她不欲多生事端,打算绕过去出府。   不想那哭喊的人抬头见到德昭,疯狂地挣开了周围的人,扑到了德昭面前求道:“大小姐,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那女儿吧!她什么也不知道啊!”   德昭皱了皱眉,问为首的妇人:“怎么还没处置完?”   为首的妇人婆家姓张,也是徐夫人身边的大管事,她连忙答道:“已经处置妥当了,就是这赵婆子的女儿一家也牵涉其中,她不想女儿被卖。”   德昭淡声道:“哦,所以你们就想做个顺水人情,看求到哪位主子头上饶了她们?”   她声音不大,张家的却是吓得噗通跪了下来:“老奴不敢!”   那赵婆子看到这情景也不哭了,眼珠子滴溜乱转。   德昭最看不上这样的心思不正的人,她对匆匆赶过来的老总管行了个半礼,不耐烦地指了指那个妇人:“一并发卖,麻烦您老人家再给把个关。”德昭看着这群管事妇人道:“这些婶子们还没分清内外远近呢!”   老总管和蔼道:“是,昭姐儿放心吧。”   德昭点点头,带着沉心看也不看她们,出了府。   老总管看着这群妇人啧啧道:“你们啊,年纪都不小了,平素夫人念着你们的脸面,你们就觉得能替主子拿主意了?好坏轻重都分不清,还当什么差?”   那张家的满面羞愧:“是我们老姐妹僭越了,老糊涂了。”   老总管也不好再说别的,总归这妇人的丈夫也是府中得用之人,只是叮嘱道:“你们在夫人面前当差,又适逢多事之秋,千万不可松懈,让小人有可乘之机。”   那张家的连忙应是,带人看也不看那生事的妇人一眼就走了。   赵婆子看为她出头的人走了就要故伎重演,老总管带来的人在她没叫出之前就堵住了她的嘴,利索地将其绑了个结结实实。   老总管也不管她拼命挣扎,淡淡说道:“有福你都不会享,自己折腾光了。来啊,这内外院子跟车上这人有关系的都给我拉出来,今天就是个清理的好日子。”   不说侯府内的纷争,且说徳昭匆匆出了门,按照张仲坚派人送来的消息,来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落。老远就看到东子在外面候着,见她来了高高兴兴地迎了上来:“小姐您可来了,少爷在后院等您呢。”   徳昭来不及说什么,冲到了后院,就见一个日夜思念的身影正站在门口张望呢。徳昭的眼泪霎时就涌了出来:“三哥!”   张仲坚一下子慌了,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恨不得拥她在怀里,又怕唐突了佳人。   徳昭连日来的委屈和担心瞬间化作了泪水,她就想对着眼前的人哭出来,没有缘由,在这人面前她不用再装做坚强,因为他就是她的天!   张仲坚见心上人越哭越伤心,无奈之下还是将她拥入怀里,笨拙地安慰道:“没事了,三哥来了。阿昭只管待着,要做什么都叫三哥做好不好?”   徳昭紧紧抱着他的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还断断续续嘟囔着:“好,好多人欺负我,你要替我出气。”   张仲坚忙不迭地满口答应:“好好好,三哥都答应你,求求你别再哭了。”   徳昭不好意思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猛然想起沉心和东子还在一旁呢,连忙四处一看,两人早就没影了。   张仲坚叹了口气,拉着她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蒲扇般的大手小心翼翼地给她整理有些乱的头发。粗糙的手指擦过姑娘柔嫩的脸庞,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张仲坚心砰砰跳的厉害,他自知这样接近佳人不妥,又舍不得把手缩回来。   徳昭见他痴迷地望着自己,忍不住拍了他一巴掌。   张仲坚嘿嘿收了手,又顺手攥住她的手,摸到手上的硬茧,眼神不禁暗了暗。   他柔声道:“没进雁门的时候,就听到你哥哥失踪的消息了,我派人去东西突厥都打听了。”他看了看左右,示意徳昭靠近来一些。   徳昭看他一脸忠厚的笑容,坚决不往他有所图那里想,气呼呼地把耳朵靠了过来。   张仲坚看见她这幅可爱的样子,忍住笑,悄声在她耳边说道:“你可知□□厥的老可汗病重了,现在国内一片混乱。老可汗的兄弟、儿子各显其能,都想在争夺汗位上拔得头筹,这其中大王子和先可汗留下的幼子争夺得最激烈。这小王叔旁边最近出现了几个汉人,虽然乔装过了,不过为首的那个应该就是你二哥。”   徳昭激动地说道:“真的?”   张仲坚笑嘻嘻地看着她:“□□不离十,我的人故意在接近他的时候,说到你了,他人不动,眼神却出卖了他当时的心思。”   徳昭娇嗔看着他:“三哥你什么时候得到消息的?怎么不早告诉我?”   张仲坚两手一摊:“今天早上知道的。马上就让东子就给你送信了。”   徳昭有了兄长的下落,心情也好了起来,这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三哥你早就到了雁门了?”   张仲坚点点头:“有段时日了,你出征没多久我就到了,还好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徳昭这才记得还欠他一个道歉:“三哥,我上次不告而别你还生气吗?”   张仲坚点点头:“生气是生气,不过还是很担心你,我本想尽快追你过来,但是你师父过了一个月才寻过来。他们一家团聚后,我就赶了过来,后来知道你进了军营,我就放心了。”   徳昭惊奇地问:“三哥你去年来雁门了?”   张仲坚笑笑道:“来了两次呢!”   “你怎么不找我呢?”   张仲坚挠挠头:“我第一次想着你母亲许久没见你了,就想你多陪陪你母亲。后来过年送东西的时候本想上门求见,不过那时见侯府好像不太平,你跟你哥哥出门的时候我跟了你好久,见你挺好的,就回去了。”   徳昭看着眼前质朴的青年,不禁满满感动,她情不自禁地摸着那张胡子拉碴的脸说道:“三哥,你要记住了,阿昭无时无刻地也想见到三哥,所以,”她佯装生气地点点他厚实的胸膛,“你也要让阿昭见到你才是。懂了没有?”   “懂了。”张仲坚从善如流。   两人禁不住都笑了起来,徳昭看着碧蓝的天空,只觉得连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出来了,也可能是男配!大家给点意见吧? ☆、富贵恩薄   到了中午,德昭恋恋不舍地跟张仲坚告别,后者摸着她黑压压的秀发道:“等你哥哥回来,我就把我娘接过来,正式上门拜访。”   听了这话,德昭双颊通红,微微点了点头,有些不舍道:“我最近不能时常出府,否则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万一牵涉到哥哥身上就麻烦了。三哥你要照顾好自己,我有空就会来看你。”   张仲坚点点头,掏出一块带着红丝绳的玉来,晶莹剔透、质地清澈,更奇妙地的是整个玉宛如一滴跳跃的水珠,递给德昭道:“这块玉,我娘在佛前供了九九八十一天,嘱咐你一定要带在身上,她说你是上战场的人,一定要佛祖保佑。”   德昭感激地接了过来,随即挂在脖子上,贴身戴好:“三哥,你要替我跟伯母问好,就说,就说我有时间了就去看她老人家。”   张仲坚看看天色不早了,催促道:“回去吧,要不你母亲该担心了。”   德昭嘟着嘴,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三哥,你要不要随我去军中,那样我就能天天看到你了。”   张仲坚哑然失笑,敲了敲她的额头:“你去军中是玩耍吗?都是将军了,你可要在抚北将军回来前守好大军呢!”   德昭埋怨道:“可是我想见到你啊!”话中不自觉地带了小女儿的娇态。   张仲坚叹了口气,又想起一事,说道:“你等等。”回了屋里,拿出来一个小匣子。   德昭好奇地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沓厚厚的银票,都是一千两的面额。她不解地看着张仲坚。   张仲坚笑笑道:“我这次来没有给你带礼物,你想买点什么就去自己买吧!”   德昭结结巴巴道:“这也太多了!三哥,我不缺钱。”   张仲坚讶然道:“没说你缺钱。”他看了看德昭的笑脸,低声道:“等三哥在这里开个铺子,以后我家阿昭养支娘子军都可以。”   德昭心里一动:“真的吗?”   张仲坚笑道:“阿昭真有这个想法啊?没关系,三哥支持你。”   两人告别后,德昭记挂着徐夫人,急急忙忙回了侯府。   接下来的日子里,侯府一片压抑,徐夫人的病似乎仍然没有起色,大夫每天都往正院跑。李钊还是音信全无,齐国侯派人在整个山西境内寻找嫡子的下落,渐渐地失望开始充斥着他的思绪。   在又一次与李罘交谈后,两兄弟又是不欢而散。齐国侯对弟弟透露想把李钟带在身边,李罘言辞拒绝了。   齐国侯不明白兄弟为什么总是指责自家两个庶子心术不正,担心李钟在他身边会受到伤害。   李罘倒是明白齐国侯的打算:嫡子失踪,有可能回不来了;庶长子性子暴虐,右臂又受损;庶三子纨绔成性。侄子李钟无论是从血缘还是外在条件上都是合适的继承人选,但是他有一个预感,李钊不会就这样无缘无故地消失不见。他不知道那孩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绝不会允许自己一家与李钊陷入尴尬对立的境地。   李珏姐妹这段时间又活跃起来,两人见徐夫人生病,无暇顾及她们,就频频外出游玩。话里话外都是自家三哥就是将来侯府的主人。她们很快与王、罗两家的小姐们打地火热,俨然以雁门城的公主自居。   李钦的脾气越发暴躁起来,手臂一直不见好,稍一用力就针扎似的疼痛。院子里的下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最后没有人愿意去他院里伺候,老总管只好将事情告诉了齐国侯。   齐国侯大吃一惊,将其呵斥了一顿,带入了军营。   李钧则是一改往日的随性,据说每日挑灯夜读,苦练武艺,齐国侯在府里的时候还常常往父亲的书房跑,美其名曰请教。   这天,段氏伺候齐国侯歇下,李钧请过安才离去。   段氏见齐国侯心情还不错,小心翼翼道:“侯爷,钧儿这段时间给侯爷添麻烦了。”   齐国侯看了她一眼:“自家孩子谈什么麻烦。”   段氏拭泪道:“钧儿虽然不成材,但好歹还在你我们身边,可怜的二公子,现在生死不明,这让夫人该如何是好?”   齐国侯脸色凝重起来。   段氏又道:“侯爷放心,妾身一定教导钧儿以后侍奉嫡母尽心尽力,将大小姐和四小姐当作自己的亲妹妹。”   齐国侯蹙眉道:“他们本就是亲兄妹,何来‘当作’一说?”   段氏连忙道:“是妾身说错话了,钧儿素日里也经常提及两位妹妹的。”   见齐国侯不再言语,段氏轻轻给他捶着腿道:“侯爷,二公子这样遍寻不到不是办法。妾身猜想恐怕是遭了突厥人的敌手。侯爷何不发兵突厥为二公子报仇呢?”   齐国侯闭上眼睛:“妇人之见,这出兵是本侯能决定的事情?没有朝廷的旨意,私自出兵可是灭族的死罪。”   段氏惊呼道:“是妾身无知,差点惹成大祸。”齐国侯拍拍她的手,示意无事。   段氏顺势道:“妾身认为那也不能放弃寻找二公子,侯爷何不多派些兵马找回二公子呢?”   齐国侯道:“这找人之事非常麻烦,不是相熟之人很难寻到,再说又不知道开阳现在的状况。”   段氏掩嘴笑道:“侯爷可是糊涂了,您看二公子的军队哪个不熟悉自己的将军啊?这不是找二公子最好的人选吗?”   齐国侯蓦然睁开眼睛:“有几分道理,不过要找个可靠的人来负责这事才行。”   段氏连忙道:“让钧儿去吧,钧儿上阵打仗不及二哥,这找人还不行吗?”   齐国侯猛然看向她:“若是钧儿负责这事的话,这军权可就是在他手里了。这才是你说这话的目的吧?”   段氏不料齐国侯这么快看穿了她的意图,连忙跪着哭诉道:“侯爷误会妾身了,妾身只是想快点寻到二公子,让侯爷早点安心。”   齐国侯披衣下了炕,临走对段氏道:“多替老夫人抄些经书吧!没事别出院子了。”   段氏呆愣愣地瘫在地上,不明白哪句话惹恼了齐国侯。   齐国侯离了芳华院,心中懊恼,信步来了外院的小花园里散心,正巧碰上了几个幕僚。   这几个幕僚本是打算今晚寻齐国侯商议事情,不想去了外书房才得知侯爷已经去段姨娘院子里歇下了,几人正失望呢,就在这里碰上来了他。   为首的还是那个郑幕僚,他本名郑信,是本地一名举人。年轻的时候,郑信数次殿试都没中,家中穷困潦倒,全靠老母一个人支撑。他人倒有几分才气,因缘巧合下来到了侯府做了幕僚,渐渐地就得了齐国侯的器重。前些年倒也是老老实实做事,这几年跟段家搭上关系后,虽不敢事事针对李钊,却时不时地在齐国侯面前替李钧说好话。   李罘和李钊均不是十分在意,总归没有给李钊的前程构成障碍。前段时间李罘狠狠地治了他一把,他不敢再生事端。不想这些时日里,李钧有所图,段家又瞄上了他。段家为了李钧能如愿以偿地去老爷子身边教养,不惜花了重金贿赂齐国侯身边的人。郑信的老娘早年穷困的很,又加上郑信弟弟早些年因病去世了,留下了一个小女儿跟着老太太过日子,祖孙两人哪见过这么多钱财,当下不顾郑夫人的反对收了下来,还满口替儿子应承了。   郑信知晓后,不禁又急又苦,婉转地劝老娘将东西退回去,老太太不但不听,反而指桑骂槐地说道他不孝,两口子虐待亲侄女。气得郑夫人带着孩子回了娘家,郑老太太素性把钱财锁到自己屋里,说是给小孙女的嫁妆。   郑信后来设法拿到了自己老娘屋里的钥匙,将钱财退给段家。段家不但不收,还暗示只要郑信助李钧将此事办成的话,就上门求娶他的女儿,并将这消息透漏给了郑老太太。郑老太太知晓此事后,以死威逼郑信将侄女先许给段家。   郑信被老娘逼得没办法,就找了几个平素关系好的幕僚一起向齐国侯来说这事。   郑信好不容易碰到了齐国侯,自然是想好了说辞,他当先开口,拱手道:“侯爷,学生有一事要禀明。”   “先生请讲!”   郑信恭敬道:“侯爷,自打二公子失踪后,这雁门的驻军人心不稳,特别是二公子所带的军里,可谓是人心惶惶,这对我们十分不利。”   齐国侯一愣,心说你怎么知道先锋军那里人心惶惶,他可是派人去看了,该操练就操练,该点卯就点卯,大女儿在那里处理地妥妥当当的。他不好说出实情,只好听他说下去。   郑信道:“侯爷,学生以为雁门应该也要有一位与抚北将军声望齐平的年轻将领出来,这样也不至于突有不测之时,我们这里措手不及。”   齐国侯问道:“依先生高见呢?”   郑信道:“侯爷,‘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学生以为两位公子是最恰当不过的人选了。”   齐国侯心里微凉,淡淡道:“那就是老大最合适了,他毕竟是朝廷封赏的左将军,又自小习武。”   郑信一愣,递了个眼色给其他人。   另外一个幕僚道:“侯爷,学生以为大公子现在还是以养伤为主,这行军打仗是最耗体力的,大公子重伤未愈,实在不宜去军中。”   齐国侯玩味地看着他:“先生以为呢?”   那人道:“学生以为三公子最适合了。”   齐国侯又问道:“诸位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几个人俱都是点头称是。   郑信道:“只要侯爷在众将面前表明三公子将是不二人选,为三公子造了声望,以三公子聪颖的天赋,成长为一军将领指日可待。”   齐国侯啼笑皆非,摇摇头道:“诸位先生,本侯实话跟你们说了吧,钧儿不是带兵的料,起码现在不行,差太远了。”   郑信趁机道:“侯爷考虑的也有道理,不如侯爷把三公子送到老爷子身边待几年,侯爷正当盛年,等过几年三公子学成回来之时,岂不是正好给侯爷分忧?”   齐国侯失笑道:“父亲年事已高,定不能再让老人家劳累。更何况,”他顿了顿,“钧儿是庶子,老爷子断断不会亲自教养,此事休要再提。”   郑信急忙道:“只要把三公子记在夫人名下不就可以了吗?”   齐国侯心里一动,这倒不是一个好办法,将来徐夫人母女三个也有了依靠。   郑信见齐国侯似有所松动,连忙示意众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鼓动齐国侯尽快把事情定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节快到了,各位看客们有了打算了吗? 今天又有人收藏了我,谢谢了! 若是觉得平阳公主还好的话,就收藏了吧! 我一定尽快虐一把齐国侯,呵呵! ☆、恩爱无踪   齐国侯当晚就去了正院,支开下人,与徐夫人单独在内室商议。只是不久之后,就听到徐夫人一声惊呼,红尘正要推门。就见齐国侯一个踉跄出了内室,脸上分明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红尘顾不得齐国侯,急唤“夫人”,就听到“呼”的一声响,徐夫人手持马鞭跳了出来,闪电般抖手甩向齐国侯!   齐国侯没想到妻子出手如此快,狼狈地躲过了第一鞭。还没等站稳,徐夫人的鞭子又到了,他躲闪不及,狠狠地被抽中了后背,顿时觉得火辣辣的!   他恼怒道:“夫人,你再不住手,为夫可就不客气了!”   徐夫人冷声道手:“李罡,你千不该万不该拿我的孩子生事,想要我儿子的地位、权势,先问问我手中的鞭子答应不答应。”   两人都动了火气,双双跳到了院子里打斗起来。红尘急忙命人关掉院门,又派人急忙去请二老爷。   徐夫人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一直觉得齐国侯毕竟是孩子的父亲,因此从不在子女面前给他没脸。没想到他今天竟然说出要将其庶子记在自己名下的话,还让自己出面说服老公爹教养他。这段时间为怕给儿子误事,即使心里隐约明白这可能是儿子设下的局,徐夫人身体大好了也还是窝在院子里不出门,唯恐露出端倪。   她一边狠狠抽向齐国侯,一边吩咐道:“清心,带几个人在院子周围转转,敢靠近的当场打死,不必来报。”   齐国侯见妻子如此狠辣,不禁身形一缓,徐夫人眼疾手快,‘啪’又抽中了他的手臂,所着之处,衣衫碎裂,眼看着就见了红。   清心平常只负责茶水,不在徐夫人身边伺候,齐国侯还真没怎么注意这个相貌平常的丫鬟。清心应了一声,一个鸽子翻身就飞出了院墙,另外几个人也跟在她身后纵了出去。   齐国侯接连挨了两鞭,这才知道妻子这些年来功夫没放下,又加上他没有趁手的兵器,不免就落了下风。他数次打算寻摸个棍棒之类的,又被徐夫人瞅准时机,挨了几鞭子。   徐夫人院里有一棵参天大杨树立在东北角,枝繁叶茂。齐国侯见妻子没有住手的打算,反而是越战越顺手,就想跳到树上去,伺机折根树枝招架一二。不想刚一抬脚,就觉得右腿膝盖的地方一麻,身子就落了下来,他不禁低声骂道:“谁敢偷袭本侯?”   红尘悄悄将手中的弹珠缩回袖子中,心道侯爷算您倒霉,让夫人出口气才行,要不把夫人憋坏了怎么办?   正当齐国侯一筹莫展的时候,李罘匆忙赶了过来,见兄嫂两人斗地不可开交,暗自着急,他自己又不会武功,只能在一旁跳脚道:“别打了,别打了!大哥,您先住手,别伤了大嫂。”   齐国侯心说你哪只眼睛看得出我会伤了你大嫂了,我倒是想住手,问题是你大嫂不乐意行嘛。   李罘劝了半天,见两人都没停手,好像还是大嫂占了上风,反观大哥身上倒是有几处地方衣衫都破了。李罘放下心来,吩咐道:“给爷拿把椅子来,就放在廊下。”   红尘见二老爷的劝说都没用,遂又往前走了两步,生怕徐夫人吃了亏。   李罘一边喘气,眼角就看到齐国侯又一次打算纵深到杨树上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半空中就直落了下来,徐夫人的鞭法招式狠辣,一出手就见血,一鞭子上去,齐国侯的后背衣衫尽飞。   齐国侯暗暗叫苦,他心里明镜一样,知道夫人院里的人出手暗中相助,左右不过那几个人,关键是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自己没有武器又制不住夫人。   李罘见大嫂院子里的人个个神情淡定地看着眼前的打斗,他也猜的出有人暗中出手了,武功还不低,应该就是大嫂身边的几个大丫鬟。虽然他也想大哥吃点教训,但是大嫂毕竟前段时日身体刚好,再说打得太惨了,大哥还要出去走动,传出去对侯府的名声有碍。   他温地把红尘招了过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红尘嘴里敷衍着他,见齐国侯又靠近了大树,她右手入袖,就要出手。忽然,旁边伸过一支白皙的手来,李罘轻叹道:“大嫂病久刚愈,不宜太劳累。”   红尘略一思索,道:“谨尊二爷吩咐。”   这时,齐国侯一个飞身上了树上,顺手折下一截婴儿手臂粗细的树枝来,以手为刀,唰唰削成了一根木棍。他低声喝道:“夫人,你再不住手,为夫可就不客气了。”   徐夫人冷笑道:“你不用客气,再客气的话,我们母子四人就被你害死了。”忽然将鞭子交到左手,右手抽下了腰带,单手挽了个鞭花,几下就将腰带接在了鞭梢上。   李罘目瞪口呆地看着徐夫人拿着一条□□尺的长鞭冲向了李罡,一鞭将兄长逼下树来,齐国侯的棍子是近身兵器,在长鞭前根本毫无杀伤力,反而被长鞭屡屡缠住,不得脱身。   眼看齐国侯又一次伤在了鞭下,李罘不顾安危,冲了上去抱住了兄长,徐夫人见小叔子过来了,硬生生收势,喝道:“红尘,把二老爷带走。”   李罘死命地抱住兄长,嘴里说道:“大嫂息怒,千错万错都是大哥的错,大嫂你身子刚好点,别累着了。”   齐国侯甩开李罘道:“二弟,你怎么说话呢?怎么就成了我的错了?你见过跟夫君大打出手的妻子吗?”   徐夫人冷冷道:“齐国侯,你都要把你那个不成器又心思狠毒的庶子记在本夫人名下了,本夫人难道还要感激你不成?”   齐国侯怒道:“本侯是为你们母女着想,将来阿昭她们也有个兄弟依靠。”   “ 呸!”徐夫人不屑道:“你那个宝贝儿子你自己留着吧,别像送不出的东西一样,到处乱塞!”   李罘有些明白了:“大哥,你要把把你哪个庶子记在大嫂名下?”   “是钧儿!”齐国侯闷声道。   李罘抚了抚额头:“大哥,你是真心疼大嫂呢还是不想让她好过呢?”   齐国侯怒气冲冲看向弟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罘反而平静了下来:“大哥,您糊涂,我也不说您那个庶子哪里不好了,弟弟就告诉您几件事即可。一是当年害阿宝的人,弟弟这些年证据早都在这里了,是大嫂拦着不告诉您,您那个好儿子在中间可是出了大力。二是去年那些私通突厥的人我也有了人证、物证,李钧的外家段家一个人都跑不了。”   齐国侯怒道:“我不是不让你查了吗?”   李罘淡声道:“大哥能为一个庶子不顾李家几百人的性命安危,我李罘上有老下有小,我没侯爷这么大的豪气,起码我得保证事情暴露的时候不被栽倒我李家身上。”   齐国侯语塞了。   李罘又道:“您今日要把庶子记在大嫂名下这个主意若是你身边的幕僚提议的,那么我就先告诉大哥一声,您最信任的郑幕僚最近收到了段家一万两银子,并且只待您将李钧送往老宅,他嫡亲的侄女就将嫁给段家一个远房的子侄。”   齐国侯惊呆了:“这些可属实?”   李罘看都不想看他:“大哥,这些年您只顾在外面冲锋陷阵,大嫂体谅你的艰难,烦心的事情从来不让您知道,您这些庶子惹下的祸事要不是大嫂让我给他们收拾,早就不知道把李家送入鬼门关几回了。”   齐国侯沉默半响道:“开阳知道吗?”   李罘笑道:“这府里也就是您不知道,一来我们不告诉您,二来您那爱妾可不想让您对爱子印象不好,肯定也不会告诉您。至于开阳,他大大小小的事情为他们处理都算不出多少了。”   徐夫人淡然道:“李罡,不管我徐英娘的儿子回不回的来,我都不会接受你那个庶子,你就死了这份心吧。至于你说的将来姐妹俩的依靠,从我身上还看不出来吗?丈夫人不行的话,靠谁都没用,自己活的好才是最重要的。”   李罘说道:“大哥,你就别折腾大嫂了。弟弟都跟丽娘讲好了,等将来孩子们都成家了,我们就跟大嫂一起回老宅去,我们比大嫂年岁小,定能将大嫂服侍地好好的。”   齐国侯愣愣道:“这不妥吧,再说本侯还在呢。”   李罘淡淡道:“长嫂如母,我自十余岁起就是大嫂照顾我的起居,又操持我成婚生子,没什么不妥。至于大哥,”他看了看齐国侯,一字一句道:“许多年前我们就知道大哥不会跟我们在一块安度晚年了,您有您的去处,我们不参与,也不希望您带着爱妾掺和到我们这里来。”   他看看徐夫人:“大嫂,这是弟弟和丽娘的想法,您看行不行?”   徐夫人含泪道:“行,好的很!”   李罘叹口气:“大哥,我送您出去吧,天色不早了,大嫂身子弱,要多多休息才好。”   齐国侯看着偏心的弟弟,再看看“身子弱”的妻子,不好再强留,兄弟两人一起出了徐夫人院子。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美女姐妹们,明天又要出申榜结果了,这一个星期更新了2.2万字,呵呵,这个活力更新榜真是催人老啊! 喜欢平阳公主的人就多多点击和收藏吧! 齐国侯终于被虐了,有拍手较好的吗? ☆、唤醒慈母   到了外书房,李罘亲自取来伤药,给齐国侯敷上,万幸的是不严重,只是皮肉之伤,没有伤到筋骨。齐国侯严令身边的人不得把此事泄露出去,否则军法处置。   李罘又嘱咐伺候的小厮这几天尽量不要让齐国侯的伤口挨到水,才出了院门。   齐国侯本想再跟兄弟说些话,见其头也不回的走了,只能叹息了一声,招来了心腹之人,吩咐去查一下段家与郑家的来往。   德昭接到了红尘送来的信,说是母亲昏迷不醒两天了,她大吃一惊。   原来徐夫人那晚回去后,越想越觉得儿子是回来没指望了,丈夫这才想找人取而代之。她隔天早上就起不来床了,高烧不退。   李罘急匆匆地派人请来大夫,老大夫说夫人是心里郁结的厉害,开了几副汤药,但是徐夫人紧闭着双唇,汤药都喂不进去。   齐国侯闻讯匆匆赶了过来,见徐夫人存了死志,也惊慌起来。只好派人赶快给长女送信。   德昭来不及换下戎装,带着沉心就快马加鞭赶回了侯府。她心急如焚,进了侯府缰绳一甩,就往内院飞奔而去。门子就见一位少年将军冲了进来,一阵风似地擦身而过,他刚要阻拦,老总管气喘吁吁地过来了,亲自接过沉心手中的缰绳,催促道:“快去吧,劝着小姐些。”   门子倒是认出了沉心,咂砸舌道:“老总管,那不是您老人家的孙女沉心姐姐吗?怎么穿一身男装啊?”   老总管一个巴掌拍过去:“问这么多干什么?还不快去把马喂好?”   德昭恨不得能一步赶到母亲身边去,无暇顾忌一路惊异的眼光。   清心带着几个人正等在院门口,远远见徳昭赶了过来,吩咐身边的人:“快去把药准备好,大小姐肯定有法子让夫人喝药。”   徳昭冲进正房里,见齐国侯兄弟俩正站在外间,徳昭连忙行礼,李罘摆手道:“快起来,好孩子,去见你母亲。”   徳昭点点头,挑开帘子进了内室,见韩氏正搂着阿宝在徐夫人床前落泪,徳昭心里一紧,奔到床前,见徐夫人双目紧闭,脸色蜡黄,她不禁泪流满面。   摸到徐夫人消瘦的手,徳昭轻轻握住它,喃喃道:“母亲,您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呢?总是胡思乱想,阿昭不是都跟您说了哥哥没事吗?”   韩氏在后面哽咽道:“都是你父亲和他那个庶子害的,不是他非要撺掇你父亲来劝你母亲把他记在名下,表姐才不会生病呢!她前两天还跟我说等你哥哥回来,就带我一起去上香。   徳昭没料到中间还有此波折,她目光一寒:“婶子此话当真?”   韩氏憋了一肚子火,大声道:“最真不过了,还说是为了给你和阿宝有个兄弟做依靠。”   齐国侯在外间听到弟妹的话,想起那晚的尴尬,看了看李罘,:“别让弟妹说了!”   李罘没好气道:“她又没说错。”不过还是轻咳一声:“丽娘、阿昭,还是先设法让大嫂喝药,其它的事以后再说。”   徳昭强忍住心中的怒气,摸着母亲憔悴的脸庞,轻轻说道:“母亲,你是太伤心了吗?应该不是为父亲吧,他一向都是只考虑一方面的事情。”   徐夫人还是一动不动,徳昭将脸庞靠在她的面颊上,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母亲,阿昭好不容易才回来,您怎么忍心不理我呢?”   “母亲您知道吗?我在祖父母身边的时候,每个晚上都会梦到您给我做好吃的,还摸着我的头说好想我。我知道梦是假的,可是我总是固执地不愿醒来,这样就能多跟母亲待一会了,结果上学总是迟到,祖父说我是个小懒虫。”   韩氏捂住嘴巴,眼睛也湿润了,没有一个孩子不渴望母亲的怀抱,更何况一去七年不能相见,这该是多么残忍的折磨啊。   徳昭跪在炕前,双手紧紧握住徐夫人的手:“母亲,每当阿昭不想读书习武的时候,祖父总是告诉我,有一天为了母亲,为了哥哥我一定会用得上的,因为母亲需要我保护,哥哥需要我帮忙。可是现在看来,我是真的没用,哥哥我找不到他了,母亲你也不愿意睁开眼睛看看我,肯定是生我的气了。”   徐夫人另一只手的指尖似乎动了动,徳昭没有注意到,她的全副身心都沉浸在即将失去亲人的悲伤里,她擦了擦眼泪道:“所以,若是母亲你不肯醒来,阿昭也会随您而去,这样我就能永远赖在您的怀里了,我再也不离开您了。”   徐夫人脑海里一片混沌,浑身无力,仿佛看到儿子在前面对她微笑,她追了过去,儿子却翻身上马跑远了。她急忙追了上去,到最后影子也看不到了。突然,丈夫阴沉着脸出现她面前说道:“你没有儿子了,我再给你个吧!”她想大喊,我不要别人,我只要开阳,却怎么也不发不出声来。这时,大女儿远远跑了过来,边跑边喊:“母亲,等等我!阿昭要跟你一起去!”徐夫人看着女儿红扑扑的小脸,突然想到:我不能带阿昭去,她才刚来到我身边没多久啊,我还要看着她出嫁呢。   齐国侯听到女儿对妻子的声声呼唤,不禁痴了,开始怀疑自己这件事是不是做错了。   徐夫人努力想醒来,她挥泪看着儿子离去的方向:儿子,你再等等母亲,等你的妹妹们有了归宿,我就来找你。突然徳昭拉着她的手说道:“母亲,一起找哥哥去吧!”徐夫人用尽全力叫道:“不!”   徳昭趴在徐夫人枕边正伤心呢,就听到母亲似乎说话了,她抬头一看,徐夫人确实嘴里在嘟囔:“不要走,阿昭不要走。”她连忙在徐夫人耳边说道:“母亲,阿昭不走,在这里呢。”   阿宝也凑了过来,大声叫母亲。徐夫人在两个女儿的呼唤声里慢慢睁开了眼睛。   徳昭连忙叫道:“拿水来!”亲手给徐夫人喂了几口水。   李罡兄弟在外间听到了动静,也连忙进了内室,李罘激动道:“大嫂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们了!”   徐夫人艰难地对他点点头,看到齐国侯也在,又把头转了过去。   齐国侯看着前日还打得自己遍体鳞伤的妻子,如今却徘徊在生死之间,心里五味杂陈。他温声道:“夫人,你好好休息,我去把大夫叫进来。”说完,转身出去了。   老大夫细细地听了徐夫人的脉,欣慰道:“夫人既然已经醒来,想必是有所悟了,以后万万不可再有如此重的心思了,伤神又伤身。”吩咐赶紧吃药。   徳昭扶着徐夫人坐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喂她吃完药才发现自己恺甲都没卸,急忙把红尘换过来,有些不好意思:“母亲,女儿忘记换装了,硌疼您了吧?”   徐夫人虚弱道:“不碍事。”   徳昭连忙去自己院子里洗漱后过来,叫韩氏窝在榻上睡着了,红尘在轻声跟徐夫人说话,其他人也都不见了。   定了定神,徳昭走到徐夫人身边,贴进她的耳朵将兄长的下落告知了她。   徐夫人霎时眼中生辉:“真的?”   徳昭点点头:“女儿最近也派人去了□□厥,传回的消息也是这样的。”   徐夫人顿时觉得全身轻快起来,她微笑道:“改日母亲要好好谢谢这位张公子,要不是他发现的早,我们还蒙在鼓里呢!”   徳昭脸色微红:“这是他应该做的。”   徐夫人有心调笑几句,又怕女儿脸皮薄不自在。   德昭一直陪着徐夫人吃完午饭看她睡下,又亲自把韩氏送回了东府才松了口气。   德昭对沉心微微一笑:“走,我们找父亲大人好好说道这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啊,欢迎大家将平阳公主纳入碗中,五一假期不段更!人品保证啊!请大家多多收藏! ☆、为母寻父 作者有话要说:  要放假了,还要开会,哎,加班的人伤不起啊!今天很欣喜地收到了几个点击,收藏也加了两个!谢谢大家的支持,山河笑假期也要更新!喜欢的话就继续收藏吧!   齐国侯正在书房里跟众人议事,就见一个小厮进来禀报:“侯爷,大小姐求见。”   齐国侯有些纳闷女儿怎么现在过来了,不过还是温声道:“让大小姐去偏厅里侯着。”   小厮表情有些奇怪:“大小姐说请侯爷出门一见。”   长女素来大方知礼,李罡也只认为是女孩子家的撒娇,点点头率步走出了书房,众人面面相觑,也跟着走了出来。   德昭背负着手立在院子里,一身蓝衫利落打扮,乌黑的长发简单地以一根蓝色丝带束起来,满面笑容行礼道:“父亲,众位将军,大人,李玺莽撞了,打扰了各位。”   齐国侯清丽高挑的长女,眉眼间依稀可见妻子的影子,不禁一阵恍然,原来岁月这么快,牙牙学语的小女婴已经长大成人了。   下属们和幕僚倒是没怎么见侯府的大小姐,隐隐约约只听说是侯府的大小姐自小养在祖父母身边,去年倒是归家了,但见过真人的倒是不多,一来女眷只待在内院,二来德昭也一直暗地在军营中,即使来齐国侯书房里也是跟着李钊来,做男子打扮。今天见到她的真人,只觉得这位小姐虽然不比二小姐的美艳、三小姐的精致,但通身的大家气派,那份独有的清丽却是世间少有。   齐国侯见众人都盯着女儿看,有些不悦,轻咳道:“阿昭,怎么不陪你母亲呢?找父亲有何事?”   德昭微微一笑,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就听她慢条斯理道:“母亲已经睡了,女儿按照母亲的吩咐,特来父亲这里尽尽孝道。”   齐国侯听着话头不对,疑惑道:“我儿一向孝顺有加,不必急于一时,还是多多与你母亲亲近才是。”   德昭淡声道:“父亲教诲,女儿铭记在心。今日听母亲提及父亲许是因为二哥的缘故,近几日胃口不佳,女儿特意请教了大夫,若是多多活动一些会有改善。女儿现在就急忙赶过来陪父亲过过招,一来指教女儿几分功夫,二来也是为父亲身体好,阖府的人才心安呢。”   李罡一怔,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长女这是来挑战来了?   德昭手一伸,跟在她后面的沉心就把当初齐国侯送给她的银枪递了过来,德昭双手一抖,挽了个漂亮的枪花。   齐国侯眼神眯了一下,没想到女儿的枪法相当不错,六朵枪花有些男子都不一定施展出来。   众人里面的武将不禁暗暗吃惊,谁都没想到大小姐不仅不像二小姐一般娇滴滴,反而英姿飒爽,别有一番豪气。   当下有人就看出了端倪,怕齐国侯尴尬,就要告辞,德昭浅笑道:“诸位不必觉得不便,李玺与父亲的较量还要靠诸位来评判呢。”   郑信看了看齐国侯的脸色,连忙道:“侯爷,大小姐,学生还有事在身,就先告辞了。”说完便要退下。   德昭不慌不忙地向前走了两步,正好挡在他前面:“郑先生是吧?李玺素闻郑先生能言善辩、心思敏捷,更是学识不凡,还没机会讨教一二呢,先生可不能走。”   郑信顿时觉得不妙,连忙道:“大小姐,在下是文人,不通武艺,恐怕无福见识小姐的武艺了。”   德昭不禁一笑:“郑先生过谦了,李玺请先生留下来不是请先生指教功夫的,先生不是一直很会看人吗?以庶充嫡都能说出一番道理来,今天李玺就请先生看看您的眼光对不对。”   她眼中寒光一闪,郑信打了激灵,坏了,看来这位小姐知道了自己那天晚上给齐国侯的提议了。   他还想说话,就见这位小姐又走进了他一步,他竟然感觉到了她身上的杀气滚滚而来,一时间几乎要瘫倒在地。   德昭不再搭理他,转身对齐国侯道:“父亲不防去请三哥来?这个时候,三哥不在,岂不是不尽兴,女儿听说三哥这段时间一直宣称二哥能做的事情他照样可以。这雁门谁不知道李三公子即将入主侯府啊。”   齐国侯颜色一变,这才明白女儿不仅是为母亲打抱不平来了,三子的行径应该触到了她的底线。   他虎目扫过心腹:“去请三公子来。”   众人一声都不敢出,李钧这段时日的言行他们都有耳闻,只不过不便告诉齐国侯,若是李钊回不来的话,李钧说不定就是未来的齐国侯。   心腹有些担心:“侯爷,万一大小姐……”   齐国侯断然道:“没有万一,她不会伤他性命。”李罡心里明白,徐英娘教养出的儿女,绝不是逞一时之快的人。   心腹挥了挥手,立刻有两个人奔了出去。   德昭再不说话,将□□背在背后,看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众人看着她挺拔的身影,秀丽的面庞,就那么无所畏惧地站在齐国侯面前,仿佛读懂了眼前女子的悲伤:孝道上父母俱在,她不能偏向任何一方。即使兄长生死不明,庶兄上窜下跳要取而代之,她也不能大声说出反对的言语来,于是她只能像男子般站了出来,婉转地表示不满。   武将大多是爽快之人,见齐国侯沉默不语,多多少少也听说了李钧的打算,齐国侯并没有出面反对,想来也不是没有这方面的心思。这院子本就一个演武场,有了第一个带头,不少人陆陆续续地站在齐国侯的对面去了,准备静待这场比拼。   李钧很快被齐国侯的人带了过来,同来的还有段氏。母子两个哪想到有这么多人,一时僵在原地,齐国侯不耐烦道:“把段氏带出去。”   段氏大惊,冲了上来:“侯爷,钧儿犯了什么错,侯爷摆这么大阵仗?侯爷您要手下留情,你可就这么一个成器的儿子了?”   众人互相对望了一眼,这段姨娘说的什么话,不少人就把目光看向了齐国侯,看他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   齐国侯大怒,这个女人是想钧儿死吗?当着长女说这话,是嫌她儿子命长了吗?   德昭身形动也不动,似乎根本就没听到她这话。   李罡心里却有些胆怯,长女这性子着实像极了妻子,他又不敢管教,千里外的老父亲每一封信里都严令他不许对长女一点不好,于是他默认了她去了军中,也容许了儿子给她请封。   齐国侯一直以为长女在次子的军中是充作军师去,后来才知道她已经上过战场的时候他还是着实吃了一惊。更想不到的是马邑之战中,女儿竟然以一己之人,带领五千人马拖住了敌军十数日之久,谋略和胆识不输男子。嫡子失踪后,她更是顺顺当当地将几万大军整治地井井有条。就在昨天,他收到了京城兵部来的封赏,女儿化名的李鑫已经被封为三品卫北将军,协理雁门军务。   李钧见一女子也在场中站立,手执一杆红缨枪,细看竟然是嫡妹,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想到这妹妹竟然会武艺,再看齐国侯脸色发青,连忙说道:“姨娘不可妄言,儿子没事,您先回去吧。”不断地给她使眼色。   段氏见状,只好回去了,临走的时候还纳闷场中那美貌女子的身份。   德昭见李钧到了,不待他说什么,健步走到兵器架子前,抽出一杆□□,恭敬地送到齐国侯面前:“父亲,请指教。”   齐国侯下意识的接过□□,就见周围的人呼啦散开了,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   德昭收起散漫,全身的气势一变,闪电般刺出一枪,齐国侯就见眼前蓝影一晃,枪头已在眼前。    ☆、惊魂一枪   齐国侯疾退两步,手中的枪向上一磕,身子往后仰,徳昭的枪头擦着他的鼻子而过。   众人惊出了一身冷汗,李钧隐隐觉得不妙,悄悄地退到了廊下。   齐国侯父女你来我往,众人屏住了呼吸,看得眼花缭乱,暗暗赞叹这素未谋面的大小姐的武艺。   徳昭将枪法发挥到极致,长久以来窝在心里的火今天才得到宣泄。兄长未归,本就让人焦心,庶兄整日虎视眈眈,父亲却选择忽略庶子的心思,反而亲手在母亲的心口上插上了一把尖刀。为了她们母子几个,她不可能让李钧的心思得成。否则,就是引狼入室。这两个庶兄无论哪一个都不会放过她们母子四个,父亲一家和乐的愿望不过是一厢情愿,或许父亲也明白,只不过始终不肯承认罢了。那么,每个人就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起后果来,若是李钧不是算计到母亲头上,徳昭还是不想出手的。生父并不是无情,而是不懂情为何物,才弄成今天这样的境遇,但徳昭不愿意过多指责他,长辈的恩怨子女怎么理得清,所以徐夫人只要想得开,日子过得自在,她便觉得足够了,不必为不相干的人劳心劳力。   但是今天看到母亲生无可恋的面容时,徳昭蓦然醒悟,这龌龊的算计并不是靠容忍能解决的,那么就简单点,来一次狠狠的痛击吧!   李罘接到齐国侯心腹送来的消息,一溜小跑赶了过来,见父女两个缠斗地分不出谁是谁来了,只看到一蓝一黑两个身影。他心下焦急,怕齐国侯一怒之下伤了侄女,只好高声喊道:“阿昭不许太顽皮了,切记点到为止,否则,二叔就要写信给你祖父了。”   齐国侯心说这拉偏架的弟弟又来了,自己可是他亲兄长,可他每次都是站在妻子那边,站在又在警告自己不能伤了女儿,否则就告诉老父亲,这是亲弟弟吗?他手下一缓,被徳昭抓住了机会,唰唰唰,一连三枪,将他逼到了场子边上。   徳昭仗着身手灵活,闪、跳、挪、腾,齐国侯还真奈何不了她,再加上他有所顾及,怕伤了女儿对老父不好交代,有些招式就不敢用尽,在围观之人看来就是两人不分敌手。   徳昭见齐国侯手下留情,倒乐得把平生所学施展开来,两人的枪法都是师从李昺一人,只不过齐国侯跟随李昺时,正是李老爷子驰骋沙场时机,招式就更多带了杀机,教授徳昭的时候已经隐退多年,心态平和了就少了些凌厉,再加上小孙女是女子,一些招式就发生了些许改变,两人交手的时候也觉得对方的招式熟悉又略微不同。   齐国侯没想到女儿的功夫还真不错,他一直以为父亲就是希望有个孙辈在身边相伴免得寂寞,当年才同意父亲将自小行事得体的嫡长女带回老家。想当年段氏和她她娘家使劲了浑身解数想要将李钧由老爷子教养,他见父亲拒绝了也没放在心上。早知今日的话就应该将老大或老三一起交给父亲,那么这两人肯定不是现在一事无成了。   有了这份心思,齐国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躲在廊下的三子,一脸遗憾的表情。   徳昭冰雪聪颖,见李罡的表情一会欣赏一会遗憾,略略一想就猜到了他的心思,   渐渐消逝的怒火又冒了出来,半个时辰过去了,两人还是平分秋色,齐国侯见庶子忐忑不安的猥琐样子,再看长女俊俏中不失矫健的身姿,越发后悔当初的决定。   李罘在一旁等得着急,目不转地看着这父女俩,见徳昭并没有很快败下来才有些放心。齐国侯脸上神情的变换没有逃过他的注意,他瞥了一眼李钧,暗中怨恨兄长不明事理,这个时候可惜庶子不是挑起事端吗?他一时无计可施,急的团团转,生怕徳昭情急之下做出莽撞的事来:大兴孝道高于律法,即使齐国侯上面还有李昺压着,但天高皇帝远,万一有不孝的名声传出去了,徳昭这辈子也就毁了。能制住侄女的只有徐夫人和李钊了,一个卧床不起,一个行踪全无,李罘只盼着侄女能下手有点分寸。   这边李罘正在忧心呢,就见场中形势变了,徳昭突然朗声道:“父亲当心了!”   齐国侯就见女儿袖底下一个箭头正对着自己,不禁大骇,急忙往后退,出手时就失了准头。   围观之人看不到徳昭的动作,忽见齐国侯不进反退,正惊诧间,就见李玺足尖一点,如一只猎鹰般扑向了齐国侯。齐国侯急忙回枪,李玺空中硬生生转了个身,飞起一脚踢向齐国侯手腕,李罡躲闪不及,只得松手。徳昭去势不减,一脚不中,另一只脚却踢在了齐国侯松开的枪杆上,只见那条枪笔直向廊下的李钧飞去。   众人一片惊呼,李罡大喊道:“钧儿!”   李钧正在想着怎么不引起嫡妹的注意,就听到众人的惊呼,他抬头一看,一条红缨枪呼啸而来,想躲开,却发现手脚都不听使唤。自觉必死无疑,耳边就听到哧啦一声,却没有感到疼痛,低头一看,原来枪头从他右肋下穿透了长衫,牢牢地没在了墙里。   周围鸦雀无声,李罘急忙奔道徳昭面前:“有没有伤到?”   徳昭摇摇头:“二叔,我没事。”   李罘松了一口气,回头却看到郑信呆愣愣地看着徳昭,不禁怒道:“郑先生不是一向觉得李家唯有三公子才入你的法眼吗?怎么还不去看看他受伤了没?”   郑信回过神来,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作揖道:“二老爷误会学生了,李家的公子小姐在侯爷的教导下个个都是翘楚,学生可不敢应二老爷所说。”   李罘恨极了他的挑拨,用全场听到的声音道:“郑先生不必过谦,先生的眼光一向不错,听闻先生很快与段家结亲了,算来也是与三公子是亲戚了,可喜可贺。可惜李某无缘这杯喜酒了,希望在场的诸位替李某多叨唠几杯了。”   众人不想还有这样的隐情,个个目瞪口呆,怪不得这段时日郑信到处为三公子游说。   郑信又惊又怒,仗着自己素来得齐国侯看重:“二老爷不可污蔑学生子女,莫须有的罪名少不得要请二老爷与我到侯爷面前一辩。”   李罘淡笑道:“郑先生,你不值得。郑先生周围的相邻们早都听郑老夫人说了这桩喜事了。”   郑信脑袋一懵,又是老母亲惹出来的。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李罘转身道:“传下去,以后郑家的生意,我们不做了,郑先生有亲家照应,我们就不挡他发财的路了。”   郑信听到这话就知道彻底地惹怒了这位李二爷,他把目光投向齐国侯,盼着能求情一二。   齐国侯根本没注意到这里,他奔到李钧身边,见枪头只是刮破了衣衫,并没有伤到他,松了一口气,刚要对嫡女说些什么。   就见嫡女不躲不闪,大踏步走了过来,对着齐国侯嫣然一笑:“父亲武艺高超,李玺受益匪浅,差一点失手了。”   齐国侯沉默下来,见嫡女看向三子的眼神就像看死人一样,饶是见惯了生死之人,他心里也不禁一颤:那眼神里没有仇恨,没有讥讽,就像看只蝼蚁般,仿佛下一刻就能碾死他。   徳昭淡淡道:“三公子,我为朝廷钦封三品卫北将军,就不论家礼了。”   众人目光都投向了齐国侯,见其微微颔首,顿时惊疑和赞叹声一片。   徳昭继续说道:“三公子,本将军奉劝你一句:嫡庶之别,不仅仅在于生母的身份,更重要的是你有没有这个胆识?”   她随手轻轻一提,那条没入墙中二寸有余的红缨枪就被拔了出来。她看也不看,将自己的枪随手往身后一扔,沉心眼疾手快,身形微动就接住了。   徳昭却将齐国侯的枪递给李钧:“三公子要不要替父亲把枪放回去?”   李钧脸色惨白,咬紧牙关接过来,却“咣当”一声掉到了廊下的地砖上。   徳昭脚尖一挑,将枪拿在手里:“三公子看来是弱不禁风,以后还是好好休养吧!这打打杀杀的事,不适合三公子。”   说完,回过身来向众人作一长揖:“李玺不才,耽误诸位叔伯了,以后还请诸位多多指教。”   众人中有机灵点,素来与李钊亲近的,立即回礼道:“将军过谦了。”竟丝毫不提及李玺的女子身份。   徳昭微微笑,招呼李罘:“回吧,二叔!”不再显露武功,亲自将齐国侯用过的枪放回兵器架上,恭敬行礼道:“父亲,女儿告退了。”   齐国侯闭了闭眼睛:“去吧,以后就替你哥哥带好军队。”   “是!”得到想要的东西,徳昭头也不回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增加了收藏了,虽然不多,我却觉得干劲又足了些,谢谢大家的支持!若是喜欢平阳公主的话,就多多收藏吧!祝各位五一快乐啊,多多陪陪家人,说说话,唠唠嗑!本文五一期间继续更新! ☆、亲救兄长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节到了,各位玩得很尽兴吧!本文坚持不断更,请大家多多收藏吧!谢谢各位姐妹的支持!   齐国侯看着女儿的背影,茫然若失。   徳昭只觉得今日无比痛快,才不管父亲如何跟众人解释她这个三品将军的来由。   李罘看着侄女高兴,不由得提醒了她:“阿昭,以后可不能再做这样的事情了,万一伤着自己了,二叔没法跟你祖父交代。”   徳昭鼻子一酸,想起那个和蔼慈祥的老人说道:“二叔,祖父知晓此事会不会责备我不孝?”   李罘摇了摇头:“那倒不会,你今天对你父亲恭敬有加!没什么大碍。”   徳昭低头道:“侄女也是今天太生气了,我母亲操劳了半生,却最后落得逼认庶子为嫡子的地步。若是此人心善还罢了,但他屡屡对我母亲和阿宝出手,侄女要是能容忍的话才枉为人女呢。”   李罘叹了口气:“阿昭,对不起,是我李家愧对了你母亲。”   徳昭涩然道:“二叔,不是李家对不起母亲,只是父亲一个人而已。”   叔侄两人寂然无语,看看到了晚膳的时间,便一起来到徐夫人院里。   天气有些闷热,韩氏带着阿宝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习大字,见两人一起过来,各自停了手,迎了上来。   徳昭看着阿宝红通通的脸蛋,不禁又想起了兄长,要是兄长在的话,这里该是多么欢喜。   陪着徐夫人用完膳又说了会闲话,徳昭就回了自己院子。   丫鬟们早早掌起了灯,徳昭刚刚坐定,就见沉心匆匆跑了进来,见只有葛覃在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徳昭:“小姐,刚才我爷爷让我弟弟送东西给我,里面夹了一封信,是给您的。”   徳昭急忙启开火封,上面却是张仲坚的字迹:带上好的伤药,速速前来。   徳昭心里一沉,难道是张三哥出事了?她站起身来,吩咐道:“沉心去找你祖父,我们要出府一趟,不能让任何人晓得。葛覃去把我的药箱取来。”   葛覃很快捧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木匣子从内室出来。徳昭换了身夜行衣,拿个包袱将匣子系在背后,这可是当初清明书生给她的救命良药,每一种都是稀世珍品,千金难求。   沉心很快回来了:“小姐,安排好了。”   徳昭点点头:“去换衣服,我们马上走。”   两人趁着颜色朦胧,快速翻出了墙,来到了一处偏院子,沉心凝神听了一会,学了几声虫鸣叫,就见一个小子从阴影处闪了出来,悄声道:“大姐,大姐!”   沉心拉过他:“准备好了吗?”   那小子忙道:“准备好了。你们从这里出去,往前走右边第一个巷子里有两匹马,马蹄都用布包好了,祖父说子时前一定要回来,到时会宵禁。”   那墙有十二三尺高,徳昭蹭地蹿了上去。沉心暗自佩服,在自家弟弟肩上一踩也上了墙头。   两人果然在巷子里找到了马,急忙飞身上马,沉心带路,专走僻静的小路。等到了张仲坚住的地方,就见大门紧闭,只有两盏气死风灯在门前随风摇曳。   徳昭正要上前扣门,一人从后面闪过来,留下一句:“绕到后门。”脚步不停就过去了。   徳昭暗自警觉,下马步行,到了后门,就见东子守在门边,将两人放进去后,又迅速关上门,耳朵紧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徳昭双目一扫,这才发现院子里到处都是人,个个悄无声息,若不是亲眼见到,几乎都要以为没人,这些人的武功不逊于东子。   主仆两人沉默下来,东子听了好大一会,才带着两人奔内院而去。   徳昭低声问道:“是三哥受伤了吗?伤在哪里?很严重吗?”   东子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姐等会便知。”带了两人来了一个没有燃灯的院子,双手在院子的小假山上一按,一条地道出现在三人面前。东子当先进了地道,徳昭和沉心对望了一眼也跟了进去。   又转了几道弯,就见眼前出现了一个房间,两人大汉守在门前,见三人进来,打量了一下就开了房门。   徳昭进去一看,灯火通明,里面有不少人,张仲坚迎了上来,徳昭松了一口气:“张三哥你没事就好。”   张仲坚脸色凝重,拉着她道:“阿昭,你要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稳住。”   徳昭听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一股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三哥,你说什么呢?”她打量了一下屋里的人,似乎不少是大夫模样。   德昭看到他们围住的床榻上,一个人影无比熟悉,她心里一凉,颤声道:“那是,那是……”   张仲坚点点头:“是的,那是李将军。”   德昭扑了上去,张仲坚摆摆手,那些人退了出去,床榻上的李钊胡子拉碴,瘦骨嶙峋,对德昭的呼唤充耳不闻。   张仲坚在身后道:“上次我只是告诉你发现了你哥哥的踪迹,其实,那时候李将军就已经受伤了,怕你担心就没告诉你。我一路找人给他医治,今天才到雁门。”   德昭见李钊看起来没有不妥,急忙问道:“伤在哪里?”   张仲坚说道:“右臂,是箭伤,但是箭头上面有剧毒。”   德昭掀开被子一看,才发现李钊的右臂被包扎起来。她撕开一看,只见右臂手肘上方有一处伤口,溃烂不堪,整个右臂都乌黑发亮,肿胀地很。   张仲坚说道:“这种毒是一种被称为沙漠之蝎产出的蝎毒。”   德昭一愣,沙漠之蝎?她问道:“二哥不是在□□厥受伤的吗?难道出手的人来自西突厥?”   张仲坚眼前一亮:“阿昭听过这种毒的来由?”   德昭点点头:“听过,但是并没有解过。这种毒十分罕见,不仅是因为沙漠之蝎数量稀少很难捕获,还是因为其制出非常复杂,稍有不慎,制毒之人就会立时丢掉性命。”   张仲坚问道:“那能解吗?”   德昭点点头,又摇摇头:“清明师父说过,万物相克,这毒亦是如此,只是师父也没见过中毒之人,所以我也只能试试。”   张仲坚说道:“你有什么需要就尽管说,我这里的药材虽说比不上清明先生的罕见,却也可以暂且充用。”   德昭感激道:“谢谢三哥。对了,为什么三哥你这里布置了这么多人?”   张仲坚道:“详情我先不跟你说了,有人追杀李将军,我不得不小心。”   德昭也不再追问,对张仲坚道:“三哥,我需要信得过的几位大夫一用,对了,还需要一人能抱得动哥哥才行。”   张仲坚爽快答应到:“刚才那几人都是我的人,我叫东子开帮忙。”他又解释到:“本来我应该亲自来的,但是我怕有人闯进来,到时候耽误你给李将军医治。”   德昭忙道:“三哥你忙你的,我知道你为我们好。”   张仲坚出了房间,那几个大夫很快进来,徳昭很快写了一份单子,交给其中一位看起来稳重的大夫,吩咐道:“麻烦您带人亲自将这些药材熬制三个时辰,用量上不能有所差池,否则效用就差太多了。”   那人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列了不下百种药材,用量精确到几斤几钱。   徳昭又对另外几人道:“请哪位先生擅长医治刀伤的,将伤者伤口的腐肉除尽,敷上这药,一个时辰换一次。”她掏出一个翠玉的小瓶递给站出来的一个年轻大夫。   徳昭又问道:“各位先生都会针灸之术吧?”   剩下的三个人点点头,徳昭说道:“现在我们两人一组,一人负责针灸,一人将排除的毒吸干净。”   东子这时进来了,徳昭吩咐道:“准备一大桶热水,还有拿几匹干净棉布来,剪成帕子大小,再拿两副鹿皮手套来。   东子应声出去了。徳昭拿出木匣来,在底匣一按,一层暗格弹了出来,两排锃亮的针整整齐齐码在里面。   徳昭给三人解释道:“我会在这针上涂上药物,不会四散开来,大家一定要配合好,尽量要快,免得毒血溅到身上。”   那三人这才看到这针不是普通样式,不仅略长几分,中间还是管状,看质地竟然也不是银质,反而发出金光。   徳昭淡淡道:“这针是西域一种神芒所制,光滑无比,诸位若是能助在下救活这伤者,在下将赠送一套聊表谢意。”   那几位大夫心中狂喜,却不敢造次,怕张仲坚不许,徳昭却道:“诸位不必担心,你们有了这套针具救人更多,张三哥不会反对的。”   这时,东子带人将东西拿了过来。徳昭吩咐沉心:“准备好参片,从现在开始,我们谁也不能停,饭菜也不能吃,只能含参片,等到熬制的药水准备停当后才能罢手。”    ☆、疑问在胸   密室的房门紧紧关着,德昭专注地盯着手中的芒针,头上的汗水大颗大颗地滴了下来。随着她手起针落,另外一名大夫赶紧拿着棉布等着毒血伸渗出来,等渗出两次后,芒针随即就被拔下扔到一旁的水盆里。   沉心顾不得给德昭擦汗,她举着水瓢,随时为施针的两人拔下针后冲洗手上的毒血。东子扶着李钊的身子,一人还在处理李钊的伤口,暗黑的腐肉约莫有婴儿手掌般大小,发出刺鼻的气味,昏迷中的李钊也不时发出痛呼的□□。   渐渐地,水盆里的芒针越来越多,水也越来越黑。李钊上身的穴位都放了一遍毒血。   将最后一根芒针拔下,德昭深呼了一口气,吩咐东子:“将其放入热水中洗清身上的毒血,你小心点,带上一副手套。”   东子点点头,连忙抱起李钊轻轻放入水中,这时,那个熬制药汁的大夫带人抬来一口水缸,里面不断被注入乳白色的药汁,东子又将李钊放入其中,待药汁没过他的脖子时候,德昭才叫停手。   德昭疲累至极,见众人也是劳累的很,就让他们先去休息,没想到几位大夫很快吃了点饭又返回来,一脸期待地望着泡在药汁中的李钊。   东子劝他道:“您先去休息会吧,这几位大夫替您守着呢。”   德昭摇摇头:“还是等泡完药浴才说。”   大概一个时辰后,药汁眼色渐渐变成了棕黄色,德昭连忙道:“好了!”东子将人抱了出来,令人帮其洗漱后安置在床榻上。   德昭这才觉得有些头昏脑涨,靠在沉心身上问道:“子时过了吗?”   沉心点点头:“过了不久。”   德昭说道:“收拾一下,我们回府。”   张仲坚匆匆赶过来:“阿昭,还是明天回去吧,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我这里有干净的院子,没有人敢去打扰。”   德昭摆摆手:“三哥,我必须要回去,明天我母亲要是看不到我会起疑心的,她现在身体刚刚恢复一些,可不能再刺激到她了。”   张仲坚无奈道:“那我送你回去吧!”   德昭不再拒绝:“那兄长就拜托三哥了。对了,跟在兄长身边的国风呢?”   东子连忙道:“那个小哥没什么大碍,为了护李将军,身上中了两刀,流了不少血,现在在我那里休息。”   德昭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来,递给他:“麻烦你将这个转交给他,对刀伤很有效。”   三人一边往外走,张仲坚一边简短地告诉他:“我在□□厥的人初开始找到你兄长的时候,他还是安然无恙的。这段时日里,□□厥的启民可汗病情日益加重,他这汗位本就是从其兄长始毕可汗手里抢的,一些拥护始毕可汗的部落见状联合起来要推举其幼子阿史那氏什钵苾继承大汗之位。李将军在其中起的作用我不太清楚,只知道现在的大王子阿史那氏咄苾最近一直频频出事,什么与庶母不清不楚、抢劫部落财产之类的事情时不时地被训斥,后来据说还联络了一批部落首领想要逼老汗王退位,但被阿史那氏什钵苾阻止了,大王子的军队溃败,本人不知所终。其他的王子共同推举阿史那氏什钵苾为下一任汗王的人选。”   德昭有些不解:“那怎么牵扯到兄长身上的?是阿史那氏什钵苾过河拆桥吗?”   张仲坚闷声道:“这就不清楚了,只是突厥国内突然间盛传阿史那氏什钵苾身边有一位汉人军师,智谋过人,我那里的人知晓这个消息后就连忙设法告知李将军,但是没有成功,不久就传出汉人军师被大王子阿史那氏咄苾的残众所伤,生命垂危。”   德昭心想这其中的详情只能等哥哥醒来才能知晓了。张仲坚继续说道:“我的人好不容易才查到李将军身在阿史那氏什钵苾所属的一处部落营地里,我们的人设法混入了这个部落,没能见到李将军,但是跟李将军身边的随从搭上了话,托他询问李将军的意愿。后来李将军说请我们带他回大兴,我们将他们主仆俩带出来后,才发现李将军中毒已很深了,大夫们用尽了全力也只能拖到来到雁门。”   德昭只看李钊现在样子就知道他一路的痛苦,一阵阵地心疼。   张仲坚悄悄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李将军本来已经昏迷多日,昨日到了雁门后,忽然醒来说了一句‘叫我妹妹来!’就又不省人事了。我想着你那里有不少好的药,才托人带信给你,你兄长的随从怕走漏了风声,就告诉我的人设法找你府里的老总管,没想到你来得这般快。我的人带李将军回来的路上遭遇了数次刺杀,那个国风也是在最近的一次刺杀中,替你兄长挡刀才受伤的。”   德昭擦了擦眼泪:“三哥,谢谢你。你是我李家的恩人,更是阿昭的恩人。”   张仲坚点点她的鼻子:“三哥不要做你的恩人,你可是三哥这世上唯一的阿昭啊。”   德昭脸不禁红了,她又叮嘱道:“再过十二个时辰,三哥麻烦你让大夫们再给哥哥的下半身施针,像刚才一样,我明天可能过不来了。若我不来,哥哥的医治要持续七日才行。”   张仲坚点点头,亲自小心翼翼送两人回了侯,眼见他们进了侯府才回转。   沉心的弟弟仍然等在那里,也不问两人晚归的缘由,叮嘱了两人几句,就翻出墙去处理马匹去了。   德昭回到了院子,悄悄翻窗进入,葛覃和衣躺在塌上,见她进来就要起身,德昭摆摆手,一头扎在炕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德昭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慌忙起来道:“坏了,母亲那里该着急了。”   葛覃连忙道:“小姐,夫人那里派人传话了,小姐昨日辛苦了,早上不用请安了。”   德昭送了一口气,又躺了下来,细细思索哥哥被追杀的事情。想了想还是毫无头绪,遂决定先将他的伤治好再打算。   张仲坚站在院子里,听完属下查出的消息,挥手让人退下。   东子跟在他身后,两人沿着游廊慢慢地往后院走。   东子欲言又止地几次看着张仲坚,最终还是忍不住道:“爷,咱们这事要不要插手?”   张仲坚反问道:“你觉得呢?”   东子挠了挠头:“属下就觉得只要等到李将军身体恢复了,就交给他好了,毕竟我们还在暗处,不宜过早地暴露出我们的身份。”   张仲坚点点头:“还有呢?”   东子憨笑道:“属下就是怕李大小姐烦扰,大小姐难受爷就跟着心疼!”   张仲坚哈哈一笑:“你小子就会胡说八道。”   “不过,”张仲坚正色道:“我们干涉这件事主要还是因为李将军此人值得。”   东子问道:“爷是指他的人品还是本事?”   张仲坚道:“都有。这几年要不是他们父子驻守在雁门,这突厥大军早不知道南下多少次了,说不定大兴的京城也保不住了。”   东子赞同道:“爷说得即是,这朝廷的人哪个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也没什么本事,像李将军这样的真不多见了。”   徳昭隔了一天才又设法出了府看哥哥,就见国风正在李钊旁边,见他来了连忙行礼道:“属下多谢大小姐的伤药。”   徳昭见他脸色苍白,还是嘱咐他:“你还是多休息,不要急着过来伺候,在这里就像在自家一样就好。”   张仲坚在旁边听了,心里说不出的舒服。   倒是东子连忙道:“就是,就是,都是自己人,李将军身边我会派人伺候得好好的,国风大哥你就尽管歇着。”   国风心里暗自惊疑自家大小姐与这家主人的关系,不过他素来稳重,面上不显出来:“多谢张爷和张兄弟的救命之恩,在下没什么大碍了。”   徳昭知道他不在李钊身边更不安,也不再劝阻他,问道:“哥哥怎么样了。”   国风喜道:“今天早上醒过来一会,大夫说可以吃点白粥,现在又睡着了。”   徳昭看了看李钊的伤口,对那几个大夫道:“伤口的药可以两个时辰换一次了,针还要再坚持五天,若是药汁颜色不变了,就可以停了,那之后就可以服用一般的解毒汤药了。”   那几个大夫连忙应是,徳昭将国风唤到屋外,问道:“哥哥怎么受伤的?”   国风摇摇头:“是有人在将军出行的时候设了埋伏,将军不慎中了毒箭。”   徳昭问道:“查出是哪方人马?”   国风道:“还不清楚。”   “会不会是□□厥杀人灭口?”   国风沉思道:“不像,那个小王叔还找了不少名医来给将军解毒。”   徳昭转了个话题,对张仲坚道:“三哥,我下午就回军营里了,我哥哥这里你还要多费心,等他伤再好些再回府里更好。”   张仲坚微笑不语,好像在说这还用你叮嘱吗!   有外人在,徳昭不好再单独与张仲坚告别,当下就带着沉心回了军营。 作者有话要说:  还好没有断更,大家都完happy了吗?喜欢平阳公主就收藏吧!谢谢了! ☆、细话旧事 作者有话要说:  加班加到十点多才回来!哎喜欢本文的一定要多多收藏啊!   第七天的时候,李钊已经完全清醒了,虽然身体还是很虚弱,但是几个大夫都说他体内的毒已经除尽了。   对于李钊,张仲坚很少来主动见他,一方面是觉得身份尴尬,虽然说是救了他,但是自己救他的初衷又是因为德昭,还有就是顾忌李钊心里不痛快,毕竟英雄们谁也不愿意被别人瞧见自己吃喝拉撒都要人帮忙的样子。   不过这一晚,张仲坚还是来到了密室,为了掩饰窘态,他故意带了东子一起过来。   李钊倒是平静地很,不仅拜谢了张仲坚的救命之恩,还主动提及他赠与妹妹的礼物都非常合妹妹的心意。   张仲坚有些愕然,原本以为的不愉快开场根本没有出现过,顿时觉得狂喜:这是不是意味着德昭的家人开始接受他了?他定了定心神,将自己查到一些事情爽快地告诉了李钊,并再三说道,若是李将军不愿意他插手,他会立即撤回所有人马。   李钊只是沉吟了一会,就很快有了决定:“还是麻烦张三爷将此事继续查下去,在下现在归家不得。”   张仲坚点点头,两个徳昭最亲近的男子不约而同沉默了,还是大夫过来诊脉才将这宁静打破,张仲坚略带些狼狈地赶紧告辞出来了。   国风待人都出去了,悄悄问李钊:“将军,咱们什么时候回侯府?”   李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不着急,等□□厥那边的事定了,我们才好正大光明回去,要不,有些人还以为我们叛逃回来了呢!”   国风一愣:“将军,不至于吧!”   李钊淡声道:“怎么不可能?等过几天联系上二叔,你就知道这段时间是多么不消停了。”   国风着急道:“那咱们怎么还不回去呢?万一那些人对小姐和夫人不利怎么办?”   李钊说道:“没事,你不见小姐都能出来给我治伤了吗?应该是没在阿昭手里讨得便宜。”   国风忧心道:“也不知道北风有没有发现属下留下的消息?要是没发现的话,这段时间对小姐和夫人来说太难熬了。”   李钊沉默了良久,最后叹息道:“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我们只能冒这个险,只有北边安定了,我才有心思去逐鹿中原。”   国风想起这两个多月的风雨,犹觉得心有余悸。   原来,出兵马邑之初,李钊就和妹妹连同汪华议定了救援马邑的计策,那就是趁着□□厥国内兵力空虚之时,由李昭带领大军直捣王庭,来个围魏就赵。   计策非常有效,李钊的军队几乎没遇到什么强有力的抵抗,就攻到了王庭。启民可汗狼狈逃窜,李钊带人紧追不舍,偶然遇到了一个突厥贵族模样的青年一直护送着一位年老的女子不离不弃,与那些抛妻弃子的人大相径庭。   李钊也不忍心杀死这些人,最后把他们赶到了荒凉的地带,好奇之下,才知道这男青年是启民大汗最小的堂弟,当年启民大汗的父亲抢夺了自己兄长始毕可汗的汗位,并杀死了他所有成年的儿子,这最小的堂弟阿史那氏钵芯的生母是草原上有名的美人,不惜牺牲自己才保住了他。   钵芯长大后,有心复仇却无能为力。后来启民可汗继位后,又觊觎他的母亲,钵芯想方设法,散尽所有习得大兴武林人的易容之术,将自己的母亲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年老平庸的妇人,才逃过一劫。他本人也以易容之术在国内多方活跃,伺机为父亲报仇雪恨。   李钊攻占王庭时候,他为了照顾母亲,没有来得及离开,只好跟着其他人一起往北逃亡。   钵芯的易容术并不是多么高明,李钊身边的能人术士不在少数,很快就看出了端倪,倒引得李钊对他更有兴趣。   在两人几次相互试探后,很快暗中达成了协议,李钊助钵芯夺回汗位,但要保证与大兴不开战二十年。   钵芯疑惑李钊帮他的初衷,李钊只是简单地告诉他这是一场交易,各取所需罢了。其实徳昭就这个事情还跟兄长争辩过。徳昭坚持认为,大兴之人不适合生存在草原上,因此若是直接踏平草原的话,不但要付出沉重的代价,而且在以后的治理上要花费更多的人力、财力。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既甘于治理这片草原,又不会侵略大兴,或者说暂时没能力去找大兴的麻烦。阿史那氏钵芯无疑就是最佳人选。   后来的事情一切都在两人的预料中,大王子很快回兵王庭争夺王位,钵芯在李钊到达前,一直低调从事,他暗中将自己的势力全部召集到身边,待李钊来后,全部交予李钊指挥。   李钊也不负众望,很快将这些年他被动的局势扭转过来。    ☆、人心不安   事情进行地非常顺利,在李钊的谋划下,阿史那氏钵芯很快就赢得了不少部落的拥护,其中还有少宗室,在国内的威信也越来越高。   大王子情急之下纠结了军队逼着启民可汗提前让位,并重演了祖辈的悲剧,当场杀了几个有心与之争夺汗位的兄弟。钵芯待他举剑刺向自己父亲之时,带人救下了可汗,并顺势接管了王宫的守卫。   大王子被人破坏了计划,恼羞成怒,带着一群人将王宫搅了个翻天覆地。钵芯仗着人多势众才将其包围起来,却不想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救走。   钵芯怕他卷土重来,下令全国上下追缉他,但始终不见其踪迹。   万般无奈下,李钊想出一计策,以自身为饵诱使其自投罗网,终于将其擒获,却不想这人暗中结识了另一群人马,不仅武艺不弱,还用了毒,李钊在打斗中不幸中了一箭,立时就不好了。幸亏钵芯带的人多,为了永绝后患,大王子当即就被秘密处死了,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后,那群不明人马也匆忙撤退。   钵芯以摄政叶护的身份悬赏万金广召名医为李钊解毒,却最终束手无策。不过,有一人辨识出他所中之毒来自于沙漠之蝎,但是却无法解毒。   李钊强撑些时日,就在心灰意冷之际,张仲坚的人寻到了他,不知何故,待对方干脆的表明因他是李玺的兄长才出手相帮时,李钊毫不犹豫地相信了他们。在与阿史那氏钵芯一番细谈后,他跟随来人放心大胆的上路了。一路上的追杀,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只想着有生之日能再见亲人一面。   等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才知道是妹妹救了他。说实话,李钊并不清楚这些年妹妹的生活,特别是会医术之事,妹妹不说,他也不知晓,现在猛然知道了,第一个浮上的念头竟然是心疼她为了一家人团聚,到底苦学了多少技艺来傍身。   徳昭不知道兄长和张仲坚已经有来初步共识,她在军营里一边担心兄长的身体,一边刻意多收集了东西突厥来的消息。   她有个预感,李钊这次中毒绝不仅仅只是毒来自西突厥而已,更何况马邑之战时,正是西突厥的叶护阿史那氏德鲁与当时的□□厥大王子结成了同盟,对德鲁来讲,大王子阿史那氏咄芯虽然暴虐成性,但心思简单,容易控制,若是此人登上□□厥王位的话,对其更为有力,未尝不能变为自己的一支助力,所以他肯定是不愿意看到大王子失势的。   又过了一段日子,徳昭暗暗着急起来,大兴律典中明文曰凡武将凡三个月不见人者可定为失踪,半年不见者则为阵亡。而李钊是齐国侯公认的继任者,三个月不见踪迹对其来说无论是名望还是威信都会受到很大影响。   张仲坚深谙徳昭的担心,每七日就派人将李钊的情况写在信里给他送去,但他查探追杀李钊的人之事却隐瞒了下来。李钊是不欲妹妹忧心,张仲坚是怕她牵涉其中也有危险。   这天,齐国侯派人寻徳昭回府,并带来了李钊回府的消息。整个先锋军顿时沸腾起来,人人喜笑颜开,德钊虽然纳闷哥哥怎么这么快就决定回府了,不知道伤恢复地怎么样,但还是安排好军务带着沉心和北风赶了回去。   她一边催马疾驰,一边问北风:“最近□□厥除了钵芯继承汗位的消息外,还有什么动静没?”   北风摇头道:“除了一般的大赦外,没有别的。”   徳昭想了一路,也不明白哥哥为什么选在这时回侯府。   等进了齐国侯的书房,徳昭才发现齐国侯信任的幕僚、军中一些将军都在,见她进来,级别比她低的众人都站了起来,大礼参拜。徳昭连忙请众人起来,忍不住奔到了李钊身边,小声抱怨道:“哥哥,你回来了不早点说一声!”   李钊宠溺地看着明显高了一大截的妹妹,微黑的肤色不仅没有削弱她的美丽,反而使得她多了一股内宅女子没有的朝气。他示意她坐下来,过会再说话。   齐国侯见大女儿回来了,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请诸位了,一来是开阳死里逃生回转雁门,多谢诸位这段时日的牵挂;二来是开阳带回来一份刚登基的□□厥突利可汗的请和书,愿意对大兴称臣,并每年纳一万头牛羊、一万匹健马为岁贡。”   众人一时被第二个消息砸懵了,过后人人都兴奋起来,仿佛看到了日后平静的边疆。   一人大声道:“侯爷这是天大的好事。末将以为朝廷定会嘉奖雁门,总归来说不用打仗了嘛!”   另外一个道:“你傻啊,要是真不打仗了咱们吃什么去?难道再回去扛着锄头种田啊?再说了,这突厥人说话你也信吗?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再攻打过来!”   徳昭也惊讶了一下,不过看哥哥和二叔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喝茶,显然是心中有了主意,也就安定下来,转而把注意力转移到众人的争论上,这才发现今天两个庶兄都没有过来,她禁不住看了看齐国侯。   这时,一个幕僚突然说道:“侯爷,学生想问一下,这送请和书上京的人是哪位?学生以为,当下还是请朝廷J尽快定夺才是。”   徳昭看了看这人,瘦瘦长长的个子,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他着一件灰色的长衫,年纪与李钊相仿,站在那里一股文雅书卷气。   齐国侯似乎对他颇为尊敬,当下说道:“刘先生所言极是,今天找诸位来,也正是为此事。”   徳昭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今天又有一场仗要打。 作者有话要说:  连续加班了,哎,成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喜欢本文就收藏吧!收藏吧,谢谢支持了! ☆、峰回路转   第八十三章 峰回路转   书房内又安静下来,齐国侯主动道:“这送请和书是一件大事,诸位看谁去比较合适呢?”   那刘先生当先站了出来:“听侯爷定夺。”   齐国侯看了看李钊,见嫡子脸色苍白,身形消瘦,想要说的话就咽了下去,他希翼地看着儿子,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李钊像是没察觉到齐国侯的目光,小声与身边的李罘说着话。   这时,一人大声道:“侯爷,在下以为既然二公子回来了,况且也是二公子玉成了此事,还是二公子前去最为合适。”   德昭看了看这个人,就听到身边的李罘嗤笑了一声,那人突然缩了缩脖子说不下去,他可是知道前头的郑先生现在的下场。据说李二爷上次那话一出,不仅郑夫人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还把官司打到了官府去了,直接要和离,郑信去了几趟也没把妻儿接回来。郑老太太原来还叫嚣这样的女子不要也罢,被儿子一句‘差事已经丢了,您还闹腾什么呢?’,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齐国侯感念郑信这些年的辛劳,倒也没难为他,叫人给了二百两银子就算两清了。郑信主动在和离书上签了字,郑夫人带了自己的嫁妆和两个孩子就回娘家了。家里的两个铺子郑老太太还想插手,侄女也在一旁跃跃欲试,郑信看着这两个搅和地家宅不宁的人,想到贤惠善良的妻子和一双可爱的儿女,狠了狠心卖掉了铺子,带着他们回了乡下。自此专心在家读书,将家中的银钱牢牢握在手里,不理会老母亲和侄女的无理要求,除了每日的请安外,不再踏足郑老太太院子中。郑老太太闹腾了一阵,见儿子真的心凉了,回想起原来媳妇在时,事事不用自己操心的时光,也有些黯然。不久,郑信找了一户家境殷实的人家把侄女远远地嫁出去了,郑家就此完全安静下来。   现在这幕僚想起这事就不寒而栗,哪敢再多嘴呢。在场的人也没人接他的话茬,武将见李钊回来都是万分兴奋,哪还舍得这位二公子再去京城那个龙潭虎穴。   德昭静静地看着李罡的脸色变幻不定,心里没有半点同情。   这时,那刘先生开口道:“侯爷,在下以为此事最好是侯爷前往。”   齐国侯一愣:“本侯亲自去?肇仁先生不是开玩笑吧?”   那被称为肇仁的人点点头:“侯爷亲自去,有两大好处,首先是显出了对此事的足够重视,新登基的突利可汗也会感到我们的诚意,再就是朝廷也能看出侯爷的坦荡,足见侯爷的忠心,并没有在这上面做手脚。再者,侯爷也多年没去京城,若是能亲身了解一下朝中的形势,对我们日后行事有百利无一害。”   德昭听他侃侃而谈,不禁问李罘:“二叔,这人是谁?”   李罘笑眯眯道:“他叫刘文静,字肇仁,可是个奇人。这小子与你哥年纪相仿,弱冠之年就中了进士。当时朝中有人看中了他,要招他为婿,他拒绝了,结果就被派驻到晋阳做了晋阳令。后来那里的郡守强迫他一起徇私枉法,他一怒之下弃官而去。”   德昭好奇地问:“那他是怎么来到侯府的?”|   李罘瞟了一眼李钊,笑道:“这是秘密,以后再告诉你。”   齐国侯心里有些打鼓,暗暗埋怨这刘文静不会看人颜色,他看了看李钊,说道:“开阳的意思呢?”   李钊虚弱地强撑着跪下来:“父亲,儿子以为刘先生所言极是,您是山西河北两地的宣慰使,□□厥的请和势必与这两地关系最大,您是带请愿书上京的最合适人选。”   李罡愕然,没想到儿子竟然不再估计自己这做父亲的感受,还堂而皇之地将自己推了出去,他又不能说儿子你代替父亲去吧,这时候他有些后悔没有让长子和庶子过来了。   德昭暗自偷笑,经此生死一劫,兄长要是还像以前那样拘泥于孝字,被吃得死死的话,那也太窝囊了。她也正色道:“女儿也这么认为,父亲驻守边疆多年,可谓是劳苦功高,正该是放下手中的事情,出去走走了,也让京城的人看看父亲的英姿。”   李罡听着嫡女在那里说地天花乱坠,觉地太阳穴一阵阵跳动,他就知道上次女儿发威后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这时,一位武将站出来道:“侯爷若要上京的话,还请将驻守军营一事交待清楚,不然,又要出一次大公子闯军营的事情,末将可不愿意跟汪将军一样白挨一百军棍了。”   另外一人道:“武将军,你是羡慕汪华吧,人家可是受了一百军棍,但现在都是三品的马邑守军主将了。要兄弟说,你还不如主动领一百军棍,没准明年你也升职了。”   这些武将平常讲话都是大大咧咧,无所忌惮,李罡向来不觉得有异样,但是今天这话刺得他酸溜溜的,总觉得属下是在嘲讽他。   他看了看心腹的位置,刚才说道去京城的人选时,心腹见其脸色不对,觉得到他的心意,悄悄溜了出去寻李钧和李钦去了。李罡耐着性子听下面的人说来说去,这时,心腹走了进来:“侯爷,大公子和三公子求见。”   齐国侯一阵狂喜:“直接进来就是,还用禀报吗?”   兄弟两人进来后先对齐国侯行礼,又见过众人,突然见到李钊赫然在座,俱是一惊。   李钊看着这呆愣的两人,轻笑道:“大哥,三弟,想必是思念兄弟太深了,一时太高兴了?怎么还不落座呢?”   李钦回过神来,双眼不禁缩了缩,德昭一直注意着他,见此也没说什么。倒是李钧见德昭对他一笑,想起了那天的惊吓,悄悄地退了一步。   两人见德昭坐在李钊身边没动,就知道她的意思呢,本来德昭就是三品将军,比他们这两个百户长高太多了。   齐国侯刚要开口,就听德昭笑吟吟道:“两位哥哥,父亲不日要上京城送□□厥的请和书,二哥身受重伤初愈,还要麻烦两位兄长一路照顾父亲了。”   齐国侯一听,这女儿是要把父子三人一起送往京城啊,这刚要出声反对呢,又听到女儿说道:“对了,父亲此次进京路过咸阳老宅时,肯定是要去探望祖父的,女儿这便写信告知老人家这好消息,让他们也早日高兴高兴。还有三哥,前段时日一直要设法去祖父跟前伺候,诚心天地可鉴,我们其他兄妹都愧疚的很,这下能去了祖父身边,三哥也算是得偿心愿了。”   李钧就见嫡妹的嘴巴一张一合地将他的行程定了下来,一时着急喊道:“谁说要去了?”他声音有些高,压过了房中的众人,都看向了他。   德昭一脸受惊的样子:“三哥你是不乐意见祖父吗?妹妹以为你为了去祖父身边都托父亲在母亲面前进言,要记在母亲名下为嫡子,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地去老宅了,原来都不是真的吗?难道是父亲撒谎了吗?”   齐国侯瞪了一眼三子,说道:“你三哥的意思是不用这么多人去。”硬生生将话头转了过去,众人露出了玩味的神情。   李钊这时冷冷道:“哦?还有这事?原来我李钊是这么不成材,逼得父亲重新帮母亲找个儿子啊?”   齐国侯这才知道坏事了,嫡子还不知道此事呢。他努力摆出父亲的威严道:“这是权宜之计,不过是与你母亲商议了一下,后来觉得不妥就算了。”   李钊冷冷地看了李钧一眼,哼了一声。   刘文静突然说道:“以庶为嫡,确实是世家的忌讳。侯爷为天下武将之标榜,能知错就改,实乃是雁门之幸事。”   德昭心说这话说的,还真是让人想不出能怎么辩驳来。她接着道:“是啊,当时哥哥你不在家,我就替你考验一下三哥,结果三哥胆识不如你,唉,好可惜。”   李钧被挤兑地恨不得掉头就走,又不敢发火,只好不出声。   齐国侯把眼神瞟向了长子,盼着他能想出个法子来,就见李钦心神不宁地坐在那里,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一切。   这时,李罘站了起来正色说道:“侯爷,在下也有一事禀明。”   齐国侯见弟弟称呼自己为侯爷,就知道没好事,又不能不让他说,只好道:“二弟你这么见外做什么?有什么事情直接说。”   李罘为难道:“在下之事,可大可小。说是家事,也是公事。”他看了看众人,将目光定在李钧身上:“城中段氏一家曾在早年时捐过一批药草给大军,这些年我们也是感激万分,只不过段家一直在外宣称是是李家的亲家,这就有些不妥了,侯爷您的爱妾也是自称为李家二夫人,弄得大家都以为是兄弟我的妻室。兄弟我是男子,脸面受损没什么关系,但是这不是让在下的岳家难堪吗?”   齐国侯听他把这事大剌剌说了出来,一阵羞恼,就要发火,李钊道:“二叔,这是家事。”   李罘一摊手:“这也是公事,这段家如此行事,世人都以为我李氏家风如此,又或者是侯爷暗许可有两房妻室,诸位将军,你们是不是也有这种想法啊?”   那武将军笑嘻嘻道:“李二爷,您还别说,末将还真动过心思,不过我家那母老虎太厉害了。”   众人哈哈大笑。李钧满面通红,将李罘恨死了。   齐国侯待要为三子说几句,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李钊这时候站起来道:“儿子就不耽误父亲准备行囊了,预祝父亲一路顺风,儿子和诸位先生、将军在雁门等父亲顺利归来。”   齐国侯闭了闭眼睛,徒然说道:“下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告一段落了,肥肥的一章,献给大家!喜欢的就收藏本文吧!给山河笑点鼓励吧! ☆、弄巧成拙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美女姐妹们,若是平阳公主还合您眼缘的话,请花费些许时间收藏它吧!这些您们对我的支持和鼓励,也欢迎大家继续评论本文,您的每一个评论对于我来讲都是弥足珍贵!   李钊顺利回来的消息很快在雁门掀起了轩然大波,人人都传诵着他们年轻有为的开阳将军孤身深入虎穴,不仅打败了几万敌军,还迫使他们低头求和。当然,一些有疑问的声音也随之而来,更有甚者怀疑李钊投降了突厥才得以脱身,不过这些杂音很快就被湮没了,李罘派出的人不敢大意,大量的人手专门查探这些话的人。不出意料外,与尤、段两家关系很大。   李钊看后默然不语,德昭怕他伤心,连忙道:“哥哥,你别把这些小人之言放在心上。两国休战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更有便于我们日后行事。”   李钊淡声道:“我不是在伤心,而是在想一劳永逸的计策。尤、段两家这两年蹦达地太多了,特别是尤家,许是又恢复地差不多了,事事都有它的影子。”   德昭正要说话,就见徐夫人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个汤盅。   李钊见此,有些无奈地说道:“母亲,儿子身体不碍事了,这汤水就免了吧!”   徐夫人柳眉一瞪:“不行,这次要不是你妹妹恰好能解毒,你现在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受了这么大罪,还不好好补补?”   德昭抿嘴看着兄长将汤水一饮而尽,徐夫人满意地走了。   看着母亲的身影,李钊说道:“母亲受的委屈,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他们加倍偿还回来。”又埋怨德昭:“阿昭你去跟父亲比试,也太莽撞了,万一父亲不留神伤了你,你让母亲怎么办?”   德昭朗声笑道:“哥哥,你别生气。我也是气狠了,母亲当时水米不进,缘由还在父亲这里。不过还好,妹妹没丢人。”   李钊叹声道:“你的身份也暴露了,以后要是有人拿你进过军营的事说嘴怎么办?你毕竟是要嫁人的。”   德昭听了这话,脸颊微红道:“哥哥你还不知道张三哥的为人吗?他怎么会嫌弃妹妹这个呢?”   李钊愕然了,不禁大笑:“哈哈,看来我妹妹是思嫁了,我可没说你要嫁给他。”   德昭娇嗔地看着兄长:“哥哥你最讨厌了。”   李钊见她有些恼怒,连忙正色道:“放心好了,哥哥是跟你开玩笑呢。”须臾,又记起一事,低声问道:“老大的右臂是怎么回事?”   德昭看了看手中的茶杯,淡然道:“他伸手要兵权,爪子伸太长了,妹妹就把他右臂给废了。”   “父亲知道吗?”   “问过,我没承认。”德昭平静说道:“这世上除了清明先生外没有人看出是我动了手脚,即使父亲和大哥怀疑,也找不出证据来,只会认为是用力过度所致。”   李钊恻然:“阿昭,我是不是太任性了,这次北上,只想着瞒着你们更好些,却没想给你和母亲带来这么多伤害。”   德昭摇摇头:“哥哥千万别这么说,别说我了,你看母亲自你回来可曾埋怨你一句?若是你事先告知了我们,说不定我们在言行中露出痕迹来,到时候功亏一篑,多可惜。”   李钊摸了摸德昭的头发,目光坚定道:“阿昭,迟早有一天,哥哥要让母亲和你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   再说李钦自看到二弟平安回来后,心绪一直不宁,好不容易齐国侯放人,他连忙回了院子,自己在房里思量了好久,下了决心。等到了天黑,他匆匆用过晚膳,吩咐伺候的人不要吵着他,他要休息了。   院子里的人生怕他一不遂心就又打又骂   巴不得离得远远的,当下一哄而散。自然也就不晓得大公子一会儿着了一身夜行衣翻墙而出了。   第二天晚上,张仲坚与属下议事,转眼到了亥时,正要叫大家去休息,就见东子跑了进来:“爷,下面有人来报,刺杀李将军的人突然死在了一处破旧的院子里,一个活口都没有。”   张仲坚一惊:“什么人干的?”   东子摇头道:“没有查到,本来我们的人一直跟着他们,这些人每天昼伏夜出,看似是老道的江湖人士。谁知今天晚上一直没动静,跟着的人见院子里灯都没亮,觉得不妙,后来进去一看,才发现死光了。”   张仲坚问道:“因何而死?”   东子道:“没有伤痕,去的兄弟有一个略通医术,说是中毒,但跟李将军中的毒不同。”   张仲坚道:“沙漠之蝎的毒极难得到,而对方人数又多,肯定不会用这毒。”   东子问道:“爷,现在怎么办”   张仲坚立刻站了起来:“人回来没?叫来这里我有事要问他们。”   东子转身奔了出去,不一会儿,四个大汉走了进来。   不待他们行礼,张仲坚就道:“今天有人进出那里没有?”   为首的一个人想了想说道:“没有,那里本来就是一个破败的院落,我们盯了这些天,除了他们定时会叫人买东西吃外,很少有人进出那里。”   东子道:“难道是有人在吃食里面下了毒?”   张仲坚却道:“不大可能。你想,吃饭肯定有人快,有人慢,有人吃这个,有人吃那个,而在所有食物中下毒并不容易,你们再想一想,还有什么异常的没有?”   四个人面面相觑,突然,为首的人眼前一亮:“爷,昨天有一队官兵搜查到那里,说是寻犯人,后来很快出来了,一边走还一边大声说道‘死宅子,没人’之类的话,但是今天又有官兵进去了,仍然是一会儿出来了,也没看到逮住什么人。”   张仲坚沉声道:“你们确定他们是官兵吗?”   为首那人说道:“确定,因为手下几个人怕被人发现,是在那院子巷子头监视他们的,那些官兵出来的时候,手下听到旁边有个摆摊的人低声咒骂说是这二毛子穿上官衣就开始祸祸邻舍了。所以手下推断里面有人就是那周围的人。”   张仲坚说道:“那你还能认出那几个人吗?”   那人点点头,抱拳道:“爷,属下几个办砸了这事,还请爷处罚,但请爷再给兄弟们一次机会,属下立马将他们挖出来。”   东子连忙道:“爷,他们几个记人脸特别在行,所以才专干盯人多这样的活。”   张仲坚嗯了一声说道:“机会我会给你们,不过不要惊动他们,东子,给他们足够的人手,查查这些官兵背后的人是谁?”   东子习惯性地挠了挠头:“爷,您怎么知道是他们动的手?还有,他们把毒下在哪里?”   张仲坚瞥了他一眼:“你每天除了吃饭不喝水吗?毒就是下在水里了,要不怎么人死得那么整齐?”   东子嘿嘿笑了笑走了,张仲坚没了睡意,索性来到廊下,看着天天点点繁星,不禁担心徳昭的安危来。   天亮后,一封密信悄悄从老总管手上转到了李钊那里。李钊看后立马去了李罘那里,问了一些事情,就回了院子里,不一会儿,北风就出了侯府。    ☆、异想天开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看客们,请你们多多收藏本文吧!本文不会断更,坚决不会!请大家收藏吧!拜托了!   第八十五章异想天开   又过了半个月,齐国侯到底是顾忌朝廷的态度,迟迟不动身,属下的人多多少少知道他的心思,也没人去催促他。反而是他自己心焦,能替代他这主将去的人本来就不多,嫡子无疑是最好的人选,但是现在李钊滑不溜秋地根本不往上凑,庶子和三子又不堪大任。李罡有些遗憾长女不是男子身,这女儿当断则断,武功又不错,要不是上次跟自己比试的时候女子的身份泄露了出去,他还真想让嫡女前往京城。   李钊一直以身体还未复原为借口,窝在侯府里修养,这段时日干脆歇在了徐夫人旁边的小偏院里,除了几个亲近的人外,外客一概不见。城中很快又传出开阳将军在敌军手中吃了大亏,身体留下了暗疾,以后恐怕不能上阵杀敌了,这消息使得不少女子们泪湿罗帕。   这天,徐夫人意外地迎来了一个客人,郡守夫人洛氏。这洛氏生地端是美貌无比,虽年近四十,却还是美艳无比。洛氏早就下了帖子,虽然王郡守跟齐国侯险些撕破了脸,不过徐夫人还是做足了礼节,在内院门口迎了洛氏进来。   这洛氏见徐夫人亲身相迎,满脸笑容,从进了门就开始四处打量。   徐夫人一边与她说着闲话,一边猜测她的意图。说实话这洛氏是她很不想来往的一个女眷,这洛氏别看生地不错,心肠却唯是歹毒。大约十五六年前,一个年轻的妇人带了两个孩子跪在王郡守府前,说是要认亲夫。洛氏当时已与王谦成亲生下一女,这时候众人才知道洛氏并不是王谦的原配,那两个孩子的年纪也比洛氏所出的女儿大了不少。   郡守府前那女子苦苦哀求,要求王谦出来一见,并哭诉公婆刚刚离世,希望夫君能回家上柱香。洛氏当时刚好回了娘家,待得到了下人的通报后大怒,匆匆赶了回来,命人将母子三人要当场打杀了。围观的百姓中有打抱不平的,也被抓了起来。王谦在一旁苦劝,她浑然不听,当场将人打个半死。   后来王谦硬着头皮将那三人当众送走,并发誓永不来往,洛氏才罢手。但是几天后,送母子三人回老家的几十位郡守下人横尸在城外的一处密林里,三人中的两母女当场死去,死状惨不忍睹,唯有那小男孩命大,但也奄奄一息,幸好被路人救了送还了郡守府。据说那次王谦难得地将洛氏大骂了一顿,扬言要休了她。洛氏坚称是匪徒所为,死不承认。这事传地沸沸扬扬,说什么都有,王谦无奈,到最后抓了几个为非作歹之人说是他们垂涎钱财才做下此事。   徐夫人听说了此事后,一个字都不相信。她曾经跟儿子提过此事,并还担忧那个幸存下来的男孩如何在洛氏手下生活。李钊当时本不愿意插手别人家事情,见母亲一直愤愤不平,就暗中安排了几个人进了郡守府照应那个男孩子。那孩子在十五岁那年不堪洛夫人的虐待,见父亲王谦虽然能护住他一时,但是根本拗不过洛氏,就偷偷跑出来,幸好被李钊的人发现了传了消息出来。   李钊后来设法让他进了军中,并暗中告知了王谦。王谦佯装不知,顺势让儿子留在了军中,后来那人在弱冠之年时,执意改了姓氏,又在官府以孤儿的身份落了户籍,彻底断绝了与王谦的关系。过后一年,郡守府中传出长子因旧病英年早逝。   徐夫人知晓此事后还伤心了一回,现在洛氏在她无论面上摆出多么慈爱的样子,徐夫人一想到那母子三人就觉得她虚伪的很。   洛氏噼里啪啦说了半天的儿女经,见徐夫人始终态度淡淡的,礼貌有余、亲近不足,暗自着急起来,脑中灵光一闪:“侯夫人,听说你家大小姐自老家回来了,怎么不见姑娘家在外走动呢?”   徐夫人微微一笑:“这孩子内向地很,在老人家身边侍奉了多年,安静惯了,我家侯爷娇宠地很,随她的心意行事。”   洛氏眼珠一转道:“侯爷对女儿可真好,妾身家老爷也是如此,对妾身那不成器的儿子是又大又骂,反而是四个女儿真是呵护有加,连个重话都不舍得说一句。”   徐夫人只是笑笑,没接她这话。   洛氏连忙趁机道:“徐夫人,不知大小姐在家吗?妾身还从没见过大小姐呢,略备了薄礼。”   徐夫人谦让道:“真不巧,她不在家,改日再跟夫人请安吧。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洛夫人不必客气。”   洛氏见对方拒绝了,心里有些恼怒,又想起此次来的目的,耐着性子道:“大小姐性子安静,难得出门,花骨朵的年纪该多多玩耍才是。”这是暗中讽刺徐夫人刚才说女儿不爱出门,现在又不在家。   徐夫人点点头,既不承认又不否认。   洛氏见徐夫人油盐不进,又道:“听说开阳将军身体未好,妾身此次来了补品,虽然不是珍品,好歹是妾身一家的心意。”说完,随身的人捧上了几个盒子。   徐夫人道:“洛夫人太客气了。”摆了摆手,红尘带着人将东西收下。   洛氏喝了口茶,又定了定心神道:“夫人,妾身此次来还有一事相商。”   徐夫人淡声道:“洛夫人有话请说。”   洛氏面上闪过一丝难堪:“侯夫人,哎,妾身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儿女大了都是债。”见徐夫人一幅好整以暇的样子等她说下去,她只好接着说道:“侯夫人也知道,妾身两个女儿已经出阁,三女也有了人家,只有四女还无着落,说是非世上的少年英雄不嫁。”   徐夫人听了这话,知道了她的来意,淡淡一笑说道:“洛夫人不必忧心,所谓水到渠成,姻缘天注定,京城有为的青年才俊多的很,洛夫人有机会去的话,可以慢慢挑,总会有合你家小姐心意的。”   洛氏愣了一下,这侯夫人真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还是装傻呢,本来这提亲就是男方主动,她这女方都先来侯府说地这么明白了,侯夫人不是应该接着话茬说吗?这洛氏几十年过惯了被人捧着的日子,出嫁前娘家只有她这一女,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成亲后,王谦靠着她才跟杨太师搭上了关系,只敢敬着她,即使当年把自己结发妻子和长女害死了,他也不敢真把她怎么样。徐夫人不顺着她的意思行事,她还真是头一回碰到。   徐夫人说完这话,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对红尘道:“给徐夫人捧茶。”这是要送客的意思。   洛氏回过神来,连忙道:“妾身听闻侯府的开阳将军尚未婚配,夫人看我那四女如何?小女虽然不才,但是琴棋书画样样拿得出手,若是有幸跟夫人做亲家,妾身肯定会教导小女对夫人像亲母一般看待。   徐夫人心中恼怒起来,心说我还真不稀罕你那女儿对待我像亲母一样,又不是多么好的事。你那女儿别来祸害我家儿子就行,就冲那四女跟自己两个庶女天天玩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人,更何况还有你这样的亲娘,她可不想娶个这样的女子闹地家宅不宁。这还是徐夫人不知道去年年前,这王家四小姐遇见德昭时做过的事情,要是知道的话肯定就直接说这洛夫人的行事是异想天开了。   徐夫人面上显出惊讶样子来,说道:“洛夫人,我家开阳得你青睐,是他的福气。但是不好意思,他的亲事本夫人做不了主,侯爷也做不了主。这孩子的婚事我家老爷子发话了,由他老人家亲自张眼。”她本想依礼再称赞那四小姐几句,又怕洛氏趁机缠上,干脆就不说了。   洛氏又羞又怒,原来她此次来的有两个意图,一当然是打算将女儿嫁给李钊,二嘛若是李家不肯的话,就让儿子委屈一些娶齐国侯的长女好了,她的算盘打得响,但是徐夫人根本没给她成事的机会。   徐夫人见她这样,就知道这女人生气了大,她才不怕她呢,见洛氏还要张口欲言,直接说道:“本夫人最近身子不适,改日再请夫人说些闲话吧。”说完,当先站了起来,摆出送客的样子。   洛氏只好也站了起来,勉勉强强回了礼,头也不回地走了。   徐夫人这次没有送她,只吩咐婆子们好生将洛夫人送走。   不说洛氏心里如何咒骂她,徐夫人倒是被她今天这一出勾起了心事:儿女都大了,婚姻大事也该早早预备起来了。她随即写了一封信,将此事在信上提及了,征询李老爷子的意见。   再说李钊一直暗中与张仲坚联手追查刺杀之人的由来,在得知人突然全部死去后也是大吃一惊,旋即觉出这里面的可疑之处,两人一起很快找出了其中的猫腻。只是这一次指向的却是雁门郡守王家,出乎了李钊意料之外。   他看着手下报上了来的详情,思索了半天也没有头绪,其实他心中觉得这事与他的兄弟们脱不开关系,他也想借此机会除掉其中一家,免得百死之虫,死而不僵。他想着还是找妹妹商议一下此事,妹妹脑子灵活,说不定能看出点什么来。   德昭得了消息直接赶到了张仲坚的地方,又派人来请李钊。等李钊到的时候,就见妹妹安闲自得地坐在院子喝茶,张仲坚弯着高大的身躯在跟她说着什么,两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暗中来往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看客们,跪求收藏啊!看这数据,山河笑都不忍看下去了!求各位姐妹美女们小手抖一抖,收藏了吧!山河笑大礼拜谢了! 坚持日更,绝对不断更,人品保证! 再悄悄说一下,跪求收藏噢.   李钊霎时觉得张仲坚的笑容有些可恶,他轻咳了一声,两人一起转过头来,德昭高兴地奔了过来:“哥哥,你现在身体好很多了呀。”   李钊点点头,挑衅地看着张仲坚,心里说道:看,妹妹还是与我更亲近。   张仲坚装作没看到,却禁不住暗自好笑。   德昭没觉出两人间的暗潮涌动,还在跟李钊解释:“哥,妹妹觉得现在不是休沐之日,我回侯府的话太引人注目了,就来到张三哥这里了。”接着又抱怨道:“我都不知道你们两个一起查那件事呢!都故意瞒着我。”一幅气呼呼的样子。   李钊连忙说道:“我们是觉得你带军本来就很辛苦了,再说这事情你知道了难免分心,还是暗中查探比较好。”   德昭噗嗤一笑:“我逗你们玩呢!”   张仲坚在一旁含笑看着兄妹两人你来我往,亲自倒好茶水。   李钊正色道:“还是说正事吧,说实话,我一直觉得这事跟老大脱不了干系。我在突利可汗身边的时候,也曾暗中打探过去年那次尤、段两家与□□联手窃取雁门军情的事情,虽然当时突利可汗没有参与其中,但是作为交换条件,他还是帮我找到了不少线索,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双方的来往虽然少了,但是一直没中断。”   德昭大吃一惊:“哥哥,我们不是已经把涉事的铺子都查封了吗?现在这些人还关在牢中,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李钊苦笑道:“你难道当时没发现这里面的不妥之处吗?全都是商铺的人,一个与军中或官府相关的人都没有吗?这样的话他们怎么能探听到消息?”   德昭沉默了一会:“哥哥你怀疑大哥或三哥本人就是这幕后之人?”   李钊沉声道:“我跟二叔后来把这事情理反复梳理,力争不给幕后之人留下一个帮手,现在看来,要么是他们不仅仅靠商铺这一条来往渠道,要么就是故态复萌了。若是后者,那现在肯定学乖了,动用的绝不是跟两家有关得铺子了,我们查探就更无从下手了,毕竟我们根本不可能监视每一个做买卖的人吧。”   德昭叹了口气:“那我们只能‘擒贼先擒王’了。”   李钊对张仲坚抱拳道:“让张家兄弟看笑话了。”   张仲坚连忙道:“将军千万不要这么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在下家里也不乏不安生的人,的确让人头疼地很。”   不过,至于王家怎么牵涉其中的,兄妹两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德昭注意到了国风在一旁欲言又止,好奇道:“国风大哥你有话要说吗?”   国风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张仲坚。   张仲坚连忙道:“你们先说话,我去处理事情。”   李钊不满道:“有话就说,张三爷不是外人。”张仲坚只好又坐了下来。   国风道:“是这样的,将军,昨天夫人身边的红尘派人来说了一个事,就是王郡守的夫人来给她家四小姐说亲。”   李钊一愣:“说给谁啊?”   国风小心翼翼道:“是将军您。”   德昭想起那个在街上遇到的锋芒毕露的女子,不禁摇了摇头,这个女子李家实在无福消受。   国风继续道:“夫人当场就拒绝了,但是那郡守夫人还多次问道了大小姐。红尘小姐觉得有些奇怪,就想让属下查一下,别再生出事端来。”   李钊点点头:“正该如此,找几个灵活点的。”   国风连忙应是,又说道:“三公子与王家的渊源想必将军清楚地很,至于大公子的话,属下有一次听到北风说过,仿佛有人看到过大公子和王家的小姐暗中有来往。”   德昭一听,扬声叫道:“北风?”   北风闻声从门外跑了过来,笑嘻嘻道:“将军,小姐。”国风看不惯他这模样,一脚踹上去:“赶紧跟主子说一下大公子跟王家哪位小姐有来往。”   北风一愣,看了看他哥说道:“不是哪位小姐,是两位小姐!”   “嗯?”德昭惊呆了,示意他快说。   北风说道:“大公子原来是跟王家二小姐有来往,前些年出去游玩的时候,据说两人经常还凑在一起,但不知为什么大公子一直没跟侯爷讲明,后来那二小姐嫁人了。前几年我他身边的人无意中说过,大公子好像又跟三小姐私会过。”   德昭兴致勃勃的问道:“有证据吗?”   北风一摊手:“他身边的人肯定有人看到过,我听说人王家的小姐们都送过大公子东西呢。”   李钊脸都黑了,虽然李钦只是庶兄,行事却这么不检点,活了这些年越活越回去了。   国风阻止了北风再说下去,示意那一对主仆看看将军的脸色。   李钊突然问道:“王家的小姐们会武功吗?”   北风摇摇头道:“这就不清楚了,属下也只是远远见过她们几回。”   王浣纱会武功这是不争的事实,李钦又与其中的两位小姐不清不楚,使得李钊开始对王家起了兴趣。   德昭眼珠转了转:“我们想法子试试不就行了。”   再说洛氏怒气冲冲回了府,王谦正在厅里等着她消息,见妻子回来了,连忙凑上来问道:“怎么样?侯府是答应浣纱嫁过去还是儿子娶他家大小姐?”   洛氏没好气地说道:“什么都没答应,侯夫人说开阳将军的婚事是她家公公做主,大小姐妾身根本没见到,怎么提婚事?”   王谦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不敢置信道:“夫人不会搞错了吧?”话音刚落,屏风后一个女子抽泣着奔了出来:“父亲,女儿不活了,要是女儿不能嫁给开阳公子的话,女儿宁愿当姑子去。”   洛氏看着四女哭哭啼啼地模样,不仅抚额道:“浣纱,母亲不是告诉过你吗?女儿家不要时时把嫁人挂在嘴边上,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还像大家闺秀吗?”   王浣纱听了索性嚎啕大哭起来,王谦见此连忙心疼地说道:“夫人,不要指责女儿了。”   洛夫人气道:“那老爷说妾身改怎么办?本来就没有女方上门提亲的说法,妾身厚着脸皮登侯府的门,人家还拒绝了。”   王谦搓了搓手道:“这可怎么办?”这半年多来,表弟罗无逸简直如同生活在牢笼里,只要他想插手军务,数不清的人就来找他解决军需。不仅如此,凡是他去哪里,那些护卫们都跟着,弄得罗无逸叫天不灵,叫地不应。   王谦见他自顾不暇,心都凉了。开始后悔当初自己见到表弟的到来就跟齐国侯撕破了脸。他这些时日一直在想办法缓和与齐国侯的关系,但是根本没有机会见到李罡。他降身段去与李家二爷李罘搭话,人家躲着他走。   王谦特别宠爱女儿,四个女儿特别是四女王浣纱不仅生地娇美伶俐,还特别聪颖。经常会给他出主意,他这些心思被她知道后,就给他想了个法子,与齐国侯结成亲家就好了。王谦细细思量后觉得也有几份道理,不过他更乐意儿子娶齐国侯的女儿,虽然四女儿非常想进李家门,但他认为女儿万一成了李家媳,还不一定向着哪家呢。   洛氏见不得王谦手足无措的样子,冷哼了一声,就回了院子。她简单地洗漱了一下,问道:“老爷呢?”   下人禀报道:“老爷带四小姐出门了。”   洛氏点了点头,吩咐备车:“等老爷回来了跟老爷说一声,本夫人回娘家一趟。”   下人很快将车马备妥了,洛氏上了车,只带了几个心腹直奔住在城内另一头的娘家而去。郡守府的人丝毫不觉得怪异,反正夫人经常回娘家,老爷也从来不说什么。   马车在快到洛氏娘家的时候拐了个弯,驶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守门的下人看到马车就放行了,还左右观望了一下,见无人注意,立刻把门关上了。   洛氏施施然下了车,还顺手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发髻,来到了后院。   后院里绿树成荫,一个着劲装的汉子正在树下的石桌前独饮。   洛氏走到他背后,素手抢过他手里的杯子,埋怨道:“你又喝酒了,大夫不是说伤没好,不要喝吗?”   那男子转过头来,有些微醉的双眼看着洛氏:“阿然,你来了?你什么时候跟我走?”   洛氏不答他的话,把他扶到屋里,拧了毛巾细细地给他擦手擦脸,那男子在洛氏做事时并不言语,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却低声道:“缘来缘灭原是梦,阿然,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   洛氏娇躯僵住了,许久才轻轻放下手中的巾帕,坐在窗前的榻上不知道思量什么。   那男子睡了很久,直到华灯初上才醒来,感觉道屋里熟悉的气息,不禁咧嘴笑了。   洛氏这时走了过来,掌起灯,问道:“要不要喝点水?”   男子点了点头,洛氏连忙将水递给他,两人自然地如同寻常夫妻。男子喝水很优雅,洛氏耐心地看着他将水喝完,突然道:“下月浣裳成亲后我们就走吧?”   男子手中的茶杯啪掉到地上,洛氏斜睨了他一眼,嘴里念道:“岁岁平安!”蹲下身去,开始收拾起来。   男子呆愣愣地看着眼前女子忙碌,只觉得几十年等待的苦楚都算不得什么了。待洛氏又回来坐了下来,他才回过神来:“那浣纱呢?”   洛氏叹口气:“妾身这次来就是跟你商量的,她是我们的亲女,这些年来也是妾身失误,被养得心气高的很,一心想嫁给齐国侯的嫡子,到现在都不愿意成家。昨天缠着王谦说要我上门提亲,我今天去了,人家根本没这个意思。本来我觉得这丫头不如浣裳有成算,若是进了李家门,讨得了徐氏的喜欢,总不会过地差。”说完,面带歉意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润文,对不起,害你苦等了这么多年,最后还得你为我们母女两个安置。”   那个被称为润文的男子有着一双阴鸷的眼睛,此时却温柔地能滴出水来,听了这话说道:“阿然,这本就是我欠你们母女的,你放心,等我们回了浣剑山庄,我一定会给浣纱找一个更好的人家。”   洛氏点点头,开始嘱咐道:“润文,事情一定要安排地天衣无缝,千万不能给浣裳留下麻烦。”   润文有些迟疑道:“阿然,有件事情我没告诉你,浣裳前几天来找我了。”说完有些心虚地看了看洛氏。    ☆、一江春水 作者有话要说:  初步打算到150章左右,50万字完结!清大家给山河笑一点写下去的鼓励吧!多多收藏,跪求收藏啊!今天又下大雨了,好多农村的小桥、路基都冲垮了,房子也倒塌了,盼着不要伤到人!不管怎么说,生命是最可贵的,只要人在就什么也不怕!   洛氏疑惑道:“她来找你做什么?”   润文道:“她找我要了浣剑山庄的最烈性的毒-一江春水。”   洛氏惊道:“她个女孩子家家的,要□□做什么?”忽然领悟道:“是不是李家的那个庶子指使她的?你有没有问清楚?”   润文叹了一声道:“阿然,为什么不成全浣裳呢?你应该明白相爱的人不能相伴终生的苦楚。”   洛氏一下子瘫在塌上,苦笑道:“润文,如今我就不瞒你了。这李家的庶长子李钦不仅跟浣裳有来往,原来还与我家那二女牵扯不清。只不过那二女是个傻的,苦苦等着李钦上门提亲,却不料换来的是封绝情书。”王谦的二女儿其实是她身边的丫鬟所生,出声后就记在她名下。   男子的眼神一紧:“果真如此?”   洛氏无奈道:“妾身怎会骗你?后来,我见她委实可怜,她娘生前又在我身边伺候了多年,就做主给她挑了个富足的人家远远的嫁出去了。谁知道这小子后来又搭上了浣裳,还信誓旦旦地说在等她长大。浣裳这孩子自小行事就有成算,但偏偏就栽倒在这小子身上。”   润文想了想,问道:“要不要除掉他?”   洛氏摆手道:“没用的,一来这小子精明的很,不一定能找到机会,二来他是齐国侯的儿子,即使你得手了,也很有可能暴露身份,妾身已经愧对你和游家多年,再不能将浣剑山庄扯进来。”   游润文听了这话动容道:“阿然,是我不好,当年我要是早点得到父母的首肯的话,你就不会嫁给王谦了。”   洛氏淡笑了一声:“这都是命中注定的,我们蹉跎了这么多年,最应该做的就是珍惜当下。”   游润文点点头:“我听你的,阿然说怎么做都行。”   洛氏想了想说道:“先得知道浣裳拿这毒做什么去了?”   游润文点点头,拍了拍手,一个黑影应声而入:“庄主!”   “去问一下大小姐身边的人,一江春水用在哪里了?”   洛氏是知道女儿身边有浣剑山庄的人,她也没有反对过女儿知晓自己的身世,现在看来这女儿还利用自己的亲生父亲做了不少她这母亲都不知道的事情。   洛氏又问道:“润文,你跟妾身说实话,浣裳还让你做什么了?”   游润文想了想,说道:“年初的时候,她要我给了她十万两白银,还托我找一批杀手,说要处置一个人,我问是谁,她不肯说,还不让我告诉你。我怕出事,就在山庄找了一批人给她,后来不知为何她将人送了回来,说是闹着玩儿的,只把银子拿走了。”   洛氏急忙问道:“你确定她要找的是杀手?”   游润文点了点头,洛氏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喃喃道:“完了,完了。”   “怎么回事?”   “等浣裳身边的人回话再说吧,但愿不是妾身担心的那样。”洛氏满脸忧心,禁不住过来握住情郎的手,似乎这样就不害怕了。   两人沉默下来,连午膳都没好好用。不久,有一个大汉躬身走了进来:“启禀主子,大小姐身边的人说这毒已经被用来杀人了。”   洛氏失声道:“杀了什么人?”   大汉看一眼游润文,低声道:“就在两天前,郡守府外东树胡同发现三十九名不明江湖人士身中奇毒而死,属下刚才上街的时候,官府的人正在往那里赶,据传这批人还刺杀过侯府的李将军。”   洛氏顿时心里一紧,万分担心的事情成真了,她连忙道:“润文,赶快走,这里太危险了。”   游润文见她这样,连忙道:“阿然,你先别着急,浣裳没那么傻,不会自己出手的,再说我这里的人不少,不会有事的。”   洛氏拼命摇头,抓着她的手道:“润文,你听我的,现在就走。齐国侯的嫡子无恙归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游润文疑惑道:“阿然,那我更不能走了。现在我们该想法子怎么给浣裳把这事情解决了,我现在怎么能走呢?”   洛氏叹息道:“浣裳这下是把自己折进去了,我不能再让你冒险。”   游润文轻轻环着她,温柔说道:“没事,等我把这事处理了,我就去城外等你,我们很快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洛氏勉强点了点头,游润文唤了几个人进来,吩咐道:“速速去把大小姐留下的尾巴处理掉,收拾一下,这个地方不要了。”   几人应命飞身而去,游润文拉着洛氏出了房门,刚要说话,就听到四面传来了暴喝声,就见四处的暗哨纷纷现身,迎向跃进来的人。   游润文转身将洛氏拉进屋里,低声叮嘱道:“别出声,躲好了。”   洛氏惨笑道:“来不及了,润文,你快走,不要管我了。”   游润文看了看院子里,对方的人武功都在自己人之上,这一会的功夫自己的人就倒下了几个。其中一个瘦瘦的青年出手尤其狠辣,挥舞着一柄大刀,出手必见血。   这时,正门的方向传来了嘈杂声,还有男子的叫喊声:“里面的人听着,官府搜查逃犯,放下武器。”   游润文一咬牙,抽出宝剑刺向那青年,对洛氏喊道:“快走!”   那青年正是北风,头一回跟江湖人交手,正杀地兴起呢,见游润文冲了过来,大喝一声:“来的好!”两人便缠斗在一起。   洛氏见状,知道自己在这里更让情郎忧心,撩起外袍,纵身向墙头落去。忽然,前院里冲进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人手中马鞭一甩,缠向洛氏的双足,朗声喝道:“哪里跑?”   洛氏武功不弱,见前路受阻碍,在空中翻了一个身,嗖嗖嗖射出几只飞镖来,逼得来人也后退一步。   德昭侧身一闪,飞镖擦身而过。洛氏趁机退向游润文的方向,两人背靠背站在一起,脸上俱是凄然。   虽然没见过洛氏,但自她出门后,国风派出的人就一直跟着,看这装扮德昭也猜测出她的身份。不过她身边的男子显然不是郡守王谦,两人亲密的模样又不像没有关系。   眼看山庄的人慢慢越来越少,游润文大怒,喝道:“光天化日之下,官府也不能随便杀人。”   德昭柳眉一挑:“官府不会随便杀人,官府来抓的可是杀了东树胡同三十九人的穷凶极恶之徒。”   游润文硬着头皮道:“你有什么证据?”   德昭似笑非笑地说道:“趁着官兵还没进来。我先问一句,洛夫人你在这里有何贵干?”   洛氏脸色灰白,颤声道:“你小小年纪胡说八道,我可不是什么洛夫人。”   德昭点点头,吩咐道:“去请王郡守大人过来接管这里,就说凶手束手就擒了。”说完,作势欲走。   洛氏眼中一片绝望,连忙道:“且慢!”祈求地看着游润文:“为了孩子,润文,我不能让她们背上私生子的污名。”   德昭悠闲地看向两人:“洛夫人,你最好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否则,我可帮不了你。”   洛氏反而平静下来,点头道:“你让他们停下手来,我什么都说。”   游润文急忙拉着她道:“阿然,不可!”   洛氏拨开他的手:“润文,我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德昭看了看这两人,沉声喝道:“住手!去跟官兵讲这里凶险,离得远远的。”   洛氏有些感激地看着德昭,开口说道:“杀人的不是我们,是我家三女。”见对方一幅意料之中的样子,洛夫人有些慌了,连忙道:“我家三女是受人挑拨才犯下此案,并不是她愿意的。”   德昭问道:“何人能说动郡守家的小姐?”   洛氏闭了闭眼睛:“是李家的大公子李钦。”   德昭看了看后面跟着的人,继续问道:“你怎么证明此事?”   洛氏黯然道:“这李钦唆使我家三女事先拿了十万两银子,应该是用来雇佣了杀手,这毒是因为这些人没有杀死李家二公子也就是开阳将军,怕事情暴露才用来杀人灭口的。”   她不顾游润文的阻止,又说道:“只要你们让我回郡守府,我就能找出人来证明杀人前李钦找过我家女儿。”   德昭不意外看到某人铁青的脸,淡淡笑道:“洛夫人此言差矣,我若你放你回去,焉知你是不是随便拉个人出来说谎呢?”   洛氏苦笑道:“那我也毫无办法了。本来这事,最后受伤的总是女子。”   那边游润文见景,使个眼色,一个大汉突然趁众人不备,伸手抓向德昭。德昭呵呵一笑,脆声说道:“剁手。”顺手抢过随从手中的钢刀,就见寒光一闪,那大汉抱着断臂在地上不住地打滚嚎叫,   洛氏连忙拦在游润文面前:“润文,不要轻举妄动了。”一边道:“这位大人,我知道的都说了,句句属实,实在是妾身教女不严,妾身愿意以死谢罪。”说完,噗通跪在德昭面前不住叩首:“只求大人高抬贵手饶过小女,妾身愿意送她落发为尼,终生长伴青灯古佛。”   德昭看了看随从中乔装打扮的齐国侯,不知道在沉思什么,便说道:“洛夫人,若是你能保证你家三小姐再不出现在雁门,不与李钦相见惹出事端,我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    ☆、提头来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一个安静的下午,终于繁冗的日程中留给我了一个喘息的机会!不过打开晋江一看收藏,山河笑的心情又沉下来,多谢大家的点击,但是更需要大家的收藏。请大家快快收藏本文吧! 山河笑保证不段更!坚持日更! 给大家推荐戴荃的一首歌《悟空》,山河笑听到这首歌有落泪的冲动,你们呢?   洛氏毫不犹豫道:“没问题,妾身马上就把浣裳带走,有生之年再不回转雁门。”   德昭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响到:“洛夫人,在下信你一回,如若在下发现王家小姐再生事,那么洛夫人,你们母女的命在下保不住第二回。”   游润文大怒,就要动手。徳昭冷冷道:“游庄主是吧?你浣剑山庄在江湖上的威名本将军不在乎,你不要妄图对本将军指手画脚。”她最看不起这种没事在别人家中插一脚的男女了。   洛氏死死拉住游润文:“润文,别冲动。”   游润文恶狠狠道:“你到底是谁?凭什么指使我们?”   徳昭看着这个高傲的男子道,突然笑了,对洛氏说道:“你家四小姐的生父是他吧?”   洛氏羞红了脸:,点点头。   徳昭淡声说道:“怪不得都是一样目中无人。洛夫人,你家四小姐绝无可能嫁进李家,不仅仅是她的身世。至于本将军,游庄主,本将军告诉你,我就是一句话就能发兵踏平你浣剑山庄的人。”   游润文似乎被眼前这个少年将军的气势镇住了,他不安地看了一下洛氏,不再出声。   徳昭又道:“洛夫人,还得麻烦你将三小姐叫出来,在下还有些事情问问三小姐。”   游润文不满道:“你不是答应放过我女儿吗?竟然说话不算话!”   徳昭脸色一变:“游庄主,本将军不欠你们的。若你要耍无赖的话,本将军不敢保证浣剑山庄的人能有一个活人走出这道门。”   洛氏急忙道:“大人,妾身马答应你,但是现在这里被官兵包围了,浣裳到底是女儿家,这样进来,名声有碍。”   徳昭问道:“那依洛夫人之意呢?”   洛氏目光闪了闪,迟疑道:“不如去齐国侯府上,以李家大小姐名义邀我女儿过府一叙,也好找李家大公子对质。”   徳昭听了这话,突然笑了:“洛夫人,你的慈母心肠实在是让人佩服,但是很抱歉,你要利用李家小姐成全你女儿的名声,这是不可能的。”   洛氏连忙道:“大人您说笑了,妾身绝无此意,只不过是觉得侯府更是隐秘之地,消息不会外露。”   德昭摇摇头:“洛氏,你到这时候还在玩心计,李家大小姐与你女儿从无来往,要是依了你,把你女儿召进侯府,无论以后出了什么事,侯府的关系是脱不了,甚至你也可以设法让你女儿闹出点事情来,赖在李钦身上,然后你再外面放出消息,你家三小姐与李家大公子自幼情投意合之类的,反正人都在侯府了,李家说什么都没用了。你肯定是以为李钦是齐国侯的大公子,肯定不会有事的,顺带这你女儿也会逃过处罚,是吗?你其实也没认清形势,现在不是在下求你们,你以为你女儿值得我们任你提条件吗?”   洛氏一愣,她自负最会猜测人心,难道不是因为三女手中有他们要的东西吗?   这时,跟随德昭来的一个人道:“这些人一个人都不能留,不要有妇人之仁。”说完,一个高大的汉子转身走了。   洛氏凝神一看,大吃一惊:“齐国侯?”   德昭怜悯地看着她:“洛夫人,机会在下给过你,你非要把别人拖下水。”   洛氏连忙扑过来:“大人,妾身错了,妾身现在就去把小女唤来。”   德昭避开来,冷冷道:“机会只有一次,更何况你算计的李家大小姐,”她顿了顿,指了指自己:“就是在下,我最憎恶地有人踩着我成全自己。”   洛氏呆呆地看着德昭:“你是齐国侯家的大小姐?”   德昭点点头:“在下刚才答应放过你们,实在为你也是个肯为女儿着想的母亲。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算计了别人家女儿。”   洛氏还没回过神来:“你不是女儿家吗?怎么能做官?”   德昭不耐烦跟她再说:“不是每个女子都像你们一样营营汲汲眼前那点东西。”吩咐道:“拿下,抗拒者格杀无论。”   洛氏绝望地掩面痛哭,原来是自己生生断送了这么多人的生机。   游润文见逃生无望,不禁怒视德昭道:“你这小小的女子,不怕屠杀江湖人士惹来祸端吗?自古武林与朝廷可是井水不犯河水。”   德昭平静地说道:“游庄主,话不要说地那么满。一来你小小地游剑山庄代替不了整个江湖武林。游庄主,自你父亲去世后,你为了这个女人一直驻留在雁门,可曾关心过你山庄的子弟?二来呢,你那女儿不仅花重金买了了江湖杀手刺杀我兄长,还给突厥人提供了不少我雁门军防的消息,这是叛国罪,是要抄家灭族的。就凭着点,江湖上的正义之士也不会觉得在下杀错人。”   游润文一惊:“果真如此?”   德昭不再言语。   游润文徒然地长叹一声,吩咐道:“都放下刀剑。“转身对德昭道:“大人,我这些子弟跟在我身边时日已久。我不敢说别的,这传递给敌国情报的事情,他们是绝对不会干的。我浣剑山庄的子弟生是大兴人,死是大兴鬼,即使不能上阵杀几个突厥贼子,但是也不会给他们当内应。还请大人放过他们。”   德昭细细一思索:“可以,但不是现在。若是查明他们没有牵涉其中,本将军自然会为他们在我父亲面前求情,甚至是你,若你当真有为国报效之心,本将军也会欢迎。”   游润文摇摇头,苦笑道:“多谢小李将军的好意。我空活了半生,不仅落得孑然一身,还连累了庄中的子弟,有负于父母祖宗的重托,实在是枉为人子。人总要为犯下的错承担起责任。”   他看了看洛氏:“即使她在别人眼中千般不好,却仍旧是我两个女儿的母亲。我耽误了她几十年的青春年华,几乎毁了她的人生,为了她,就是没了这条命,我也不悔。”   德昭沉默良久,转身而过,长衫衣角如同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从伏在地上的洛氏眼前飘过:“收押,没有本将军的命令,谁也不准动他们。”   若干年后,远在塞外的洛氏每当听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子一丝消息时,总会想到那个潇洒优雅的转身,还有她活出了当世女子不一样的人生。   整整忙活了两天,德昭刚踏进侯府,就看到齐国侯的心腹等在门内,见她回来,连忙道:“大小姐,侯爷有请。”   德昭点头,随他来到了齐国侯的书房。书房里就李罡一人,正木然坐在上首不知道想些什么,见女儿不慌不忙地走了进来,眼神一暗:“找到你大哥出手的证据了?”   德昭点点头又摇摇头:“父亲,王家三小姐说是受他指使才找的人刺杀二哥,但是只是她一人之言。”   李罡松了一口气:“为父也不相信你大哥会要自家兄弟的性命。”   德昭看了父亲一眼:“我信!”   齐国侯冷不防被噎住了:“阿昭,你说什么呢?那是你大哥。”   “女儿知道,所以女儿又查了大哥的行踪,原来大哥在外面都已经置办了产业,还养了一群手下,有数十人之多,而且大多是武林中的江湖浪子。”   “什么?”这下子齐国侯坐不住了,他问道:“女儿,这事情不是闹着玩的。”   德昭反而笑了:“父亲,您说这个时候还不相信女儿,那女儿无话可说了。勾结武林人士本来就是官场中的大忌讳,更是带兵者最不该碰触的。他李钦做下了这种事,您却来质问女儿。”   李罡看女儿生气了,沉默了一会:“人现在在哪里?”   德昭抿嘴道:“女儿除掉了!”   李罡点点头:“正该如此!留下都是后患。”   德昭见他还是不出言对李钦的处置,忍不住提醒道:“父亲,他李钦可不是只刺杀了二哥哥这一次,女儿可是得知有好几次都没成功,二哥没想到是大哥,都没怀疑到他头上。这一次,王家三小姐受李钦指使找的人其实就他养的人,他不放心找别人做这事,就安排了一批人充当了江湖杀手,还拿了王小姐十万两银子。”   听出女儿话中的嘲讽意,齐国侯脸色挂不住了,他迟疑道:“阿昭,此事你就不要跟开阳说了,父亲会处置的。”   德昭爽快地道:“可以,女儿只要李钦一个人,后面的事情都拜托父亲了。”   李罡一听,连忙说道:“不行,那是你大哥,为父亲自来处置他,为父这就让他给开阳负荆请罪。”   德昭冷冷说道:“办不到!”   齐国侯有些恼了:“李玺,本侯是你父亲,我说的话你就得听,否则你就是不孝。”   德昭不慌不忙站起来:“父亲,你若是说女儿不孝,女儿就敢上京告御状。让天下人评评理,堂堂齐国侯是如何包庇想要害死嫡子的庶子的,看看侯爷您是否不慈。”   齐国侯大怒,“啪”,打在德昭脸上。   “阿昭!”一声又惊又怒地叫声在门边响起,房内两人回头一看,李钊冲了进来,李罘带着李钟也跟在后面,父子两个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德昭急忙捂住脸上的伤痕,李钊抓下她的手,看着从小自己都没碰过一个手指头的妹妹脸上赫然一个五指印。他如同一头发怒的狮子,大吼一声:“来人,马上提李钦头颅来见我。”    ☆、一切成空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啊!收藏!各位最近有什么喜欢的中国风歌曲没有? 再来一遍:喜欢本文,请快速收藏吧!   李罡大惊,正后悔一时出手伤了女儿,但是眼睁睁看着长子丢了性命却是做不到。   跟在李钊身边的国风和北风齐齐应了一声,奔院外而去。   德昭宁可自己得罪齐国侯,也不愿兄长替自己出头,她顾不得脸上火辣辣地疼,喝道:“回来!”北风这段时日一直在德昭手下,下意识地站住了。国风却不管这些,抽出一把钢刀就要出门。   守在门边的齐国侯两名心腹上来拦他,三人顿时动起手来。   李罘看着眼前的一切,气地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他抬手抓起一把太师椅,扔到了院子里:“都给我住手。”   国风看了看李钊,李钊微微点头,他退到一旁,手中的钢刀却没有入鞘。   李罘冲到兄长面前:“大哥,齐国侯,你还有是非之心吗?你还能分得清孰轻孰重吗?阿昭不孝?你有本事去咸阳伺候老父几年,去啊!为了你那可笑的爱子之心,不惜一次又一次地伤害着尊重你的两个孩子,要不是顾忌你,你那个庶子早该千刀万剐了。禽兽不如!”   李罡见弟弟满脸通红,气势汹汹地指责他,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   李钊见妹妹低头不语,眼泪都在眼中打转,火气蹭地又冒出来:“今天,侯爷定要给个交代,这事怎么处置。”   齐国侯闷声道:“不能要他的性命,那是你们的兄弟。”   “不行,李钦今天必须死,他一日在,我们兄妹就一天不安生,儿子不是圣人,有一个天天在自己身边时刻要自己性命的人却无动于衷。更何况这人还数次对我下毒手,现在还有通敌卖国的罪名。”   齐国侯急忙说道:“这都是你们审问出来了,只要不叫外人知道,你大哥的命就保住了。”   李钊气急而笑:“侯爷,你还是一军主将吗?你大儿子泄露军情给敌国,会要了多少将士的性命你不知道吗?你是要寒了三军将士的心吗?”   齐国侯见儿子和弟弟都不打算放过李钦,索性强硬道:“反正你们不能杀了他,谁要是动手,别怪本侯不客气。”   三人对望了一眼,李罘道:“大哥,你想清楚了?”   齐国侯怒道:“怎么,连我你们也不放在眼里?”   三人一言不发就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齐国侯。   齐国侯思量了一会,连忙吩咐道:“叫大公子过来见我。”不见到大儿子,他实在有些不放心。   不一会,派去的人一脸古怪的回来了,身后空无一人,李罡急道:“大公子呢?”   那人回道:“大公子两天前出府了,至今未归。”   李罡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身边的人呢?没跟着吗?”   那人看了齐国侯一眼,摇头道:“大公子不让跟,而且大公子经常一出去就是两三天,身边都不带人。“   齐国侯的心凉了下来,吩咐心腹道:“去找,多派些人手去找,盯死开阳和阿昭,阿钦说不定在他们手里。“   心腹犹豫道:“侯爷,若是二公子和大小姐发觉了恐怕对侯爷有误会。“   李罡长叹道:“本侯也没办法,阿钦说不定现在就没命了。“   心腹只好领命而去。   再说城郊一处偏僻的宅子里,李钦双手被反绑在椅子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双眼也被蒙上了黑布,中间有人给他喂了几口水,连饭都没有。   李钦开始的时候还很平静,他的耐心一向很好,能忍到自己长大成人,能忍到大家都以为他只会冲动误事,二十年的忍耐功夫他很自信。他虽然有些怀疑是落到了李钊手里,但是后来又自己推翻了这个念头。他认为这个弟弟一向是面硬心软,只要齐国侯在一日,就不敢对他下狠手。他试着叫喊,许诺对方若是放他回去,他会送大批金银来。结果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寂寞。他又表明自己的身份,威胁对方若是敢绑架他,就会被齐国侯千刀万剐,还是没有回应后,他才有些慌了。   德昭坐在榻上,拿着一块用绢帕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冰在脸上不住地摩挲,张仲坚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她,时不时地还问她疼不疼。   李钊看不惯这两人,轻咳了一声道:“阿昭,我不是嘱咐过你,不要跟父亲杠上吗?”   德昭满不在乎地说道:“哥哥,没事,我就是不乐意看到父亲处处维护大哥,都捅出这么大篓子了,还能没事。都下手杀自家兄弟了,还能无恙。”   李钊好笑道:“那你就把他弄到这里来了?”   德昭想起这个就有些得意,不由地一笑,牵动了脸上一阵疼,她口齿不清道:“妹妹早就料到父亲今日的举措,所以我就提前把李钦给抓住了,现在父亲找都找不到他。”   李钊摇摇头:“你忘了这是在雁门,父亲怎么会找不到这里呢?”   德昭自信地说道:“哥哥,你放心。这个地方是张三哥给我找的,隐秘着呢。父亲不敢大肆搜寻的,他一向爱面子,才丢不起这个人呢。”   李钊叹息了一声:“你要怎么处置他?”   德昭指了指自家兄长:“哥,听你的。反正妹妹觉得没必要留下他了。”   李钊站起身看了看庶兄关押的方向,低声道:“此人是不能留了,但是李钦还是要在。”   德昭一愣,手中的冰袋差点落下来:“哥哥你是说要……”   李钊点点头。   德昭为难道:“父亲不会同意的,再说还有祖父呢,大哥好歹也是李家的子孙,若是让他丧命还好说,再找人代替他,祖父会接受吗?”   李钊说道:“此事为兄会给祖父细细禀明,总归是李钦动手在前,我们也是被迫反击。”他顿了顿道:“等这事情已了,我会代替父亲上京一趟,若不亲身前往,很难知道现在朝中的局势。”   德昭点点头,心里暗自道:哥哥才是个有主意的人。父亲还一直不肯上京,岂不知哥哥早就有打算上京了。   张仲坚在一旁突然道:“你们还要不要审问他泄露军情之事?”   兄妹两人摇了摇头:“没有必要了,他不会说的。反正我们查的也差不多了。”   李钊慢慢道:“不过我还是要去见他一面,十几年的争斗自我们两人出生时就开始了。即使有时候我选择视而不见,但是现在却不能。”   德昭连忙道:“哥哥,妹妹陪你去。”   李钊失笑道:“阿昭,为兄又不是去打架,那么多人去干什么?这段时日阿昭帮哥哥做了太多事,哥哥都记着呢,我现在伤势已好,还让妹妹事事替我出头,那我做什么哥哥?”   德昭悻悻又坐下了下来,张仲坚连忙把冰袋夺过来:“不能再敷了,当心着凉。”   德昭撒娇道:“再敷一会嘛!这个好凉快。”   李钊不理会两人的口角,转身慢慢地踱向关押李钦的屋子,国风和北风对望了一眼,急忙跟在了他后面。   李钊看了看天边的云朵,碧空当日,周围杨柳青青,安静祥和,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心里莫名悲伤仍然慢慢地占据了他的心扉。   李钊慢慢道:“北风,现在还怨恨国风不让你上战场吗?”   北风看了看主子,摇头道:“原来是属下糊涂,不懂得哥哥的一片苦心。”   国风看着弟弟白皙的皮肤变得黝黑,听了这话,眼睛突然有些发涩。   李钊笑笑道:“你们两个可要扶持着走一辈子,要让你们的主子觉得兄弟情这世间还是有的。”   李钦已经有些崩溃了,他只觉得无边无际的黑暗涌了过来,恐惧、无助排山倒海地压到他头上,他想镇定,但是叫喊声出卖了自己的心。   突然,一声“吱呀”门开的声音传来,他从来没觉得这声音这么还听过,透过眼上的黑布隐隐约约察觉到进来几个人,李钦喊道:“你们是谁?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李钊示意国风摘掉他眼上的黑布。   重见光明的眼睛有些模糊,待看清了来人,李钦一呆:“二弟,是你?”   李钊点点头:“是我,大哥。”   李钦定了定神,脸上堆起笑容:“原来是二弟亲自来救哥哥,愚兄拜谢了,还请二弟帮我绳子松开。”   李钊摇摇头:“大哥,你别装蒜了,都这时候了。弟弟这十几年差点被你蒙过去了。”   李钦的眼神冷下来,他勉强道:“二弟说什么呢?大哥有什么好瞒着你的?都是自家兄弟。”   李钊看了看他这样子,突然间觉得心灰意冷,他慢慢说道:“大哥,你安心上路吧!”   李钦心里一颤:“二弟,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快把为兄放了,父亲肯定着急了。”   李钊平静说道:“没事的。大哥。你走了,李钦还在。”   李钦细细一琢磨他这话,明白过来,喊道:“李钊,你胆大包天,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也敢做。”   “若我这也算是伤天害理的话,你早就被雷劈死多少回了。”   李钦终于忍不住了:“父亲饶不了你的,李家也不会容下你。”   李钊淡淡道:“这些事情弟弟都会处理好,大哥就不必操心了。”   李钦突然说道:“二弟,你把为兄放了,我一定不会告诉父亲,以后也不会阻碍你,我奉你为家主。”   李钊惋惜地摇了摇头:“太晚了,我不会相信你的。大哥,你就是一头饿狼,即使有时候看起来比狗还要温驯,但都是一时的表象,若是趁人不备,就会咬死别人。”   不再理会身后的人说什么,李钊推门走了出来。远远看到妹妹拿了个小瓶子过来,扔给国风:“只用一滴,见血封喉。”   不一会,国风捧着瓶子出来了,里面的叫喊声已经没有了。李钊吩咐道:“把尸身烧了吧!”    ☆、离别之时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都是好孩子,几次不能上榜了。山河笑要不要更新下去?好像没动力了!弱弱说一句,求收藏!是不是编辑都放弃山河笑了?平阳公主要跟大家再见吗?   徳昭没有过问兄长怎么找人代替庶兄,也没有担心如何向父亲交代。   李钊回了侯府后,马上就被齐国侯唤到了书房。不知道两人谈了什么,第二天,李钊就在众人面前请求代替齐国侯进京送请和书,并长跪不起。齐国侯为儿子的孝行感动,亲手扶起嫡子,并宣布向朝廷上请封嫡子李钊为世子的折子。   此时,城外的一条小路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路边。洛氏温柔看着车上沉睡的女儿,小心地掖好被角,跳下了车,对着正与游润文说话的德昭深施一礼:“妾身多谢大小姐救命之恩,才得以一家团聚。”   德昭摆摆手:“洛夫人,自此之后你可就不是名门贵妇了,没有权势、名望、地位,你不悔吗?”   洛氏看了看紧张地游润文,淡淡道:“大小姐,不怕您笑话,当年妾身与润文同在一个师门下学艺,早就互许终身,只不过后来阴差阳错才嫁给了王谦。虽说这些年也享了不少荣华富贵,但那王谦身边莺莺燕燕从没断过,妾身心不在他那里,也就不在乎。妾身暗中与润文来往,是没有尽到妻子的本份,但是妾身尽心尽力帮他养大了二女和儿子,这本不是妾身亲生的。”   德昭有些惊讶:“王公子也不是您所生?”   洛氏苦笑道:“不是,本就是他的外室子。孩子被抱回来时,妾身大女儿已经及笄了,正在说亲事,王谦就以此为要挟,妾身只好将那孩子记在名下。但是王谦又信不过妾身,亲自带在身边养育,结果就成了现在这幅纨绔的样子。”   德昭沉默良久,她对别人家的事情不敢兴趣,却在想这样的事情落在她身上的话,她该怎么办?难道身为女子就该承受所有的伤害吗?   洛氏犹豫地与游润文对望了一眼,又说道:“大小姐,妾身之女浣纱还望你多多包涵了,她宁死也不肯跟我们走,妾身怕她会犯了左性,对开阳将军念念不忘。”   德昭摇摇头,坦然道:“洛夫人,这本将军不能答应你,若王小姐不把手伸到侯府这里,一切都好说。”   游润文轻叹道:“本就是我们太麻烦您了。罢了,这也是这孩子自己选择的路,就看她的造化吧。”   德昭点点头:“天色不早了,洛夫人、游庄主,你们清吧。”   两人又大礼谢过了德昭,游润文小心翼翼地扶着洛氏上了马车,洛氏进了车厢,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大小姐,妾身还有一话您权当听个闲话。”   德昭一楞:“请说。”   洛氏道:“你们要小心王谦此人,这人不是看上去的软弱无能。”   德昭有些意外她这话:“怎么说?”   洛氏叹了口气。原来当年郡守府的闹剧弄得满城尽知,洛氏凭一时之气赶走了王谦的原配子女,后来他们三人在城外遇险,幸存一子,但是,下手的人既不是洛氏,也不是打抱不平的游润文,其实是王谦自己。”   德昭大惊:“怎么可能?那可是结发妻子和亲生儿女。”   洛氏肯定道:“妾身也是后来才发现的,王谦当时应该也是忐忑不安,梦呓的时候被妾身听到了。妾身后来查到真相后,就决定不会跟他这样的人过下去了,所以后来他找姬妾,妾身从不阻止。”   德昭问道:“那个长子为什么还留得一命?”   洛氏道:“妾身猜想那孩子真的是命大,不过后来被送到郡守府后,王谦也害怕事情暴露,那孩子的伤情本来没那么严重,他一直设法不肯好好延治,才拖了许久。后来见那孩子不像知晓事情,又加上妾身当时只有一女,为了王家香火就留了那孩子一条命。后来,妾身可怜这孩子的遭遇,就暗中看顾他,但是王谦此人多疑地很,他有时候会想孩子知晓了事情会不会杀了他报仇,就故意以妾身的名义虐待他。待那外室子进门后,就变本加厉了。妾身只能保住他的性命,其他的无能为力。当妾身发现那孩子要逃跑,暗中支开了下人,帮了他一把。”   游润文和洛氏的车走远了,德昭还是站在原地不想动,原来这世上每一件光鲜事物都掩藏着不为人知的背后。   启程的日子就定在了两天后,李钊专门请母亲帮自己收拾行囊,自己带了徳昭来到了军营中。   先锋军自打他封了抚北将军后就专门称为抚北军。李钊看着熟悉的营房,不时地嘱咐妹妹几句。   他来到操练场,见中军的两万余人正在操练,兵士们个个生龙活虎,让人望而生畏。   李钊的身影一出现,将士们就不约而同发出了欢呼声,为主将的顺利归来兴奋不已。   李钊走上点将台,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也不禁有些激动。他亲手擂起战鼓,为操练的军士们助威。   徳昭静静地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兄长,自豪感油然而生。   出发那天,齐国侯寻了借口没有来送行,倒是雁门城大大小小的官员加上军中的将领们来了不少,李钊面上丝毫不显激动,临行前抱拳道:“李氏开阳在此拜别诸位。”深深行过大礼,扬鞭打马而去。   德昭来不及为兄长的离去伤感,就又面临了另一场离别。她依依不舍地看着张仲坚,后者一边小心翼翼地赔礼道歉,一边说道:“三哥不是不管你了,我这次回去就是把我娘接过来去你家提亲,你别着急。”   德昭被他这话气笑了,眼圈红红地骂道:“我什么时候着急了,讨厌的三哥。”   德昭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张仲坚默默念道:“阿昭,你的二哥志向远大,心怀天下,假以时日,你必将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子,那么我就让你成为最富有的人吧。”   齐国侯府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德昭不耐烦齐国侯的旁敲侧问,在征得了徐夫人同意后,干脆以军务繁忙为借口,进了军营中。   不久,在兄长走后一个月后,齐国侯收到了老父的信以及随行而来的几个李家子弟,都是小一辈极出色的人。李昺在信中言明,这些人是为李钊将来准备的人,并指明了几人安排进军队,几人安排在府内。   德昭这次是被徐夫人派来的人召回了府,她并不知晓老家来人的事情。匆匆进了徐夫人房中,一个眉眼无比熟悉地少女正恭敬地坐在厅里,她定睛一看,竟然是李九娘李莹。   两个分别一年之余的少女兴高采烈地拥抱在一起,徐氏含笑看着她们。两个人都兴奋地抢着跟对方说别后的事情。李九娘李莹来之前,母亲专门叮嘱她要恪守礼仪,不可像在家一样疯疯癫癫。她见徐夫人和蔼可亲,通情达理,根本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板着脸的贵妇人,现在看到德昭也是如同在老宅一样,随心所欲,遂也放开了拘束,小厅里就只听到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声音。   徐氏不忍打扰她们,出去处置了一番内宅事宜又回来,将两人还说地热火朝天,不禁抚着额头道:“好了,先准备吃饭了。”   李莹先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道:“婶娘,是小九失礼了。”   徐夫人微笑道:“没有失礼,你们小姐妹正该这样相亲相爱。”   两人用过饭,跟徐夫人告辞后,徳昭带着李九娘来了自己的院子,她说道:“大堂哥住在二叔那里,你还是跟我一起住吧,我要是去军营了,你也不怕,这里的伺候得人你也熟悉。”   李莹咬了咬嘴唇道:“阿昭,我能跟你去军营吗?   徳昭一愣,李莹接着道:“阿昭,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在你身边即可。”   徳昭有些犹豫,说道:“九娘,我倒不是不愿意你去,但你要知道那里是军队,不能去耍的。并且咱们家里军纪严明,不相干的人不能进去,。而且,即使你进去了,我也看顾不到你,我现在替哥哥处理军务,不能时时处处在你旁边。”   李莹连忙道:“阿昭,我不是去玩的,我是认真想参军帮你的。”   德昭有些哭笑不得:“九娘,六伯父和伯母知晓你的打算吗?”   李莹点点头:“知道啊!他们让我听叔祖父的,叔祖让我自己跟你讲。”   德昭看着她一脸真挚的表情,叹口气道:“九娘,我要先跟你说好了,军营里没有人伺候,一切都要跟平常的将士一样,你看我虽然带着一个沉心,但是她也有自己事情要做,她也在军中有军职。”   李莹点头道:“你放心,我知道,我在家都是自己打理自己的。”   两人商议定了,带下午李锐回来,就把他请了过来,兄妹相见自有一番激动。   待李锐知晓妹妹的打算后,惊奇地睁大了眼睛:“九娘,为兄警告你,你可不能去给德昭添乱,阿昭现在是一军主将,你不能去。”   李莹没想到大哥反对她:“大哥,德昭可以做的事情,妹妹也能做到。”   李锐难得严肃道:“九娘,你这是在赌气。为兄告诉你,参军不仅仅需要武艺,还要有胆识、有谋略,你只不过是比一般女子身手略好,万万不能去胡闹。”    ☆、待客之道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月阑珊今天的鼓励,本来打算今天断更了,收藏太少了。跪求收藏!明天得更新看情况!有收藏增加就考虑继续写下去。   第九十一章   德昭连忙示意李锐不要说了,她拉着李莹的手慢慢说道:“九娘,我们是好姐妹,我就直说了。若你仅是因为大堂哥说的缘由才进军营的话,那我只能抱歉不能答应你。那里不是像咱们家演武场一样,有摆好的靶子,有陪你过招的教习。那里的人随时随地要搏命的。”   李莹连忙道:“德昭,这些我都明白。”   李锐有些烦恼地看着她,认真道:“九娘,你若是再这样添乱,为兄就亲自送你回去。”   李莹见兄长不允,有些着急,又不敢言语,只能不时用脚尖蹭着地砖。   德昭想了想说道:“九娘,既然你愿意进军中,那可以先在我身边待一段时日,左右最近军中无战事。但是咱们说好了,若是你喊苦的话,我一定即可把你送回来,到时候你就在家好好做名门淑女。”   李莹一听大喜:“好,好,好!”   李若有些抱歉看了看德昭,见两个妹妹有了主意,就又嘱咐了几句,急匆匆地走了。   徐夫人知晓这事后却是大吃一惊,她哑然失笑:“九娘千里迢迢来雁门就是参军啊?”心里却是万分可惜。   原来徐夫人觉得德昭渐渐成人,阿宝也越来越大,自己前些年女儿不在身边,与丈夫的关系又僵硬,就懒地与外面交际,现在为了几个孩子的将来,就想对外多来往一下,特别是想为女儿找几个玩伴,不能一天到晚都待在军营里吧。她在信中吐露了这个意思,并希望老家能来几个女孩子养在身边,将来也与德昭和阿宝有个照应,至于李珏和李瑕那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徐夫人根本没有抬举她们的打算。   李家老爷子接到信后也没多想,直接就点了李九娘来了,以为德昭在老家的时候就是与她处地最好。   徐夫人的遗憾地接受了李九娘的决定,只好给婆婆去了一封信,将这件事情提了,老夫人杨氏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不禁暗笑丈夫的粗心,她有了成算后才去跟丈夫商议   再说李莹进了军营后果真咬着牙熬了下来,德昭见她不叫苦,也乐得旁边有个说话的人。不过她不敢放心她下去带兵,只每日让她帮自己跟沉心一起打理一些琐事。   又过了半个月的时间,德昭在急切的等待中收到了李钊的第一封信,大意是已经安全到京城了,也被皇上召见过了,请和书呈给了朝廷,但是皇上说要留他过完皇太后的千秋节后再提回程之事、   虽然事先已经预测到了肯定不会这么顺利,但李钊被变相地扣在了京城还是很快地在山西河北两地引起了争议,不论是官场和还是民间都对朝廷这种过河拆桥地做法十分不满,徐夫人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去赶到京城去把儿子带回来。   前几天,老夫人杨氏从族中挑选了几个德昭同辈的姐妹,都是花朵般的年纪,派人护送了过来,对外说是姐妹时日久了不见,加深一下感情。   徐夫人勉强支撑着举办了一场赏花会,邀请了雁门城内一些官员的内眷。德昭和李莹也赶上休沐在家,李莹乖乖地打扮好了去前头跟来的小姐夫人们应酬。说起来现在李家的嫡小姐有六位,除了德昭、阿宝和李莹外,老家又来了族里的三位姑娘,年纪跟德昭差不多,个个看上去端庄贤淑,这里面德昭的身份最高,本该她带着姐妹们去前厅,不过一想到那些夫人小姐们好奇打量的目光,徳昭还是躲到了齐国侯的书房中看兵书去了。这也是齐国侯好不容易想出来缓和父女关系的法子。   德昭到是不反对这样,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天天僵持着也只是让小人得意。   齐国侯见女儿晃悠悠地进了院子,心里也有些愧疚,他并不知晓长子的去向,嫡子告诉他长子被丢到一个地方磨练去了,李罡寻了好久也没有踪影,就信了李钊的话。   德昭跟父亲说了几句话,彼此心中都有些尴尬,齐国侯知晓今日夫人举办宴会,见女儿不热衷那些,反而过来看兵书,也不好说什么。   还是德昭当先表示她可以去院子里的树底下看书,书房让给了父亲。李罡自己怕女儿不自在,就带了几个人出了府。   六月的北方已经开始有些炎热了,德昭着一身清凉的衣衫,坐在树荫里,抬手就能拿到甘甜的瓜果,说不出地惬意。   突然,一阵女子的笑声传来,还夹杂着一阵男子的说话声,听着声音就在院门口。   德昭有些错愕,这花会应该是安排在内院的小园子里,那里有山有水,绿树成荫,她询问地看了沉心一眼,后者摊了摊手表示也不清楚。   这时,就听到看守院门的人说道:“各位小姐,公子,此处是侯爷的书房,不方便待客。请各位去府中别的地方逛逛吧!”   一个男子说道:“敢问侯爷在家吗?在下几位小辈想跟他老人家请安。”   守门的人回了一句:“今天夫人待女客,侯爷怕有不便,出门访客去了。”   徳昭听了心里暗笑,这不是暗示这几个人来得不是时候吗?”   果然,场面一时静了下来,有人就小声说要回去。刚才那男子倒是又出声道:“既然侯爷不在,在下也不好进去,就是有些可惜了,不能目睹大人的风采。”   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道:“珏姐姐,妹妹和这几位公子既然无缘见到侯爷,可否去他这个院子里一观呢?妹妹心里可是对侯爷大人崇拜不已。”   徳昭一挑眉,这个庶妹怎么来了?母亲应该不会让这俩人进来添乱。   没听到李珏怎么说的,反而李瑕柔柔说道:“各位姐妹、公子,这书房是妹妹父亲办公的地方,也没甚有趣的,不如妹妹带领各位去别处转转。”   徳昭心里说这位还没蠢到家。   另外一女子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二位姐姐可是侯爷的掌上明珠,素来得侯爷喜爱,我们几个不过是进去在院子里看一看,又不会进房里,难道两位姐姐连这一点好奇心都不能满足我们吗?”   李珏的声音很快响起来:“让开,我们姐妹陪着几位客人进去转一圈就会出来,父亲不会怪罪你的。”   看守的人坚持道:“要不小姐等侯爷在的时候再过来吧,现在真是不便。”   他话音一落,依稀听到几声轻笑。李珏似乎生气了,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沉心站起来,问道:“小姐,要奴婢去看看吗?他们可要强制进来了。”   徳昭眼睛盯着手中的书,说道:“不用搭理他们,免得自己找气受。”   沉心点点头又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抓起了刚才放下的一本游记看起来。   这时李钧的声音响了起来:“妹妹,你们怎么在这里啊?大家都在园子里斗诗猜谜呢,快走吧!”   李珏声音里透着委屈:“三哥,这个奴才不让我们进去。”   李钧轻咳一声,努力摆出威严的样子:“让路,侯府的待客之道可不是这样。”   守门的人正在为难,李珏趁其不备冲了进来,她是女子,又是主子,下人不好阻拦。不过,院子四周暗哨动了,徳昭粗略数了数,大概有十几处。   这时,李珏一眼看到院子里树荫下有人,不禁脱口说道:“这里怎么会有女子?”   李钧一愣,也探头一看,果然一个女子着一身蓝衫似乎对他们的吵闹声充耳不闻,自顾自自地看着手中的书。他无端觉得这身影有些熟悉,再看旁边站起来的丫鬟,不禁脸色一变,院子的女子正是嫡妹。他霎时想起了那惊魂一枪,连忙拦着欲探究竟的众人道:“各位小姐,公子,快随在下去后院吧,这里不方便招待各位。”   这几个年轻男子都是浪荡惯的,见女子的身影十分婀娜,李钧一幅着急的样子,一个个收了刚才斯文有礼的样子,挤眼作怪道:“怪不得钧公子不让我们哥几个进来呢,原来是佳人在此!”   李钧不想这些人竟然这么说,脸色一沉:“这是在下父亲处置事务之地,各位不可乱语。”   李珏却没认出嫡姐来,也没怎么见过沉心,一脸嫉恨地喊道:“父亲的院子里闲杂人等不可在此,你那女子,还不滚出去。”   徳昭仿佛没听见她的华,兀自悠然自得看着书。李钧一个不察,李珏已经冲到徳昭身边,上来便要打,徳昭不经意间一个起身,李珏用力过大,差点栽倒。徳昭一回身,笑道:“二妹,好大的脾气。”   李珏一愣,两姐妹半年没见面,徳昭个头又长了,再加上她长期在军营里带兵,自有一般女子没有的飒爽之气。李珏本就生地美艳、五官精致,但在旁人看来却不及徳昭引人注目。   那帮公子看得直了眼睛,徳昭目光一寒,冷冷道:“三哥,今儿你是主人,可不能怠慢了客人,你现在带着真么多小姐、公子来这里,时候不短了,别让人家长辈着急,快回去吧。”    ☆、深宫风云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太忙也没了更的时间,哎,收藏太少,总觉得写下去没什么意思了。不过还是决定不定期更新,毕竟还有几位喜欢我的文,也给了评论!谢谢你们。 最后,有气无力地跪求收藏啊!   李珏却不待别人言语,先叫了起来:“大姐,父亲的院子你怎么进来的?不会是偷着吧?”   在外人面前,徳昭不愿意与她起争执,遂说道:“不是,我禀明了父亲,借几本书看看。”   那几位男子视线落到徳昭手里合上的书上,不禁激动起来,齐国侯大人的兵书,这可是多少立志走从军之路的世家子弟梦寐以求的东西。   有一个看起来高高瘦瘦的男子当先对着徳昭笑道:“大小姐是吧?在下吴家克南,这厢有礼了?”   徳昭侧身躲过他的礼,淡淡道:“这位公子,你我男女有别,不必让在下知晓你的名讳。”说完,又对一旁的李钧道:“三哥,把客人带出去,父亲喜静,待他回府后自有人将各位拜访之事转告。”   那吴克南本就是存了心思与李钧兄妹来往,他倒是想搭上李钊,奈何对方根本不热衷这些人情往来,始终没有机会。他转而求其次,刻意与李钧熟识后,想法设法要见齐国侯一面,自负有几分才学,定能让齐国侯刮目相看。   李钧自己都没能进入军中,齐国侯哪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跟他能凑到一起的,肯定好不到哪里去,李钧试着说过一会,被父亲严厉呵斥过后就死了心,再不敢提此事。吴克南不甘心,就在李珏姐妹面前大献殷勤,试图寻找机会。   今天终于进了侯府,虽然齐国侯不在,他很失望,但是齐国侯的兵书能拿到一本的话也是非常有脸面的事情。没想到这素未谋面的大小姐根本不接他的话茬,开口就赶他走。   他摆出一幅自认为最迷人的笑容,又要开口,徳昭脸色一肃,周身散发出寒气:“退下!”   这时,老总管接到消息匆匆赶了过来,他见李钧也在,不禁有些纳闷这位主子怎么不拦下他们,这地方若是允许外人自由进出的话,还有什么军事机密可谈。老人家抬头看见大小姐也在,她跟前一个长相不错的年轻男子试图搭讪,后面跟着的小孙女也绷着脸,就有些后悔怎么就听了侯爷的话,放这些小爷们进了侯府呢。   他板着脸在道:“各位公子,请跟老奴回院子里,宴席这就开始了。”   吴克南有些迷惑了,怎么看着侯府的几个兄弟姐妹都有些不敢得罪大小姐呢。这大小姐也奇怪,一个女子不去参加赏花会,躲在这里看兵书呢?心里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还是想试试,就抢先道:“大小姐,不知克南能否有幸借您手中的兵书一阅读?”   李钧立马觉得这人太孟浪了,哪有这样行事的,但心里又想看看这嫡妹如何处理此事。   徳昭看着这人,厌烦感油然而生,沉心刚要说话,就听徳昭淡淡道:“这书是我父亲之物,在下不好做主。若是吴公子坚持要见我父亲的话,也好说。来啊!”   有几个人立刻现身,徳昭环视了众人一眼:“将两位小姐送回芳华院,告诉段氏找几个好点的教养姑姑给妹妹们。三哥,这既然是你的客人,带这几人去外院外厅相侯,等父亲归家。另外,将几位公子的家的长辈请来,务必将此事说清楚,免得以后有口舌之争。”说完,看也不看几个人,袖子一甩:“送客!守门之人未尽职责,自领一百军棍!”   一群年轻男女被她这阵雷厉风行的处置惊呆了,吴克南隐隐约约觉得今天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李珏不服,徳昭一记眼光扫了过来,她立刻乖乖跟着下人走了。   这时,那群一身黑衣的军士围了过来,大有再不离开就动手的架势,几人只好也走了。   李钧心里暗恨徳昭不给他留情面,看到吴克南频频回头看嫡妹,一个主意慢慢涌现在他脑海中。   徳昭经这事一闹,虽然有些不痛快,但还是将兵书带回了院子中,省得再起波折。   齐国侯回来后,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沉默了良久,将守门的下人又罚了几个月的月钱,严令除了大小姐和二公子外,其他人一律不得随意进入书房。   徐夫人知晓了丈夫的处置后,一笑了之。   李家的小姐们被安排在人紧挨着徐夫人的院子里,徳昭对几个族中的姐妹面子上的礼做得足足的,但是从不亲近她们。   李钊的第二封信很快到了,同时突利可汗派人去了京城,表明想要迎娶大兴的公主,并保证下任可汗定会是公主子嗣。李钊也在信中透露当今皇上所出的公主中只有丽妃所出的永宁公主适合出嫁。   当今圣上在皇子时并不得宠,不过是后来几个兄长死得死,残的残,才被以杨安为首的人拥上了九五之尊的皇位。他的子女真不多,充其量也就是三个儿子和四个公主。其中杨皇后所出的一子一女早都成家,余下的两个皇子在宫中几乎默默无闻,当今皇帝十分宠爱的丽妃只出了一位公主,就是这位永宁公主。   永宁公主如今十七岁有余,尚未出嫁,本人虽然生得不错,但是脾气骄纵,毕竟杨皇后所出的大公主与她年纪相差不少,又早早地嫁出去了,她本人在皇帝面前又会撒娇弄痴,深受皇帝的另眼相看,年仅十五岁就有了封号,要不是朝中有人上书以其不是嫡公主为由劝谏皇帝恩宠过重,估计食邑也会有。这公主行事有些放荡,又喜欢摆公主的身份,因此京中对她的评价并不高。   丽妃当年因为女儿食邑的事情心里有怨愤,不过见进谏之人是杨太师的人,也不敢出言反对。她可知道这杨家的权势,即使在深宫中,杨皇后也是牢牢掌握了大权她一个无子的嫔妃才能活在宫里,她原先也不过是皇帝继位前的一个姬妾,家里也只是五品官家,只是现在也因为她的原因封了侯。   这永宁公主待字闺中,原因是母女两个眼界奇高,皇帝倒是尽了父亲的责任,不断地召世家贵族中的有为男子进宫,结果人家一个都没看上。   京城的有好男儿的家里谁也不想请这位公主回来当儿媳妇,因此都是早早的定亲,到了年纪就成亲。闹得皇帝还有些抱怨,怎么他看中当女婿的人都成家了呢?他现在又不能让人家休妻另娶,都是辅佐自己的重臣,江山的安稳还靠着这些人呢!   永宁公主原先觉得有一家还不错,是当今的兵部尚书万家,他家的大公子年方十九去年中了进士,在翰林院供职,长相也不错。丽妃也认为女儿年纪不小了,起码先定亲,就让娘家老娘去万家透了信,然后就稳稳当当在宫里等着求亲。没过几天,万家尚书夫人进宫了,却没有去丽妃的宫里,反而去了皇后的坤宁宫里请赐了一柄玉如意。原来是万家长子明日就要成亲,求个好兆头,这也是天嫁给大臣们的脸面。这消息传来,丽妃母女傻了眼,两人又不能出宫,出气都不能。   万家紧锣密鼓地给自家长子成了家,紧接着家里有适婚男子的人家也都跟着办了婚事。丽妃母女无形中促成了京城中男子早早就当了父亲。   □□厥的和亲使者一到京城,京城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家家都盼着永宁公主赶快嫁出去。皇帝身边不管是谁,有机会就跟皇帝进谏永宁公主嫁过去如何如何好,皇帝本来不在意,后来说多了,也觉得不错,他本就是耳根子软之人,现在想想这突利可汗与女儿年龄相当,又以正妃之位许之,还能对自己江山有好处,就动了心。   丽妃这些年在宫中也有自己的门道,晓得皇帝打算让女儿和亲,着急了,她摸了摸小腹,说不定这里就有了皇子,还需要女儿女婿帮衬未来的儿子呢。要是永宁去和亲了,说得好听点是一国之后,但真要出了事,相距几千里皇帝根本照应不到。丽妃暗暗下定决心,决不能让女儿去和亲。   永宁公主被悄悄召进母妃宫里,她一脸惊讶地看着丽妃:“父皇要把女儿嫁到突厥去?”   丽妃叹了口气:“永宁,都怪那些小人们,把你父皇说动了。”   永宁公主目光连闪:“母妃,现在女儿就只能依靠您了!女儿舍不得离开您,那里的人野蛮不化,听说吃生肉呢!”   丽妃点点头:“母妃知道,这不是先跟你商量吗?为今之计,只有你有了意中人,把这件事情做实了,才能逃过和亲这一劫。”   永宁公主立即欣喜道:“母亲有主意了吗?”   丽妃自得地说道:“我们得给你找一个你父皇都不敢惹得人做驸马,得让他觉得你嫁给他比和亲好处更大才行。”   永宁公主脸腾地红了:”母妃,这世间的好男儿哪有那么多让女儿挑选的?”   丽妃好笑地看着她:“永宁,母妃可是听说你这些日子一直打听齐国侯家少将军的消息,难不成你对他没有心思?”   永宁公主娇声道:“母妃别笑话孩儿了。”有些怅然道:“这个李钊根本不搭理本公主。女儿每次去他那里,他都不在府里。我召他进宫,他派人说与理不合,气死我了!”   丽妃傲然道:“永宁,这样的人才能保护的了你,若他立时粘到你,母妃还不放心呢。你可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女儿。”   永宁听了这话,也笑道:“这事还得麻烦母妃多为女儿谋划了,女儿以后一定劝说驸马多多为小皇弟着想。”   母女两人相视而笑。    ☆、一场算计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更新了!求收藏了!可怜的山河笑要颜面狂奔了!求收藏啊!若是一天涨十个收藏,就更新两章节,涨二十个就更新四章!大家加油吧,山河笑要得不是地雷,只是收藏,动动您的小手,对山河笑就是最大的鼓励!   清晨,清脆的鸟鸣声打断了聚精会神的李钊,他看向窗外,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了,不知不觉中又在书房忙碌了一晚上。   就着盆里的水,李钊抹了一把脸,就来到院子里打起拳来。实在是这些年一直在雁门,所有对于京城的了解都是来自情报消息,李家在京城实力随着李老爷子的年事已高正在慢慢衰弱。李钊与祖父商量过后还是认为应该亲身走一趟,因此李老爷子将隐藏在暗中的李家力量尽可能地给了孙儿。在他进京之前的数月,甚至自从他听从妹妹的话与祖父在心中讨论此事时,这盘棋就开始下了,部分分散在四处的李家势力听从李钊的号令陆陆续续在一年的时间内进了京,并慢慢地站稳了脚跟。   但是李钊此次进京还是住进了了齐国侯早年在京中置下的一处宅子,这所宅子并不起眼,没有在官员聚集区里,周围大多是条件较好的商户人家和一些小官员。   李钊深知有不少眼睛盯着自己,杨太师既然把李家父子看作眼中钉、肉中刺,就断断没有放过他在京城中这么好的机会。无论是在街上闲逛还在家中吃茶,危险都会不期而至。   晚上,李钊带着国风去赴宴,不出所料,酒杯里又溢出了淡淡的味道。李钊端着酒杯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看来这杨家是不除掉自己不罢休了,但又怕自己死得太明显,引起父亲不满,这才乐此不疲地设法让自己死于“意外”。不用说,这回雁门的路上肯定是风雨不断了。   好不容易捱到宴会结束,李钊故意带着国风往人群里钻来钻去,就是不落单,眼见不少可疑的人在他们身边逡巡,李钊暗自好笑。   雁门城中,德昭脸上挂着矜持的笑容,看着围在徐夫人旁边兴高采烈地几位贵妇,恨不得马上起身。徐夫人好不容易才说动女儿出来,自然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   李莹和另外三个李家小姐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时不时地与同来的几位小姐寒暄几句,十足世家小姐的派头。   这时,一个丫鬟在递给靠近德昭的一位夫人茶水时,忽然脚下一滑,茶水就洒在了德昭的裙子上。   德昭本可以避开的,却在无意中看到了主仆两个交换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她佯装吃惊地站了起来。徐夫人见那丫鬟不是自家的人,也没在意,反而安慰了那家夫人几句,就吩咐德昭去换套衣衫。   德昭带着沉心慢悠悠地往自己院子走,忽然听到附近传来窃窃私语声,她转头一看,声音是从一墙之隔的外院传来的,周围没什么人,她挑了挑眉,便听到那边说道:“等会引开那侍卫们,你们手脚麻利点,得手的话我们在西北角偏院里碰头,那里一般没人去,侯府的人一时半会搜查不到那里。”   德昭和沉心对望了一眼,两人突然齐齐跃起,悄悄伏在了墙头上。就见几个男子分了两头跑去。沉心低声问道:“小姐,要去偏院里候着吗?”   德昭微微一笑:“去,肯定要去,要不怎么对得起人家这么费尽心思引着我们听到这话呢?”   沉心一愣:“难道有人算计小姐?”   德昭笑嘻嘻道:“笨丫头,你还真相信你家小姐躲不过那杯茶啊?去,先问清楚那丫鬟是谁家的,顺便叫你爷爷带几个功夫好点的侍卫过来,咱们可不能吃亏了。”   沉心脆声声地答应了一声就跑了,德昭眯着眼睛,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就追了上去。   那两个个人看来也是侯府的人,对府里的地形熟悉地很,要不是德昭的轻功好,差点就追丢了。绕来绕去后,两人警惕地进了一个院子,德昭一看,竟然是李钧的院子,心里就乐了,敢情这庶兄又起了歹心思了。   她也不着急,悄悄离开了那里,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一边等着沉心带人来,一边想着如何化解李钧的谋算。   “阿昭,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变声期的男子声音传来,德昭抬头一看,李罘带着李锐和李钟,正站在不远处,看样子像是从齐国侯院子里刚出来。   德昭连忙过去见礼:“二叔、大堂哥,钟弟也在啊。”   李罘点点头:“我听你二婶说你今天不是陪你们母亲在待客吗?”   德昭苦笑地指了指身上的衣衫:“有人不乐意侄女今天歇一歇呢。”   几个人对望了一眼,都有些茫然。   德昭叹了口气:“二叔,侄女带你去看场热闹吧,不过钟弟要帮忙了。”   李钟不解地说道:“我?”   不一会,沉心带着几个人回来了,悄悄告诉德昭:“是雁门守备吴大人家的丫鬟将茶水倒到您身上的,现在已经被吴夫人送回家去了,我爷爷刚才派人去追了。”   德昭点点头,众人来到德昭的院子,德昭换了身男装,将刚才的外衫罩在李钟身上,催促几个丫鬟道:“帮小公子梳个本小姐这样的头发。”   李钟顿悟过来,死死地捂着头:“李玺,我死也不扮成你!丢死人了。”耐不住对方人多势众,父亲和堂哥又在一旁不知道商量什么,根本不搭理他。   不一会,李罘和李锐依一脸惊讶地看着面目全非的李钟,从身后看,除了比德昭略微高挑点外,真与德昭有几分相似。   李钟到了这地步倒也放开了手脚,兴致勃勃地带着沉心奔了偏院而去。   德昭不放心他们,抢先跟在了后面,李罘叔侄倒不着急,抱着看戏的态度,着人通知了徐夫人,才慢悠悠地赶了过来。   等到了偏院的时候,就见一扇破旧的门横在那里,李罘急忙奔了过去。这座院子就是当年阿宝出事的院子,本来就是荒废已久,四周是零零落落的假山和亭子,中间有一个小池塘。   李罡进去没见到儿子,正要喊叫。德昭从旁闪出来,指了指前面,三人悄悄地摸到了前面,隐隐听到了拳脚声,就见沉心正护着身后的“德昭”正与几名男子僵持着,李钟垂着头,似乎受了惊吓,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为首的一人德昭觉得有些熟悉,不过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这时,就听到那男子说道:“你这小丫头不要多管闲事,还不退下,这是本公子与你家小姐之间的私事。”   沉心听了这话,呸了一声:“你是哪里的人?敢毁我家小姐的名誉?我家小姐与你素不相识,这位公子,你也是读书之人,奴婢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   那男子笑了一声道:“本公子与你家小姐有一面之缘,你这丫头不也在场?大小姐不舍得把兵书给本公子。那好办,本公子就把大小姐娶回家。”   沉心生气了:“枉你还为官家子弟,竟然如此混账。敢在侯府里算计大小姐,奴婢劝你还是想象这么做的后果。吴家公子你不要脸面,吴大人还要为官呢。”   德昭这才想起来,这人就是那天打算强要兵书的吴克南,李罘却是大吃一惊,这人怎么会进了侯府,还找到了如此隐秘的地方。   那吴克南听了这话不但不惧怕,反而笑道:“只要本公子做实了今天与大小姐之事,从此之后就是侯爷的乘龙快婿了。天长日久,侯爷这么宠爱大小姐,自然也会体谅本公子的一时爱慕大小姐之心。”   沉心冷笑道:“好一个道貌岸然地伪君子,我家侯爷才不稀罕你这样的小人。”   这时,旁边一个身形稍矮的男子说道:“表哥,不然我们就走吧。咱们这样做太不地道了,万一齐国侯生气了,全家都遭殃。”   吴克南道:“怕什么?钧公子说了,齐国侯最疼爱这大小姐。只要她成为我吴家的媳妇,什么兵书兵法还不倾囊相授?你不也想成为齐国侯的弟子吗?”   那人语塞,放开了抓住他的手。   吴克南笑道:“大小姐,自从上次见了您的风姿,克南一直念念不忘,只要大小姐答应与克南一起求侯爷玉成我俩之事,克南现在绝不动小姐一根指头。”   “德昭”闷着头,突然跑向假山的一个小道上。   吴克南带来的人有七八个,有四个人立时就要追上去,沉心连忙挡住来人,立时就动起收来。   这时,德昭一拉李罘叔侄蹲了下去,就见一个人匆匆过来了,见沉心正与人动手,眼前一亮,连忙道:“吴兄,快点解决掉,我家嫡母要过来了。”   他没看到德昭,又急忙问道:“我那妹妹呢?”   吴克南指了指前面:“放心,这几个人都是我父亲身边的高手,一个弱女子还不在话下。”   李钧道:“你别大意了,她身手高着呢,我都不是她的对手。”   吴克南笑道:“钧公子,不必担心,万事包在我身上。”对着剩下的几人道:“还不快去速战速决。”   沉心见这两人狼狈为奸,怒道:“三公子,你可是大小姐的兄长,怎么能与外人沆瀣一气?”   李钧阴森森道:“吴兄,这小丫鬟不能留了,她知道的太多了。”   吴克南可惜道:“看着这丫头不错,就是泼辣了点,还会点功夫。本公子还打算收房呢。”   围攻沉心的三人人亮出了刀剑,霎时就砍了过来,沉心手无寸铁,这几人功夫着实不弱,一会儿就处了下风。   那吴克南的表弟道:“表哥,收手吧,真闹出人命来就不好了。”   李钧眼光一寒:“不过是个下人,到时候扔在这塘子里,几年过去了,尸身也没了,谁会发现?”   沉心一听发了狠:“三公子你真歹毒。”拼着受一刀,就要抢对手的刀。    ☆、痴心妄想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了!求收藏了! 求收藏了! 这个是不花钱的哦!只要鼠标轻轻一点就行。 每天增加十个收藏就加更! 请大家多多关注山河笑和平阳公主吧!   德昭可舍不得沉心受伤,她拾起一块石头,照准其中的一个人的腿就扔了出去,那人噗通就跪在地上。沉心趁机夺过他的钢刀,与剩下几人激战起来。   这时,就见“德昭”提着裙子从假山里面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几个人,李钟气喘吁吁道:“阿昭,快救命,我跑不动了。”   李钧听这话不对,定睛一看这女子竟然是堂弟,不禁大惊:“怎么是你?”转而觉得不对,听到外面传来了女子的声音,他一咬牙,飞身攀上了假山,就要跃出墙去。不料有一个人比他跃地更高,一脚踢在他后背上,口中还朗声笑道:“三哥,你要去哪里?太晚了!”李钧重重地摔在地上,德昭如一片枯叶般轻轻落在地上,提起他的腰带,对着李锐低声喝道:“大堂哥,接好。”唰地扔到了假山上,李锐顺手接过李钧,旁边正好有个缝隙,也不管此时的李钧已经口吐鲜血,直接就塞到了里面,他本来就在假山上,下面的人倒也看不出上面藏了个人。   吴克南愣愣地看着同伙被人一下就收拾掉了,见到男装的德昭俏生生立在他面前,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表弟连忙提醒道:“表哥,快走吧。”   吴克南反而发了狠:“都过来,先把李家大小姐给本公子拿下。”自己也欺身上前,动起手来。那表弟急地直跺脚。   追赶李钟的人见状撇下了他赶紧过来帮忙,沉心却缠住了三个人,如此也有六个人全向德昭招呼了过来。   德昭见这些人都亮出了刀剑,连忙对李钟喊道:“阿钟,你躲远点。”这堂弟也就是最近几年身子才好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真打起来话就不够看了。她腰间一按,龙彩剑已经在手,飞身躲过两个人的刀剑,软剑一抖,笔直刺向了吴克南。   吴克南不想对方的攻势这么快,手中的折扇迎向软剑,就见火花四溅,那扇骨竟然是精钢所制。德昭借着反弹之力,长剑一挥,不退反进,对着吴克南的腿就是一剑。吴克南见对方来势汹汹,心中暗暗叫苦,本想着速战速决,却不想早就被人看穿了,这时,又想到赶快撤走,却被德昭一次次逼了回来。   德昭一人苦战六人,竟然也没有落败的迹象。她见吴克南的身手也不错,有些可惜这人心术不正,若是老老实实从头做起,也并非没有出头之日,偏偏想一步登天。   徐夫人携着有些心虚的吴守备夫人管氏匆匆而来,远远听到了打斗的声音,还以为是府中侍卫们在演练。她不明白自家小叔为什么叫人传话给她过来,还特别叮嘱只带吴守备的夫人,不过她一向信赖李罘,就寻了借口,送走了其余几位女眷,叫李莹带几位族中姑娘回去休息,就赶了过来。   管氏心中忐忑,本想着这府中会闹将起来,正盼着儿子的消息呢。等了半天就见一个丫鬟匆匆跑了进来,低声在徐夫人耳语了几句,徐夫人点点了头,单单邀请了她一起看看后院的景。她无法拒绝,虽然儿子跟她说过今天的计划,但是不知道儿子到底安排在哪里了,只盼着别撞上才好。   等她们到的时候,就看到这院子里热闹的很,府中的侍卫们密密麻麻在墙外将院子围了起来。管氏脚下一软,就冲这阵势,儿子即使得手了也插翅难逃。   徐夫人一颗心提得高高的,就看见刀光剑影中的女儿衣衫飘飘、上下飞舞,煞是好看。她本想叫喊,又怕女儿分心。定神一看,与女儿交手的人中竟然有一位公子打扮的人,她蓦地想起了小叔叮嘱自己带来的管氏,侧头一看,见其脸色煞白,浑身发抖,有些明白过来,看来这两人肯定有关系。   那边沉心叫道:“小姐,是要活的还是要死的?”   德昭脆声道:“各位,本将军敬佩你们空有一身武艺却无用武之地,若是现在收手,本将军会网开一面,欢迎各位进入军中报国。否则,本将军可就不客气了。”   那几人本就见久不能取胜,只暗自叫苦,听了这话手中一缓。   吴克南见此大急厉声道:“你们若是敢背叛吴家,本公子不会放过你们全家一人。”   李罘自刚刚德昭告诉了他吴克南的身份就在边上摇摇头:此人当真愚蠢,敢在侯府闹出一出生米煮成熟饭的把戏,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现在听到他这话,真是啼笑皆非:今天的事情一出,无论如何齐国侯府都不会与之善了。今日一过,他吴家大公子都要是阶下囚了,谈何处置别人。   那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忽然齐齐扔下手中的刀剑,束手就擒。   吴克南大怒,抽不开身来教训他们,只不住地大骂,只剩下了他一人,没几招就被德昭挑断了手筋倒在地上。   管氏见儿子受伤,发出一声尖叫,挣开丫鬟婆子的阻拦,扑了上去。见吴克南两手无力,不住哀嚎,也不知哪来的胆量,对着德昭怒斥道:“好狠的女子,竟然下此毒手,活该没人要!”   徐夫人大怒,也不管这人是丈夫手下得用之人的夫人,一巴掌就招呼到她脸上:“你才是个无耻之人,敢算计我女儿!再骂一句,本夫人割掉你的舌头。”   齐国侯和一个瘦瘦的着官员袍的人赶了过来,见场中情景有些讶然:“这是怎么了?”   管氏扑到那官员身上:“老爷,儿子被这个狠毒的女子伤成这样了,你可得给妾身母子俩做主。”   吴守备倒不是个蠢人,他见过徐夫人,见其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夫人,眼里的杀气不言而喻,又见儿子虽然受伤在地,但并不是孤身一人,自己身边的几个得用之人跪在地上,身边明显是打斗过的样子,这可是在侯府啊!儿子和吴府中的人怎么进来的?进来做什么?他不禁身上有些发凉!   齐国侯见自己府内有外人动了刀戈,心里很不爽!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场中一片静寂,无人言语。   沉心看了看德昭,见其微微点点,遂收了刀剑施礼道:“侯爷,事情是这样的。小姐今天在厅里陪夫人说话时,被这位吴夫人身边的丫鬟故意倒了一杯水在身上,于是出来换衣衫,可巧又听到了‘要在侯府动手’之类的话,大小姐不放心,就带着奴婢在暗中查看了一下,发现那几人虽然是侯府的人,但是比较面生。大小姐恐对方对侯府不利,就派奴婢禀报了二老爷。二老爷怕这是针对大小姐的圈套,万一小姐吃亏就不好了,就命小公子扮成大小姐跟奴婢来到了这里。谁知刚到这里,这吴家公子就要扑上来,还说了些混帐话。”   齐国侯看一看好整以暇的长女,问道:“说什么了?”   沉心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扭捏道:“说他会是侯爷的乘龙快婿,侯爷的将来的一切都是他的。”   齐国侯哦了一声,问道:“后来呢?”   沉心继续说道:“后来,他们就要抓小公子,小公子跑了,奴婢忍不住就动了手。请大人责罚!”   那管氏扑在儿子身上,正想着如何脱身,就见儿子忍痛说了一声:“照计划来!”她反身就去抓齐国侯的袍子,齐国侯一闪,扑了个空。   管氏不管不顾道:“是大小姐对妾身儿子有意,才约了我家儿子来此地相会过来相会。”   徐夫人一听她信口雌黄就着急了,也不管齐国侯的阻拦,撩起裙子一脚就把管氏踢出了三丈远,管氏重重落在假山掉了下来。   吴守备不想这侯夫人如此行事,急急奔了过去,见其只是昏迷过去,才放了心。   齐国侯一脸无奈:“夫人,你先别忙着出手,现在人昏了说都说不清了。”   徐夫人冷声道:“这种人还用说吗?侯爷,人家都算计到你女儿头上来了,你还真忍得住。”   齐国侯有些尴尬:“事情不是还没弄清楚吗?”   德昭一听这话也生气了,她止住了徐夫人:“父亲,女儿心中无愧,现在仅凭一个登徒子几句话,父亲便也要跟着坏女儿的清白,那是要女儿以死谢罪吗?。”说完,捡起地上的一把刀,就往脖子上抹。   沉心和徐夫人急忙奔了过来,拦住她。   齐国侯大吃一惊,急忙道:“阿昭,父亲不是这个意思。父亲是觉得事情弄明白了更好。”   吴守备“噗通”跪了下来:“大人,都是下官管教不严,坏了小姐的名声,下官一家难辞其咎。下官愿意给大小姐一个交待。”   李罘在假山上听着不对味:这家伙看来也是知情者,老子给他留面子,不想他是打算顺势要对我家德昭出手了。见齐国侯没听出什么来,他急忙出声道:“吴大人,此话不应当这样讲。”   众人抬头一看,就见李罘和李锐端端正正地坐在假山顶上,一幅看戏的样子。齐国侯哭笑不得道:“二弟,你和锐儿在哪里干什么?”    ☆、欲盖弥彰 作者有话要说:  早点更了,八点钟,美好的周末开始了!大家开心啊!每天收藏十个就加更,请大家多多收藏本文吧,您看文方便,山河笑也得到了一份大大的鼓励! 求收藏。   95雷霆手段   李锐狠狠地踩了踩李钧,小声道:“别出声,否则我一脚踩死你。”就听李罘说道:“这不是下面危险,德昭和锐儿怕伤着我,让兄弟躲远点吗?”   齐国侯说道:“那是,你不会武功,锐儿以后要多多看顾你二叔。”李锐连忙应下来。   李罘摆摆手道:“吴大人,你刚才这话在下就不爱听了。听你这意思,在下侄女的名声已经坏了?”   吴守备被说中了心思,连忙道:“二老爷,下官的意思是……”   李罘抢先道:“在下先说一下,在下侄女可跟贵公子没牵扯,也别扯什么缘分。俩人到现在一共就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是贵公子闯了我兄长的院子,要夺在下侄女的兵书,当时一起去的可还有不少小姐、公子,再说还有满院的侍卫呢,你儿子离我家侄女远着呢!这可不算私相授受。当时的场景在下琢磨着在下侄女很难对你儿子有意。第二次见面,就是现在嘛,刀剑都亮出来,贵公子非要抓住在下侄女,来个生米煮成熟饭。这可不是在下一人所言,你要不是相信,侯府的侍卫们在外面都听到了,要不就问问你身边的人,看看是不是这回事。”   他笑眯眯地看了齐国侯一眼,满意地看到自家兄长的脸色霎时变得阴暗,又说道:“吴大人,疼爱孩子的可不仅是你一人,再说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吴大人素来在同僚中口碑好的很,可不能一念之差做错了事。”   吴守备心念一转,连忙道:“大小姐对犬子肯定是有些误会,犬子虽然不才,但相貌尚可,武艺也过得去,又一心从军,对侯爷仰慕已久。”   德昭越发讨厌的他的不知趣,面上却道:“吴大人,不说在下为正三品的卫威将军,品级与大人相同,就说你家儿子这鸡鸣狗盗的行径,就为人所不齿。本将军不屑与他为伍。”   吴守备惊讶道:“大小姐也有官职?”   李罘笑道:“在下侄女现在代掌抚北军,吴大人,她不是娇滴滴的世家女子,贵公子算计到她头上是瞎了眼。说实话,就凭贵公子这条件,很难让人另眼相看。”   管氏早就醒了过来,徐夫人那一脚并不算重,她听到这话眼珠乱转忽然叫道:“就是大小姐勾引我家儿子,眼下大小姐最好嫁给我家儿子,否则妾身就对外人这么说。”   德昭摇摇头,愚不可及。   齐国侯生气了,这婆娘是打算赖上了侯府了,他喝道:“来人,暂时停了吴守备的官职,妻儿捆绑起来,敢刺杀朝廷命官,送官府那里。”   吴守备慌了:“下官不为犬子求娶大小姐了,侯爷请开恩。”   齐国侯更生气了:“你还真生了这份痴心,本侯告诉你,要不是念在你跟了我多年的份上,本侯就要把你那蠢儿子五马分尸了。”   管氏傻了眼,吴克南嘶声道:“侯爷,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引着我来的吗?是你的儿子,是你家三公子!”   齐国侯吃惊道:“胡说八道。”   吴克南桀桀笑道:“三公子跟克南说过,侯爷极其喜爱大小姐,只要克南娶了大小姐,侯爷自然对克南不吝提拔。不过,”他看了看德昭,“三公子可没说大小姐会武艺,还是将军。”   李罘道:“那你能进侯府带了这么多人也是他帮你的?”   吴克南惨笑道:“除了你家三公子,谁有那么大的脸面。这个地方也是三公子帮我找的,还给我画了侯府的图形,万一失败了,我就立马带人撤走。”   齐国侯脸色铁青:“还有什么人帮了你?”   吴克南讥笑道:“侯爷,真想知道吗?那我就告诉你,还有你那两个好女儿,她们姐妹不只一次告诉我,大小姐的嫁妆丰厚着呢!都怪我迷了心窍,才行此不义之事。”   这时,吴克南的表弟突然跪下说道:“侯爷,在下也有一事禀报,只求侯爷高抬贵手,保住我表哥的性命。”   齐国侯怒道:“你在威胁我?”   那人脸色苍白,却还是说道:“小子不敢,只是小子与表哥自幼一起长大,不愿意见他行不义之事,故此有些小心思。”   德昭淡淡道:“你说。”   那人说道:“大人,小姐,那洒在您身上的茶水本来会掺有药性很强的蒙汗药,是李家三小姐身边的一个丫鬟交给了我姑母的丫鬟,在下表哥和姑妈都不知情。后来在下设法将药调换了。”   德昭奇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人羞涩道:“那种药在下找人偷偷看过,但凡沾上一点就会全身无力,不用服下就有药效。在下觉得这样做太对不起对大小姐了,再者,在下表哥其实不想这样做的,实在是想请齐国侯指教一二,又多次被拒绝,才行了今日之事。。”   德昭摇摇头:“那你们可曾想过若他算计成了,本小姐会怎么样?”   管氏低声道:“那嫁给我家儿子不就成行了?”   德昭淡淡道:“为什么本小姐一定要嫁给你儿子?他论品德,禽兽不如;论才能,也不及我,我李家不欠他的,难道就要任由你们算计?”   管氏怒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个小女子由得你做主吗?”   徐夫人和齐国侯同声喝道:“放肆。”   齐国侯不方便斥责女眷,重重哼了一声。   徐夫人却道:“管氏,你有什么资格斥责我家女儿?我女儿官至三品,你呢,不过是个白身,仗着吴守备才等了我李家的厅堂,还说这种混帐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假,本夫人和侯爷可没看上你家登徒子的儿子,本夫人和侯爷绝无可能把女儿嫁进你家,有你这样的母亲,能教出什么孩子来。”   齐国侯不耐烦跟吴家再牵扯下去,直接招呼过侍卫来,把吴家人全部拖走了。   管氏的叫声越来越远,侯府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齐国侯见女儿无恙,就要转身回去。   李罘拦住道:“大哥,等等。”对着李锐示意了一下。   李锐抓起李钧就扔了下来,齐国侯就见三子“咣”重重落在他面前,衣服上还血迹斑斑,急忙冲上去检查了一遍,发现其并没有受伤。   德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等齐国侯抬起身来,问道:“父亲,您有话要对三哥说吗?”   齐国侯见三子的狼狈样,叹了口气:“阿昭,你三哥什么时候来的?”   德昭撇了一眼李钧,见对方不敢对视,突然一笑:“三哥可是早到了,不过看到钟弟假扮女儿就想跑,女儿拦下了他。”   齐国侯看了看自家兄弟和侄儿,见其都点了点头,顿时心灰意冷:“李钧,刚才吴家小子所说是否属实?”   李钧一听不好,连忙用力咳嗽了两声,捂着胸膛道:“父亲,不是这样的,儿子是想来救大妹妹,结果被大妹妹误伤了。”   齐国侯闭住了眼睛:三子是无药可救了,这么多人都目睹了经过,他还在狡辩。   在场的众人俱感到心中悲凉,这样的人若是成了上位者,这侯府的活路也就没有了。   徐夫人见丈夫这幅模样,心里暗骂活该,又见女儿没什么大碍,嘱咐她早点回去休息,就带着丫鬟婆子走了。   齐国侯沉默良久,李钧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面带惊恐地看着众人。   齐国侯再睁开眼睛,面上已经平静下来:“来人,三公子忽然身患恶疾,大夫说了要静养,将三公子送往城西的小庄子上,着军士百人守卫,没有本侯的允许,任何人不许探视。”   “父亲!李钧大惊,这是变相地软禁了自己,自己还怎么能与李钊抗衡,这从军的世家里,身体不适的人是不能带兵的。   德昭见父亲又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心里跟明镜一样:这其实是在防着三哥又像大哥一样落到他们兄妹手里。   李罡见长女面色都没变,就知道女儿不满意自己的处置,他接着说道:“跟夫人说一声,就说三小姐和四小姐年纪大了,正该收收心,安排段氏和她们一起去寺庙里清修三年,也不许任何闲杂人等扰了她们。”   隔天早上,德昭没有理会门外的鬼哭狼嚎,回了军营。没有了庶兄们的侯府顿时让人心安了不少,不过为了防备万一,她还是在看守李钧和段氏几人的兵士中安排了几个人进去,她不知道的是齐国侯在这些人临走前已经放话:“若是发现有段家的人去探望李钧和段氏,他就会让段家死无葬身之地,他们也一辈子别想回来了。”   吴家的处置很快就下来了,吴守备现在成了白身,永不起用。吴老爷花光了家财才将妻儿赎出来,管氏从牢中出来后恨死了德昭,不住地咒骂她,吴老爷怕她再惹祸,狠狠心休了她,她娘家早就没了人,管氏经受不住打击,终于疯癫了,只有一个侄儿一直在她家里长大。吴克南的表弟见此情景,素性带着姑母远走高飞。吴老爷的姬妾庶子见家境败落,管氏又走了,纷纷指责吴克南,吴克南一怒之下半夜火烧了吴家,带着吴老爷不知所踪,剩下那些吴老爷妾侍们只好各自找生机。    ☆、相见不难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更新了!吃午饭了,吃午饭了! 求收藏了!老惯例,每天加十个收藏加更! 话说,现在滴滴快车很火爆吗?   这天,有一位年轻的客人登门拜访李罘,自称董悬光,是开阳公子的旧时相识。   李罘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比谁都清楚这人与李钊的关系,稍稍沉吟了一下,便将人让进了外院中自己平常处理事情的地方。   董悬光丝毫不顾忌李罘打量他的眼神,拱手客气道:“二老爷,在下此次冒昧前来有不到之处还请海涵。”   李罘连忙道道:“董公子太客气了,在下代李家三十万将士多公子赠送药材的义举。”   董悬光微微一笑,李罘觉得眼前一亮,公子如玉,果然是光彩照人。就听对方道:“二老爷,在下此次是从京城赶来,也带来了开阳将军的书信一封。”说完,亲自从怀中掏出一封厚厚的信,递了过来。   李罘接了过来,也没有马上打开,连声道谢。   谢地有些着急,公子怎么还不说出来意呢,她骨碌碌的大眼睛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兄长,有些不解,大哥好像也无所谓的样子,明明刚才在路上还催促我快点呢。   董悬光有些难以启齿,见对方端起了茶杯,连忙说道:“二老爷,实不相瞒,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李罘连忙道:“董公子言重了,有事尽管说,看在下能不能帮的上忙。”   董悬光面色有些不自然:“此次悬光来雁门前,也跟开阳将军打了招呼。去年在下的商队经过雁门时候,恰巧带了一位小友来雁门寻亲,当时在下托付给了开阳将军。在下和身边的几个人都对小友印象颇佳,此次前来也是想见见这位小友。开阳将军临行前嘱咐在下来寻二老爷即可。”   李罘听完这话,心里发苦:这人口中的小友无疑就是德昭,但不知为何李钊没有告诉对方妹妹的真实身份。他沉吟了一会,才歉然说道:“董公子,此事说好办也好办,但是在下首先要问问那人的意思,董公子肯定也知晓你那小友本来是女儿身,现在马上相见不合适,不如明天在下安排妥当后再请公子前来相见。”   董悬光心里又惊又喜,他还以为寻人必须有一番波折,不想这李二老爷连相见的时间和地方都定下了,遂抱拳道:“那就麻烦二老爷了,在下告辞了!”   李罘客气地将一行人送出了府,左思右想觉得这事情还要跟大嫂商议一下,使人叫柏舟亲自去军营将此事告知德昭,自己就匆匆来寻徐夫人。   徐夫人听完后半响无语,李罘有些不安:“大嫂,要是您觉得不妥,弟弟这就使人告诉那人推拒了此事。”   徐夫人叹了口气:“难得别人千里迢迢赶过来,这份情意总得让阿昭自己知道才行,由她自己决定吧,人家毕竟庇护了她一路。”   李罘悄声道:“大嫂,这人是不是对阿昭有心啊?”   徐夫人斜看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要不阿弟你去问问?”   李罘赔笑道:“算了,算了。”心里却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阻止侄女与这人有太多来往。   德昭在营中见到了柏舟,急忙问道:“家里出什么事?”   虽然帐中没有别人,柏舟还是放低了声音,将事情说了一遍。   德昭有些吃惊,没想到事隔一年了,董家诸人还记挂着她,当即道:“我知道了,你去告知二叔,我明天一早就回去。”   柏舟领命而去,德昭却有些激动,晚上辗转反侧,过了子时才小睡了一会。   董悬光带着谢天兄妹和胡笳早早来到了侯府,李罘正在用膳,听了下人的禀报,连忙匆匆洗漱过迎了出来,顺便把刚起床的儿子也叫上了。   李钟一边走一边呵欠连天,不满道:“父亲,谁上门拜访,会这么早啊?觉都不让好好睡。”   李罘一个巴掌拍在儿子头上,无视儿子的咬牙切齿:“今天你不用干别的,一直跟着德昭就行了,一步也不许离开。”   父子两人脚步不停来到府外,李钟心里暗赞了一声:“好一个翩翩公子!“李家的子弟中不凡长相好看的人,这其中李钊最为俊美,不过长期带兵的缘故,自然就带了一种贵气。眼前此人真正地阐释了‘温润如玉’这一词,只人站在面前就有如沐春风的舒适感。   李罘客气地将一行人让了进去,董悬光脸上有丝不自然,但是又忍不住疾步走了进去。后面的三人见自家公子难得失态,都有些好笑。   李钟虽然年纪小,但是嘴巴甜,又会察颜观色,若是他想与人交谈的话,还真没人抗拒得了。于是,在李罘与董悬光相对无言的场面下,小厅里就只听到李钟和胡笳呱唧呱唧的聊天声,两人从南北两地的天时到吃食,说得是天花乱坠。   这时,柏舟抢先一步进来,躬身道:“老爷,大小姐回来了。”   董悬光一行人还在惊疑大小姐是谁,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徳昭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谢地首先忍不住跑了过去了,两人忍不住相拥而笑。一年不见。谢地也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昔日圆圆的脸蛋也显现了尖尖的下巴;徳昭则是个子长高了不少,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利落果敢的气势,分别时日虽久,两个姑娘间却丝毫不见隔阂。   董悬光贪婪地看着徳昭的一举一动,似乎要把整个人刻在脑海里。   李罘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眼神变得幽暗起来。   徳昭和谢地说了一会儿话,才意识到还没有跟其他人打招呼,连忙过来跟董悬光三人见礼:“董公子、谢大哥、胡大哥、好久不见!劳大家久等了。”   董悬光微笑道:“没有,我们也刚到。小穆,你是从家赶过来吗?”   徳昭看了看李罘,见其摇了摇头,才明白二叔并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禁有些尴尬。   李罘见状连忙说道:“你们年轻人自己说话,在下还有事,就先失陪了。阿昭跟钟儿好好招呼客人。”   众人起身送走了他后又坐了下来,厅里一片寂静,李钟也不出声。徳昭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寂静道:“董公子,在下首先跟您和两位大哥赔礼,在下其实不姓穆,这里就是我家,我是齐国侯的长女李玺。当时我被人追杀,多亏董家商队仗义施救,才得以一家团聚。在下一直隐瞒了身份,是在下的失礼,还望大家原谅!”说完,长揖几乎及地。   董悬光在她说出真实身份的一刹那,突然觉得脑中轰地一下,后面的话几乎就没听到了:他是觉得小穆的身份不寻常,也猜的可能与李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万万没想到她是齐国侯的亲女。他此行前来不仅仅想寻到她,更是打算取得她家人的首肯,正式提亲带走她,他深信自己有能力会确保她的余生都平安快乐。   谢天虽然也被徳昭的身份震惊到了,但是他最快醒悟过来,连忙小声提醒主子:“公子,小穆姑娘诚心跟您赔礼呢。”   董悬光失去了往日的沉静,良好的教养支撑着跟徳昭寒暄了几句,就在一旁默然不语了。   徳昭有些愧疚,随着年岁渐长,特别前段时间与张仲坚的相处,她有些明白董悬光看自己的眼神,她不会赌也不去赌这人对自己的感情。董悬光虽然皎洁如月,但是他身上也有太多隐藏之处,徳昭觉察得出,却不打算去触及:既然无心,又何必多事?或许对董悬光此时来说有些残忍,但她决不会因一时之心软,带来几人的痛苦与纠缠。   谢家兄妹见主子有些失神,便主动问起徳昭别后的境况,也将商队这一年的行程粗略了说了一遍。   董悬光神情恍惚,眼神忍不住落在徳昭身上,见她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失落,禁不住脱口而出:“小穆,你还要走吗?”   谢天一愣,自家主子这话怎么说出来了,这是要当面拐跑人家大小姐吗?李家二爷不在,但是这里还有一个八面玲珑的小爷啊。他见对面李钟放下了茶杯,站了起来,连忙对众人道:“大小姐,在下也记得您当时有一个宏愿就是阅尽天下美景,我家主子也正好打算游历一番,本想想邀您同行,不过现在看来,多有不便之处。”   李钟的脸色缓了下来,他装似无意道:“是啊,我家大伯母看管大姐可严了,疼也疼得紧。唉,大姐以前自由自在的好日子是没了。”   董悬光勉强笑道:“是我失态了。”   谢地见状刚要开口,胡笳眼疾手快拉了她一下道:“小穆,哦,大小姐,是这样的,公子今天带我们几个来还有一事,公子在雁门置办了一处新宅子,听说北方有暖宅的习俗,倒是还请大小姐带这位钟公子大驾光临。”   徳昭有些为难,李钟倒是爽快道:“多谢董公子的盛情邀请,我们姐弟无有不从。不过暖宅之事在我们这里是人越多越热闹,日子也就越过越红火。我姐姐在这里识得人不多,不如由小弟越俎代庖找些人叨扰一下。”   董悬光心里一动,也接话道:“如此就多谢钟公子了。”他面上恢复了平静,指着谢地道:“这是在下义妹,内宅中的事由她一手打理,到时还请大小姐也一同前往,多多指教她一二,毕竟大小姐来这里一年多了,本地的人情世故更为熟悉。”   李钟脸色不变,笑笑道:“如此,我们姐弟就不客气了。”    ☆、女子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了!各位,求收藏了! 每天有十个收藏,加更! 推荐杨宗纬的歌!   送走了董家众人,李钟皱了皱眉头:“阿昭,我不喜欢这人看你的眼神,太讨厌了。”   徳昭好笑地看了看他道:“阿钟,你今天是专门来管着我的?”   李钟不满地说道:“这是担心,担心!”   叮嘱李钟跟徐氏和李罘说一声,今天还不是休沐日,徳昭立即上马回了军营。姐弟两人都没注意到门外的小巷子旁边几辆车在她们走后转了出来。   徐夫人挑起帘子,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沉思着该去给儿子写封信问问那英俊男子的身份。   韩氏在一旁抱着个大肚子不满道:“老爷也太不妥贴了,竟然只让钟儿一个人陪着阿昭。”   徐夫人听到她话,挑眉道:“怎么,还得把你这婶婶拉上?年轻人说话,二弟在一旁的话大家都觉得不方便。钟儿又不是小孩子,他陪着妥当地很。”   韩氏有些好奇地问:“表姐,你说他们会说什么啊?”   徐夫人笑道:“下午我们上香回来的时候再问钟儿好了。”   两人都没想到徳昭回来的这么快,不过更吃惊的是这位年轻的访客也按捺不住,看来心情也急切地很。   后面的一辆青缎绸车上,李氏家族的三位小姐心思各异。她们年纪比徳昭略小,跟侯府这一房的关系较远,杨老夫人考虑到这三人主要是过来陪德昭做伴的,就没有从近亲里面挑人,怕人家觉得不自在。这三人的家里也各自有比较出色的李家子弟,都是将来有机会就进到辅佐李钊的人中。因此,对这三人,徐夫人也打算教养几年后寻个好人家,变相地给儿子的班底拢人心。   这三个人家里都是出了五服的,没在族里排名,侯府的人以名字称呼她们就是玖小姐、琼小姐、瑾小姐,姑娘们的教养不错,徐夫人也对此很满意,一应待遇上比德昭略减一等,跟李莹都是一样的待遇。   不过俗话说的好,有女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姑娘们初来之时,并不熟悉侯府里面的人情世故,都是规规矩矩,不敢造次,一丝异样都没有流露出来。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她们习惯了侯府优渥的日子,心思就发生了变化。来之前都她们被家人叮嘱过,要好好跟大小姐相处,将来好给自己兄弟搭把手,但是来到后,才发现少有机会见到德昭,这位族姐似乎是府里的很特别的人物,无论她们几个什么时辰给徐夫人请安,都很难碰到。曾经李玖仗着年纪最小,撒娇地问过徐夫人:“怎么很久没见过阿昭姐姐?”   徐夫人当时看她们的眼神非常奇怪,不过淡淡回了一句:“她忙。”就把她们打发回来了,一连几日都不用她们请安。   三人按捺不住内心的惶恐,各自私下问身边伺候的人,结果是自家带来的人根本打听不出这大小姐的一丝消息,还被院子的管事明里暗里训斥了一通。   三人安静下来,只有李玖不服气。她的兄长是跟李莹一起来的雁门,现在已经在李钊军中做事,还做得不错,因此就觉得自己比起起其她人更应得到徐夫人看重。李玖尤其不满的是李莹自己可以单独有一个院子,自己就只能跟其她两位族姐挤在一个院子里。   其实李莹本来是跟德昭一起住的,但是德昭即使休沐的日子也要处理军务,有些还是军机秘密。李莹怕德昭觉得不方便,主动提出来去了东府,反正她亲兄李锐也住在那里。韩氏也非常欢喜,东府院子不少,主子只有几个,就挑选了一处精致的给李莹。李莹前段时间随了德昭去军中,过了过从军瘾,后来见韩氏产期将近,徐夫人又不能时时陪在她身边,就留了下来每日陪着韩氏,李罘也能放心去做事。   李玖见李莹在东府过得悠闲自在的,心里觉得不平,就撺掇其她两人以寻她说话的由头来东府里生事。   李莹不胜其烦,几次下来,就不愿意见她们了,引得李琼和李瑾也对她不满起来。于是,有意无意地就疏远了李莹。徐夫人办了几次花会,也带她们出去会客,都是李莹孤零零地在一旁。徐夫人敲打了三人一回,情形略微改善了一些,不过心里还是不服气,尤其李玖一心想把李莹压下去。   徐夫人对她们的心思清楚地很,她本来见她们乖巧的很,还有些怜惜她们,如今也不难为她们,斟酌着给杨老夫人写了一封信,将此事禀明,并言明愿意出份厚厚的嫁妆给她们,再过几个月就将几个人送回去。   这三人的家人都有些惊讶女儿们的举动,尤其是李玖的双亲更是不相信,在面对杨老夫人的时候就不小心说了出来,言语中认为是徐夫人容不下族人。杨老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婆母,这年轻一辈的人总是认为是齐国侯这一房的人阻挡他们的仕途之路,岂不知就凭他们那点本事,即使做了官也会被吃得骨头渣都剩不下。   李玖的祖母听到儿媳妇说出这样大言不惭的划来,羞愧欲死,见老嫂子揶揄的笑容,更是待不下去了,严厉地呵斥了她一番,就匆匆走了。其她两户人家本也揣着小心思,见此情景也不敢再说什么。   杨老夫人当下就不客气地将徐夫人出嫁妆的打算改成了添妆,这一字之差,不仅是金银的差距,更是脸面上的缺失。   三人接到家里的来信后都吓得懵了,见惯了侯府里的富贵,虽然在家里也是娇养的小姐,但是跟侯府金尊玉贵一比,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若是回了家,不仅将来只能由着家里找户普通人家成家,更气的是那李莹显然是可以继续待在这里,都是李氏的姑娘,这待遇差别也大了些。但是她们又不能找徐夫人说道,甚至都不能提这件事,家信中说得很清楚,若再得罪徐夫人,那么一回到老家就立即发嫁。   好在徐夫人并没有因此限制三人,虽然没有以前那么频繁地带她们外出,但是有时她们有要去的意思,徐夫人也没不让。   三人知道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待在这里,李玖估量着年前肯定会送她们回去,那么若是自己能在这之前设法找到合适的人家向自己提亲的话,不仅能借助齐国侯府的面子提升自己的身价,将来在婆家腰杆也直。于是她抓住每一个机会展示自己,甚至再也顾不上挑剔李莹的不是,举手投足间都是一派大家淑女的风范。李琼两人也不是傻子,她们也很快领会到这位族妹的意图,除了李瑾有些顾虑外,李琼也起了同样的心思。   两人的努力很快有了回报,已经有几家官品不是很高的人家来打听这几位族小姐的情况,徐夫人既然存了把她们送回去的念头,就不会因此而心软:这二个少女心眼太小,又太现实,若是嫁在了雁门,少不得要借侯府的势,这倒没什么,都是亲戚。问题是万一日子过的不好,保不准会埋怨自己,她才不会给自己添堵了。因此,面对那些夫人们的话头,她都是和蔼地笑笑,称自己不过是隔房的伯娘,婚姻大事做不了主。   那些人或多或少有靠上侯府的打算,见徐夫人对此事不热络,都知趣地打住了话头,几次之后,就没有人再在徐夫人面前提起此事。   李玖和李琼知晓后都有些埋怨徐夫人,虽然不敢明说,但是总觉得徐夫人阻碍她们的好日子,徐夫人冷眼看这两人,越来越心寒,素性就不管她们了,除了好吃好喝供着之外,一些外出就免了。   倒是李瑾自打接到了家信后,循规蹈矩,除了给徐夫人请安外,就闷在院子里做女红、看书。徐夫人想了想,跟韩氏商量过后,觉得不能把三人都送回去,在征得了李莹的同意后,就吩咐将李瑾移到东府去跟李莹做伴。   另外两人见状悔之晚矣,这才知道徐夫人未尝不是在考验她们,只好也安份了下来,盼着徐夫人也能网开一面。   这次上香徐夫人想着为韩氏求个平安福,也打算尽快将李玖两人送回去,就带了她们一起外出散散心。李玖两人不知道徐夫人的心思,这段时日心里是七上八下,徐夫人又以韩氏静养为借口,不允她们去东府,因此过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日没见到李瑾了。此时见她穿戴还是气度上又隐隐压倒了她们两个,心里的不平气就涌了上来。   李瑾本就是三人之中最大的,不过前些时候一时迷了心窍,有些失态,现在韩氏在她身边放置了两个得力的教养妇人,她家本就是书香世家,渐渐地一些处世之道就通晓了,也为自己的糊涂心思愧疚不已。除了尽心尽力陪伴韩氏外,李瑾也诚挚地跟李莹道歉,也努力跟李莹好好相处,李莹本就是爽朗之人,那李瑾言语上也没什么过分的,见其照顾韩氏更为得力,就耐不住心中的痒痒,跟着德昭又去了军营,对外就说是去了李锐置办下的宅子,李瑾隐约觉得有隐情也装作不知。   李玖两人将多日的怨气洒在了李瑾身上,讥讽李瑾忘了姐妹,只顾自己快活过日子。   李瑾淡淡道:“伯娘将我们姐妹接过来教养在身边,姐姐自然觉得快活的很,妹妹们难道过得不好吗?”一句话就堵住了两人的嘴。   李瑾见两人的神色有些扭曲,不禁联想到自己是不是前些时日也是如此行事,怪不得徐夫人伤了心,叹了口气,自拿出一本书来读起来,不欲再与两人有口舌之争。   马车刚行了几步路就停了下来,李玖性子着急,身边又没跟着教养姑姑,忍不住掀起了一角车帘,远远看到就见一位丰神如玉的公子带着几个人跟德昭和李钟告辞。李玖看呆了,只觉得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李琼的情形比她好不了多少,两人见男子衣饰不是一般地华贵,又彬彬有礼,理所当然地想成了雁门的贵公子,不约而同地想到若是嫁给这人,此生也不枉虚度了。    ☆、虎口遇险 作者有话要说:  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求收藏了! 追了十三年的NCIS里最爱的Tony走了,哭湿了一包纸巾!唉,这美剧的导演太狠了,生死离别,又加上一个小萝莉!真的不想告别,但是估计下一季,我已经不爱了! 最后,求收藏啊,抚慰山河笑受伤的心吧!   后面马车上跟着的教养姑姑很快就发现了两人的举动,一个人立马过来掩盖好了车帘,并告了罪,与她们同坐一车。   李玖两人有些不安,生怕有人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好在李瑾心神都放在书上,没注意到两人的异常,教养姑姑也以为是两人的不妥举动被发现了所致。   很快,德昭等来了兄长的第二封信,皇上已有意由永宁公主为和亲公主,不日就将下旨。本想在皇太后千秋节后由朝中大将送往突厥成亲,不过皇太后老人家说了,两国之和,是万民所盼,不可因哀家一人而滞,遂就提前到千秋节前。德昭接到了信后,沉思了一夜,拂晓的时候就派人给祖父送了一封急信,又专程寻到了齐国侯和李罘商议此事。   齐国侯疑惑道:“圣上有意和亲是好事,阿昭你找我们商议这个做甚?”   德昭认真道:“父亲,女儿当然不会反对这个,女儿的意思是哥哥已经去了京城好久,何不趁此机会设法让朝廷放人呢?”   李罡有些茫然:“这事情可不好办?朝廷怎么会松口?”   德昭严肃道:“父亲难道一点办法都不想吗?”   齐国侯狼狈道:“怎么会?你兄长在京城的险恶之地,为父也是日日担心,只不过圣上旨意都下了,也是对你兄长的爱护。”   德昭无奈地看着李罡,决定快刀斩乱麻:“父亲,女儿也感激圣上的青睐,但是现在女儿代掌军权,实在不是长久之计,女儿本就是女子,一日两日可勉强应付,时日长了,难免不稳。现在女儿看到了一个良机,若是运作得当了,兄长不久就能安然脱身了。”   齐国侯惊奇道:“阿昭,为父可要提醒你,切切不能触怒朝廷。”   德昭微笑道:“父亲,不会的。”   李罘受不了齐国侯的唯唯诺诺,出言道:“大哥,你也晓得永宁公主就要和亲赴北了,这送亲的使节必然是让对方有所忌惮的人才是,弟弟和德昭都认为非开阳莫属,只不过如何能让开阳当上这送亲使,还要兄长指点一二。”   李罡恍然大悟:“对啊,这倒是一个不错的计策。”他虽然不在朝廷多年,但是阅历还是在两人之上,他略一思索道:“东西突厥都是朝廷的大患,最近西突厥正逢炎热之时,据探子回报,今年那里酷热异常,大批的牲畜因为饮水缺乏渴死,为父估计不日就有异动。到时候,为父八百里加急上报朝廷要亲自出征,这里无人镇守,只有你兄长尚可,这事自然就成了。   德昭大喜,连忙说道:“还是父亲厉害,女儿想了半天都没有一个妥当的法子。”   齐国侯心里高兴,却还是板着脸道:“为父也是为了朝廷的安危,可没有半份私心。”   德昭和李罘连忙应是,三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就等永宁公主和亲的旨意下来。   京城里,一间昏暗的内室里,红烛高燃,李钊有气无力地躺在床榻上,四周燃着不知名的熏香,散发着糜烂的气息。一个只着红纱的女子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红唇上扬,显见心情十分愉悦。   李钊暗暗使力,却发现全身如瘫痪了一般,手指都不能动。他飞快地想着对策,见那女子身姿婀娜地走了过来,主动开口道:“公主殿下不知为何这样把臣请过来啊?是臣对公主有过不敬吗?”   不同于平日里的飞扬跋扈,此刻的永宁公主娇俏迷人,她咯咯笑道:“李将军说笑了,本宫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李钊懒洋洋地斜了她一眼:“那为什么臣现在感觉是被强迫待在这里的呢?”   永宁公主痴迷地看着他:“谁叫李将军多次拒本宫千里之外啊。本宫无法,只能出此下策了。”   李钊淡淡道:“那不知公主此次是何意?”   永宁公主抚了一下发鬓,冷然道:“本宫当然是青睐将军已久,想要与将军双宿□□了。”   李钊不动声色到道:“公主殿下是在哄骗臣吗?圣上不日就要下旨,公主就要北上和亲了,一国之后的尊贵可在等着您呢。”   永宁公主被这句话触怒了:“本宫才不喜欢做那蛮夷之地的王后呢。再说,当本宫不知道吗?那突利可汗早就有了无数个妃子,本宫嫁过去还不被生吃了。”她看了看李钊:“还是李将军更得本宫的欢心,日后成了本宫的驸马,将军的前程指日可待。”   李钊心里嗤笑她的短视,,这大兴的驸马哪有领兵掌权的,都只是挂了个闲职,赋闲在家。   李钊见她一步步走了过来,急中生智道:“公主,臣有些渴了,不知臣能否有幸喝道公主亲手喂的茶水呢?”   永宁公主嫣然一笑:“李将军别急,本宫可是乐意至极。”   她本就是千金之躯,怎会服侍人,一杯水倒有一大半倒在了李钊胸前,李钊歉然道:“公主,臣还是有些渴,麻烦您能再给臣一杯吗?”   永宁公主跟李钊打了几次交道,对方都是冷冰冰的,难得有这么温柔似水的时候,立刻道:“李将军,等等永宁。”说完,转身就去倒水。   李钊待她转身,咬了咬牙,使劲全身力气,微微转头,深深地在被茶水打湿的衣领上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手指能动了。   待永宁公主回转过来,李钊又恢复了原样。待茶水送到了嘴边,李钊忽然笑道:“公主,不知万尚书家的二公子、艾侍郎的小公子是不是也得此待遇呢?”他说的这两人正是永宁公主平日过往从密的年轻男子,也是她的入幕之宾。   永宁公主一听此话,霎时恼羞成怒,一杯水就泼在了李钊脸上,随后一巴掌就打了过去,骂道:“混蛋,给脸不要脸。本宫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敢嘲笑本宫,本宫要了你的命。”说完,当真拔下头上的金簪朝李钊身上刺去。   李钊被打地头一偏,趁机埋首过去,衣领上是德昭来之前嘱咐身边的人给他放置的醒神药包,这药包是各种平生极为罕见的药材所制,只有薄薄的一点,药性极为猛烈。德昭戏称是防止哥哥被美貌女子觊觎。这药包的最为奇特的是遇水才有效用,但是药性时间很短。不想今天就派上了用场,李钊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不是蒙汗药,也担心这药是不是妹妹宣称的那么有效,但是现在只能碰运气了,他可不愿意跟这女子有一点肌肤之亲。   他本不想理会永宁公主的簪子,顶多不过是流点血,不想这女子太狠毒,簪子直接扎向他的眼睛,李钊急忙一闪,簪子划过他的额头,霎时血流满面。   永宁公主大惊:“你,你,你能动了?”   李钊默不作声,趁她愣神的时机,抢下她手中的金簪抵在她喉间。两人的打斗声引来了一阵脚步声,有人轻轻敲了敲门说道:“公主,您还好吧?”   李钊低声道:“打发走他们,否则我要了你的命。”   永宁公主颤声道:“你别胡来,本宫是皇家的金枝玉叶,伤本宫一跟头发,你也别想出了这门。”   李钊也不言语,金簪微一用力,永宁公主便感道一阵刺痛,她禁不住尖叫起来   外面的人急了,有人说道:“公主,奴才要进来了。”   永宁公主这才相信李钊不会手下留情,她连忙骂道:“滚,谁敢进来,本宫砍了他的狗头。”   门外的脚步声飞快地远去了,李钊暗地里运了运气,虽然手脚还有些发软,但总比刚才强多了。他估摸着还有好大一会儿才恢复,果断地拿起床榻上的白玉枕头砸向了永宁公主的后颈,永宁公主的身子立马软了下来。顾不上其他的,李钊挣扎着来到水盆旁边,就着冷水洗了脸,精神一点点恢复了过来。   毫不犹豫地将剩下的水倒进了香炉里,屋里那种油腻的香气慢慢地不那么浓郁了,但还是有些让人作呕。李钊心知肚明这里面恐怕有催情的效用,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妹妹的药包上面。想了想,他忽然伸手粘灭了烛芯,屋里一片漆黑,仔细回想了刚才屋里的陈设,李钊蹒跚着来到了窗前,将窗户上半部的窗纸全部撕扯了下来,他尽量不发出声音,永宁公主出来,绝对身边有人看护着她。   做完这些事,李钊已经满头大汗,强撑着坐了下来,李钊心里估测了现在处境,首先这里肯定不是皇宫,永宁公主没这个胆子,能帮助她的肯定只有她外祖承恩侯家,那么这里不是承恩侯府里,至少也是他家的别院。   李钊思索着永宁公主今天算计自己应该也是有人指使,宫里面传出来的消息可是说丽妃娘娘最近低调的很,无论的什么宴会都不出席,也不挖空心思往皇帝身边凑了。反常即是妖,李钊才不相信这位宠妃突然转性了呢,保不准就是又有了身孕,才设法将女儿嫁给自己,那么明天一早撞破今天自己与永宁公主好事的人应该就是丽妃娘娘本人了,一来可以直接迫使自己为她效命,二来嘛,只有亲娘才能保住女儿的名声,只要自己提出心仪永宁公主已久,事情就可以非常漂亮地解决了。   想通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李钊反而不那么着急了。屋里的味道渐渐消散了,他的神智越发清明起来,妹妹说过,越是没有路的时候,越是冷静。   他心里来来回回计议了几遍,觉得要待会要行的计策没什么大的不足之处,就静静地盘腿坐在榻上,待体力恢复。    ☆、逃出生天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了,最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吗?大伙记得山河笑就好! 收藏了平阳公主吧。 对了,家里老人总是抽烟,劝说了多次都不听,怎么办?   待丑时一过,李钊立即睁开了眼睛。小心地点燃了一支牛烛,就着淡淡的烛光,他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房间里不大,但是极其豪奢,一张黄花梨的拔步床占据了北面的墙,自己躺的床榻正在南边窗下。   他厌恶地看了一眼昏睡的永宁公主,扯过一条薄被将其包住草草地扔到床上,又放下窗前的薄纱。猛然看上去,永宁公主似乎在酣睡。   李钊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摆出一副软弱无力的样子来,低声喊道:“来人,帮本将军沐浴更衣。”   两个侍女很快赶了过来,李钊不耐烦道:“滚一边去,不要女人,免得公主心里膈应。”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看来这李将军对公主开始上心了。惋惜地看了看英俊的李钊,两人恋恋不舍地走了。   不一会儿,有两个太监疾步走了过来,李钊呵斥道:“手脚快点,把门关上,当心公主着凉。”   那两名太监指挥人将热水备好,又赶了其他闲杂人出去。一人就挽起袖子,准备伺候李钊进浴桶,另外一个身材高瘦的眼珠乱转,见永宁公主睡在床上一动不动,榻上的窗户却开了,屋里清爽地很,一丝香气也没有,不禁起了疑心。他仗着自己是永宁公主的心腹,就想近前查看一番。   李钊靠在另一人身上,见这太监发现了端倪,一个箭步冲到他身后,化掌为刀,劈向了他的脖颈,同时一手扶住了他的身子,拖着他走向惊呆的那人,两指扣着他的喉咙,低声喝到:“不准喊!把烛火熄了。”   那人哆嗦着吹灭了火,外边不远处候着的人就听到李钊的呵斥声:“笨手笨脚,快点起烛火!”   永宁公主跟来的人本来见自家主子一直没出声还有些疑惑,现在被李钊一折腾,顾不上其他,先伺候好这位爷要紧,这可是未来的驸马爷,人家可是军权在握,连当朝太师都忌讳他。   窗户随即被关了起来,烛光又重新燃了起来,窗纸上的倒影上,明显看到两个人读扶着一个虚弱的人影进了浴桶。外边的人松了一口气,几个永宁公主身边的大宫女已经开始畅想待到这位年轻有为的将军成为驸马后,自己能不能入了他的眼缘。   不一会,就听见里面传来收拾的信号,几个做惯了杂事的人大气也不敢喘,小心翼翼将水抬了出来。   须臾,就见里面的烛光又熄灭了,随着‘吱呀’的开门声,两个人影闪了出来,将门轻轻掩上。迈着小碎步走了三十步外,有人从旁边厢房廊下迎了上来,急急问道:“邓公公,里面怎么样?”   那领头的太监似乎心有余悸,喘了口气才道:“没事了,公主和李将军都歇下了,乏得很!李将军吩咐了,没事都站远点,别扰了他和公主安眠。”   对方笑道:“那就好,公公受累了。”   那太监冷哼一声:“杂家伺候公主是天经地义的。不像有的人,有好处的时候凑上了,该向主子尽忠心之时,缩在别人屁股后面。”   话音刚落,就见廊下走出一人来,尖声道:“吆,邓公公这是得了主子欢心了,谱摆得这么大!”   邓太监冷笑道:“马公公折煞杂家了,您可是公主身边的红人,谁能比得上。”他声音不低,引得刚才那人连忙道:“两位公公噤声,惊扰了殿下,咱们大伙都吃罪不起。”   两个太监同时冷哼一声,那邓太监首先道:“杂家累了,得好好休息,主子明天还要杂家二人伺候呢。”说完,带着刚才那人拂袖而去。   马太监看着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狠狠地朝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也带着一帮人走了。   邓太监出了院门,脚步明显加快。后面跟着的那名太监自打出了门就低垂着头,夜色朦胧,院子里又没点灯,也没人注意他。这时他突然出声道:“公公慢些,周围没人。”却是李钊的声音。   邓太监脚步缓了下来,小声道:“李将军,奴才刚才差点就撑不住了,那马公公心眼多的很,又多疑。”   李钊说道:“没事,应该稳住他了。现在赶快带本将军救出我的侍卫,本将军定会派人将你好好安置。”   邓太监连忙道:“将军一言九鼎,奴才当然信得过,这就带您前往。”   两人匆匆来到一个小小的院子,邓太监轻轻扣了扣门,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谁啊?”   邓太监悄声道:“是我,大叔。”   门开了,一个老汉迎了上来,悄声说道:“你带药来了?”   邓太监道:“先别急,大叔。我们屋里说话。”   三人来到屋里,就见屋里横着一张床,南风躺在上面,一动不动。   李钊疾步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松了一口气,又见他身似乎有血迹,不禁怒道:“这是怎么了?”   那老汉有些惊讶,问道:“这是谁?不是我们府里的人呢!”   那邓太监摆手不答他的话,先对李钊道:“将军,您的侍卫被承恩侯的人严刑拷打过,说是要问问您府里的事情。这位爷是条汉子,一句话都没说。后来奴才实在看不过去,就吓他们说,万一您成了驸马爷,肯定不会饶了他们,他们才将人交给了奴才。奴才信不过别人,只有这位大叔是奴才的老乡,就送他来了这里。不过这里的药材有限,奴才本打算今天晚上要设法弄点药过来的。”   李钊点点头:“如此,谢谢你了。”   邓太监苦笑道:“将军,奴才其实也有讨好您的意图,当不得这一声谢。”顿了顿,又说道:“将军,你看您侍卫现在不能动,您带他出去也不方便。奴才有个主意,不过要麻烦您将这位大叔跟奴才一起安置了。”   李钊点点头:“没问题。”   天刚蒙蒙亮,一辆轻便的马车从驶向了大门,守门的下人从瞌睡中惊醒,随口问赶车的老汉道:“谁在车上?”   邓太监‘唰’地拉开了车旁的帘子,说道:“开门,杂家要给殿下买她最爱吃的春卷。”   那门子立马惊醒了,满脸堆笑道:“公公早,对殿下的这份心真让人佩服。”   邓太监点点头:“开门吧,殿下醒了吃不到该着急了。”顺便扔给他一把铜板:“给你家小子买点零嘴。”   马车顺利地出了府,时辰还早,街上没有多少人,马蹄声格外醒目。   李钊沉声道:“下车,不能让人发现我们。”   李钊当先背起南风,邓太监拉着老汉,四个人专走小路,李钊一边走一边问道:“这里距离本将军那里有多远?”   邓太监摇摇头,倒是那老汉问了问李钊住的地方,说道:“这里是城南,您府在城西,路可不近。”   李钊背着南风不累,倒是四人现在的装扮和举止太引人注目了。他想了想,还是由老汉指了个荒废已久的院落让三人待在那里,自己先回去让人来接他们。   待李钊远去,邓太监细心地给南风盖上了外袍,才对老汉道:“大叔,侄儿没和您商量就把您带出来了,您不怪我吧?”   那老汉饱经沧桑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看你说的,你这孩子对老头子的这份心我记着呢!”   邓太监小声道:“大叔,以后咱爷俩找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安定下来,侄儿再收养个孩子,侄儿给您养老送终。”   那老汉眼中泪花闪闪,连声说道:“好,好,好!”   忐忑不安中,两个时辰很快过去了,突然,门被推开了,几个大汉冲了进来,为首的一个汉子焦急地拉着一个大夫模样的人来到了南风跟前。   有人扔给了邓太监两人一个包袱,低声道:“换上衣服!”   邓太监识趣地也不问,快速地换好了衣服,就有几个人带着两人走了出去,邓太监有些担心地看了看正被诊脉的南风。   那为首的汉子见他这样,温声道:“你放心,他很快就好起来。这几个人会带你们去山西安置,那里是将军治下的地方,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们。”   邓太监点点头,不再犹豫,拉着老汉走了。   南风被接回了府里,几个大夫日夜围着他,不敢有半点松懈。   李钊则是以身体不适为由头,谢绝了一切来访,专心致志地布置起回去的计划来。   当天,探子回报,城内一件皇家风流逸闻传了出来。得圣旨恩典的丽妃娘娘回家省亲时,非要去娘家别院里接回宝贝女儿,结果发现女儿与贴身太监俱昏迷在房间里。   虽然圣上知晓后立即下令封锁消息,但是丽妃娘娘带去的人太多了,不仅有宫女太监,还有不少官眷。这些夫人和小姐们身边的人就更多了。没过多久,整个京城都在谈论永宁公主的壮举。   很快,皇太后下了懿旨,令永宁公主即刻入皇觉寺落发清修。丽妃大惊,跪求在慈宁宫一天一夜,体力不支晕倒,太医诊断已怀龙胎三月有余。   圣上无法,面对哭地梨花带雨的爱妃,决定在朝中官员子弟中选一良婿,提前赐婚。一时间,京城一片慌然,有适龄男子的人家争相办喜事,做媒之人忙得水都喝不上。   半个月后,李钊收到父亲和妹妹的来信,心里更是大定。   永宁公主被封为长泰公主,终身不嫁,为大兴祈福。圣上特为其建造了长泰庵,代发修行。又将皇室中的一位郡主封为清平公主,和亲北上。   送亲使的人选迟迟没有定下来,李钊也不着急,忙着打探京城的消息,对外声称水土不服,身患有疾。    ☆、危机重重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了,先吆喝上。 加班的人伤不起啊! 还在过几天可以休息一下了,呵呵。 有收藏的美女姐妹们勇猛地冲过来吧,不胜感激! 大家喜爱的情况决定本文的长度喔。   这天一早,朝堂上就吵成了一团。当今的大兴皇帝钦宗一脸无奈地看着争得不可开交的臣子,他本就不是有主意的人,不然也轮不到杨安把持朝政这么多年。   钦宗习惯看了看一旁不语的杨太师,盼着这事情早点有个定论,想起昨天丽妃宫里那个柔弱无骨的美人,他恨不得立时退朝。   杨安余光瞥见钦宗的心神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心里暗自腹诽,就这样的人,何德何能坐在这九五至尊的高位上?   见时机差不多了,他轻咳一声:“陛下,臣有本奏。”   钦宗连忙收回思绪,欢声道:“太师请讲。”   杨安扫了一眼众人,见朝堂的人都殷切地看着他,心里油然生出满足感,他平静说道:“和亲是我朝的一件大事,这送亲使务必要能震慑住对方才是,才不负我大兴□□的威名,因此臣以为不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必定都得是陛下器重得用之人。”   钦宗急忙说道:“太师所言极是,不过这人选……”   杨安道:“臣以为齐国侯之子、当朝抚北将军李钊最为合适,一来这李将军年轻有为,与突厥交战数年,从无败绩;二来老臣听闻这李将军最近因为过不惯这京城得日子,身体很不好,老臣以为皇上一向爱护忠臣,不如就让李将军早日归家,也好继续为皇上戍守边疆。”   钦宗听了心里就嘀咕上了:“这太师怎么了?当初让朕留下李钊的可是他,不是说他们父子骁勇善战,是我朝的心腹大患吗?现在又在朝上进谏要放他回去,朕到底是该听哪一句呢?”   杨安见钦宗不语,就知道这皇上又拿不定主意了,他微微一笑:“陛下,和亲本是两国大喜事,宜早不宜晚,不如今天就下旨将此事定了,礼部这边也好提前准备。”   钦宗见他说得这么肯定,顺势点头道:“就依太师所言。”   且不说李钊接了圣旨后就开始做准备,单说杨太师匆匆回了府里,三子杨珂已经候在书房里,见他回来,连忙接过杨安递过来的发冠,忍不住问道:“父亲,陛下同意了吗?”   杨安瞥了他一眼道:“珂儿,为父不是告诉过你吗?遇事要冷静,不要毛躁。”   杨珂悻悻道:“父亲,儿子这不是着急吗?”又奉承道:“儿子不才,及不得父亲十之一。父亲还得多多教导儿子才是。“   杨安听着心里舒服,一边在下人的服侍下梳洗,一边道:“陛下同意了,为父估计这圣旨已经到了齐国侯的宅子了。珂儿,为父可得告诉你,机会只有一次,若是此次不能除去李钊,等他去了雁门,咱们可是很难再动手了。”   杨珂急忙道:“父亲放心,儿子都布置妥当了,送亲的队伍里儿子安排了不少人,都是咱们这些年养得死士。另外,儿子还在路上安排了两处下手的地方,绝不会让李钊活着回去。”   杨安点点头,不放心道:“为父会派人将路上的官府那里打点好,你切记,不要殃及百姓,否则容易引起民愤。”   杨珂兴冲冲地走了。   杨安喝了口浓茶,问身边的心腹道:“白辰,二公子他们那里有消息传来吗?”   那名叫白辰心腹恭声道:“属下无能,小主子年前回过江南,不过前段时日又走了,属下查不到小主子去了哪里。”   “夫人那里呢?”   “夫人一切安好,大公子和大少夫人陪伺在侧,小小姐已经上了族谱了,今天收到消息说,大少夫人已经怀胎三月。恭喜主子又要添丁了。”   杨安却高兴不起来,自己的夫人又有理由不回这太师府了。妻儿似乎都恨不得离得他远远的,甚至连家都不愿意回了。他有些烦躁,吩咐道:“让青巳去珂儿那里看着点,老夫担心珂儿年少气盛、思虑不周。”   白辰小声道:“要是小主子在就好了。”   杨安叹息道:“谁说不是呢。”   这时,一个小厮在外面禀报道:“老爷,韦夫人来问老爷何时用膳?”   杨安觉得有些不对,冷声道:“韦夫人?谁让你们如此称呼的?”   那小厮惶恐道:“是,是,是三公子吩咐小人们如此的。三公子说了,现在韦夫人是太师府里的唯一的女主子,要小人们以后恭敬些。”   杨安看了看他,吩咐道:“将人拉下去,打三十板子,换个地方做事去。”又看了看白辰,你今天也听到了这逆子的傻话了?”   白辰苦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告诉他,杨珂说的可不仅仅这些。   杨安脸声神色不变:“你回去休息吧!对了,老夫记得你娶得是夫人身边的人吧?夫人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内宅的事情让她多操持些。”   白辰听了这话,心里大定,心说这三公子的一番心思怕是白费了。   杨安带着两个小厮,慢慢地来到了韦氏的院子里,韦氏带着一干丫鬟婆子欢天喜地地迎了出来,娇声道:“老爷,累了吧?赶快用膳吧。妾身今天让厨子做了几道您最爱吃的菜,您尝尝味道如何。”   杨安嗯了一声,韦氏亲自捧水给他净了手,膳食非常丰盛,杨安在她的侍奉下也吃了不少。不多时,两人都吃完了饭,一个丫鬟端了茶水过来,韦氏使了个眼色。   那丫鬟走到两人面前,先端起一杯茶对杨安媚声道:“老爷,喝茶。”又来到韦氏面前:“夫人,喝茶。”   韦氏偷眼见杨安自顾自地饮茶,并没有说什么,心里暗喜,高高兴兴地端起了茶杯,还没送沾唇呢,就听到杨安吩咐道:“来人,将此人送到总管那里,配给家里的小厮们。规矩都没学好,就不要来姨娘面前伺候,说起来姨娘也是半个主子,不能用这样的奴才。”   韦氏脸上的一阵红一阵白,仗着杨安宠爱她,转过身去不理他了。   杨安也不在意,站起来就走了,临走的时候还吩咐道:“这院子里的人都该好好学学规矩,尊卑不分,当真可恶。”   韦氏“哇”地哭了出来,杨安这话犹如一个耳光重重地打到她脸上,泪眼朦胧中,就见对方充耳不闻地出了她的院子走了。待听得自家夫君进去了新进府里的两个美人那里安歇后,韦氏一晚上都没睡着。   第二天,太师府里就多了两个新姨娘,韦氏心里大恨,又发现府里严苛起来,连出门都不行,门子一边赔笑一边坚决拦着马车,说是总管吩咐了,出门都要主子允许才行,姨娘出门也要夫人同意。徐夫人远在江南,这不是变相地禁足嘛。她急忙去找儿子帮忙,却发现杨珂早就不在府里了,两个人女儿劝她不要惹父亲生气,韦氏只好愤愤不平地窝在了院子里。   再说李钊虽然不知情杨太师在朝堂上主动举荐自己为送亲使的缘由,但是他也明白对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遂借着礼部在大肆操办清平公主和亲的事宜,将要走的路线反复同属下斟酌。不久,德昭派人送来了一封信,信中建议他不妨在随行的商队和对方的使节团上想些办法。   李钊思虑了良久,在一次钦宗召见中,先是大大颂扬了一番此次和亲的意义,又提出为了两国友好往来,肯请陛下派驻使节出使□□厥。钦宗龙颜大悦,立即下旨着礼部办理此事。   杨安不想李钊提出此着,为避免两人的冲突,钦宗召见李钊时候,杨安并没有在场,等知道此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阻止了,他急忙下□□暂缓。   杨珂已在路上聚集了几千流亡之徒,打算袭击送亲队伍,清平公主的安危根本不在杨家人的考虑之中,本就是宗室女,出个意外的话大不了换一个罢了。不过现在大兴、□□厥两国的使节一同北上,若是行动的话,必然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杨安没这个胆量,他虽然一手遮天,铲除了不少反对他的人,但是他这太师之位,可是首先能保住大兴朝才有的。最重要的是,女儿膝下的小太子年龄还小,自己手中又无兵权。虽说钦宗子嗣不多,但是后宫美人无数,难保还有皇子出生。而且这使节团的人员现在也达到了几千人,这还不包括跟随过去的各地商队,这样的袭击除非是一击即中,否则李钊逃生的机会很大,若是李钊不死的话,那有危险的就是他们父子了。   杨家父子连夜召集门客、幕僚商议,最后计划定为尽可能的在送亲队伍中安插自己的人,近身刺杀李钊。   很快出发的日子就到了,杨珂不顾父亲的劝阻,扮作了小吏,混进了队伍中,杨安无法,将近身侍卫青巳派了过去,叮嘱若有危险,先保住儿子的性命为上。   上万人的队伍在京城百姓的欢送下缓缓启程,钦宗也亲自到了十里长亭送别,不少百姓跟出了数十里路才回返。   待送行的人远去,李钊立即召见此次的副使,这副使并不是杨安这边的人,李钊出发前将此人底细打探地非常清楚。杨安怕真的刺杀李钊成了后牵连到自己身上,遂找了个一直看不顺眼的人为副使,这人是吏部侍郎,姓于。   于侍郎本就心中忐忑,明知道这里面有猫腻,也不敢抗旨不尊。李钊找到了他坦白地告诉了这一路上会很危险,他已经牵涉其中了,若是一切商议着办的话,还有机会活着回京城见到一家老小,若是打算助纣为虐的话,李钊话没有说下去,于侍郎就先打了寒颤。    ☆、李代桃僵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了!十个收藏加更了! 请大家多多支持山河笑吧!   杨珂潜在队伍里过了几天,伺机寻找靠近李钊的机会。整个队伍如同一条长龙般蜿蜒在管路上,人员众多,但他很快就发现李钊周围的防卫是外送内紧。特别是出了京城地界后,有不少商队慕名而来加入到送亲队伍中,加上两国的使节团,李钊整天忙碌地处置事务,很少落单。   青巳在杨安身边多年,见李钊经常在商队中休息,特别是有两个大的商队似乎与李钊格外熟悉,他试着派人去打听商队的来历,没想到对方人数虽多,口风却很紧,什么都问不出来,反而引得几个兵士到他们这里巡视了几遍。杨珂不知道的这个商队是张仲坚和李家子弟的人组建起来的,主要就是为了保护李钊安然返回雁门。   长长的送亲队伍中,一辆豪华的马车里此时却紧张万分,和亲的清平公主的父亲被封为静王,是钦宗的同父异母弟弟,然弱冠之年就去世了,只留下侧妃生下的一个女儿。她本就是宗室里可有可无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有定亲出嫁,对她本人而言无论是嫁在京城还是北上和亲都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换个地方继续小心地过日子。所以圣旨下来的时候,清平公主痛痛快快地接了,反而是她母亲静王侧妃有些不甘心,但是也没办法。   母女两个都是很有决断的人,见和亲之事已定,不但立即私下处理了京城内所有的家私,还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静王侧妃委身扮作了一个老婆子,设法成了女儿的陪嫁下人,由忠仆在他们走后瞒过众人,就说静王侧妃思念女儿抱病成疾身亡。   现在母女两个前面站着一个凌厉的女子,赫然是前段时间被津津乐道的永宁公主,现在应该称为长泰公主了。她一身侍女的装扮,身边还有几个相同装扮但手持刀剑的女子。   清平公主战战兢兢地给她行礼:“参见长泰公主殿下。”同样的是公主,在这位真正的金枝玉叶跟前,她没那个胆量平起平坐。   长泰公主脸上不复有原来的飞扬跋扈,代之的是阴狠,她轻笑道:“清平,本宫怎么觉得你这声请安那么不情愿呢?”   清平公主噗通跪在地上:“公主,清平不敢。”一旁的静王侧妃心有不满,但是看了看周围的刀剑,脱口要出的话强忍着咽了下去。   长泰公主施施然坐了下来,也不叫清平公主起身,随手拿过小桌上的果脯放入殷红的小嘴中,招了招手,清平公主忍着心中的难堪,掏出丝帕接过她吐出的果核。长泰公主看着眼前女子身上的大红嫁衣,阴阴地笑了笑:“清平,本宫这次来是有两件事情告诉你,第一呢,就是本宫代替你出嫁。”   清平公主脸色大变:“公主,这,这,这,清平奉旨和亲,天下皆知,怎可中途换人呢?”   长泰公主咯咯笑道:“清平,你还真是迂腐。从现在起,本宫就是和亲的清平公主了,至于你,本宫可以考虑你为媵妾,待本宫跟突利可汗大婚后,就封你为次妃。也不枉费你我的姐妹之情了。”   清平公主拼命摇头:“公主,这是欺君罔上,清平不能遵从。”   长泰公主不屑道:“大胆!本宫此次前来,也是父皇允许的。”说完,一努嘴,旁边一个女子拿出一份黄色的圣旨递了过来。   清平公主颤抖着双手接了过来,果然是圣旨,大意是感念她们姐妹情深,特意让两人共同北上,并承诺会嘉赏静王侧妃,大概是钦宗也觉得此事太不地道,落款不是玉玺,也是钦宗的小印。   清平公主心凉了,没想到这为皇帝陛下行事如此荒唐,她咬牙道:“既然陛下有圣旨前来,清平这就让人备好香案,恭迎圣旨。”   长泰公主呵斥道:“清平,你少动这些心思,父皇说了,这是密旨,你只要遵从即可。难道你就不想想你京城的生母吗?父皇可是答应要封她为静王妃的。”   静王侧妃伏在地上,心里对这话很不以为然,静王都走了这么多年了,这个静王妃的封号有名无实,还好自己跟着女儿出来了,否则现在可就是长泰公主威胁女儿的把柄了。   清平公主十分不愿意就这样北上,不过她也知道这圣旨不是假的,极有可能是丽妃娘娘设法从钦宗那里来搞来的,并且还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所以长泰公主才打算私下拿母亲威胁自己就范。   这时,同来的一名侍女不耐烦了,手中的长剑一挥,缩在角落里的一名宫女一声也没叫出来,手捂着胸膛躺在地上,清平公主禁不住发出一声尖叫,却见剑尖指向了自己,就听对方冷冷道:“清平公主,若您还不从的话,你身边的人就会一个个这样死去,到最后的话,可就是公主您了。”   清平公主看着自小一起长大的宫女静静地躺在马车里,余光里母亲看向自己的目光里饱含着祈求,她含泪道:“清平听从公主的安排。”说完这句话后,无力地瘫坐下来。   长泰公主满意道:“这还差不多。”这时,马车外面传来了禀报声:“公主,李将军说就在此地安营扎寨了,请公主下来休息吧。”   清平公主呆呆地坐在马车上,置若罔闻,外面的人等了半响,又说道:“公主殿下,李将军在等您的回话。”   长泰急忙靠了过去,伸手在清平公主身上拧了一下,清平公主猝不及防,哎呀一声叫了出来,外面立刻有不少人过来了,有人问道:“殿下,您没事吧?”   刚才杀人的侍女恶狠狠地瞪了长泰一眼,用剑抵住清平公主下颚,低声道:“把她们支走,快点。”   清平公主强忍住心中的恐惧,扬声道:“本宫无事,不过是见了一只小虫子罢了,就依李将军所言吧。”说道这里,她眼前忽然显现出上车前,那名骑在马上的青年将军矫健的身影,虽只是惊鸿一瞥,她却是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安危交给了他。清平公主思量着,得想个法子让李将军知晓这里的事情才好,外面都说他治军英明,想来他会为自己做主吧。   长泰想起正是因为李钊自己才落到了这个地步,这个不识抬举的家伙,不仅拒绝了自己的投怀送抱,还坑了自己一把,整个京城都在议论她荒淫无耻,弄得她颜面尽失,被皇太后一道懿旨圈入了空门,要不是母妃靠着肚子里的皇子保住了她,说不的就要长伴青灯古佛一生了。这次外祖家设法给父皇寻了三个千娇百媚的美人才讨得了这个密旨,父皇还死活不肯盖玉玺,怕皇太后生气。   还好这时候,杨家的三公子帮了他一把,帮她混入和亲队伍中,也给了她几个会武功的女侍卫护身,但是他要求长泰必须要设法引得李钊过来,带的人越少越好。长泰不在乎这个劳什子王后,反正不在京城内,荣耀也没人看得到,但是比起清修的苦日子,她还是选择了和亲,至于清平公主的意愿,根本就不重要,更重要的是她一定要李钊付出惨重的代价,她看中的人,没有得不到的。   营地外,国风听了属下热回报,思索了一下,还是找到李钊,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了主子:“将军,下午的时候我们的人来报说是有好几个身手不错的宫女上了清平公主的车里,倒现在也没下车,公主也没有露面,刚刚去请示公主扎营事宜的时候,还听到了公主的尖叫声。”   李钊目光一紧:“查出是什么人了吗?”   国风摇摇头:“还不清楚,因为公主身边的人,都是内务府派来的,属下也是出了京城才安排了人手过去,”   这时候,外面有人喝道:“什么人?”   一个女子在外面说道:“奴婢奉公主之命,请李将军过去有要事相商。”   李钊和国风对视了一眼,国风说道:“把人带过来。”   两个女子一前一后来到了李钊的帐篷里,大礼参拜,李钊淡淡道:“起来说话,不知公主唤本将军过去所为何事?”   领头的中年妇人恭敬答道:“奴婢不知,将军过去便知。”   李钊点点头:“请公主稍等片刻,本将军将事务处置完就过去给公主请安。”   那中年妇人听了这话一愣,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后面跟着的侍女,那侍女趁人不注意悄悄碰了她一下,中年妇人又道:“还请将军现在就前往,公主吩咐,事情万分紧急。”   国风在一旁喝道:“大胆,你敢命令将军行事。”那中年妇人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李钊温声道:“这位女官,本将军现在处理的事情可是关乎到公主的安危的,不能拖沓。圣上将公主的安危托付给本将军,本将军不敢有半丝懈怠,还望公主海涵一二。”   那中年妇人正是清平公主的生母,她急于救出落在长泰公主手里的女儿,但是现在李钊推辞不去,却有些无可奈何了。   这时,那跟着来的侍女飞快地抬起头看了一下李钊,见其并没有注意自己,不甘心地对静王侧妃道:“姑姑,既然将军有要务处理,想来公主也理解,不如待膳后再静待将军。”   李钊顺势点了点头:“也好。”   静王侧妃松了一口气,两人恭敬地告退出了帐篷。   国风见两人走远,小声道:“将军,后面那名女子身手不低,你看她几乎是驾着前面那人前行。”   李钊冷声道:“看来少不得我们要探一探这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国风领命下去布置不提。   长泰公主听了回报,耻笑道:“清平,你看到了吧?你这公主在他眼里算不得什么,人家还不是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   清平公主不发一言,似乎没听到她的话。   长泰公主看她这样子,气不打一出来,啪就一巴掌打了她脸上:“贱人,在本宫面前装清高!”   清平公主两眼含泪,捂住红肿的脸庞,恨恨地望着这个疯子一样的女人。   这时,马车外边有人禀报道:“公主,可以用膳了,请公主移驾。”   一个侍女立刻将剑放到了清平公主脖子上:“让她们把饭菜送上来。”   清平公主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一个角落里的宫女大着胆子说道:“公主要在车上用膳,把饭菜端上来。”   那侍女低声道:“你去拿。别想跑,否则我宰了你。”   那宫女哆哆嗦嗦地探身出去,接过了饭菜,一样样摆好。   长泰公主前段时日一直在庵堂里存身,后来又混在送亲队伍里,很久没有吃到这么精致的饭菜了,不过她撇了撇嘴:“就让本宫吃这些粗菜啊。”   同来的一个侍女有些不耐烦,出声道:“长泰公主,出门在外,还是将就些吧。”说完,也不管她的脸色,招呼了同伴,分成了两组,开始吃喝起来。长泰公主看着她们旁若无人的样子,就要发火。   那侍女手一抬,手中的筷子“噌”就擦着长泰公主鬓边插到了马车壁上。    ☆、生死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  唉,培训学习进步去了!又开了不少会,两个星期没跟新了吧?对不起了,各位姐妹! 不过还要厚着脸皮请大家多多收藏!   长泰公主惊怒交加地说不出话来,手指着她们颤声道:“你,你大胆,敢对本宫出手!”   那侍女目露寒光:“公主,在下可不是你的奴婢,你要是再这么节外生枝,坏了我家公子的大事,在下可不客气了。”   长泰公主噤声不语,用筷子狠狠地插着饭菜,仿佛这样就能发泄心中的不满,她瞥见清平公主在一旁默然不语,恶意顿生,住住她的头发把她扯了过来就要打。   那侍女面上闪过一丝厌恶,出手阻止道:“长泰公主,你好生消停些,打坏了她,若是露出破绽,你我都会丢掉性命。”   长泰公主不情愿地松开了清平公主,静王侧妃忍不住冲了上来,接过女儿,泪水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清平公主怕被看出端倪,悄悄替她擦去眼泪,心里却渐渐有了主意,自己的生死和荣华就在此一举了。   戌时刚到,清平公主的驻地已燃起了火把,车上的人此时个个心里不安。正当长泰她们猜测李钊是不是察觉到了异常时,外面有人来报:“启禀公主,李将军和于大人来给公主请安了。”   长泰公主大喜,她看了看那侍女,见对方微微点头,随即道:“请李将军过来说话,于大人就不必了。”   回话的人一愣:“这公主的声音仿佛有些不对,而且这话也有些不妥。”他应了一声,急匆匆过去请李钊。   马车里,侍女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长泰公主,懒地说她:这就是个没脑子的人,正副使节过来请安,怎么着也得一起见见,就算你想正使谈事,你也可以过后请安毕后叫副使先回去,而不是直接不见。这个样子人家不生疑才怪,想到刚才已经给主子送去了消息,估计珂公子也带了不少人进来,就盼着李钊最好没有发觉到不妥之处。   再说于侍郎听了回话,不待李钊发话,抢先道:“公主爱惜老臣体弱,但尊卑之礼不可废。老臣就在车外遥遥给公主请安即可。”说完,带着身后的一堆人呼啦啦朝马车那里行了过去。   李钊心里暗笑,一挥手,后面的人也悄无生息地尾随了过去,那回话的人刚要叫喊,就被人捂住了口鼻拖到了一边。   于侍郎引起的骚动很快就被马车的人察觉了,长泰公主急忙问道:“外面怎么回事?”   有人答道:“于侍郎大人给公主请安了。”隐隐约约就听到了一个男子的请安声,长泰公主心里舒服了不少,心想他们还是敬着自己的,转而又想到人家是把自己当成了清平公主了,不禁哼了一声。   这时,外面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传来:“臣李钊参见公主殿下。”   长泰公主听到这个声音顿时激动起来,她拔出匕首指着清平公主道:“叫他上车,本宫要亲手杀了他。”   那侍女低声呵斥道:“公主不可造次。”   清平公主虽然发惧,心里却觉得这位金枝玉叶行事当真荒谬之极,哪家的女子会大剌剌的让一个孤身男子进自己的闺房?人家肯来怪呢!继而又想到若是对方真的进来,自己该怎么出手相助呢?   领头的侍女以短剑抵住清平公主的背后,吩咐道:“掀开帘子,让他近前说话。”她可没奢望过李钊会上这公主的銮驾,不过能靠近他人一寸,伤他的希望就多一分。一个侍女拔出长剑,威胁车上的几个宫女:“谁要是出声,我马上送她见阎王。”   清平公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打开了车门,垂下棉纱车帘。几个侍女鱼贯而出,侍立在车下,李钊看这几人手均藏在在宽大的衣袖下面,也不点破,就听到车上一个女声传来:“李将军请起。”   李钊顺势起身,抱拳问道:“不知公主所唤臣和于大人有何事?”他才不愿意跟这皇家的公主有什么牵扯呢,少不得把于侍郎给拉上了,省的有事说不清楚。   里面的人沉默一下,才又说道:“李将军,本宫即将远嫁他乡,心里十分不安,听闻李将军曾在那里盘桓过一段时日,想听将军多多对本宫提点几分。”   清平公主虽然是被逼迫这设法引李钊上来,但未尝不存了几分小心思,就盼着李钊能走进些发现自己的困境救出她,她可是听说了这位少年将军威名赫赫,武艺高强,想来这些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因此自认为这理由非常地得体。   李钊心下微哂,淡声道:“公主抬举臣了,臣当时忙于别事,对那里的风情世故不甚了解,不过公主放心,陛下给公主的陪嫁人里面,又不少精通各地习俗的人。公主殿下不如召唤这些人陪您说说话,也能打发路途中的枯燥。”说完,吩咐道:“速速将陪嫁人员的单子取来给公主过目,一行人员的安置由公主安排。”   清平公主一阵心慌,她怎么觉得李钊这是撒手不管了呢?   李钊吩咐人行事的时候,免不了侧头,身子也微转了过去。这时,那些侍女拔出长剑齐齐向李钊刺了过来,口中喊道:“拿命来。”   那挟持着清平公主的侍女听着同伴动了手,一把推开了她,也跳了出去,脚下还未站稳,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四个同伴人人都被利箭穿胸,齐齐伏在地上,她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见数道寒光迎面而来,躲过了当胸一枝箭,手臂和腿上却连中数箭,当下就疼晕了过去,自然也就没看到后面的事情。   杨珂和青巳带着人伏在一处高地上,远远地看着李钊靠近了清平公主的车子,见手下之人动手,沉声喝道:“杀。”当先跃了下去,冲了过去。   青巳一把没拉出住他,又看到场中生变,急忙喊道:“公子,快走。”   杨珂冲在前面,已距他几丈远,周围又是喊杀声不断,根本没听到他的叫喊。不过他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因为前面突然出现了一对人马,也是着一身黑衣,颈上却绕着一段白绫,见到杨家的兵士挥刀就砍,仿佛正等着他们的出现。   这时,双方的人已经交上了手,杨家的死士们在损失了数十人后也被激起了血性,借着淡淡地月光,也杀向了对方。   国风大喝一声:“来得好。传令下去,凡今晚灭敌人十人者,有军职的升职一级,无军职者赏银百两。”他后面的人大多是李家子弟和张仲坚商队中的人,武艺都不弱,听完他这话个个奋勇争先。   国风连砍翻了几人,就见不远处一个白衣男子被一人拉住,似乎正往这里观望,他也不做声,见己方也占了上风,悄悄地绕到一边,靠近了那两人。   青巳苦苦劝道:“公子,先撤吧,对方已经有防备了,主子说了,一切以您的安全为上。”   杨珂不甘心道:“不行,本公子不能走,要走你走,这次刺杀失败了,李钊肯定不会想到还有第二次,我一定会在他进去河北前除掉他。”   国风一听,原来这是领头之人呢,越发小心翼翼地接近他们。   青巳武功高强,他正考虑要不要打晕了杨珂,强制他走,忽然就觉得身后有些不对劲,转身将杨珂护在身后,喝道:“有人来人,公子快走。”   国风见行迹已露,也不多言,现了身笑道:“想走,没那么容易。”手中的砍刀直奔杨珂而去,青巳从旁伸剑架住了刀,对跃跃欲试的杨珂道:“快走。”   杨珂反而大叫道:“青叔,杀了他。这人应该是李钊身边得用的人。”挥着长剑冲了上来。   国风伴随李钊长大,无论是刀法还是枪法都是以实用为首,这次出来带枪太显眼,就把缴获的一柄刀带了出来,这把刀原本是突厥一个部落首领之物品,削铁如泥,上面还缀着颗硕大的宝石,国风嫌它太耀眼,本来打算除去换军饷,还是李钊看了之后说道这宝石可以在交战时遇到光时可以刺伤敌人的眼睛,国风这才打消了心思,不过还是把那柄金光闪闪的刀鞘卖了充了公,自己又寻人做了一个不起眼的乌黑牛皮刀鞘来配。他常年在战场上,并没有机会使用短刀,这次见青巳功夫不弱,就想试试这把刀的厉害,奈何两人中间夹了一个杨珂,时不时地抽冷子给国风一剑,青巳又顾忌他的安危,一时间倒是成了僵局。   杨家的死士这次来了不下两百人,有一部分人是混在队伍中,更多的是尾随队伍而来的,是杨安数十年来苦心培植的暗中势力,也背地里给杨安干了不少事。此时,却被国风带来的人杀地节节败退,眼看着人数越来越少,青巳大为焦急,大喊道:“撤,快撤。”   国风冷笑一声:“留下这两人,赏银千两,官升三级。”人群呼啦围了上来。   青巳被国风紧紧缠住,见已经有几人攻向了杨珂,心中大为着急,情急之下,见国风的刀迎头砍来,也不躲闪,直接扑向杨珂。国风见他拼了命,不敢轻敌,连忙跟上。青巳挥剑逼退围住杨珂的几个人,顺手拎起他丢给了后面跟随的两个人,吼道:“快走。”转身扑向了国风,全是不要命的招式,有人去拦截杨珂他们,青巳就会扑上去,也不管身上已经中了多少刀。杨珂此时已经后悔莫及,却也不敢停留,在残余死士的拼死护持下,向早就看好的退路飞身而去。   国风见青巳一心求死,也不含糊,唰唰几刀都砍中了他的要害,见这人终于倒在地上没了生息。国风就要下令去追击杨珂,就见李钊骑马赶来,手持一把铁弓,搭箭上弓,隐约听见远方的杨珂大叫一声,被手下人背起来绝尘而去。    ☆、女人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筒子们,我又回来了,编编又让平阳公主上了榜,我要加油了!老话,求收藏了,寻求大家的支持。收藏,收藏,收藏来吧!   李钊收弓回身,吩咐道:“不用追了,赶紧救治受伤的弟兄。”   国风不甘道:“将军,这人肯定与杨家的关系匪浅,属下听那人称之为公子,我们不能放虎归山。”   李钊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明面翻脸的时候,我们没有正大光明的理由讨伐杨家老贼,这人应该是杨安的子侄,若是这次留下了他,一来困兽犹斗,我们死伤的人会不少,二来杨安万一倾国之力来发难雁门,我们也很难招架。”   国风遗憾地看着杨珂等人的背影消失了,转身安排清扫战场的事宜。   长泰公主身着宫女装,见事情败露,本打算混在宫女里躲过去,不料静王侧妃暗恨她糟践自己的女儿,又唯恐她真得取代清平公主远嫁,遂伙同几个清平公主身边的大宫女,趁其不备,将其朝守卫兵士所持长矛上推去。   长泰公主猝不及防,身子就扑到长矛上,好在那兵士及时将长矛转了开去,长泰公主只是受了皮外伤,她大怒,又要开口骂人。   这时,陪嫁队伍的中的一个管事妇人将其迅速地拖走,一边狠狠地瞪了静王侧妃她们一眼,一边对那兵士赔笑道:“对不住了,军爷,奴婢们不懂事,添麻烦了。”   长泰公主知道这是父皇安排在暗处帮助自己的人,心里安定下来,乖乖随着她去安置。   清平公主母女有些惊愕,这才发现长泰公主代替自己远嫁是非常有可能的,特别是静王侧份妃,原以为一下子能除去那女人,她可是有点功夫在身的,没想到李将军的一个小兵都这么机灵,偏偏就让长泰那个恶女人躲过了一劫。   长泰公主随着那人来到了一个僻静处,那里还有几个着同样服饰的人等在那里,见两人进来,都过来拜见长泰公主,长泰公主这才从刚才的惊吓中醒悟了过来。她本就是心思灵巧之人,不然也不会一直在当今圣上那里盛宠不衰,这次更是暗中下了密旨要这些随行人员助女儿代替侄女。   长泰公主连忙免了众人的礼,众人问她一路都在何处安身,她不敢说自己跟刚才刺杀李钊的人是一路的,只是含含糊糊地说一直隐身队伍里,没有相见的机会。   这几个妇人都以为皇上另有人安排在主子身边,也不在意。对她们来讲,只要伺候好了长泰公主,自家在京中的族人、子弟就能得到不少好处,这是皇上派来的人早就许诺下的,远远比清平公主那个不得势的主子强多了。因此,见刚才清平公主身边的人暗中谋害长泰公主,理所当然地就以为是对方不愿意被代替,暗中施以辣手了。妇人们在宫中见惯了尔虞我诈,对付静王侧妃这点小伎俩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在长泰公主消失了好几天后,清平公主还没有想出计策来,就发现身边贴身的几个大宫女一个个上吐下泻,随行的大夫说是水土不服,感染了疟疾,必须隔离开来。她知道这恐怕是暗中支持长泰公主的人出手了,去毫无办法。又过了几天,只剩下静王侧妃和另外一个做粗话的小丫头子还没事,这是静王侧妃的远方亲戚,清平公主坚持两人与自己同吃同住,才免遭于难。   清平公主试着去请了这几个管事妇人来,当着众人的面要把长泰公主带在身边,那带走长泰公主的洪氏妇人禀报道那手脚不利索,不堪大用,已经安排在别处了,清平公主呵斥了几句,这几人就噗通跪在了她面前,涕泪交加,不住地叩头,弄得清平公主束手无策。   静王侧妃建议女儿去找李钊帮忙,清平公主苦笑道:“母亲,本宫有何面目去请李将军?上次刺杀之人是从本宫的车中窜出来的,虽说后来查明了本宫是被胁迫的,但李将军本就与皇家不和,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本宫就不得而知了。”   静王侧妃不安道:“公主,若是李将军不肯帮忙的话,恐怕我们三人的性命很快就不保了,这长泰素来心狠手辣,她不会放过我们的,说来也是我当时太着急除去她了,反而留下了祸端。”   清平公主叹声道:“母亲,即使您当日不出手,本宫忍辱偷生到了他国,也是为奴为仆的命,这长泰为了自己,什么人都不在乎,我们终究都会死在她手里。”   她看了看四周,见车上只有自己三人,小声说道:“为今之计,我们也只能相信李将军。”   静王侧妃急忙道:“公主有了计策了吗?”   清平公主不由自主地咬了咬红唇:“母亲,本宫现在只能让贤了。”她见静王侧妃一脸不解其意,又解释道:“既然长泰公主对这个位置势在必得,本宫就让给了她,让她去做这个北国王后罢了。”   静王侧妃震惊道:“那我们呢?公主,那我们一点生路也没有了。”   清平公主平静道:“母亲,本宫记得您那里有一幅父王留下来的皇城秘图,你带在身边了吧?”   静王侧妃点点头:“带着呢!公主不是说了这是我们母女保命的东西吗?”   清平公主道:“那我们就把这幅图送给李将军,请他保我们三人余生的平安。”   静王侧妃眼珠一转,大喜道:“公主是想招李将军为驸马?”   清平公主又羞又气,连忙捂住她的嘴道:“母亲慎言!我们投奔了李将军,本宫也就不是什么劳什子公主了,怎么有驸马一说呢?”话中却没有否认对李钊有意。   静王侧妃不以为然道:“公主是皇室出身,身份最贵,再说了这幅图可是皇室的不传秘图,你父王为了得到它,费了好大的心力,要不是你父王走的早,哼,现在……”   清平公主沉默不语,脑海里却不期然地闪现出李钊当日运筹帷幄,消灭歹人的英姿,他就那么无所畏惧地站在那里,对方的利剑根本就没放在眼里。若是有这样的人相伴一生,那是何等地逍遥自在。   清平公主霎时充满了希望,左右想想反正也是要丧命之人,不如搏一搏,她原本打算当日刺杀之时,以身相救李钊,换来他的怜惜,不想李钊早有防备,害得她白白准备了一场。   连续准备了几日,清平公主发现了一个很不好的事情:她找不到任何见到李钊的机会,不仅路上的时候她的銮驾有重兵把守,即使是晚上宿下以后,除了内务府来的人她的驻地严禁任何人出入,而内务府派来的人偏偏有是长泰公主的人。静王侧妃渐渐焦躁起来,几次提议要去请李钊来,清平公主无奈道:“母亲,上次也是您去请的人,结果有一场刺杀在等着李将军,您说人家这次还会来吗?”   静王侧妃担忧道:“那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这两天伺候的人送来的吃食明显都是动过手脚的,我担心我们坚持了不了多久了。”   清平公主咬牙道:“本宫现在手书一封,把事情的经过和秘图一并交给珠儿,让她设法给我们守卫的军士头领,我们现在只能是相信李将军治军严格了。”   静王侧妃不由道:“万一这人私吞了秘图呢?”   清平公主黯然道:“那也是我们命该绝于此。”   第二天一早,和亲的队伍趁着烈日还没到来,浩浩荡荡出发了,突然一个脆脆的童声从清平公主的车上传来:“公主,路边好多漂亮的话,奴婢想下车给公主采花。”说完,一个小小的女童打开了车门就往外边跑。后面一个年轻的女子喊道:“珠儿小心!”那小童一个趔趄从銮驾上掉了下来,驾车的人连忙拽住了马匹,将其扶了起来,却发现脚踝处一片血红,那女童已经疼晕过去。   这时,守卫的军队将领纵马赶了过来,喝道:“出了什么事?”静王侧妃听到了这个声音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大人,这是公主身边的小宫女,贪玩不小心掉下了马车,受的伤不轻,还请大人能带她去找个大夫看看。”   那将领见那小宫女只有六七岁,伤势也不轻,遂点点头,小心翼翼地亲手接了人过来,抱着去寻随军大夫不提。   静王侧妃看着人走远了,回了车里暗自垂泪,清平公主安慰道:“母亲放心,本宫听闻这李将军为人正直、爱民如子、治军严谨,他手下之人也差不到哪里去,珠儿不会有事的。”   静王侧妃拭泪道:“珠儿年纪太小了,万一伤势太重了留下隐患,我怎么跟我那苦命的表哥表嫂交代?”   清平公主道:“母亲,本宫也是走投无路了。我们两人若是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盯上,珠儿年幼则不那么显眼。”   母女两人一路上忧心不已,到了晚上,珠儿被送了回来,一只小脚上被包得严实的很,随同来的还有两个中年妇人,说是李将军怕公主身边无人使唤不便,特暂由这两人替代。   清平公主没有丝毫的惊喜,倒是静王侧妃满含期待地问道:“公主,是不是李将军要帮我们了?”   清平公主原以为李钊会设法亲自见自己一面,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有这个打算,还直接派来了两人跟在她身边,自己的一言一行可就全无隐私可言了。 ☆、蝇营狗苟   李钊手里拿着清平公主送过来的那份秘图,粗粗看了一下就扔在书案上,对侯在一旁的国风几个人道:“这份图对那位公主来说是珍宝,对本将军而言不过是废纸一张,李家势力从来就没有放在后宫之中,若是一个人以为只要掌握那座皇城就能拥有天下,也未免太可笑了。”   国风点点头,问道:“那长泰公主怎么办?这女人可不是个善茬,她混在队伍里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收手。属下觉得还是除去为好。”   李钊思考了一下,有些无奈道:“要是德昭在就好了,这种事情她处理最拿手了,本将军果然只适合上阵杀敌。”   几个李家的子弟相视了一眼,李钊注意到他们的举动,淡淡道:“几位族弟在愚兄身边做事,有一件事须得记得,将来舍妹也是你们的主子,若是有人对此不满或是其他的想法,那么愚兄只能请你们速速离开。”   几个人连忙道不敢。李钊不再提及此事,想了想,对国风道:“去问一下大小姐此事该怎么处置,下次还是借大小姐身边的人跟着,现在只要保住清平公主的性命即可,至于长泰公主,让人盯死她。”   国风和众人都退下后。李钊又拾起了那份秘图,经历了当时还是永宁公主的那女人一番算计,他对皇室女人敬而远之,想要自己保住她们三人余生平安,这不是惹麻烦上身吗?   很快,清平公主就从那两个仆妇那里拿回了秘图,静王侧妃面如死灰:“公主,李将军这是拒绝我们了吗?”   清平公主也慌了,对仆妇道:“本宫要见李将军,有要事相商。”   仆妇恭敬道:“公主可派人宣召,奴婢不是官家出身,只是伺候公主的起居。”   静王侧妃突然冲了上去,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道:“快带公主去见李将军,否则我杀了你。”   那仆妇不妨她发难,几乎喘不过气来,另外一人疾步冲到静王侧妃身后,一个手刀劈晕了她,清平公主急忙扶助静王侧妃绵软的身子,却不敢看那两人冰冷的目光。   李钊得知此事后,更是坚定了不管此事的决心,盼望着妹妹能帮自己出个主意。   此时,雁门城内董悬光的新宅内,德昭一脸无奈地看着两位族妹地跟那位如玉的公子解释道:“都是我家姐妹鲁莽了,给公子添麻烦了。”   董悬光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只是淡淡说道:“两位严重了,不过是些许小事,没伤到人就好。”   德昭却突然感到有些头晕,她有些不可置信地伸出一指沾了右臂上的流出来的一点血,伸到鼻端,一丝熟悉的香气让她皱了皱眉头,她凝聚全身力气喊道:“沉心。”   李莹本来扶着德昭,猛然觉得身边的人重量加大了不少,见德昭脸色苍白,吃了一惊,低头看到她的衣袖中流出不少血来,不禁失声道:“德昭,你受伤了?”   沉心跟在后面,听到主子的召唤,顾不得失礼,挤开了李莹,靠近了德昭,德昭细声道:“我中了一江春水,去拿药匣子来。”说完,便晕了过去。   沉心毕竟年幼,虽然小姐是为了救莹小姐受伤的,自己心里不爽,不过相比其他三位族小姐,她还是选择相信这人,她快速地撕下裙摆扎住德昭伤口的上方,交给李莹道:“莹小姐,奴婢将小姐交给您了。奴婢这便回去取药,请您在奴婢回来之前,一步也不要离开小姐。”说完,顾不得暴露武功,施展轻功奔了出去。   董悬光心里着急,却不便近前过问,谢地连忙道:“公子,您还是去前面招呼男客吧,这里的事情奴婢来处置,另外,把咱家的大夫先请过来给大小姐诊断一下。”   董悬光点点头,谢地连忙吩咐将最近的院子收拾出来,李钟匆匆赶来,将德昭抱了进去,记起擦肩而过的沉心说的,要小心几位族小姐。转身吩咐道:“几位族姐,麻烦谢姑娘将她们单独安排在厢房里。”他一挥手,身边跟着的两个小厮突然将跟着几个族小姐来的丫鬟一一制服,几个人意欲叫喊,小厮们毫不客气,上去就是几个耳光。   李玖三人吓傻了,李瑾连忙对自己的丫鬟道:“跟着这两位小哥去,不许胡来。”她可是看出来德昭这次的伤不同寻常,现在想来当时她被两个族妹刻意支开了,等她觉察出不对来寻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两人想要正要将站在亭子里看湖中游鱼的李莹挤下水去,不料被一旁坐着喝茶的大小姐看到了,拉了李莹一下,但是李玖却用一把小小的匕首划伤了她,事后趁乱还悄悄将匕首扔进了湖中。   李瑾才不相信单单地受了刀伤,德昭就会昏迷,她也说不出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只是想着待会若是徐夫人问的时候,还是老老实实将事情说出来才好。   李玖听了李钟的话大吃一惊,她并不熟悉这位李家二爷的小公子,却知道在侯府中极为得宠,不仅是因为父亲的缘故,而是徐夫人待他也如同自己的孩子,但凡二公子有的,这位小公子只多不少。她不敢正对上李钟,捅了捅李琼,后者会意地转向了正要离去的董悬光:“公子,我们姐妹就不要去打扰德昭妹妹诊脉了,麻烦公子给我们姐妹另外安排个院子。”   李钟头也不回,不客气道:“都给小爷滚进来,否则,就不用回侯府去了。”   董悬光有些惊疑,正要开口,谢天道:“爷,李家小公子处置家事,我们还是避开吧。”说完,两人再不看李玖姐妹一眼,匆匆离去。   李玖有些心慌,却也毫无办法,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衣袖,心里暗自打定了主意。   沉心策马回到了府里,顾不得跟徐夫人回报,匆匆去了德昭院子,将药匣子一把抱起就冲了出去,葛覃等人急问道除了什么事,她留下一句小姐受伤了就走了。   葛覃心中不安,思索了半响还是禀报了徐夫人,徐夫人大吃一惊,就要亲自去董宅。   红尘连忙道:“夫人,董宅您去不妥,不如请二老爷带几个年纪大些的婶子去把大小姐接回来。”   徐夫人想想也是,又派人去请大夫待德昭回来。   沉心进了董宅,谢天亲自侯在门外,带着她来到了德昭待的院子里,沉心满头大汗,看到药匣子里面的瓶瓶罐罐,想了想,将上次给李钊吃的翠玉瓶子拿了出来,给德昭服了下去。   过了半个时辰,德昭还是未醒。   李莹紧张地问道:“为什么还没醒来呢?”   沉心没好气地答道:“奴婢也不知?”蓦然想起有人可以救主子,她信不过董宅的人,自己又不能离开德昭,连忙对李钟道:“小公子,奴婢现在去请人,还麻烦您再也不要让别人靠近小姐。”   李钟沉声道:“你速去速回。”   沉心又奔了出来,谢天见这小丫头有些疲累,提议送她过去,沉心拒绝了:“谢大爷不必客气,这是奴婢的分内之事。”她要请的人是张仲坚那里的大夫,小丫头眼睛贼着呢,这董公子明显是对自家小姐有意,但是小姐只钟情张公子,可不能让自己坏了好事。   沉心匆匆赶到了张家,守门的人很快认出了她,万幸的是宅子中还留了一个大夫,这人跟着沉心往董家赶,半路上碰到了李罘和李锐带人将德昭接了回去,沉心还暗自担心在董家诊治不方便。   那大夫倒是二话没说上了马车就给德昭诊脉,沉心上去一看脸色大变,李玖姐妹赫然也在车里。原来,李罘来得匆忙,只带了一辆马车,李钟又说不出几个女子的不妥之处,只能安排在一辆车里,好在李莹紧紧地抱着德昭,李玖和李琼却被李瑾有意无意地用身子挡在了马车一角,并对沉心微微点了点头,徐夫人身边的红尘也侯在一旁,沉心松了一口气。那大夫看过德昭吃过的药,倒是没说什么,只说待回府后再施针。   很快侯府就到了,徐夫人早已焦急等到门外,德昭被李钟抱了下来,许是药效起了用,她慢悠悠挣开了眼睛,虚弱道:“母亲,女儿没事。”   徐夫人垂泪道:“阿昭,不要讲话,我们先进去。”   德昭忽然想起一事,在董宅的时候怕家丑外露,才没有将受的伤当回事,结果万万没想到那刀上竟然有毒,差点丢了性命:“母亲,玖姐姐和琼小姐思乡之情让女儿甚为感动,母亲还是速速安排两人回去承欢双亲膝下吧。”   徐夫人不料女儿突然说出这话来,有心问个究竟,又见女儿精神不振,再看到后面的跟去的几个丫鬟除了沉心外,俱都被婆子看管了起来,她定了定神,一切以女儿的身体为上。   德昭回了院子,坚持将众人屏退,只留下张家的大夫和自己身边的丫鬟,那大夫抱拳道:“小姐,您所中之毒毒性更为绵长,虽服下了解毒丸,老夫以为还是要针灸一番才是。”   德昭点点头:“麻烦您了。”又随口报出一个解毒的方子,令葛覃亲自去府内的药房内抓药。   厢房内,徐夫人坐在上首,看着眼前跪着的四个少女,吩咐道:“伺候莹小姐梳洗后安置在我旁边的院子里,让大夫给看看有没有要紧的。”   李莹连忙道:“伯娘,侄女没有照顾好妹妹,愧为人姐。侄女就在这里等大夫的消息。”   一旁的李锐见徐夫人有些无奈,连忙抢先道:“小九听话,你在这里也于事无补,你又不是大夫,待会自有人告知你消息。”说完,歉然一笑,先拉着李莹走了。   李玖眼珠一转:“夫人,侄女也不添乱了,先退下了。”拉着李琼就要走。   徐夫人淡淡一笑:“你们不着急,本夫人还有事要问你们呢。”   李玖闻声,心里慌了,难不成那李玺跟侯夫人告状了,但是没有证据啊,她打定了主意,誓死都不认。   李琼面色不安,怯生生问道:“夫人不知留我们姐妹下来有何事要问?”   徐夫人端着一杯茶,没有搭话。   过了一会儿,红尘急匆匆走了进来,温声道:“夫人,丫头们都招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啊,求收藏!各位,我总觉得写得不尽兴,怎么办呢?多多提些宝贵意见吧。 另外,也请各位姐妹看客们收藏了本文吧,呵呵,您的每一次收藏都是对我最大的支持和鼓励。 ☆、抵死不认   李玖两人这下子慌乱起来,徐夫人心下一凉,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平静地看她们说道:“你们两姐妹有什么要说的吗?”却是将李瑾与这两人分了开来。   李琼首先撑不住了:“伯娘,不不不,侯夫人,这是玖妹妹的主意,我们本来是打算让莹妹妹落水的,不想阿昭妹妹出手阻止了我们。但是侄女真不知道阿昭妹妹是怎么受伤的。”   李钟插嘴道:“阿昭中了毒,是谁的主意?”   李琼大吃一惊,急忙说道:“怎么会这样的呢?侄女身上什么刀具都没有,更不会丧心病狂地去下下毒,还望夫人明鉴。”说完,连忙要拉着李玖磕头。   这时,两人家中的兄弟赶了过来,几个人在路上已经听派去的人叙述了大概,也连忙恳求道:“还望夫人还她们姐妹清白,万万不敢毒害大小姐。”   李罘在一旁冷冷道:“你们几个是家中将来的主事之人,也是开阳身边的人,作为长辈,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子弟们不分青红皂白,只会庇护亲友。”   几人闻声噤口不语。   李钟不耐烦道:“把那些丫头们都叫进来,当面将事情说清楚,免地各位兄长们觉得侯府不分是非。”   李罘瞪了他一眼,徐夫人摆摆手:“带人过来吧。”   这时,李瑾站了起来:“伯娘,侄女有话说。”   徐夫人看了看她,阻止道:“你等会再说,还是让你们这些兄弟们听一下自家姐妹做的事情。”   很快,包括沉心在内几个丫鬟的五个少女都进来了,三姐妹身边都是每人两个,只有德昭今天带了沉心一个人去。   徐夫人不让侯府派在三人身边的人开口,只让各自从老家带来的心腹说话。   李玖的贴身大丫鬟战战兢兢将自家小姐与李琼的打算招了出来。   原来两人自那日见了董悬光之后就念念不忘,本以为这人身份肯定了得,若是能嫁给此人,徐夫人肯定就不会把她们送回去了。但是,不论两人怎么打探,就是打听不出什么来。董悬光一来刚到雁门安身,对外来往也不多,认识他的人就更少了,二来两人也不好大张旗鼓地去查探一个陌生男子的的情形。还是李玖心眼灵活,她思索了半响,只有德昭与这人相识,于是就硬着头皮去德昭那里找机会。   德昭很快就看出了她的不妥之处,非常客气地招待了她一次,就再也不肯见她了。   李玖非常懊恼,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与李琼商量此事,两人约定无论谁能成事,都帮助对方留在雁门。   后来董悬光邀请徳昭暖宅的帖子来了后,德昭不方便拒绝,又觉得自己去不合适,就派人请李莹陪她一同前往,也嘱咐李钟代为邀请的各家公子可以带自家妹妹过去,总归人多也热闹些,也方便董家在雁门立住脚。其实她心里更不愿意董悬光误会自己对他有意,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巧的是李玖不死心打算让李莹替自己向徳昭打听董悬光,因此经常在她这里闲话。李莹根本不知道董悬光是何人,自然就不懂她的心思。赶上徳昭请李莹一起出门做客,李玖就起了意,来人又说到时候小公子会一同前往,李玖更不想放过这次机会,她倒不知此行是去董家,而是认为徳昭和李钟能去的人家里绝对门第条件都差不了,因此也想跟着碰碰运气。   李玖找到了李琼商议了半天,还是觉得徐夫人不会同意她们前往,于是就先斩后奏,在李莹出行那日早早赶到东府,硬是挤上车说完陪着她们一同前往,待到徳昭在大门外看到一脸苦笑的李莹时,董家派来的人和李钟邀好的不少官家公子小姐们也侯在那里了,她只能带着两人一同前往。   徐夫人待知道消息后也是恼怒异常,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这么没有规矩,她索性也把李瑾送了过去,也不无暗中看住另外两人之意。   等到了董宅,李玖姐妹见迎接之人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贵公子,不禁大喜,有心去董悬光面前表现,奈何徳昭本就是感念董家的恩情才来的,自然不愿意多与董悬光相处,两人不甘愿就这样无功而返,就借口说要更衣打算重新计议一番。馈酢酹怕两人惹出祸端来,就主动跟着她们,但李玖和李琼都随家中兄弟们习过武艺,馈酢酹偏偏没有,在转了几道弯后,两人就将馈酢酹抛在了后面。   两人找到了前院,远远看到了待客的董悬光在众人中间尤为夺目,不过男女客人的席位相隔甚远,于是便商议要将人主动引了过来,落水倒是一个好法子,不过谁也不愿意当饵成全对方。   李玖就提议不如合力让李莹落水,她是知道李家的女子肯定不会水的,若是李莹能因此留在了董宅,她就以照顾妹妹的名义也不用回去了,她有把握能让董悬光注意到自己,而不是冷冰冰,拒人千里外的徳昭。   计划进行地很顺利,两人故意跟湖边观鱼的李莹说着话,趁其不备就推了她一把,眼看李莹就要到水里,谁想一只手臂伸了过来,将李莹的身子一下子捞住了。   李玖回头一看,正是徳昭,她突然怒火中烧,脑中的嫉妒化作了仇恨,觉得徳昭此时特别碍眼,不假思索地掏出随身防身的匕首鬼使神差地刺了过去。   徳昭不想族姐会对自己下手,李玖的衣袖非常宽大,盖住了匕首,徳昭又扶着李莹的身子,反应慢了一步,就被刺中了,她只觉得胳膊上像被虫子叮了一口,就觉得不那么严重,连忙将李莹带离了湖边。   李莹虽然受了一惊,却觉出不对,当下忍不住找两人理论,李玖自然不认,徳昭便劝李莹回侯府再说此事。   不想董悬光放不下心中的挂念,来寻徳昭,从待女客的谢地那里知道徳昭躲在湖边的小亭里歇凉,就奔了过来,远看着有人要落水,也是吃了一惊,待走近了才发现不是徳昭。   谁想李家的两位小姐争先恐后地上来赔礼道歉,董悬光见惯了自家父亲后院女子的各种手段,见两人眼中的算计和爱慕,只觉得一阵厌烦,又顾及两人也是李家人,正要客套几句,就见徳昭晕倒了。   不过,那丫鬟怎么也说不出李玖匕首上的毒哪里来的,李琼和她的丫鬟也证明了她说的话,但对毒甚至李玖怎么伤的徳昭却是一无所知。   李玖的兄长见状连忙喝道:“妹妹,还不把事情说清楚?快向伯娘低头认错。”   李玖突然扑倒他面前:“哥哥,连你也不相信妹妹吗?妹妹根本没有什么匕首,都是这丫头胡说八道,要不就是受了别人的挑拨。”   那丫鬟忍不住道:“小姐,奴婢没说错,您用的是大公子送您的匕首,当时,奴婢在您旁边看到了您给了侯府大小姐一刀。”   李玖止住泪水,森然道:“好你个奴才,怎么敢陷害主子?本小姐从来就没有匕首,谈何伤人?你是迷了心窍了吧?”   李瑾闻听此话又要开口,徐夫人以眼神止住了她,温声问李玖的兄长:“锋侄儿,你怎么看此事?”   李锋痛苦地看着自家妹妹,低声道:“伯娘,我妹妹有匕首,但是却不能就说她伤了徳昭妹妹,我家妹子心肠极好,断不会做此事的。”   徐夫人点点头:“锋侄儿,你这话说得也有道理。”不待众人开口,她又说道:“玖侄女,你兄长说你有匕首,你刚才怎么不承认呢?”   李玖脸上浮过一丝难堪:“侄女刚才是忘记了这匕首一事,实在是兄长送给侄女的时日太久了,侄女又把她落在老家了,这才一着急说错了话。”   李钟淡淡嘲笑道:“玖姐姐你这话说的,也没人逼你承认,反正那匕首肯定是不在你身上了,说不定早就被你扔到湖里去了。”   李玖心里越发得意,娇笑道:“钟弟弟说笑了。”   李钟哼了一声,转头吩咐道:“给董公子传句话,就说小爷说了,那怕抽干那湖水,也得给小爷把那匕首从湖里捞出来。”   满意地看着李玖的面色变了,他又对李锋道:“锋堂兄,你该记得送给玖姐姐的匕首是什么样式吧?”   李锋张了张嘴,看到李玖乞求的目光到底没说什么。   李钟点点头:“没事,玖姐姐你那丫鬟先说,免得捞出来后说小爷我诬陷了你。再有,小爷只能把玖姐姐身边的人都问个遍,最好也问问老宅的下人们。”   他看着李玖兄妹两人脸色惨白,一字一句道:“在小爷眼前算计爷的姐姐,爷得扒他的皮!”   众人听了他这话都是默然无语,李罘却是对儿子的处置满意地很,本来就是年轻人之间的来往,董家在这里又没长辈,要不他就上门商议此事了,还好儿子脑子还不糊涂,知道出头。   这时,红尘的脚步轻盈地进来了:“夫人,二老爷,小公子,大小姐醒了。”   徐夫人喜道:“阿昭没事了?”就要站起来去看看。   红尘这时瞟了李玖一眼道:“夫人,大小姐还有一句吩咐。”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了!大伙的周末过得怎么样呢?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请收藏,请收藏,请收藏!呵呵,多多鼓励我吧。 ☆、胆大包天      徐夫人有些奇怪道:“但说无妨。”   红尘低声说道:“大小姐说,玖小姐和琼小姐即刻就起身,若是两人的兄弟不放心的话,也可以跟着回去。不过,一家人团聚后就不要分开了,以后两位小姐的子弟们侄儿们就安安心心在家耕读吧。”   李锋几个听完这话“噗通”就跪了下来,他们虽说是族里派来辅佐李钊了,其实何尝不是给自己和家里来打拼自己前程的?李锋面若死灰,经此一事,无论如何,不明是非的印象是在大小姐心里留下了。   李玖有些不服气,眼转一转道:“大哥,既然阿昭妹妹容不得我们姐妹,不如你也跟二公子请辞好了,凭哥哥的本事,少不得能高中。”   李琼的两个兄弟不等李锋出言,连忙抢先道:“玖妹妹不要胡说,更不要给我们兄弟姐妹做主,我们有长辈在,就不劳你费心了。”   年纪稍长的一个冷声道:“锋堂兄,小弟这就给双亲写信,将家姐送回老宅。家姐愚昧无知,被有心人挑拨了几句就做下了如此不顾人伦亲情之事,想来也不适合成家生子。小弟为我这一房嫡长子,会让家姐进家庙中削发清修,终生不得踏出一步。”   李琼傻了眼,看着从来都是温和有礼的两个兄弟板起了脸,霎时也明白过来,若是此时德昭已经送了命,那么不仅自己命不能保,家中的诸位亲人恐怕都不能善终了。   徐夫人和李罘恍若未闻这些话,李锋祈求地看着两人,见两人毫不理睬,绝望地道:“好吧!愚兄也只能把家妹送进家庙中。”   “咣当”,他这话一落,就见李钟把手中的茶杯摔在他面前,怒道:“锋堂兄你这是很不情愿呢。不过,这是你们家的处置,小爷管不到。爷的姐姐要这两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走,爷没答应。”   李锋又惊又怒:“你待怎样?我们可是你的兄姐。”   李钟哼了一声:“爷的姐姐可不会对自己人下手,爷的兄长不会不辨事理。”   徐夫人怕李钟与兄弟闹的不欢,李罘拦住了她,示意她静观其变。   李钟站起来,脸上的深情是前所未有的狠戾:“查,给爷将这毒是怎么来的查得清清楚楚,爷可不想天天睡觉的时候还提防被毒蛇咬了。”   李琼的两个弟弟连忙道:“大姐,快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不要再瞒着了。”   李琼哭道:“我真不知道玖妹妹哪里来的毒。”   沉心这时轻轻说了一句:“敢问玖小姐与王家四小姐有来往不?”   李玖本来见李钟不放过自己就有些心慌,突然听到王四小姐的名字,不禁失声道:“我不认识王浣纱,你个奴才不要污蔑我。”   众人见她的深情,闺名都唤上了,还说不认识呢,俱都叹了一口气,李锋慢慢道:“这位姑娘能否告知这王四小姐是哪位?”   沉心见徐夫人微微点点头,微笑道:“王四小姐就是郡守大人家的小姐,据说她这三姐跟前段时日的突厥人有所勾结,后来畏罪自杀了,连带着自己的娘亲也死了。两个嫁出去的姐姐则是杳无音讯了,现在这王家就剩下这四小姐待字闺中。”   李锋又问道:“那姑娘怎知家妹与此人有瓜葛呢?”   沉心见他不死心,心中也气他袒护李玖,遂也不留情面:“锋公子有所不知,小姐中的毒就是前些时日王三小姐杀人用的毒,您要是说这毒是自己长腿跑到玖小姐匕首上的,那估计傻子也不会相信。”   李锋颓然地瘫在地上,有气无力道:“玖儿,你现在把事情都说出来,愚兄会拼死保你一命,若是还执迷不悟,愚兄也管不了了。”   李玖大急:“大哥,你别听这些人的,妹妹是冤枉的,我没有伤害阿昭妹妹,也没有下毒。”她想着能落得跟李琼一起进家庙也好,反正爹娘疼她,大不了过几年就出来了。   李钟年轻气盛,不耐烦道:“拖下去,给我上刑。”   徐夫人吓了一跳,低声对李罘道:“二弟,钟儿这是……”   李罘有些想笑,摆摆手,示意无事,。   李锋怒道:“钟弟,你怎可如此行事?家妹乃是女子,又年长于你,你敢动她?”   李钟懒懒道:“动她?脏了小爷的手。这等狠毒的女子,自私自利,留在族里也是羞耻,小爷这就写信给族里,将其除名。还有,锋堂兄,你们几个应该清楚,毒害朝廷命官是要灭族的。”   李玖姐妹不知道德昭在军中担任官职,李家的子弟却是清楚的。他们一起看着李锋,恨不得把他揪过来暴打一顿,赶快处置了这个害人精就行了,非得把侯府的人得罪光吗?   李玖不服气道:“阿钟弟弟,我们姐妹几个说白了就是姐妹之间的打闹,没有你说得这么厉害。”   徐夫人这时忍不住了,感情你是没把我女儿的命当回事啊,她冷笑一声,摔袖子就出去了。   李锋兄妹愣住了,这才知道把徐夫人惹火了。   李钟似笑非笑地说道:“真不要脸呢!小爷今儿开眼界了,待会小爷也把这女人扔到河里泡两个时辰再捞出来,反正兄弟姐妹之间的玩笑嘛。”   李锋眼红面赤,站起来就要跟李钟拼命。李琼的兄弟一把没拉住,他冲到了李钟面前一巴掌“啪”就打了上去。   屋里的人都愣住了,李罘也不笑了,他冷冷地看着李锋,也不言语,一直看得李锋手脚都没地放,人也后退了几步,喃喃道:“他先对我们不敬的。”   李罘淡声道:“他有错,你这出了五服的兄长教训的也对。”见对方脸色涨红了,又道:“可我儿子要是没错呢?”   李锋说不出话来,李琼的兄弟在心中连声呼道完了,这锋堂兄此举是胆大包天呢,生生绝了族人的活路,以后族人要再借机进入军中可就是太难了,旁枝小姐毒害嫡系子女,其兄长不仅包庇还出手掌掴主持公道的嫡兄弟,这足以驱逐出族了。   这些年来,自李昺隐退后,李家子弟在朝堂上立足的人非常少,甚至一些年轻的子弟在在科举上也没有大的成就。一些人就暗地里认为是李昺的仇敌从中作祟,耽误了自家孩子们的前程。李昺当然知晓此事,心中却不以为然,要知道所谓的科举考试,都是优中选优,李家的子弟本就是以习武为主,读书上面有天分的少之又少,哪有那么容易出仕?不过他也不好说族人们见识短浅,只是每年都会挑出两名子弟进入军中。   这些年来,断断续续也有数十人来到了雁门,这些人中却也没有多么出色的人,这倒不是齐国侯故意打压,而是军功本来就难挣,这些来的李家子弟又大多不愿意上阵杀敌,因此职位也都不是太高。李昺老爷子德高望重,族人不敢找他说情,本地里却少不了埋怨几句。因此,李钊这几年为了不伤族里的和气,就选了几个打理事情比较得意的人过来,一开始几年,李氏族人看不上李钊身边的位置,李钊也不在乎,为了防止节外生枝,都是专门从一些寒门旁枝里去找人。   等到李钊的名声越来越响后,有人就后悔了,又想送子弟过来,李钊也不难为他们,有才的他会用,不合适的人谁讲情也不行,好在他这一房的长辈只有父亲和二叔两人,又都在雁门,因此也不会有多难为的地方。   不过,当年德昭刚到老宅之时,除了李莹几个人外外就没有几个小姑娘会找她玩,似乎族人大多觉得齐国侯一房身居高位,却不提拔自己族人,这是大错特错的。德昭自己不在乎这些事,但是徐夫人和李钊在老宅也是安排了人的,对这些事情心里清楚的很。这几年已经有不少族人开始动心思了,无一不是想分一杯羹的。   今天的事情无疑给了李钊一个很好的理由,嫡系的尊贵在大兴士族中尤其被看重,一些大的世族里,旁枝的子弟要出头必须要经过嫡系的允许,甚至未来的家主可以直接吩咐他们做事,如同仆人一样。李氏的族人们只看到了李昺一脉的荣光,却单单忽视掉了背后的艰辛和牺牲。若是齐国侯以此为借口再也不用李氏子弟的话,那么惹出事端的李锋甚至李琼这一房就会被族人恨死,即使现在保住了性命,回了老宅也抬不起头来了。   李罘也是深知此事给老父带来了不少困扰,因此就想找个机会狠狠打击一下那群人的嚣张气焰,儿子李钟故意利用李锋爱妹心切的心思,诱使他对自己动了手,无疑更是一旁枝无视嫡系的铁证,要知道李钟是男丁,虽然以后是要分出去,但是现在可是李昺两个嫡孙中的一个。   李罘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心满意足地站起来,吩咐道:“既然你们都不服今天的事情,也好办,来人,将这些人拘在客院里,身边不用人伺候,待董家将匕首送过来再去侯爷面前议此事。不过话说在牵头,若是玖丫头都能拿到突厥人的□□,看来也是深藏不露,如此大才,我李家可不敢留住,我这边便请示族里,请长老们都过来,是一张白绫还是一把匕首,那就看族里的决断了。”这样的女人他可不觉得嫁出去会变好,就算现在不害人,说不得瞅准机会就咬人一口,他才懒地防着她呢。   李家的旁枝子弟彻底绝望了,虽然明知道是嫡系借机打压他们,却还是无法反抗,能让这位二爷改变主意的只有少将军李钊,但对方根本不在雁门。   李瑾见自家兄弟倒没有牵涉其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对他们摇摇头,示意他们不要管此事了。   徐夫人看过德昭,见女儿只是脸色苍白了一些,就反复叮嘱她以后出门一定要多带几个人,万万不能落单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了,收藏。 呵呵,忙了半天忘记申榜了,下个星期不会在榜单上看到平阳公主传了,这是极大的失误啊! 闲话少说,只要姐妹看客们多多收藏本文,不上榜也要坚持更的。 最后再悄悄说一声,收藏吧,美女们,动起来。 ☆、族老发威   德昭从沉心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沉默了半响,低声吩咐道:“给你爷爷传个话,在族里的人来之前,衣食上面不要薄待了他们。其他的就按照二爷的意思办。”   “是。”沉心应声走了出去。   德昭不再在这件事情上费心思,总归二叔有了打算,她该做的都已经做了,退路了也给了她们,人家不领情也没办法。   这时,葛覃匆匆进来了:“小姐,将军来信了!”   德昭迫不及待地接了过来,见信中李钊提及自己刚遭到一次刺杀,不过却没有大碍,最后却是问她清平公主的事情该如何处置。   德昭有些哭笑不得:哥哥的桃花运也真是厉害,一下子就招来了两个皇室公主桃花,看来还是跟母亲说一声,早点解决了哥哥的终身大事才对。自家兄长面对数万杀人如麻的突厥人都不变声色,却在几个女子的示好面前毫无办法,不过德昭很放心的是起码李钊懂得躲得远远的,因此她在信中告诫李钊万万不可应承下随身保护清平公主之事。不说别的,就冲这份心计,这公主也不是省油的灯,再说李钊没想到,难道清平公主想不到吗?一个男子对女子最大的誓言就是护她一生,不说李钊对她毫无情意可言,就是有情,李家也不会允许这样一个身份尴尬的女子进李家,说是公主吧,又放弃了身份;说是平民女子吧,却有着皇家血脉。德昭提议若是清平公主愿意,就给她一大笔银子,远远地送至一个无人识得她的地方安定下来,其它的条件免谈。   信送出去后,德昭休养了几天就去了军营,又过了一月有余,兄长李钊还没有回来,李氏族里的人却已经到了。   徳昭并没有刻意回府里迎接这些人,料想侯府里也不平静,二叔既然有自己的打算,她就等着就好。   到了休沐之日,徳昭赶到侯府门口的时候,正碰到父亲齐国侯李罡,父女两个虽都在雁门,却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碰面。   齐国侯看见长女有些不自然,两人一前一后赶去前厅。路上,齐国侯问了一句:“你大哥可还好?”   德昭心里轻叹了一声,却还是说道:“父亲,女儿不知。想来大哥不会过得不好,哥哥一向有容人之量。”   齐国侯想起长子对嫡子做下的事情,默然无语:这段时日无论他怎么派人查,就是找不到长子的蛛丝马迹,本来以为嫡子不在雁门,他手下的人能趁机将长子找出来,没想到不仅是雁门,连整个山西河北他也找遍了都没发现李钦。他有时候怀疑是不是李钦已经被嫡子除去了,却不敢往深里想,毕竟李钦所作所为足够他死好几次了。   到了大厅里,齐国侯就看到不少人已经侯在那里,徐夫人和李罘、李锐等也在,几个面目严肃的老者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没有起来的意思。齐国侯一向都不耐烦与族人打交道,倒不是看不起他们,实在是自己不擅长于此,也怕处理地不好,给父亲带来麻烦,因此全都交给了徐夫人和弟弟。   齐国侯在一个月前知晓了女儿险些被毒害一事,他很少管管理家事,遇到了就想按照军法一样,将人处死就是了,李罘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兄长要借此机会将家族清理一下。   既然存了这样的心思,齐国侯也不在意这些族老们对他不行礼,徐夫人和李罘带着其余人规规矩矩地给他见礼,厅里就只剩下了那几个老者坐在了那里,实在是格格不入。齐国侯在上首做了下来,坐在李罘旁边李锐连忙起身给德昭让了一个位置,德昭也不客气,给了堂兄一个歉意的眼神就坐了下来。   那几个老者正找不到机会发泄心中的不满,自从来了这雁门,虽说侯府里不缺吃不缺喝,但就是不能随心所欲,几人好不容易得到族里的首肯,来这里就是要设法得到更多的好处,谁知除了徐夫人和李罘在当日迎了他们进府,后来就没怎么见过主事的人,徐夫人是女眷他们不好强求,至于李罘那面给的话就是没时间见他们,一切事情等侯爷回来再说。   这几个人年纪都不小,辈分也高,自诩为齐国侯的长辈,就催着管家立时将侯爷叫回来,老管家恭敬答道:“侯爷为了军务大事,夙兴夜寐,府中的杂事,都是休沐之日再请侯爷定夺。”   这几人本就是为李玖和李琼而来,又提出要见他们,老管家推辞道:“几位老太爷还是不见为妙,这几人都是罪名确凿之人,万一牵扯到了太爷们身上,损了清名就不好了。”   几个人这才发现离开了李家老宅,自己这作威作福的谱还真摆起来苦难的很。   好不容易等到了徐夫人派人请他们,说是齐国侯今天回来。他们早早就赶到了,当首的一个族老是李玖的曾祖行八,辈分最高,就想坐在上首处,打算给齐国侯一个下马威,心想就算你官再大,在长辈面前还是要俯小的。不想李钟眼疾手快,热情地扶他转了个方向,还笑嘻嘻道:“八老太爷,您可是贵客,又是长辈,这左上首的第一个位置您老最合适不过。”   八太爷还没转过神来,就被李钟半拉半扶地带了过去。   徐夫人和李罘看着这场闹剧,眼皮都没抬,一厅的人都默然无语地喝着茶,等到李罘派人将李玖他们带过来的时候,厅里一片哭喊声。李瑾的祖父和伯父见里面没有自家之人,又见李瑾对己连连摇头,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对,父子两人对视了一下,打定了主意明哲保身。   李玖和李琼见有了长辈过来,争先恐后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不外乎就是姐妹的打闹侯府的有些人刻意宣扬地大了,话里话外就是齐国侯府对她们不好。   八老太爷听完孙女的哭诉,板着个脸对着坐在右边上首的徐夫人道:“天枢媳妇,你是怎么做伯母的?让孩子们受了这么多委屈?”   徐夫人优雅地放下茶杯,淡淡道:“老太爷,孙媳妇无能,照顾不了两位小姐,想来侯府这风水不适合两人,瞧这身形消瘦的,风都能吹跑了。”   “扑哧”,不知道谁没忍住,笑了出来。八老太爷看着孙女原来的瓜子脸,如今是面如银盆,憋地老脸通红,再看两人连同后面的几个子弟身上,俱都是绫罗绸缎,比在家里好多了。   他脸上挂不住:“放肆,哪家教养出来的,这么跟长辈顶嘴。”   李锐和李钟听了这话不约而同站了起来,徐夫人摆摆手,话音不变道:“八老太爷,孙媳妇是圣上御封的一品侯夫人,那圣旨里面可是赞扬媳妇‘恭敬有礼,堪为世间女子的垂范’,不知老太爷是口误呢?还是觉得这圣旨不对呢?”   老头子霎时无语了,他可是连个秀才都没有,还是白身呢?敢指责圣旨,那是命都不要了。   李玖的祖父不甘心道:“那为什么玖姐儿被关起来?”   徐夫人冷然道:“侄媳妇给族人的信上都说了,你家孙女要毒杀我家女儿,就这么简单。”   对方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地说了出来,李玖连忙道:“祖父,不要听这个女人胡说,孙女才没有做这事呢,她就是容不下孙女,怕孙女抢了她女儿的婚事。”   徐夫人听了她这话,手中的杯子“啪”地就扔到了李玖祖父旁边的小几上,那小几“哗啦”就散了,上面的茶杯也跟着碎了,徐夫人冷冷道:“玖小姐,你言语中的这个女人论辈分是你的伯娘,论身份是一品侯夫人,你还是有点规矩为好。再者,本夫人的女儿尚未谈婚论嫁,何来婚事一说?你小小年纪思春待嫁,可不要牵上侯府家的嫡长女。”   族里的人很少与徐夫人打交道,只知道每年的节日年礼,这位夫人总是每房人都不落下,有族人来雁门都是好吃好喝招待,还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贵妇,肯定是为了名声会对他们惟命是从,没想到对方不仅会武功,还性子火烈。   八老太爷暗自心惊,嘴上说道:“老夫跟你个女流之辈说不着什么,还是等天枢回来。哼!”   因此,等齐国侯进来后就发现厅里的气氛凝重的很,他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弟弟,见其只是微笑不语,也就没当回事。   齐国侯落座后,先对八老太爷道:“您老几位远道而来,本侯未能亲自迎接,实感不安,您老在府中可住地习惯吗?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孙媳妇说。”   八老太爷见他态度谦和,不禁说道:“老头子一把年纪了,千里迢迢过来,还真不为你天枢哥儿家的一口吃的。”   齐国侯点点头:“是,您老说的是。”却不接话头说下去。   李玖的祖父连忙道:“天枢,你八爷爷这次来为的是将玖儿他们带回去,听说他们在这里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他看一下徐夫人,状似无意道:“府里的人少,又照顾不过来她们。”   齐国侯朗声笑道:“叔父,您说笑了,侯府里的事情本侯的夫人数十年来都打理地井井有条,我雁门军的军饷前些年都是她一个妇道人家一手置办,怎么会照顾不了两个侄女。再说了,二弟也在府里,您老这样说,是在指责我们呢。”他看了看李玖:“这是打算毒害本侯长女的玖丫头吧?”   八老太爷的脸色变了,声音有些尖利:“天枢哥儿,怎么说话呢?这是你嫡亲的侄女,你是在坏她的名声吗?”   “是啊,是啊!”李玖的祖父也附和道:“姐妹之间闹个小别扭,怎么就给我家玖丫头按了这么大的罪名呢?”   齐国侯静静地看了这两人一眼,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也曾对着嫡子和女儿说过类似的话。   八老太爷李罡不语,还以为对方已经能够服软,又开口道:“天枢哥儿,你镇守一方,是做大事的人,老头子可得叮嘱一句,这名声可是特别重要的,你素来孝顺敬老的很,老头子也在族里多次对子弟们讲过这话,有事寻侯爷准没错。”说完,还示威地看了看徐夫人和李罘。   李罘有些着急,唯恐自家大哥又糊涂,正要开口,就听到李罡开口慢慢道:“八叔祖,您是族里的长辈,是在教导本侯把这个毒杀朝廷命官的贼人放过吗?”   “毒杀朝廷命官?”几个族老都愣了,李玖的祖父不满道:“不过是个丫头片子,天枢怎么就说得如此严重?“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姐妹们,请为了方便您阅读,大家多多收藏了,因为山河笑这个星期忘记申榜了。 收藏,收藏了! ☆、倚老卖老   108   齐国侯突然笑了:“八叔祖,本侯素来对族里的长辈尊敬有加,不过叔父这话本侯觉得不妥。您可以为了曾孙女来到雁门质问本侯,本侯的嫡长女、当朝的三品将军怎么就成了丫头片子,被人下了毒就这么算了?”   “三品将军?”   齐国侯心情很好地招了招手:“阿昭,过来见礼!”   德昭笑眯眯地站了起来,作揖道:“各位族老、长辈,阿昭给你们见礼了。”   八太爷老眼一眯:“天枢哥儿,这是你家女儿?”   齐国侯恭敬答道:“正是小女,如今开阳奉旨送亲北上,小女阿昭正代掌抚北军,也是圣上钦封的三品卫威将军。”   李玖的祖父看了一眼老父,心想这事大了,若不能将此事压下来,不说孙女,就是一家人都逃不过去了。   他轻咳一声道:“阿昭,老夫来临之时,你祖父和祖母还言及思念你甚深,怎么也不回老宅去?原来是隐姓埋名成了女将军了。”   德昭撇了撇嘴,没说话。   李罘在一旁笑道:“叔父,您这话又不对了,我家阿昭怎么会隐姓埋名呢?那可是欺君的大罪,这话要是传出去了,李家九族可是难逃被诛的下场。”   八老太爷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话是随便说的吗?反而被人将了一军。他转头温声道:“阿昭,曾祖这里给你赔不是了。你玖姐姐不小心伤了你,是她的不对,看在曾祖的面子上,让姐姐给你道歉,总归都是一家子的姐妹,以后还要相互扶持的。你现在又是做将军的人呢,这也是我们李家多少年才有的荣耀,你心胸宽大,不要跟你玖姐姐计较了。”   德昭微笑道:“您老折杀晚辈了,怎么能让您赔不是呢?祖父母从小就教导阿昭要尊敬长辈、礼待同辈、爱护小辈,想必您老也是这么教导玖姐姐和锋堂兄的。”   老头子脸上红白交错,又说不出阿昭话中的不对。   德昭继续说道:“长辈为我们劳心劳力,我们小辈做错了事情就不应该再劳烦到长辈身上了。玖姐姐连同琼姐姐意图毒害我,锋堂兄不顾几位兄弟的阻拦掌掴嫡系兄弟,这样的事情也应该交由官府处置,而不是累得您老长途跋涉过来。”   八老太爷气地全身哆嗦,看了儿子一眼,忽然两眼一闭,身子就朝他那里歪了过去。李玖的祖父连忙接住老父,楼中喊道:“阿昭,你竟然气地曾祖昏倒了,你不孝!”   李玖和李锋也冲了过来,抱着八老太爷大哭起来,李琼和兄弟们对视了一眼,也悄悄挪了过去,暗自垂泪。李瑾则是趁着混乱,示意自家两兄弟站在祖父和伯父身边,看着他们不要跟着闹事。   徐夫人站起来,连忙要传大夫,齐国侯不想八老太爷有此一着,明知道对方是耍赖,也一时想不出对策来。   德昭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群人,口中却说道:“老人家身体不好,还要为闯下滔天大祸的孙女和孙子求情,实在是让人心酸。”   李瑾的祖父也在孙子的连连暗示下说道:“是啊,八叔自知晓事情后,一路上都是十分不安。”李瑾暗自松了一口气,徐夫人一片赤诚待她,她本来就想出来做人证,不过徐夫人怕她被迁怒,一直不肯,自己祖父不知晓事情原委,也随着来了雁门,她可不能再让他们添乱了。   德昭这时突然过了进来,趁着李玖几人还未反应过来,伸手在八老太爷手腕上一拂,口中说道:“老人家不会是闭气了吧?”暗中在其穴位上一弹。   李玖祖父正要指责德昭无礼,就觉得怀中的老父一声大喊,眼睛也睁开了,正怒视着德昭。   德昭无辜地笑道:“看来老人家身体好的很,不过是一时为玖妹妹和锋堂兄作下的事情气到了。”   侯府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德昭继续道:“您老放心,晚辈这里还有还几个法子,专治闭气的,都是祖父当年用过的,靠着这个,祖父救过不少人的性命呢。”   八老太爷只觉得整个手臂麻酥酥的,听出小丫头口中的威胁:您尽管装昏,有的是手段收拾你。   齐国侯这时站了起来,说道:“八叔祖,您要是觉得身子还撑得住,今天本侯就做主把事情处置了,您老人家也好早日归家养身。”   李罘接口道:“兄长所言极是。叔祖素来最看重名声,若是在雁门身子有些不妥,外人还以为叔祖借故赖在这里不走了,这岂不是冤枉了叔祖?也对不起叔祖向来爱护我们兄弟的一片苦心。”   八老太爷听着这软硬兼施的话,一时气结,颤声道:“好,好,好,老头子倒要看看你们是怎么欺负玖姐儿的?”   齐国侯如同未闻,对着李罘点点头,李罘拍了拍手,就见外面传来一连串脚步声。不一会儿,进来一群人,当先的老管家抱着一个盒子,后面当初跟着李玖和李琼姐妹来的丫鬟下人。   老管家看了看齐国侯,得到首肯,掏出一叠纸张来,递给八老太爷,恭声道:“老太爷,这是两家的下人们招认的,里面有玖小姐与琼小姐设计打算暗害莹小姐,不想中间玖小姐与王家四小姐联起手将目标对准了我家大小姐。”   他将手中的盒子打开,里面显出一把小巧玲珑的匕首来,又说道:“这是董家从自家院子湖里打捞出了匕首,与玖小姐身边的丫鬟们描述的应该是一把。”   八老太爷缠抖着看了几张纸,暗自懊恼孙子送回的信里没有提及孙女与外人勾结一事,弄得他现在也没有对策。这时,一直沉默的李琼的祖父插嘴道:“这既然是玖丫头主使的,我家琼姐儿听信了谗言,是她做错了,不如现在人就交给老夫带回老家严加管教。”   齐国侯很爽快地说道:“这是自然,叔父不提这事,本侯也不会留人了。”   李琼和几个兄弟满脸羞愧,却也无可奈何。   八老太爷眼看占不了便宜还要被逐回老宅去,心有不甘,听到这话,忽然想到了一事,大声道:“老头子的玖姐儿定也是听了这王四小姐的挑拔,才做下错事。天枢哥儿,你追究也是找这个人,不应该对这自家人下手。”   齐国侯还真不知道王四小姐的事,他看向德昭,德昭轻声道:“是王郡守家的四小姐,她有一个姐姐前些时日与突厥有牵扯,已经被处死了。”   齐国侯想起了长子当时也牵涉了进去,有些不自然道:“既然牵涉到它族,罪当诛。”   八老太爷没想到没把自家孙女摘出去,反而成了孙女丧命的推手,他激动地站起来,指着李罡道:“天枢哥儿,你敢动手试试。”   齐国侯心下恼怒,也站了起来,拱手道:“八叔祖,本侯不仅是您的晚辈,更是一军的主将,凡有胆敢与外族勾结侵我大兴的叛国之人,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他目光炯炯,一股寒意霎时涌上了八老太爷的心头,他强按住心神,说道:“好,好,好,天枢哥儿果然是忠心可嘉。不过,”他看了看绝望的李玖和垂头丧气的李锋,又道:“锋哥儿与此事无关,你这个伯父也该给他个一官半职补偿一下。”   李玖听了这话,不敢相信地看向曾祖父。   “哈哈哈……”齐国侯大笑,看着这个老人,一字一句道:“八叔祖,您老没听清吗?叛国之人,要诛九族的,您还要本侯给她亲兄封官?你觉得死伤在突厥人手中的几十万人的魂魄会答应吗?”   李玖的祖父呐呐道:“天枢哥儿,你别忘了,你也是李家人,诛九族你一家也在。”   德昭听了这话暗自摇头,怪不得教出了李玖这样的女子,有这种一心只为自己着想的长辈在,能不教歪了不正常。   李罡在一旁凉凉道:“八叔族,严格说来,我们这一房早就与你们出了五服。”另外两房人惊出了一身汗,这人是要把侯府这一脉逼出李氏一族吗?   李玖的祖父还欲再说,八老太爷听着话头不对,连忙喝止住儿子道:“闭嘴。”又对李罡道:“天枢哥儿,你叔父糊涂,别跟他一般见识。”丝毫不理会儿子的羞愧,   李罡面色不变,又说道:“八叔祖,你家锋哥儿当着众人的面打了钟儿。按说他是兄长,教训到也可以。不过,当时二弟也在,怎么也轮不到他出手。“   八老太爷连忙道:“锋儿,快点给你弟弟赔礼。“   李罘急地几乎要喊出来,生怕兄长答应。   李罡余光看到弟弟的神情,倒是记住了兄弟说过的话,转身托住了正欲行礼的李锋道:“不必了,本侯已经写信给父亲了,我李家世代聚族而居,到如今已是人口众多,心思各异,因此,本侯已经劝说父亲但凡出了五服的家人,可自立门户,另起宗祠。一来旁支可以不避估计嫡系的想法,修学的修学,出仕的出仕;二来嘛,”他看了一下李锋,冷然道:“本侯不想再看到隔房的人手伸地太长。”   李玖的祖父嘶声道:“李罡,你不忠不孝,不配做侯爷。”   德昭接过话头:“您老人家又说错话了,我父亲是镇守北境几十年,杀敌无数,天下百姓皆知,圣上也多次下旨嘉奖,此等忠心除了您老人家外还真是无人质疑。”再者,我父亲对我祖父母孝顺有加,虽不能日日相伴左右,却也是四季衣服吃食不断,请安的信件不停,祖父母从未有过不满,您老人家这不孝的罪名何来只有?”   李玖的祖父看着笑吟吟的小姑娘,听懂了对方话里的意思:我家父亲的双亲还在呢,孝顺也是孝顺他们,你们算什么东西?配不配侯爷,您说了不算。   八老太爷恶狠狠道:“天枢哥儿,你若是如此,别怪老头子提议将你这一房逐出李氏一族。”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了,收藏了! 今天是换榜日,我上次忘记了申榜,大家这一周看不到平阳公主传在榜上了,请大家收藏了方便看吧。 ps:今天下午就马上申榜,决不能重蹈覆辙。 ☆、佳人来访   李罡没想到对方如此狠戾,他看了看李罘,见对方点点头,也朗声答道:“晚辈一房为李氏一族嫡系一脉,从来不敢忘记家族的荣耀,向来以族里的决定为尊。若您老果真能说动族里不再容许我们留下,我们没有不从。”   李琼的祖父连忙道:“天枢哥儿,侯爷,我们这一房不会同意的。”   徐夫人接着说道:“既然如此,侯爷,那妾身是不是现在叫官府来处置此事?”   李玖闻听大哭:“曾祖,祖父,您们要救救玖儿,孙女不是故意的,”   徳昭连忙道:“父亲,还是不要叫官府涉入吧。不如还是将玖姐姐交回族里处置,毕竟这里是雁门,无论如何,总该让她回家里见见双亲才好,这也是父亲的仁义所在。   李琼的祖父暗自叫苦:若是李玖和李琼在雁门被处置了,那么回去后如何说此事还不是凭他们这几个族老,反正侯府应该不会有人跟着回老宅,即使齐国侯写信回去也远远比不上他们几人亲口所言有说服力。那么,李昺这一房起码在族里风评中沾不了什么便宜,因为人们往往更相信亲身的所见所闻,更同情弱者一方,但是若李玖被带了回去,这么一个大活人时时刻刻在提醒众人:是他们先对不起齐国侯这一房在先,人家才被逼要分族而立。随之而来的更严重的,就是族人的愤怒会转到这两家人头上,他们会被当成罪魁祸首,甚至是整个家族的罪人。   李罡见弟弟也点头同意,也随之颔首道:“可以。”   八老太爷这时也想到了后果,不禁为自己刚才的话悔恨不已,他心思急转,打算设法将此事推脱过去。   不料,徳昭看出了他的心思,笑吟吟道:“父亲,不如由女儿护送几位长辈回老家,也好早日成全他们的心意。”   李罡自然地摇摇头:“不必,你安心打理军务,这不过是小事一桩。此事,为父会劳烦老管家跑一趟,正好也将你祖父母接过来。”   老宅过来的人脸色煞白,明白齐国侯当真要分族了,一个个仇恨地看着八老太爷一家人,几个年纪大的人不好说什么,暗自示意几个小辈要跪下来求齐国侯。   李锐两兄弟眼疾手快,招呼了几个小厮,将人半强迫地扶起来,嘴里还说着:“各位兄弟,别太激动了,有了出仕的机会,要感谢侯爷,也不用行此大礼。”   齐国侯不欲多言,见事情已经按照与李罘商议的结果达成了,就拱了拱手道了一声多多保重就出了门。   余下侯府的人也随之回了自己院子,只剩下老宅的人在厅里互相埋怨不已。   徳昭心情舒畅地回了军营,董悬光在她养伤期间登门拜访过几次,李罘都给推掉了。没过多久,董家大宅人去楼空,只留下了几个下人看守宅子。   等徳昭知道后,李罘只是转交了一封写给她的信,大意就是先告辞了,有缘再见。   徳昭默然无语。   半个月后,李钊从雁门经过不入门,送亲使团浩浩荡荡入了□□厥。接下来,边境不断传回线报,使团到了牙帐,可汗与公主的婚礼盛大隆重,徳昭开始盼望哥哥的顺利归来。   九月底,秋高气爽地时候,齐国侯府正门大开,几辆轻便的马车进了侯府,徐夫人带着韩氏在内院门口焦急地等待着,时不时地问身边的人:“怎么还没到?”   韩氏挺着大肚子安慰她:“不是说进了城了?表姐你别着急啊,要不我也心慌了。”   徐夫人闻听此言,回过神来:“快,扶二夫人先去厅里等着,我都说了你不要出来等,大哥和大嫂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身子重,不会怪罪你的。”   韩氏憨憨地笑道:“我也是想表哥表嫂了,好多年都不见了。”   这时,一旁的红尘欣喜说道:“夫人,舅老爷来了。”   徐夫人抬头一看,一个身材颀长的中年男子快步地朝这里走了过来,他着一身淡青麻衫,急促地步伐也显示出了男子内心的激动。   徐夫人热泪盈眶,双脚却挪动不了,大喊了一声:“大哥。”   中年男子正是徐夫人嫡亲的大哥徐永雷,字安敏。他强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看着面前华服的贵妇,连声说道:“是我,是大哥来看你了。英娘,你过得还好吗?”   徐夫人含泪道:“大哥,妹妹过得很好。对了,”她连忙急急地告诉兄长,“德昭也从老家过来了,一直在雁门。”   徐永雷知道这个外甥女是徐夫人最牵挂的孩子,当年答应李佳老爷子带走德昭,未尝没有为嫡子李钊前程的缘故。不过,当时徐夫人还有些由于不定,徐永雷见齐国侯李罡有些嫡庶不分,怕妹妹母子几人将来艰难,他们这样的人家又很难和离,妹妹为了几个孩子也不肯轻易从李家出来,因此他咬了咬牙,劝说徐夫人将长女送回了老家,一来外甥女在老人家身边教养,学识不会差,将来找人家也更好,二来将徐夫人的子女紧紧与李家长辈系在了一起。因此,徐永雷心中总有一份愧疚,认为自己是送走外甥女的推手。他急忙问道:“在哪里?”   徐夫人一边拭泪一边笑道:“瞧妹妹这记性,都忘了跟大哥说了。阿昭在她哥哥军中,还要过几日才是休沐,还请大哥原谅她小辈失礼了,妹妹不好现在叫她回来。”   徐永雷一听,连忙问道:“阿昭军中任何职?”他有些诧异外甥女一介少女从了军,并且听妹妹这口气在军中还是要职,都不能随便回家。”   这时,韩氏在一旁插嘴道:“表姐,还是让大表哥一家先进去说话吧,您看,表嫂和侄女都等在那里了。”   徐夫人这才惊觉自己光顾着跟哥哥叙话,竟然把自家嫂子晾在一边了。连忙对跟在徐永雷后面一个温婉的中年妇人行礼道:“见过嫂子,都是妹妹失礼了。”   那妇人连连摆手,爽朗笑道:“无妨,你们兄妹多年未见,多说几句话应当的,自家人没那么礼数。”   韩氏也过来见礼,打趣道:“林姐姐还是那么漂亮健谈。”   徐夫人连忙道:“又胡说了,叫嫂子。”   林氏满不在乎道:“叫什么都行,左右你哥哥就我这一房夫人,错不了的。”又牵过身后一个笑意嫣然的少女:“兰兮,过来,见过你两位姑姑。”   那女子一身嫩黄的衣裙,身形修长,一头秀发上面只别着一支玉钗,胸前垂着两只麻花辫,五官虽说不上精致,却非常耐看。她被母亲推了出来,也不慌乱,落落大方地过来行礼。   徐夫人连忙叫起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舍不得送开,一行人寒暄着来到了内院。   待徐家三口人简单洗漱完后,徐夫人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侯在厅里。   徐永雷迫不及待地询问侯府的情况,当得知段氏被齐国侯送走了后,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又见庶子女们并没有过来见客人,心下不但没有怪罪妹妹失礼,反而有些窃喜自家妹子没有迂腐到做个贤妻良母,替丈夫养小妾子女。   韩氏在一旁有一筷子没一筷子地吃着饭菜,见表哥如释重负的样子,不禁撇了撇嘴:早知道心疼表姐的话,当初就不应该走,还游学呢!一大把年纪了,又不是没官当。   原来,当年徳昭走后不久,徐永雷也辞官离开了雁门,带着妻子和爱女说要去云游天下,看遍各地的美景。徐夫人舍不得唯一的兄长离开,却苦苦留不住人,这一去就是七八年,期间倒是没有断了来信,有时半个月一封,有时一两个月才见到来信,每次都是厚厚的一沓。   徐永雷本就是文人出身,不仅文章写得好,还画得一笔好画。在他的画纸下,山水花草如同有了生命一番。徐夫人时常将兄长的来信和字画细细揣摩,仿佛自己也亲身经历到了一般。她隐隐约约猜到了兄长出走的缘由,因此从来没有埋怨过他,除了时不时地派人给兄长一家送去足够的银两外,她还经常叮嘱儿子跟舅父不要断了联系。   李钊在渐渐懂事后也明白了徐永雷的苦衷,当年的离别,无非是逼地自己尽快成长强大起来,谁让自己从小就特别依赖心计多端的舅父呢?若是舅父一直在雁门,那么现在的话,肯定自己遇事就要找舅父讨主意,长此以往,外人肯定会说齐国侯的府里是徐家人当家做主,自己也远远没有独当一面的那一天。这应该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吧。不过,李钊也相信,即使自己没有如舅父所料成材,但是舅父仍然能千方百计保住自己的性命。   到了后来,李钊写给徐永雷的信开始慢慢多起来,不论是相安无事的日子里还是烽火连天的战争之时,李钊的亲笔信仍然没有间歇地被送到徐家人手里,不过到了后来,收信的人又多了一个徐兰兮。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了,山河笑诚挚地向大家赔礼道歉! 下乡出差了一个星期,不能随便联系外面。回来后又病了几天,昨天去打针的时候又倒霉碰到过敏,山河笑大叫:“我不行了!”才引来了医生,保住了小命。唉,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虽然长时间没更新,但是大家还这么喜欢平阳公主,真得非常感谢! 好吧,老话,请多多收藏吧。好像掉了几个,都是自己的错。 ☆、为人本份   一众人正说地兴高采烈,就听到外面一阵爽朗地笑声传来:“舅兄已经到了吗?本侯来迟了,不曾亲身迎接舅兄。”赫然是齐国侯的声音。   徐夫人并不起身,待得李罡挑开了帘子进来后,才微微欠身道:“侯爷回来了?”   她的姿态徐永雷看在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妹妹似乎并不在乎妹夫的到来。细细想来,他们的一番谈话中,除了孩子之外,就没听到妹妹英娘提到过其他人。他看向了韩氏,就见对方轻轻摇了摇头,就知道自己所猜想不差。他心中冷哼一声,还以为是齐国侯主动遣散了爱妾呢,看来并不是他的本意,否则一向大度的妹妹不会这么冷淡地对李罡。他面上没有丝毫犹豫,带着妻女恭敬地给齐国侯行礼。   齐国侯见妻子双目闪电般看向自己,倒不敢托大,连忙双手扶住徐永雷:“舅兄太客气,都是自家人,说来本侯应该给舅兄请安才是。”   韩氏连忙打圆场道:“姐夫快坐下叙话吧,你跟表哥行礼来行礼去的,我都眼花了。”   齐国侯就势坐在了徐夫人身侧,红尘连忙带人布置了一副碗筷、,大家都默然无语。好在须臾外面又有人来报:“二老爷带小公子来了。”   话未说完,就见李罘带着李钟笑嘻嘻地进来,首先大礼参拜了徐永雷,又让李钟上前见礼。有了李钟这个小话唠在,一会儿缠着徐永雷问道哪里的吃食最为出名,一会儿又兴致勃勃地闹着下次自己也必定亲身经历一次,弄得韩氏苦恼不已,待到阿宝下了学也赶了过来,小厅里就更为热闹了。   徐夫人见兄长一家平安归来,心中的重石落下了一块,不过目光触及到正与兄长交谈的齐国侯时,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林氏在一旁见到小姑有些不悦,连忙推了推女儿,徐兰兮趁机带着阿宝跟徐夫人说起了游历过地方的一些逸闻趣事。她口齿利落,又很会恰如其分地引起倾听人的好奇之心,因此,徐夫人一会儿就听地入了迷。   德昭不知道舅舅一来就洞悉了自家父母的不和。等到了她休沐之日时,徐家已经从侯府搬了出去,徐家在城中本来就有老宅,也有下人看守,徐夫人知道兄长的脾性,肯定不会在侯府常住,遂早早着人收拾了一遍,静等着主人的到来。   徐永雷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一家人到了德昭休沐之日先来了侯府等候,也不在意德昭这外甥女应该上门先拜访他。   德昭见到了多年不见的舅舅一家感觉也不错,特别是见母亲眉间也比以往多了几分平日没有的神采更是如此。   徐兰兮自李钊的信中和姑母那里知道李钊最信任这位表妹,两人小时候也时常玩,虽然多年不见,不过也很快熟悉起来。徐兰兮给德昭带来不少各地的小玩意,德昭非常开心,送给了她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防身。   徐夫人怕自家嫂子不开心,连忙替女儿解释道:“阿昭整日在军中,这孩子跟她哥哥一样喜欢舞刀弄枪,真不懂事,送什么刀剑给她表姐。”   林氏情知徐永雷有意将女儿许给李钊,再者两人通信之事也是两家默许了的,她这个时候可不敢得罪女儿将来的婆婆和小姑。她连忙笑道:“无妨,兰兮平日里也喜欢跟着父亲练练拳脚,还说要去当个游侠呢。阿昭这礼可是送到她心坎上了。”   徐夫人听嫂子如此说也很高兴,她自己武艺高强,自然不愿侄女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女子,尤其嫂子并没有看不惯阿昭从军的行径,顿时觉得亲近感又多了一分。   徐兰兮满脸通红地听着姑母与母亲言谈,心下安定了几分,打起精神与德昭闲谈。   德昭怕自己怠慢了表姐,又去东府请来了李莹和李瑾,四个少女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天。   到了晚上,徐夫人小心翼翼地提起想将徐兰兮许给李钊的打算,见女儿明显地一愣,有些不忍道:“母亲也不想这么快将你哥哥的亲事定下来,只不过你也见到了,你哥哥身边总有些不三不四的女子想靠上去。”   德昭失笑道:“母亲,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哥哥不反对,我做妹妹的只有高兴,您不用这么在乎我的想法。”   徐夫人松了一口气道:“母亲就知道我家阿昭最为通情达理。”   德昭不去搭理徐夫人的纠结,不过还是问道:“母亲,你给哥哥定亲事,哥哥知晓不?还有祖父母、父亲那里他们没有什么意见吗?”   徐夫人有些犹豫道:“你祖父来信让我做主,我也把你兰兮的事情跟他说了,他老人家不反对。就是你父亲那里,我隐约听到过几次好像有个抚慰使有意联姻。”   德昭想起秀雅的徐兰兮,叹了口气道:“母亲,最重要的是哥哥乐意,这人是要跟哥哥相互扶持过一辈子的,若是一开始就将就了,等到成婚后,哥哥辛劳了一天,连个窝心放松的地方都没有,那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徐夫人听到她的话,兴奋道:“你哥哥肯定乐意的。”她放低了声音,“你哥哥跟兰兮已经书信联系好几年了。不过,”她有些纳闷道:“上次我问你哥的时候,他说只要我看着好就行。”   德昭哑然道:“这又不是母亲娶妻,怎么哥哥说这话呢?”   “可不是嘛。”徐夫人恨恨道:“母亲没办法,正好你舅舅刚好也说要回来,就等着你哥哥回来跟兰兮见个面,也好给徐家个准话。”   德昭听到这里已经明白过来:徐家肯定是早有有意结亲,否则徐兰兮不会等到双十年华还未许人。寻常男子弱冠之年未娶的很平常,女子却不是如此。徐兰兮不定亲,应该是自家舅父有意所为。甥舅两人虽然多年未见,只这一天的接触,德昭就觉得这位舅父极会揣摩人的心思。换句话说,只要他有心,他说的话总会恰好是别人想听的。这样的人德昭不讨厌,但也说不上喜欢。总归这些年来,他也时不时地照拂了兄长,也给兄长出谋划策了。   同样的,舅父教养出来的表姐,非常地善解人意。首先妆容打扮上从来与奢华不沾边,却不落俗,也不寒酸;其次就是会些许功夫,既不是一心要人伺候的娇滴滴小姐,也不是只会舞蹈弄棒的泼妇。德昭此时可以想象到,徐永雷非常明白李钊最亲的女人或者可以说最在乎的女人就是母亲和姐妹,再不其然就是加上韩氏。那么在他心里,自家的妻子也必定脱不开这几人的影子,故而徐兰兮一定不能开口就是纲常伦理,惹得李钊厌烦,必然能与这些人有想通之处才行;再者就是李钊不同于父亲齐国侯在后宅之事上的迟钝,因此,徐兰兮也不可以过于强势,但又必须能自立。李钊的前程注定不能与一般男子一样与妻子日夜厮守,无论是征战沙场还是其他也罢,后宅的女主人必须能立得起来,关键之时还要助丈夫一臂之力。而徐兰兮就是按照这个模样打磨出来的,也无怪乎李钊也不反对这门亲事。只不过,德昭私心里希望兄长也能找到之心相伴之人,而不是打拼前程的伙伴。   母女两个在李钊亲事上,头一次有了分歧,徳昭不欲让徐夫人难过,连忙说道:“母亲,此事还是等哥哥回来再定吧,总归是他要成亲,没得自己都不在场的道理,他回来的话,就是定亲了,徐家舅父一家脸上也好看。”   徐夫人点点头,心里却有一丝不安,又悄声说道:“徳昭,你怎么称呼舅舅为徐家舅父啊?是不是还在为当初舅舅劝母亲放任你回老家的事情生气啊?”   徳昭好笑地看着小心翼翼的母亲:“你多想了,徐家舅父这些年设身处地为哥哥着想,女儿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他呢?”说完这话就岔开了话去,明显不再想说下去。   徐夫人暗自叹息:“女儿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怪罪了大哥,也就是说也会埋怨自己,毕竟当初做娘的没有尽力把孩子拢在身边。”   徳昭见她有些心不在焉,以为她劳累了,说了几句话就回了自己院里。   葛覃一边伺候徳昭洗漱一边说道:“小姐,你您以后还是要对舅老爷改个称呼吧。奴婢看夫人很伤心呢!”   徳昭忽然扔下手巾:“葛覃,你的主子是本小姐还是徐家舅爷?”   葛覃脸色霎时白了,“噗通”跪了下来,嗫嚅道:“奴婢逾矩了,请小姐责罚。奴婢的主子永远只有小姐一个。”   徳昭没有像往常一样叫她起来,而是直直地看了她半晌,最后才说道:“跪到外面去,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说给我听。”   葛覃失魂落魄地出了门,廊下的几个大丫鬟见她一言不发地跪在了院子里,都有些吃惊,不明白一向大度宽容的主子为什么突然发了脾气。葛儡忍不住挨了过去,问道:“姐姐,出什么事了?”   葛覃默然不语,葛儡急道:“姐姐,我去向小姐求情!”说完,就要向房里冲。   葛覃低声喝道:“回来!主子的决定你都敢置喙,看来确实是我们做奴才的失了本份。”   其她几人俱都是一震,互相看了一眼,也跪在了葛覃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呵呵,请大家多多收藏本文吧。山河笑恢复更新了,身体也好转了,多谢大家的记挂。 收藏,收藏,收藏!山河笑在这里等你们。 ☆、将军归来   沉心当天跟着德昭从军中回来后就去了家里,第二天一早才进了院子。她见几人都跪在院子当中,脸色很不好,身子也摇摇欲坠,看来已经跪了好久。其他的丫鬟婆子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露出一丝声响。   葛儡看到她来,眼里露出一丝求救的目光。   沉心快步进了房里,德昭正在穿衣洗漱,屋里除了一个才总角的小丫鬟捧着水外,没有别的人伺候。沉心轻轻接过小丫鬟手中的盆子,示意她退下。   德昭见沉心来了,也没说院子里的人为何跪着。   沉心也不敢问,给德昭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从墙角的柜子里找出一身自己的练功服。主仆两人收拾停当了就出了房门,看也不看院子里的人,径直穿过了游廊来到了后院里。   葛覃待主子进了后院,听着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的练功声,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她当先站了起来,抚了抚有些发麻的双膝说道:“你们几个听着,都把自己手底下的人管严实了,切切记住,我们的主子是小姐,不是别人。”她顿了顿,又低声说道:“把昨儿个舅老爷给你们的东西都死死地锁在箱子里,无论是吃的还是穿的,不许拿出来显眼。否则,别怪我这当姐姐的下狠手。”   几个人悚然一惊,想起了昨天徐永雷派人送来的东西,又细细琢磨当时与来人的对话,豆大的汗珠就冒了出来,在德昭身边待住的都不是傻子,一时都有些心慌,葛儡急忙道:“姐,小姐是不是很生气?都怨我们几个眼皮子浅,收了人家东西,我们这就跟主子认错。”   葛覃急忙拦住她们:“别去了,惹地小姐心烦。昨天我为何不拦着你们跟我一起跪着的缘由就是向小姐认错。这事就你们几个知道就行了,昨天拿到东西的人可不仅仅是咱们几个大丫鬟,这舅老爷打点了一圈呢。”她看向前段时间赶过来的几个小姐妹:“芣苡,小厨房里面一定要看死了,千万不能有人往里面拿杂七杂八的东西;卷耳,小姐的衣饰不能让人有可乘之机;樛木,小姐的库房那里的钥匙你不能离身;葛儡,你以后打听消息的时候,可不能让人反套了话去。”   见四人都点点头,葛覃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探头探脑的几个小丫鬟婆子,低声道:“还有,凡事有打算拿小姐身边的消息去取悦别人的,不管谁,都找借口赶出去,势必不能心软。”   葛儡看了看那几人,咬牙道:“吃着侯府的,还想着卖双份好,就应该打死。”   不说德昭的贴身大丫鬟如何行事,单说徐永雷一家人自侯府回来后并没有分开休息,反而在小书房里议起事。   林氏亲手端起茶杯递给微醺的徐永雷:“老爷,喝口茶解解酒。”她看向意气风发的丈夫,有些犹疑道:“老爷,兰兮的事,您不再考虑考虑吗?”   徐永雷轻抿了一口茶递了过来:“怎么?夫人不是不相信为夫?”   林氏摇头道:“不是,妾身怎敢质疑老爷的眼光?”   徐兰兮在一旁忍不住道:“那母亲为什么不同意呢?”   林氏见女儿急切的样子,无奈道:“兰兮,你要知道嫁入高门虽然风光,但同样规矩也摆在那里。”   徐兰兮淡淡一笑:“母亲,李家不过是军功起家,算不上高门。再说了,姑母不也在李家过得很好?”   林氏撇了一眼似乎睡了过去的丈夫,叹息道:“兰兮,若你真是如此认为的,母亲无论如何都不会许你嫁入李家。”她声音轻但异常坚定:“母亲只有你这一女,我不求你荣华富贵相伴,只愿你能与丈夫相伴终生。”   徐兰兮眉眼轻挑:“母亲,你总该要让女儿明白为什么李家不是良家之选?”   林氏冷然道:“李家确实靠军功起家,朝中之人也不多,看起来也实有些势单力薄,但你若是因此看轻了李家,那你就是大错特错了。”她看向女儿,眼中满是失望。   “兰兮,一个家族之所以能立于世上,最重要的不是财富、权势,而是子弟会不会争气。”   徐兰兮笑道:“母亲,你说的这些女儿都懂,女儿没有否认表哥是很有前途。不过,话说回来。这李家不就是靠着表哥这一房才兴起来的吗?其他的子弟并没有特别出彩的。”   林氏断然道:“你这话对,也不对。”她看向女儿疑惑的目光继续说道:“自家子弟的扶持固然重要,但是开阳若没有能将更多的贤人志士笼络过来的本事,他的前程充其量只不过是小打小闹,就如同孩童们过家家一样,‘窝里横’,这能有几人买账呢?”   徐永雷双目骤然睁开,看着妻子。   林氏恍若未看见他的注视,对女儿说道:“母亲是一介女子,懂得不多,也没关心过你表哥的事情。只不过你们父女平时也透露,开阳得用的人没几个李家子弟,大多都是异姓之人。你想,他能设法使得这些人忠心耿耿,有没有其他的李家子弟帮衬重要吗?更何况,‘兄弟阋于墙’,焉知祸害不会从内斗开始呢?与其这样,还不如其他兄弟们就平庸地活着,只要不拖后腿就行。”   徐兰兮还未出言,徐永雷已经拊掌大笑:“我家夫人真乃是巾帼豪杰,这般见识,不为男子真是可惜了。”   林氏没有一丝喜色,反而忧愁道:“老爷,不要夸妾身了。兰兮连这些都没想到过,若真是嫁入了李家,天长日久,万一显现出一丝看不起李家的事端来,还怎么在那里立足?”   徐兰兮连忙跪了下来:“母亲,女儿受教了,是女儿一时糊涂,没想这么远。”   徐永雷站起来,将女儿虚扶起来,对林氏笑道:“夫人,兰兮知道错了,现在你也告诉了她错在哪里,行了。你也别生气了。”   徐兰兮见父亲没有改初衷,心下暗喜,连忙来到林氏跟前,撒娇道:“母亲,女儿都承认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女儿吧。”   林氏凄然地看着父女两人,见自己的一番真心话被当成了教诲,丈夫铁了心要将女儿嫁入李家,本来还想告诉徐兰兮,徐夫人并不是她看来的日子顺畅,到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里,离开了雁门半年时光的李钊终于风尘仆仆赶了回来,侯府人的喜悦可想而知。整个雁门城也一片欢天喜地,百姓们兴高采烈地夹道迎接心目中青年将军归来,随行的天南海北的商团也进了雁门稍事休整,平添了几分热闹。   徐夫人像往常一样对着刚进门儿子先是一阵唠叨,又连忙引他拜见徐永雷一家人。德昭在一旁看李钊主动跟徐兰兮寒暄了几句,后者脸上闪过羞涩,还有意无意地向这边看了她一眼。德昭低垂下眼睑,状似无恙地喝了一口茶。   这时,院门外传过来一阵小小的骚动,隐约还有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厅中之人属徐夫人和德昭武功最高,两人对视了一眼,徐夫人看了看正与兄长叙话的儿子,轻摆了一下手。红尘悄悄地从墙边奔了出去。须臾进来后,脸上表情却是很奇怪。   徐夫人目光粘在了儿子身上,倒是没注意。   德昭示意了一下红尘,见厅里的人都没在意,两人就出了房门。   红尘跟在德昭身后,急速说道:“小姐,有个年轻女子跟着将军进了侯府。那女子坚持说要来拜见夫人。奴婢拦下了,只是……”   德昭沉声道:“说完。”   红尘一惊,连忙道:“奴婢已经找人确认过了,确实是随着将军来的,她自称是清平公主。”   眼见远处的女子戴着一顶帷帽,看不清长相,一身素裙,可怜楚楚地立在那里。后面跟着一个小丫鬟,旁边一个中年妇人正在与拦路的婆子理论。   德昭脚步顿了顿,心下一股无名之火涌了上来:自家大哥九死一生回来,怎么总有这么多人添乱呢? 作者有话要说:  又忘记申榜了,下个星期看不到平阳公主传在榜上了!我这脑子,实在是该打。 最后还是吆喝一声,收藏吧,收藏吧! ☆、唇枪舌战   虽然隔着纱帽,清平公主还是看到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快步朝这里走了过来。她步伐极快,刚才打过交道的管事丫鬟几乎是小跑才跟得上她。   清平公主连忙拉了拉生母,静王侧妃正愤愤不平呢,这齐国侯府的人真难缠,无论好说歹说都不让他们进入,好不容易来了管事的,还是个丫鬟,问清楚了自家的身份后,竟然不是马上请他们进去,而是唤来了一群孔武有力的婆子将她们拦住了,走也走不了,进也进不去。   徳昭很快开到人群前,挥了挥手,侯府的婆子便半是强迫半是簇拥将三人带到了旁边一个小小的偏院里。   没有进到房里去,徳昭随意地坐在了院子里石凳上,淡然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问道:“怎么回事?”   管事婆子道:“这位姑娘说是二公子带回来的人,要进去给夫人请安。老奴认为于理不合,就自作主张拦下了,想过会儿查明了身再向夫人禀报。”   徳昭点点头,冷不丁说道:“去找二公子身边的人,查清人是跟着过来的,还是二公子带人回来的。”   清平公主听了这话羞愤欲死,恨不得转头就走,又不死心,只好示意一旁的生母出头。   静王侧妃接到女儿的暗示,虽然摸不清眼前的少女是府中的哪位主子,却也从众人的态度看得出来不能得罪,她强忍下心里的不满,躬身行了福礼:“这位小姐有礼了,不知怎么称呼?”   徳昭懒地看她,红尘本想说这是我家小姐,见德昭脸色不虞,未出口的话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院子的人足足有二十多个,就那么悄无声息地站着看着静王侧妃,她面色涨红,还半蹲着行着礼,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清平公主见这女子一来就来了个下马威,就知晓今天的事情恐怕不能善了,只好轻移莲步自行走了过来,对着生母道:“你退下吧。”见德昭还是没有言语,就要作势行礼,心道我就不信那管事丫鬟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倒要看看你敢接不接我这一礼。   德昭见她惺惺作态的样子,感到一阵厌烦。红尘在后面吓了一跳,这是当朝的公主哎,自家小姐怎么动都不动呢?她正要不顾一切地出声阻止,就见德昭目光微微一斜,里面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让见惯了她随和模样的红尘腿一软。   静王侧妃得了女儿的解围,正暗自庆幸,就见女儿也陷入了刚才自己一样的困局,这礼是行也不是,不行也不是。她大怒,不禁出声呵斥道:“大胆女子,敢叫当朝公主行礼,你是活腻了吧?”   清平公主一听生母所言,就知道不好了,眼前的女子分明是不好讲话,光这通身的气势就压地人喘不过气来,虽然她自恃身份高贵,但是也不想硬碰硬。   德昭见一旁的红尘不言语,自己也懒地跟这些人争辩,随意指了个婆子:“去唤沉心过来。”那婆子一溜烟地跑了。   徐夫人院子里,沉心见自家主子出去了一会还没回来,有些担心,就来到院门口看个究竟,正巧那婆子出来找她。她听了这话,疾步奔了偏院而来。   一进院门,就听到静王侧妃又在叫道:“你们一杆人等目无君上,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沉心先是对德昭行了礼,随即接话道:“这位婶子,话可不能说大了,君上可是咱们的皇帝陛下,如今九五至尊可在京城好着呢,给侯府头上扣这么大的罪名,你居心何在?”   静王侧妃一愣,急忙道:“这是清平公主千岁,也是皇室众人,你们怎么敢如此怠慢她?”   沉心脆脆一笑:“婶子,欺负我年轻不知事吗?清平公主大义为国、舍身为民,现在可是□□厥的王后了。人还是我们家将军亲自护送的呢。你们敢冒充她,这可是欺君之罪。”   清平公主见坐在石凳上的少女丝毫没有开口之意,也有些生气了,她优雅地摘下纱帽,温声道:“这位小姐,本宫确实是清平公主,本宫这里还有皇家赐的玉印。”说完,就要掏出来。   德昭这时出声道:“不必了,这位姑娘,你不是清平公主。我家兄长出席了可汗和公主的婚礼,两国的百姓都赞扬公主的大义。她若是不在□□厥了,两国的安定可就危险了。”   清平公主急忙道:“本宫确实是清平公主,本宫是有苦衷的。”   德昭见她冥顽不灵,怒喝道:“住口!姑娘,你可知你这话一出,我齐国侯府不是要背上皇家公主就是收留私逃公主的罪名,这两个哪一个可都是灭九族的大罪。”   她突然站立起来,不再掩饰周身的杀气,逼近清平公主道:“你是我李家的仇敌吧?要不就是哪国的奸细来离间我李家与朝廷的。李家世代忠心守护边关,可不能着了小人的道。”   清平公主脸如死灰,这才顿悟过来,自己刚才做的事情不仅是把李钊而且整个李家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这时,南风匆匆赶了过来,见了德昭连忙行礼:“小姐,属下来迟了,这人给小姐添麻烦了。”   德昭点点头:“这姑娘是何身份?为何口称是清平公主?”她见徐夫人院子里的十几个婆子都已经看在眼里,心道你就算真是清平公主,你也别怪我斩草除根了。   南风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无视了清平公主盈盈大眼中的恳求,禀报道:“这位姑娘是清平公主身边的大宫女,自幼伴着公主长大。因为思念亲人过深,进了突厥后就患了臆病,认为自己是清平公主,王后待她情意浓,特地请了不少□□厥名医医治都没有成效,就托了将军带回了大兴医治。”   德昭淡淡道:“还是早日将这位姑娘送回亲人身边才好。”又状似无意地指了指静王侧妃。   南丰连忙借口道:“是,属下这就安排。实在这姑娘也有些可怜,她生母原来伺候过静王,她就以为自己是公主,也是情有可原。”   众婆子恍然大悟,有人就悄悄道:“说不定真是静王的种呢。”“可不是。”   不理会她们的窃窃私语,德昭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事纵然包不住了,也只不过是皇家的一段风流轶事,总比自家兄长抢夺公主的罪名强些。她怜悯地看了一眼清平公主,已经给了她了机会,对方却太贪心,若不是清平急于想先在徐夫人那里挂个名,德昭还不一定一下子把人打回泥端。   清平公主见势不妙,连忙道:“这位小姐,本宫的事情只有李将军能做主。本宫要见李将军,他答应我跟随的。”一众婆子又露出了怀疑的目光。   南风听了这话,原来的那点同情顿时无影无踪,他连忙道:“姑娘,你的癔症又发了吗?我家将军这一路上连句话都没跟你讲过,怎么会答应你事情呢?”   德昭眼神骤缩,好一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她手指微微一动,指尖划过了一个腰带上佩戴的小巧玲珑荷包。随即一拍巴掌:“看来这姑娘病得不轻,来人,去将雁门中最好的大夫来给姑娘看病。”   两人靠地近,清平公主就觉得那掌声特别清脆,接着脑中一片混乱,一阵刺痛传来,她忍不住抱着头低叫道:“本宫是公主,本宫还要做王后呢,谁敢拦我,本宫要灭你们全家。”   德昭淡淡道:“你做王后的执念这么深,怎么会舍弃荣华富贵来到雁门呢?真是有癔病啊。”   南风见差不多了,连忙说道:“还麻烦两位婶子帮我把这姑娘送到前院去。”   沉心见红尘还呆呆的,暗中推了她一把,红尘回过神来道:“小姐,不如将人交给奴婢吧!奴婢定能将这位姑娘安置妥当了。”   德昭点点头,威严地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此事是皇家秘事,谁要泄漏一丝口风,惹来杀身之祸,侯府定不轻饶。”   那些婆子一阵胆寒,纷纷答应不敢。   静王侧妃被这场变故惊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想喊叫却发现声音发不出来,原来德昭趁其不备,早就摘了一颗身上的珠子弹中了她的哑穴,那个小丫鬟则是早就吓昏了过去。   红尘带着人将清平公主的嘴堵上,连拖带拉将主仆三人都带了下去。   德昭见人走了后,对沉心低声道:“瞅时间把这事跟将军回禀了,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突然有些意兴阑珊,想起徐兰兮似有似无挑衅的眼神,有些想念与张仲坚在一起的日子。   这时,南华带着阿宝寻了过来,小阿宝一脸兴奋地喊道:“姐姐,母亲在找你呢。就要开席了!”   德昭有气无力地答道:“知道了。”   李钊顺利脱身回到雁门,心里实在高兴,舅舅一家的到来更是让他踌躇满志,席上多喝了几杯,身子就有些沉甸甸的。   北风带着小厮伺候他洗漱完毕,正要放下帐子离去,就见南风面色凝重地在走了进来,低声道:“将军,出事了。”   李钊翻身做了起来:“说。”   “清平公主溜进了侯府,想要硬闯进夫人院子里,被大小姐拦下了。”   李钊目光一紧,这女人真是大胆,自恃身份连自己母亲都不放在眼里,自己可是多次提醒她,离开了□□厥,什么公主、王后可就与她无关了,没想到那女人当时答应地好好的,反过头竟然把心思算计到他头上了。   妹妹既然出了面,李钊的心又落了回去,他就着北风的手懒洋洋自靠在枕头上,问道:“大小姐怎么处置的?” 作者有话要说:  被指责经常断更,实在是山河笑不是专业写手,最近经常出差,只能这样的了,但是我会加油的。 还是吆喝一下收藏,收藏吧! ☆、不速之客   南风恭敬地将事情讲述了一遍,李钊失笑道:“亏你小子想得出这个借口来,合该本将军的手下在大小姐面前个个都是机灵地很,怎么平日里在本将军这儿就不开窍呢?”   南丰见他并不责怪己自作主张,心下也十分欢喜,也借口笑道:“属下也是没办法了,不过大小姐是真地不慌。属下斗胆猜测若是清平公主还纠缠不休的话,大小姐肯定还有后着。”   李钊低笑道:“算你小子识趣。”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去大小姐那里传个话,清平公主的事情由她全权处置了。记得,不能传到徐家去。”想起徐兰兮笑意嫣然地容颜,他思绪有些微动。   南风急忙领命而去,路上遇到了匆匆赶过来的沉心,问明了前来的缘由,南风笑道:“你不必过去了,将军让我拜托大小姐处置这事情呢。”   两人一起来到了德昭的院子里,德昭听完李钊的话,却默然良久。   南风本以为大小姐会爽快地答应下来,不想人却一直不说话。他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徳昭,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心示意他先回去,看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夜里不见了,见主子还是一幅呆呆的样子,忍不住小声道:“小姐,要不要奴婢陪你练会功?”   徳昭从沉思中醒过神来,听了这话倒没有反对,两人便趁着月色来到了后院。   徳昭银枪在手,霎时觉得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她抖了抖枪头,喝道:“小心。”当先一□□向了沉心。   两人你来我往动起手来,德昭兴之所至,将一杆银枪舞地是淋漓尽致,沉心招架不住很快退了下来,德昭索性一个人练起功来。   第二天一早,德昭的心情平复了下来,也有了心思跟身边的人逗笑。如往常般,热腾腾的小馒头、花卷、米粥摆满了一桌。德昭在院子里吃饭时并不要人伺候,她坐在上首,几个贴身丫鬟也行了礼坐在两边。   众人刚刚举箸,就见守门的小丫头来报:“表小姐和二公子来了。”   德昭一怔,连忙起身道:“快请她们进来。”有些纳闷这两人这么早来所为何事。   徐兰兮与李钊并排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笑道:“表妹,忙什么呢?”   德昭微笑道:“尚未用膳,表姐好兴致。”又转向李钊道:“哥哥旅途劳顿,怎么不多休息会?”   她说得随意,徐兰兮却是面色一变,觉得德昭这话意在指责她不体谅李钊的艰辛。看向她的目光里就充满了探究。   李钊没看到她的脸色,说来兄妹两人昨天因为人多,没说几句话。现在他才觉得有了回家的感觉,他笑道:“我无妨,你快去用膳。”   德昭也不客气,说道:“要不哥哥你先陪表姐去小厅里坐坐。”说完,便微微跟徐兰兮点了点头,又进了偏厅。   徐兰兮大眼灵动地转了转:“表哥,表妹的院子真是雅致,不如你带我转转”   李钊朗声笑道:“那可不行,阿昭的院子是按照自己心意布置的,不习惯外人看,我这当哥哥的也得看她脸色。”   徐兰兮娇笑道:“表哥真会开玩笑,我们表姐妹虽然多年未见,可是表妹一向大度随和,你可不许这么说她。”   李钊乐得见她与德昭亲热,当下只是微笑不语。   葛覃侍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恍若未闻。   徐兰兮眨了眨眼睛,在小厅里坐下来,亲切地对葛覃说道:“你是表妹身边管事丫鬟吗?叫什么名字?”   葛覃稳稳行了个福礼:“奴婢葛覃,见过表小姐。”   徐兰兮点点头,又问道:“表妹怎么现在才用膳?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李钊听了这话,也看向葛覃。   葛覃恭声道:“小姐一向好眠。”并不解释为何才用早膳。   徐兰兮一噎,旋即又笑道:“你家小姐今天没什么事吧?我和表哥要出去走走,特来邀请你家小姐一同前往。”   葛覃平和答道:“奴婢不知。”   “ 嗯”徐兰兮有丝不耐,转过身去对李钊道:“表哥,你看表妹身边的丫鬟怎么一问三不知啊?“   李钊哑然失笑,宠溺地看一眼德昭吃饭的餐厅,说道:“阿昭现在代我掌管军务,必要谨慎行事,不过她一向如此,你不必介意。”   徐兰兮连忙说道:“我肯定不会介意了,我是表姐,要让着妹妹。”一幅小女儿家的姿态。   葛覃心里嘀咕道,我家主子又没做错事,何来用得着你相让?   李钊不是多言之人,今天陪徐兰兮一早过来也是打算有事跟妹妹商议,他见徐兰兮撒娇,倒也不知道怎么应对,一时场面就冷清了下来。   葛覃见小丫头端上茶来,亲手端给了李钊和徐兰兮,就说道:“将军,奴婢还有事情,先下去了。”   李钊点点头,徐兰兮见这丫鬟并未向自己行礼告退,心下微讥讽:“什么高门大族?连待客之道都不懂。”   不一会,德昭大步走了进来,对两人点点头:“不好意思,让哥哥和表姐久等了。”   徐兰兮笑道:“表妹太客气了,是我们来早了,打扰你用膳。”她故意把“我们”两字咬得重一些,看向德昭。   德昭笑笑只说了一声“无妨”,一时间小厅里又沉寂了下来。   徐兰兮见兄妹两人都自顾自地喝茶,心思急转,又道:“表妹,我和表哥今天出去逛逛,你要不要一起去?”   德昭摇摇头:“我不去了,今天还有事。”   徐兰兮笑嘻嘻道:“表妹,表哥可是好久才回来,什么事情能比地陪他重要呢?”   德昭心想你别给我下套,一来我哥哥不一定吃这个;二来我今天的事情还真是我哥哥给我安排的。   她露出为难的神情,李钊见状说道:“兰兮,我今天也有事情处置,不如待会你问问我母亲今天要出去不?”   徐兰兮不想李钊不仅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反而也言明不陪她。她一着急脱口道:“你们兄妹两个要一起忙吗?”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妥,却已晚了。   德昭却应声道:“处置军务的事情肯定要跟哥哥一起,表姐你真是善解人意。”   李钊心里却涌上了一丝不愉快的感觉,不过旋即看到徐兰兮懊恼的面孔,又安慰道:“我多日不在雁门,没得有刚回来就出去游玩的道理。兰兮,真的对不住了。”   徐兰兮见他不在意刚才自己的失言,连忙道:“没事,你们忙。我也正好找姑母帮我参量我前几天订下的衣服。”暗暗告诫下回一定要三思而言。   她见两人又不言语了,就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你们先忙,我去给姑母请安去。”   兄妹两人都站起身来送了她出去,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李钊问一旁沉默的妹妹:“你不喜欢兰兮表姐吗?”   德昭有些惊讶地看着兄长,哥哥怎么会这么快猜得到自己的心思。   李钊笑道:“你别看我。哥哥自知不善长揣摩女子的心思,不过并不是说不了解自家妹妹。”   德昭没有否认,反而问道:“我表现出来的就那么明显吗?”   李钊摇头道:“没有,我只是看到你送兰兮出来的时候,你的步伐轻快了许多。”   德昭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哥,妹妹不喜欢有人打听我,也不愿意有人以冠冕堂皇的大义来约束我。”   李钊疑惑道:“兰兮做什么了?”   德昭叹口气:“没有。我跟表姐也没见过几次面,还不熟,以后相处久了就好了。”不管怎么样,徐兰兮对哥哥可是真心一片。   李钊见她不愿意多说,也没再问,兄妹两人很有默契地不提昨天清平公主的事情,互相将李钊走后的事情说了一遍,就商定明天一早去军营中。   徐兰兮离开了昭和院,心里很不满德昭对她的态度,她一直认为自己嫁入李家是铁板上钉钉子的事情,姑母有意,李钊也不反对,就是没想到这未来的小姑对自己不那么热络。她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德昭竟然为了不跟她独处,把一些旁枝的族姐请过来招待她,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徐兰兮咬了咬嘴唇,对一旁的大丫鬟道:“宛然,设法跟德昭院子里的人打听一下,看她平日喜欢什么,跟什么人来往。”   宛然应了一声,有些担心道:“小姐,现在我们打听这些是不是太早了?等小姐嫁进来后再打算也名正言顺呢。”   徐兰兮恨恨道:“你以为本小姐不知道这些吗?这表妹好像不怎么喜欢本小姐,就怕到时候她在婚事中找麻烦。”   宛然不以为然:“表小姐再厉害也是女儿和妹妹,只要侯夫人认可您,李将军看重您,她能怎样?”   徐兰兮叹口气:“父亲从小教导本小姐,千万不能看轻人心,你要知道这表小姐在姑母和表格心中的位置是无人能代替的,我不得不妨。”   她回首看了看德昭的院子,暗暗道:“总有一天,我徐兰兮要让你服服帖帖地唯我马首是瞻。” 作者有话要说:  差点就过了12点了!好险,好险! 请大家多多收藏吧!收藏收藏收藏。 ☆、起意远行   简单整洁的房间里,徳昭看着坐在床上已经平静下来的女子,单刀直入道:“姑娘,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是我会派人送你回京城,但是以后你遇到的任何事情齐国侯府不会再插手;二就是在河北、山西两地我会给你找个地方安定下来,也能保证你的人身安危。”   清平公主抬起眸子望着她:“他们说你是李将军的妹妹,能做得了李将军的主,本宫只想问一句,你现在这样做是李将军的意思还是你自作主张?”   徳昭轻声道:“有什么区别吗?”   清平公主陡然拔高了声音:“当然有!若是前者,那我清平为他走这一遭至死不悔,若是后者,本宫定当余生都会诅咒你。”   徳昭听了这话,不仅没有发怒,反而笑道:“姑娘,我不在乎你是如何作想。你的现在和将来都操控在我手里,也许你认为自己高高在上,别人都该以你意行事,但那都是提都不用提的往事了,你既然从北国逃了出来了,那就是要认清现实。”   清平公主沉默了,良久道:“本宫能不能见见李将军?”   徳昭摇摇头:“他不会见你,我也不给你这个机会。”   “只是远远望他一眼总可以吧?”   “不行!”徳昭断然道:“我告诉你,无论你选择哪一条路,终身不得对我兄长再起意。”   清平公主戚然道:“你能看住本宫这个人,还能拦得住本宫的心吗?”   徳昭淡淡道:“看住你人就足够了,因为他从来对你无意。你不在,他则安。”   清平公主白皙的脸上流下两行热泪:“李大小姐,为什么你都对本宫这么残忍?为什么本宫不能自己做主自己的人生呢?”   徳昭示意沉心递块绢帕给她,待她拭干眼泪才说道:“你这话大错特错。你的到来会给我的兄长甚至家族带来祸患,我没有杀你,还安排你余生,我怎么会残忍?你可以做主自己的人生,但请不要以牺牲别人的人生为代价,置旁者的意愿于不顾。”   清平公主忍不住又哭道:“本宫只不过是寻一处安身之地,这难道过分吗?”   徳昭斩钉截铁道:“不过分,但是若是别人不收你,那也没有不对。”   清平公主见她语气坚决,一时间想不出应对的话来,只好呜呜地哭起来。   徳昭很有耐心地等她哭声渐渐小了下来,才又说道:“其实你不该回来的,我兄长也不是你的良人,你心里也明白,只不过,你不甘心。”   “不错。”清平公主道:“原来我在京城的时候,几乎无人记得我这个郡主。我和母妃孤零零地苦熬在静王府里,只盼着将来成婚后能逃开那座牢笼。我不求我的夫君有多么显赫的前程,甚至不在乎他是不是只有我一个妻子,只求他带我离开京城就足够了。”   徳昭听她称呼改了自称,就知道触动了她的心事。   “我每次出席宫里宴会的时候,总会看到长泰飘扬的红裙和恣意的笑容,我羡慕也妒忌,却不敢表现出来。那个时候她不会搭理我,我也从来不去招惹她,因为我知道我只有越不被人注意才越会平安。”   清平公主看了看徳昭,见其眼里透露出同情,不禁苦笑道:“后来,圣旨来了,我的计划全被打乱了。我恨长泰,若不是她闹出无法收拾的丑闻来,我怎么会踏上和亲之路?”   徳接着说道:“不过你后来想明白了,和亲虽然艰难,但一国之后的殊荣还是世间少有的荣耀。”   “不错。可我已经认命的时候,长泰那个阴魂不散的疯子又缠上了我,还带来了皇上的密旨,要我拱手让出后位。”她眼中闪着怒火,叫道:“凭什么?我都不在乎捡她不要的东西了,为什么她还一丝好处都不留给我?”   徳昭看向这个激动的女人:“所以你不服气,你瞄上了我兄长。”   “没有!你不能这么污蔑我对李将军的感情。或许刚开始的时候我有些这样的念头,可是我见长泰打算刺杀李将军的时候,我是真心实意为他担心的。”   徳昭不欲跟她争辩,摆了摆手,沉心递过一个小小的包裹:“里面有两千两银票,还有官府的路引。有人会带你去河北安居下来,当地的官府也知晓此事。你只要不生事,就会安然度过余生。”   清平公主看了看路引:“渤海郡!李大小姐,你就不能挑个近些的地方吗?”   德昭不理她。   这时,静王侧妃慌慌张张冲了进来:“公主,侯府的人把我们的东西都搬到车上去了,说要我们现在就走。”   清平公主死死盯着德昭:“大小姐,若本宫答应你从此隐形埋名,但是只愿在雁门安居可以不?”   德昭不畏地看着她:“不行。你心里所想我很清楚,假以时日,你定会不甘于平淡。我不会留下你这个隐患。”   静王侧妃怒道:“我家公主金尊玉贵,怎么会碰上你这种大逆不道之人?”   德昭听了这话,厉声喝道:“本小姐早就说过,清平公主远在北国为我大兴尽忠。你若再口出狂言,我定当送你去官府处置。”   清平公主连忙拉住了生母:“您少说几句吧。”她咬了咬红唇,忽然噗通跪下了,静王侧妃吓了一跳,连忙去扶她:“公主,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清平公主不理她,看向德昭,恳求道:“本宫愿意放弃公主的身份,只求在李将军身边为奴为婢!”   德昭见她不死心,不得不端起脸喝道:“不可能!你自离开北国之时,就已不是公主了,谈何放弃身份?你心计多,心思复杂,我李家不会引狼入室,更不可能留你在我兄长身边将来惹得我兄长后宅不宁。”   清平公主见事情没有转机,瘫坐在地,喃喃道:“那本宫这一生还有何意义?”她突然拔下金钗,抵住自己的咽喉道:“大小姐,你若是不答应本宫的要求,本宫就在你面前自戕。”   静王侧妃待要冲上去,清平公主喝道:“不要过来,否则 本宫马上动手。”   德昭冷冷地看着她癫狂的样子:“你可想清楚了,若你都不在乎你自己的话,那就不要指望别人对你仁慈。”她不理会静王侧妃的哭嚎,转身走向门口:“把门关好,一个时辰后再打开。若有尸体直接烧掉,不许留一丝痕迹!”   清平公主目瞪口呆,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关心自己的死活。   半个时辰后,沉心对安坐在塌上看书的德昭禀报道:“小姐,她们已经走了。”   德昭点点头:“随行的人可靠不?”   “可靠。不过……”沉心看了看主子没说下去。   “嗯?”   沉心小心道:“她们马车出门的时候碰到表小姐了,表小姐问了几句,奴婢只说是奉小姐之命行事,但是表小姐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   德昭眉头一挑,吩咐道:“再多派一队人马去,暗地里要乔装过,若是有人想要图谋不轨,留几个头目,其他人就地斩杀,不许逃出一人。”   沉心应下来,又问道:“要让二公子知晓此事不?”   德昭沉吟了一声道:“当然要让他知道,调兵遣将之事,以后都要先报于二公子。”   “是!”   德昭没了看书的兴致,索性出了院子来到东府,顺便为即将生产的韩氏诊个脉。   在李钊的默许下,李徐两家的婚事很快提上了日程。齐国侯本来不乐意这门亲事,却被徐夫人拿出的李老爷子的手书镇住了。不久,两家正式订下了婚事,婚期就订在了今年的腊月十六。 德昭并不想参与此事,徐夫人反而觉得女儿也要快有人家了,就想着有些事情也该懂得了,兴致勃勃地在她休沐期间拉着她置办李钊成婚需要的东西。   没过几天,徐府派了人过来,是平日里得林氏用的仆妇,她奉了林氏和徐兰兮之命,委婉地建议徐夫人是否应该跟亲家商议行事,并且意有所指,徐兰兮更习惯亲手布置屋子。   徐夫人笑意盈盈地送走了来人,转头一个人关在屋里半天。徳昭知晓此事后,强闯了进去,母女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等出来的时候,徐夫人眼圈红红的,徳昭却是一脸平静。   李钊过了差不多一个月才知晓此事,却还是徐夫人使人告诉她的。   李钊急于想跟妹妹谈谈,赶到她院子里被告知徳昭已经去了齐国侯书房。他来不及多想又匆匆寻到那里,就见妹妹正跪在父亲面前,李罡手里还拿着一封信。李钊以为齐国侯在责罚妹妹,却见李罘和李锐也在,看他进来,表情都有些奇怪。   李罡见嫡子进来,温和道:“开阳你来的正好。阿昭说这两天就走,你那里给你妹妹准备了多少人随行?”   李钊大吃一惊,失声道:“妹妹要去哪里?儿子怎么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了,台风要来了。 继续吆喝收藏。 ☆、上门相商   徳昭淡淡道:“只不过是出去走走,到这里快两年了,妹妹有些想念到处跟随祖父游历的日子。特请示了祖父,意欲去西南走一遭。总归现在军中也无大事,战事也不多,我也闷得很。”   李钊见妹妹提不起精神来,不禁有些心疼。他认定是妹妹是因为徐家的事情不快,就说道:“阿昭,现在外面世道乱得很,西南那里今年干旱,各地大大大小小的纷争不断。你现在游历,太不安全了。不如等过些时日,有商队过去的时候你再做打算。”   徳昭微微一笑:“哥哥,你放心,我此去就是跟着张家的商队一起前往。   李钊一时想不出法子来,急地满脸通红,倒是齐国侯有些奇怪:“开阳,你做什么?不好好给你妹妹准备卫士,还吓唬她?”   齐国侯的话李钊没听到心里,他此时不禁有些埋怨徐兰兮:妹妹在雁门呆地好好地,这成个亲要是把妹妹气走了,这样的嫂子以后可怎么相处?   李罘这时站起来解围道:“好了,开阳。我们都知道你担心阿昭,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有军职在身,而且卫士多带些就好了。”   说完,就暗地里示意众人随着他出了齐国侯的院子。   德昭不欲兄长为难,当先告别三人去了徐夫人院子。   李罘见左右没人,啪地打了李钊头上一巴掌,吓地一旁的李锐一哆嗦:“二叔!”   李钊见李罘脸色都变了,有些忐忑地说道:“二叔,阿昭是不是很生气啊?”   李罘没好气道:“生不生气我不知道,伤心总是在所难免的。”   李钊急忙道:“我去找阿昭说清楚,我马上跟找舅舅说一说这事。”说完,拔腿就跑。   “回来!”李罘喊道,李钊站住了:“二叔?”   “你小子傻啊?阿昭躲出去就是不愿意你为难,你现在去跟徐舅兄说这事。以他那性子,势必会将你未来的媳妇一阵责罚,你那媳妇连德昭帮你布置屋子都不愿意,这受了责罚,还不把气都撒到你妹妹头上?”   “她敢!”李钊眼中煞气突现。   “她怎么不敢?就算明里不敢,暗地里难道不会使绊子?她嫁过来可是长嫂,又是你母亲的亲侄女,我可听说了徐家侄女这段时间派了不只一次人过来挑刺,事事都针对阿昭。阿昭素来孝顺,若是有什么事情肯定也不会跟你们讲,一来是不想你母亲生气,二来是因为这媳妇你自己挑的,也不愿意你为难。她又不是好舌之人。”   李锐在一旁温声说道:“开阳,愚兄痴长你几岁,托大一回。这婚姻之事,是结两姓之好。但是夫妻两人自处,也必是有所取舍。愚兄不知你是否真正了解过徐家姑娘,听二叔所说你们来往通信不断,但是并没有实在地相处过。”   李钊听出了堂兄话里的暗示,这徐兰兮的信件到底不一定是她的亲。他犹豫道:“这个应该不会有假吧?”   “怎么不会?”李罘翻了个白眼,“你那未来的岳父大人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你以为‘鬼才’这个称号是大风刮来的?”   李钊苦笑道:“不管怎样,徐家舅父和舅母不是小气的人啊?”   “你父亲,我大哥也不是你这样的情种呢!”李罘讥讽道。   李锐不敢取笑齐国侯,只是笑笑道:“开阳,女子的妒忌有些时候是没有道理可言的,或许阿昭无意中得罪了她,也可能两人就是秉性不相投,就看她自己怎么掌控了。她若是不行,你这夫君可就得心里轻重分清楚。”他转头对李罘道:“二叔,侄儿怎么觉得在挑拨开阳夫妻不和啊?”   李罘‘哼’了一声:“老子最不喜搅得家宅不宁的女子。”   李钊哭笑不得,暗地里有了一番计较。   徐夫人自知晓女儿要去游历后,就一直茶饭不思,深觉得女儿是被自己连累的,她暗地里垂泪对红尘道:“我只以为那事早就过去了,是兰兮小女子有些左性了,没想到阿昭的心性也如此高。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红尘父母本就是徐家人,徐永雷一家在外的时候还在宅子看守。她不好说徐兰兮的不是,遂婉转道:“夫人,大小姐自小就养在老太爷身边,现在又是一军的将领,自然是金贵地很。”   徐夫人苦笑道:“阿昭是不愿意我这做母亲的为难,你看兰兮这一个月派来的人,不是说阿昭原先选好的院子不好,就是说置办好的物件不合适。”   红尘看了看徐夫人的脸色,吞吞吐吐道:“夫人,奴婢这里还有一件事情要禀报,就是怕您生气。”   徐夫人心又一沉:“你说吧。”   红尘噗通跪了下来:“奴婢爹娘刚才托人带信过来,说是兰兮小姐看中了大小姐的昭和院,让奴婢在您面前有机会就说一下。奴婢不敢隐瞒您。”   徐夫人浑身一颤:“徐家肯定过几天就会派人过来吧?”如同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了一般,徐夫人无力地挥手道:“去请大小姐过来。”   红尘一愣,急忙道:“夫人您真要大小姐挪出去?这不合规矩。”   徐夫人冷冷道:“她徐兰兮还没这么大的脸面,本夫人是她的姑母没错,也是她将来的婆婆,不过本夫人的女儿万万没有给她让路的道理,更何况还没挡她的路呢!”   德昭正在院子里看着丫鬟们收拾东西,见母亲传唤她,也没多想就赶了过来。   徐夫人一把楼主她:“阿昭,是母亲错了。母亲糊涂,草率给你哥哥定了这门亲事,逼得你离开自己的家。”   德昭见她深情激动,连忙好声好气道:“母亲,看您说的什么话。女儿不过去是出去散散心,很快就回来了。跟您有什么关系呢?倒是女儿不孝了,不能陪在您身边。”   徐夫人摇摇头:“阿昭,母亲知道您心中委屈的很。”   德昭淡淡笑道:“母亲,快别那么说。只要哥哥过得好,阿昭就很满足了。”   “阿昭,你不用走了。”外面传来李钊的声音,紧接着人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德昭刚要起来见礼,徐夫人冷声道:“免了,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给自己妹妹气受,算什么男人?”   德昭心说亲娘,你可别添乱了,这徐兰兮要是嫁进来,知晓了此事,我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想起徐家这段时间总是派人打听她院子的消息,德昭决定还是瞒过去好。   李钊诚惶诚恐地看着母亲:“母亲,这亲事能取消吗?”   徐夫人没好气道:“当初你自己也没反对这门亲事,也怪我心急怕你惹上不三不四的女人上身,再者原先你外祖还在时,也跟你祖父口头有过婚约,这才定下了亲事。现在整个雁门,乃至河北山西都知道你这李将军要成亲了,你现在取消了亲事,不说徐家的面子全无,李家也被人说是朝三暮四,不守道义。”   李钊黯然道:“母亲,是儿子莽撞了。”   徐夫人愁眉苦脸道:“这可怎么办?”   母子两人看着一脸平静的德昭,愧疚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时,外面有人来报:“林夫人来了。”   德昭最先回过神来,连忙道:“母亲,哥哥,你们快别多想了,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徐表姐有自己的主意是好事,李家的媳妇可不能只是后宅的普通妇人。”   徐夫人转而一想,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大不了进门后再教导一番。   李钊阴沉着脸,没等说话,就见林氏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小姑,我跟兰兮来看你了。”帘子一挑,林氏母女走了进来。   徐夫人平复了一下心情,微笑道:“大嫂来了?怎么也早不点派人说一声?”   林氏面上浮现出一丝尴尬:“刚才碰到天璇了,他送我们过来的。”   徐夫人不动声色对红尘道:“去看看是谁这么对待客人的?罚三个月的月俸。”   徐兰兮露出一张娇艳的小脸,羞涩地看了一眼李钊,小声道:“姑母别生气了,母亲和我都不在意的。”   徐夫人不理会她话里的意有所指,看了一眼红尘,红尘心下领会,上了茶水后就带着侍候的人都下去了,厅里就剩下了徐夫人母子三个和林氏母女两个。   德昭叹了口气,跟林氏见了礼,林氏满面笑容扶了她,徐兰兮客气地还了个半礼。   场中一时冷了下来。   林氏这次前来本是跟徐夫人商议婚事的相关事情,见李钊兄妹都在,就不好开口,于是笑道:“阿昭,你与兰兮多日不见了,你们小姐妹去园子里看看花去吧。”   德昭尚未开口,徐兰兮已经娇嗔道:“母亲,我好不容易见姑母一面,您就不能让我多陪陪她老人家吗?”   徐夫人听了她这话,面上却没有一丝喜悦,越想越觉得自己办坏了事情,禁不住看向了儿子。   李钊见徐兰兮找借口不愿意搭理妹妹,心下恼怒异常,忽然笑道:“徐家舅母,本将这里还有一事与您相商。”   林氏心性细腻,听他这称呼不对,却也不好指责,只好说道:“请讲。”   李钊不看徐兰兮热切的目光,淡淡道:“母亲上次顺应本将之意,将亲事定了下来。本将觉得此事不妥。”   他这话一出,林氏母女如同遭了晴天霹雳:“你,你,你要悔婚?”林氏颤声道。又看向徐夫人,见其面无表情,不禁坐都坐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要下雨了,过几天出差,可千万别被堵在路上。 收藏,收藏,收藏! ☆、坚持己见      李钊冷声道:“瞧徐家舅母这话说的,我李家之人素来是一言九鼎,怎么会作出悔婚之事呢?”   徐兰兮的脑中一片混乱,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听这话急忙道:“表哥您想说什么呢?”   德昭心里微微感到遗憾,这徐家表姐跟兄长到底不是一路人,就听到李钊慢悠悠道:“只不过推迟婚期罢了。我家祖父自小教导我忠心为国,本将不才,早就有‘边塞不平,何以为家’的心愿,断断不能拘泥于儿女私情置家国安危于不顾。”   林氏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退婚就好。说实话,她最近才知道了女儿有次假借她的名义派人过来说了不少婚事上事情,仿佛还嫌弃外甥女德昭插手了她的婚事。她狠狠地训斥了女儿一顿,言道,她这是给自己找麻烦,还没等过门就开始对婆家的事情指手划脚。   徐兰兮一再保证自己一时想歪了,并无它意。   林氏足足关了女儿半个月才放了出来,对丈夫则是说要女儿安心绣嫁妆。忐忑不安中,也不没见齐国侯府作出反应,她只好猜想对方可能不在意,也感念徐夫人的心胸宽厚,反复叮嘱女儿要孝顺徐夫人,若是在一般人家里,她这样行事的话早就被婆家厌恶了。   徐兰兮心里认定李钊只钟情于自己一人,也打听到李钊当年在京中的时候还拒绝过当今的公主千岁,绝对不会因这等小事怪罪自己,更何况自己也没做错:成婚后的院子本就是她两人的生活之地,为何要别人在布置呢?她面上应和着林氏的话,暗地里却不以为然,背地里瞒着林氏又派人来了齐国侯府几趟。   林氏不知晓女儿在背后没有收手,这些日子刚回雁门,杂七杂八的事情不少,一些故人旧友都要走动。这日好不容易找了时间,听女儿含羞带怯地说多日没见表哥了,就决定过侯府来走走。   她想着是女儿未来的家,多多熟悉也好,省的将来嫁进来手忙脚乱。谁知一进来就听到未来女婿说是婚事不妥,几乎吓个半死,她也知道这婚事高攀了,奈何侯府主动提亲,自己夫君也保证没问题,女儿又喜欢,当然她心里也觉得不错。   想到这里,林氏笑道:“开阳你这话固然有道理,奈何婚事我们两家早就定下了,亲朋好友也早就知晓了此事,现在推迟婚期,别人会误会的。”她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道:“小姑,你家儿子不怕晚,不过兰兮可是你嫡亲侄女,你可不能偏心。”   徐夫人听这话,有些不乐意,不过也觉得推迟婚事对两家影响都不好,于是也对李钊道:“你这孩子,兰兮早日嫁进来,你身边也有人照顾你。我跟你父亲也放心些。”   德昭听了这话,连忙站起来:“母亲,徐家舅母,阿昭院子里还有事情,容女儿先告辞了。”她想着这未婚的女孩子还是别听这些事情为好,再说她也惊讶于自家哥哥的举动,万一牵扯进去的话,未来嫂子还不恨死她。   徐夫人也顿悟过来,不该在德昭面前‘婚事婚事’的提,她刚要应允。那边徐兰兮心下不舒服了,不知为何心下怀疑这婚事的波折与德昭有关系,她脸色还有些苍白,却强撑道:“表妹忙什么呢?有空咱们姐妹多多亲近些呗!”   德昭有些奇怪她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记挂着自己,心想我这是有多么招人恨呢,你没看到我哥哥都发火了,你还添乱呢。   她这话一出,徐夫人和李钊脸上的神情就隐藏不住了,林氏跟着丈夫走南闯北多年,最擅长察言观色,她一看这样子就知道坏了,心想女儿啊,你这是火上浇油啊,你现在可还没嫁进来呢,就管上小姑子了,就算你是长嫂子,你婆婆可还好好地在那里呢,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来管呢?   林氏一把拉过徐兰兮,笑道:“兰兮,你糊涂了?你表妹可还没有定亲呢,不该听这些话。”使劲地掐了一下女儿。   徐兰兮这才看到李钊脸色不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她心里发慌,悻悻地说道:“那表妹慢走,表姐送你。”   德昭摆摆手:“徐表姐不必客气,你随意。”说完,又对母亲和兄长点点头,潇洒地扬长而去。   徐夫人本就不是隐忍之人,见未来的媳妇与女儿不对付,自觉女儿不是惹事之人,对这侄女有了一丝不满。   林氏见女儿还立在那里不语,暗暗叫苦,硬着头皮道:“小姑,开阳。兰兮的性子有些散漫,都是这些年随着我们到处跑,我与她父亲疏于管教的缘故。”她故意提起这些年的艰辛,就见徐夫人面上的深情稍稍缓和了一下。   李钊却不这么容易相信她,带兵之人本就是有一股探究竟的心劲,他木着脸说道:“徐家舅母,这也是我李家考虑不周,本来你们在外多年,刚回故乡安定,合该多多团圆几日再议其它之事,想来这表妹的教养也是徐家舅母多多费心的事。”他这话说得婉转,听着的人却觉得如利刃穿胸。   林氏虽然觉得女儿前些时日做得不对,却也受不来此等指责,尤其还是从未来女婿的口中。   徐夫人也觉得儿子出口重了,喝道:“开阳,混说些什么?还不给你舅母赔礼道歉?”   李钊面色凝重,却不愿意徐夫人难过,只好对着林氏深施了一礼。   林氏待要翻脸,却被女儿抓住了衣襟不放。   徐夫人叹了口气,说道:“大嫂,本夫人与兄长情深,当年待字闺中时,大嫂也对我照顾有加,我有话就直说了。   这门亲事是本夫人与兄长亲手订下的,自然不愿意多生变故。李家虽然在这河北山西来说权势不小,但老爷子一向叮嘱子孙保家卫国为上。开阳是嫡子嫡孙,又是未来的家主,这婚事本就引人注目。我是徐家女,也是李家妇,断断不会委屈了侄女。可您看看房子、院子、物件,侯府准备妥当了,徐家一次次来人说不满意,大嫂,这娶妻是大事,我们当然是盼着顺顺利利,按说我应该是尽量满足,但是大嫂,李家自有规矩,我不可能因为开阳是我儿子就打破了规矩。   林氏听了羞愧欲死,她脑子转地快,很快就想明白肯定是女儿做得好事。可是明知道这些,她也不能承认是女儿是主使之人,否则,这亲事说不得当场就飞了。   徐兰兮不料姑母直接将自己前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直接告知了母亲,一时间臊地无地自容,不敢看母亲指责的眼神,就听到林氏低声道:“小姑,原是我这做嫂子的不是,我只不过是觉得我与你兄长只有一女,就宠爱了一些,在她婚嫁一事上,难免失了分寸。嫂子给你赔礼了。”   徐夫人连忙站起来扶起她:“嫂子你太折杀我了。”却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她是不相信自家嫂子会作出这种事情的,更何况徐家的来人说地清清楚楚是小姐的意思。她看向李钊,李钊轻轻摇了摇头。   李钊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个很小气的人,他虽然不反对徐兰兮成为他的妻子,却也并没有她想得那样对其一往情深,只不过到了成婚的年纪,觉得来往信件中两人能说到一起去,不厌烦对方罢了。   不过二叔道破了其中的玄机,这写信的还指不定是谁呢?或许是徐永雷本人也说不定。李钊想到这里心里就一股子烦躁,现在见徐兰兮远远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首当其冲地就是做不到跟自家妹妹相处地好。更何况‘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才不相信徐兰兮会改性子呢。想到自家将来的后院比父亲齐国侯还要乌烟瘴气,他就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徐夫人见儿子不松口,只好道:“大嫂,这婚事是本夫人对不住徐家,开阳既然有此志向,李家当然不会不同意,这婚事还是推一些更为妥当。”   林氏见徐夫人都发了话,只好说道:“小姑,此事还要老爷做主才行。”   李钊淡淡道:“本将军自会与徐家舅父谈及此事。”   林氏带着失神的女儿快步离去。   过了两天,齐国侯府传出了开阳将军势待边疆稳定后才成家的消息,引得一众女子又洒了一把辛酸泪。   徐永雷知晓了女儿做的事情后,什么话也没说,甚至连训斥林氏和女儿都没有。隔了几天,一顶粉色的小轿抬进了徐府。徐永雷此时已经是山西的总知事,他收妾侍的事情没有大肆宣扬,也没有故意隐瞒。   徐夫人听了这事倒是感慨了许久,言语中不乏是因为自己才连累了林氏。   德昭不以为突然,她觉得林氏早晚会受到徐兰兮的拖累,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只不过心里对徐永雷的处事颇有微辞,女儿又不是林氏一个人的,拿收妾侍来惩罚林氏,不过是徒然伤了一个一心为他的女人心。   林氏又伤心又生气,却又不敢下狠手管教女儿,与徐永雷夫妻三十余载,即使自己只生了一女,丈夫也没有提过纳妾的事。后来在外面这些年,不是没有人投怀送抱,但他从来都不把人带回家,她也乐地装不知情。因为太在乎这个男人,林氏从不主动提给他纳妾的事情,就怕他的心不在自己身上。而现在看来,他的心也许就没在任何女人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太少了,三十万字了。大伙多多支持我吧! 欢迎大家收藏《平阳公主传》! ☆、天高鸟飞   徐兰兮并没有被林氏一直圈在徐府里,时不时地还被林氏带着出去走动走动,不过她心里认定了德昭出手毁了她的亲事,想着原本此时该是享受着即将出嫁给雁门最出色男子的喜悦和众位少女艳羡的目光,而不是现在为了怕对方退了亲事苦苦维持自己善解人意的好名声。   其实事后,林氏问过女儿为什么总是事事针对德昭,徐兰兮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就是觉得德昭的存在很碍眼。她私下觉得明明自己不差她什么:论长相,德昭没有多么惊艳,论武功,自己也会,兵书也跟着读了不少,不然表哥怎么会跟自己谈得来呢?但是令她非常沮丧的是当大家提到齐国侯府的大小姐时,由衷的那一句巾帼不让须眉是那么刺耳,而且表哥明显非常信任她,甚至在他不在雁门的时候,竟然将整个军队交给一个黄毛丫头来掌管。就连父亲回了雁门后也多次提到德昭表妹非常不简单,还让自己也多多与她来往。难道自己一个未过门的嫂子还要在小姑子面前低头哈腰吗?   要说徐兰兮为何针对德昭,不说她自己不清楚,就连德昭也说不明白。所以说妒忌不仅仅是后院女子面对同一个男人时候容易滋生出来的毒牙,还有可能是条件相当的任何两个人在不自觉地对比中产生出的不平衡感。   李钊的婚事推迟后,徐夫人闷闷不乐了好久。林氏带着徐兰兮上门了几次,她都是不冷不热的,实在提不起精神来应付她们。看在这母女两人眼里,就成了李家不待见她们,林氏很不服气,找到徐永雷哭诉了一番。   徐永雷面无表情地看着痛哭流涕的妻女,第二天就请了擅长女子调养的大夫上门,一个月后,新收的妾侍就被诊出了有喜。   林氏被这个消息惊呆了,还是心腹不忍她再折腾下去,劝她好生养着,否则下回老爷的警告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这些事情德昭并不关心,她已经在赶往绛州的路上了。   李钊没能留下妹妹,只能派了几百名卫士护送她远行。但西南最近数个地方发生了叛乱,德昭没把握自己的身份能瞒过他们去,齐国侯也不赞同女儿此时前往。德昭只好改去绛州梅山梅九曲那里。   临行之前,齐国侯召集了几个信得过的人关在了狭窄的密室了商讨了一下当今的形势。众人都认为大兴的分崩离析是迟早的事,山西河北也要早做准备。绛州的守军本是原来招安得来的流匪,虽然这一年李钊并没有放松那里的训练,不过若是没有一个得用之人镇守在那里的话,很容易在起事之初掌控不住。   远远已经看到了绛州城的大门,沉心看着后面车上疲惫地睡去葛覃几个人,忍不住悄悄问德昭:“将军,为什么把葛覃姐姐他们也带来啊?奴婢觉得这军营的生活太苦了,几位姐姐在侯府看院子不是很好吗?”   德昭好笑地看着她,明白这小丫头根本不是怕葛覃几人过取代了自己,而是有点“嫌弃”她们拖累了队伍的行程。她想了想对沉心道:“本将军问你,你经年累月跟本将军在军中,你要是回家的话,你爹娘和你爷爷是对你好还是对你弟弟好?”   沉心笑眯眯道:“肯定对奴婢好了,奴婢家好吃的都被我娘留地发霉了,呵呵。就连奴婢的弟弟也让着我呢。”   德昭耸肩道:“这就是了。你没听过一句老话吗?‘近的臭,远的香!’你要是天天在家的话,你娘对你保准没这么好。”   沉心眨眨眼睛,有些同情地看着德昭,大小姐说得很有道理呢!她也是没办法了才避出来了的。唉,归根结底都是徐家小姐闹腾的。   德昭被她勾起了思绪,有些担心郁郁寡欢的母亲,是不是现在想开些了。当初她要去西南,并不仅仅为了徐兰兮的挑衅,更多的是原来张仲坚跟她提过那里的山民淳朴,风景秀丽,美食众多,是个安家的好地方,德昭遂就传信给张仲坚要去查探一番。虽然在世人看来年轻男女相约出行不被允许的被的,但是德昭早已认定了张仲坚,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再说她在外面都是穿男装,行踪也隐秘。   不过齐国侯府唯一知道德昭与张仲坚有情的李钊一直觉得是自己选的未婚妻逼走了妹妹,因此一直觉得有愧,也反对她远行。德昭有些哭笑不得,她认为李钊现在自责,将来可不一定了。一来徐家表姐有徐永雷在后面,不会放任她毁了与齐国侯府的关系,说不得有法子改变兄长对徐表姐的看法,到时候自己现在不走的话就被曲解成惺惺作态了。二来,她也不清楚兄长与徐兰兮的感情有多深,万一过了这段时间,两人又和好的话,自己可就里外难做人了。虽然自己是亲妹妹,可总归与兄长过相伴终生的是另外一个女子。她思索了半响,决定还是到绛州梅山那里待一段时间,并且坚持带走了几个大丫鬟,要走就走得彻底些。   果然,李钊得知德昭带走了自小跟随的丫鬟后,非常伤心,觉得妹妹可能有段时间不回雁门了,在徐永雷数次邀请他出去商议事却‘偶遇’徐兰兮时,李钊心里除了满满地厌恶,没有激起一丝感动之情。   徐永雷不死心,试探性跟徐夫人提起年底的时候带徐兰兮回老宅祭祖,被徐夫人以不合规矩拒绝了,这才开始担心女儿惹下的祸端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尤其是低估了那个外甥女在侯府人心中的地位。   绛州的石刺史早就侯在了城外,德昭将此行带过来的几名幕僚和一部分士兵交予了他后,就跟迎接她的梅九曲上了梅山。   大半年的时间不见,梅九曲还是一如既往地爽朗,看着一车车的衣物和刀箭搬上了山,乐地合不上嘴巴。   德昭也不给他废话,拿出了齐国侯的军令。   梅九曲没想到名震边疆的齐国侯会亲自给他下令,有些激动地看完了书信。拍着胸脯道:“李家妹子,你放心,以后这山上就是你说了算。”   德昭好笑地看着他,纠正道:“梅将军,本将可是朝廷钦封的将军,以后还是别叫李家妹子了。”   高翔从后面探出头来,笑嘻嘻到:“就称呼您为小李将军吧,老大,小李将军的官职比你还高呢。”   德昭微笑道:“本将奉命巡视到此,不过一切军务还是以梅将军为主。”   看着高翔及后面的众人松了一口气,德昭也不再言语,一行人上了梅山就此安定下来。   第二天在跟梅九曲和高翔几人商议后,德昭带着一小队人匆匆下了山。三天后,一行人疲惫又兴奋地回来了,并带回来一张梅山周围的地形图,大到一山一水,小到一沟一壑,俱都栩栩如生,德昭对执笔的几个丫鬟大大赞扬了一番,并决定休整两天后再出发。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德昭坚持亲自待人到处查看地形,日子过得充实又多彩,特别是在大雪纷飞的时候,因为走的路太偏僻,还遇到过出来觅食的狼群,被困山里三天三夜,一直等到了梅九曲带人寻到了这里。   齐国侯和李钊在雁门拿到了德昭绘制的地形图,在小年夜的时候已经可以拼出河东道的大部分地势,德昭在来信中说道年后即将奔赴河南道,因此就不能回去过年了。   齐国侯府的年夜饭因为德昭的缺席有些冷清,好在韩氏三个月前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此时已经过了百日,徐夫人抱着小丫头,众人也不时地逗她。   齐国侯喝了几杯酒,见几个孩子都围着小侄女转,趁着酒兴道:“夫人,本侯已经派人去接段氏和珏儿他们了,这大过年的,他们在里面清苦的很,本侯嘱咐他们明天一早就跟你请安。”   徐夫人早就从府里人那里知晓了此事,没言语。   倒是李罘见兄长大过年的又开始败兴,忍不住道:“大哥,不是说要让他们清修三年吗?这几个月的时间估计这性子还没磨好的呢。”   李罡沉声道:“二弟,他们可也是你的侄儿、侄女,你怎么不盼着他们好呢?”   李罘也恼了:“大哥,你别说这话,弟弟高攀不起这样作出灭绝天伦之事的侄儿、侄女。”说完,带过李钟,草草跟徐夫人行了礼,小心翼翼接过小女儿就带着韩氏扬长而去。临走还说道:“大嫂,明天去弟弟院子里用早膳,新得了两个厨子,羊肉馅的饺子做地特别地道。”   徐夫人漫应了一声站起来,对着李钊道:“送你妹妹回院子。”李钊有些担心地看着母亲,徐夫人摇摇头示意无妨。   看着一双儿女远去,徐夫人也没有了用饭的兴致,她看着一脸正气的齐国侯淡笑道:“侯爷,妾身以为早就与您有了共识,您那几位子女您自己怎么疼都行,您就宠上了天,妾身也不会阻止您。可有一样,当初是他们出手害妾身的女儿才进庙里清修。侯爷您想念美妾爱子,置嫡子女于不顾,妾身不敢质疑,否则就是不贤惠了。不过,妾身也事先跟您说清楚了,你那爱妾不说了,这辈子别想进侯府。你那庶子女们但凡进到侯府里,只能去你的院子。若是踏进正院一步,妾身就要让他们见血光。”   齐国侯听她说得轻描淡写,不禁怒道:“夫人,你怎可如此心狠?”   徐夫人冷冷道:“侯爷说这话也不脸红,当初他们一次次害妾身儿女的时候,也不见侯爷动怒。”她很干脆地说道:“侯爷不必再跟妾身将以夫为天的大道理,您以后没事就别来了,妾身觉得寒心。”亲手将齐国侯的披风取来,抬手一扬,扔到了他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又要出差了,多备点货,尽量不断更! 收藏吧! ☆、视若无物   齐国侯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当时事发的时候也很生气,不过现在认为长女安然无恙,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都受了处罚,妻子为什么还仍然耿耿于怀呢?他无奈地步出徐夫人的院子,远远就看到一人正立在门外,借着地上的雪光,齐国侯认出正是儿子李钊。   李钊见父亲来了,快走几步过来恭敬说道:“父亲,儿子送您回去。”   齐国侯又欣慰又担心道:“开阳,父亲要把你弟弟妹妹接回来,你意下如何?”   “家里当然是父亲做主!”李钊不动声色。   齐国侯大喜:“那你去劝劝你母亲,这大过年人来人往的,明天你母亲要是闹大了,对你弟弟妹妹的名声不好。哦,对了,他们的年纪也不小了,你也定亲了,接下来你母亲该忙活他们的事情了。”   李钊强忍住对眼前人的厌恶,淡淡道:“父亲,我母亲这些年劳心劳力,阿昭又不在身边,她这段时间身体也不好。弟弟妹妹的亲事有您做主即可。若是您没空,不如儿子来效劳。”他突然看向齐国侯,一字一句道:“儿子担保一定能给他们找到称心如意的人家。”   齐国侯没来由地哆嗦了一下,连忙道:“算了,还是本侯亲自来挑选吧。”   李钊温声道:“那最好不过了。儿子还有事情要告知父亲,是有关大哥的。”   齐国侯精神一震:“快说。”   “大哥前些日子捎信回来,说是一人在军中,亲人俱不在身边很寂寞。儿子就想既然父亲决定要把三弟接回侯府,总不能待一直待在家里吧?儿子准备过完年就将三弟送到大哥那里,父亲一直说三弟非常顾念兄弟情,他肯定也会乐意去的。”   齐国侯一惊:“这大可不必,你和你大哥都在外带兵,为父身边总得留一个吧!”   李钊听了这话不由自主地笑了:“父亲,看您说得。儿子斗胆说一句,祖父可是一直教导我们家国为上。再说了,咱们李家军中父子分离上战场的人多的是,您可是三军主将啊。还有,您也说三弟也要成家了,总得挣个军功才好成家吧?儿子保证对三弟和大哥一视同仁!”   他这话说地斩钉截铁,齐国侯一时想不出办法来。又听到嫡子慢悠悠道:“儿子本想等三弟清修完后再将他召入军中,不想父亲这么思念他,也是三弟的福气。”   齐国侯此时才知道嫡子是变着法在阻止他接人回来,想起一直没有寻回的长子,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算了,让你弟弟再多清修些日子吧。天寒地冻的,这路上也不好走。”说完,不待李钊答应,大踏步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李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远去,见母亲院子的灯也已经熄了,也慢吞吞地往回走,心里还挂念着自家妹妹在绛州过得习惯不习惯。   第二天一早,雁门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开始结伴来到齐国侯府拜年,李钊不卑不亢,立在齐国侯身侧,陪着他接待各路宾客。   不想快到正午的时候,齐国侯的心腹匆匆走了进来,低头在李罡身边低语了几句。齐国侯迅即看了一眼李钊,就借口有事处理,奔了出去。   李钊心下一沉,就见国风也赶了过来,低声道:“将军,段姨娘带着三公子几人都回来了。”   李钊眼神一变:“侯爷昨晚答应了不许他们回来的。”   国风苦笑道:“属下刚得知,三公子几人均以性命相要挟,去接他们的人不敢再送他们回去。”   李钊冷笑道:“查!找出谁给他们出的这个主意,若是段家之人,这次就给本将军一锅端了。”   国风刚要走,李钊又道:“围住芳华院,一个人都不许进出。若有人敢强闯,不用手软。”   “那采购买办之人呢?”   李钊撇了他一眼:“本将军说过了:任何人不得进出。”   齐国侯进了芳华院,段氏多日不见他,“嗷”地一声就扑了上来,悲悲切切地哭道:“侯爷,妾身可见到您了。您不知道,这些可恶的奴才们半路的时候要把妾身和孩子们送回去,说是侯爷下的令。妾身不相信,侯爷怎会这么狠心对妾身呢?”   李钧在一旁恨恨道:“父亲,您一定要重重次处罚他们,这些狗奴才敢这么对儿子,不想活了。”   李罡喝道:“他们都是本侯身边的将官,钧儿,你不得无礼。”   李珏姐妹双双奔了过来:“父亲,女儿终于见到您了。女儿在庙中日夜祈福,就盼着早日见到您。”   齐国侯一阵恻然:“珏儿,你可知道错了?”   李珏痛哭道:“父亲,女儿早就悔改了,女儿明日就去向大姐姐请罪。”说完,就重重地跪了下来。   李瑕在一边帮腔道:“父亲,女儿和二姐以后定当事事以大姐姐为尊,再不敢动妄念。”   院子里顿时哭声一片,齐国侯叹了口气,说道:“进去再说。”当先进了房里。   段氏母子几人对视了一眼,见齐国侯没有动怒,心下都是一喜,急急跟了上去。   齐国侯见几人都是面色憔悴、精神不振,有些于心不忍,不过一想到嫡子阴冷的面孔,还是狠心说道:“昨天晚上你们无视本侯的命令,执意回来,可想到后果?”   李钧不相信道:“父亲,难道真是您下的令?”他一直以为是自家二哥从中阻拦自己回来,   齐国侯不理他,先对心腹道:“昨天接人的将士们违令,各领一百军棍。”   心腹心中一颤,乖乖,这个天气一百军棍的话,没丢命也废了,看了看齐国侯的脸色,他没敢出言反对,不过还是忍不住看了看李钧,毕竟是这位三公子把刀架在脖子上逼着人带他回来的。   李钧还沉浸在对父亲的失望中,丝毫没看到齐国侯心腹的眼光,脑中急转,想着该怎么说才能说动父亲不要追究自己。   外面很快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段氏在庙里待了半年,乍一相逢的喜悦听到这些响声后霎时消失地干干净净。   齐国侯微微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院子里,百余名将士整整齐齐地趴在地上,啪啪的棍击声不断,却没有一个人叫喊,场面显得相当诡异。   大概到了六十军棍的时候,一个人匆匆进了芳华院,高喊道:“侯爷,夫人派属下来传话。”   齐国侯猛然挣开了眼睛,看见段氏母女禁不住紧紧地抱在一起,眼神微缩:“讲。”   外面那人朗声道:“夫人说了,大过年的侯府不宜见血。若是侯爷执意如此,待年后回军营处罚也可,不过冤有头债有主,还希望侯爷分清是非曲直。”   齐国侯面色一紧:“本侯知道了。”他摆了摆手。   心腹急忙冲到院子里喊道:“住手。”   “夫人还有什么话说?”   “没有了!”   齐国侯一愣,妻子竟然无视了段氏几人的归来。他犹豫道:“回去跟夫人讲,明天三公子兄妹给她请安。”   钧兄妹大喜,齐国侯这是打算留下他们了。   第二天一早,齐国侯特意早早来到了正院用早膳,打算待会若是妻子不待见庶子庶女的时候好为他们说几句话。没想到,直到一顿饭用完,都没看到李钧等人的身影。   徐夫人不理睬他的不安,带着丫鬟婆子去了东府找韩氏一起回娘家。齐国侯本去想芳华院探个究竟,心腹死死拉住他:“侯爷,今天可是初二,这一天按照习俗您也要随夫人一起前往,你这时候去姨娘院子不合适。”   齐国侯想了想,若是有事的话,李钧肯定会派人来传话的,可能这兄妹三个还是怕徐夫人不见他们,于是也匆匆去了东府追妻子去了。   芳华院外,李钧瑟瑟地看着门外的盔甲整齐的军士们,嚎叫道:“你们大胆,敢囚禁主子,爷要杀光你们全家。”   他叫了半天,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李珏姐妹打扮地花枝招展,本想今天出个风头,结果门都出不去,站在寒风中手脚都麻了。眼看天色不早了,李珏不时地跺跺脚低声咒骂起来。   李瑕略一思索,低声道:“哥哥,父亲不会放任他们不敢真伤了我们,我们冲出去。”   李钧眼睛一亮,是啊,昨天晚上他们就是靠这个才得以回了侯府。   李钧毫不犹豫地向前奔了过去,原以为对方会让开,谁想,“砰”,重重地撞在了一个兵士身上,李钧噔噔倒退几步,险些坐在地上。他怒视着对方,一个巴掌就打上去,就见对方头一侧,硬生生打了空,他一愣:“你敢躲?”   李瑕在后面低声道:“哥哥,用刀。”李钧一听就要去抽兵士腰间的佩刀,谁想那兵士一下就抓住了他的手,毫不留情地将他甩在了一边。   李钧大怒,回了房,取出一把刀,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就见刚才的兵士不见了,一个笑眯眯的小将军正看着他。他心里顿时打起了鼓来,这人他认识,正是自家二哥身边的南风。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了,以后尽量定时更新。 再呼吁一下收藏我吧!呵呵 ☆、意外相逢   李钧缩了缩身子,有些不知所措。他身后的李瑕悄声道:“哥哥,不用怕,他也只不过是侯府的奴才。”   南风笑嘻嘻地看着这兄妹几个,朗声道:“三公子,天寒地冻的,不宜出门。您还是在家好好待着吧。”   李钧厉声道:“你个死奴才,不过是本公子二哥手下的一条狗,你敢挡本公子的路?还不快快滚开!”   “三公子所言极是,末将既然是将军的手下,当然以将军为尊,听命于将军。三公子的吩咐就恕末将不能遵从了。”南风不卑不亢地说道。   李钧听了这话有些头疼,气地转身就要回去,就见身后的李珏“哎呀”了一声,似乎是踩着了及地的长裙,眼看着就要栽到地上,李钧连忙伸手去捞她,不想对方来得猛了一些,李钧倒是接到了妹妹,却也被撞地连连倒退,眼看就要伤在一旁戒备的兵士刀下。   南风来不及多想,一把推开了一旁呆愣的士兵,伸手轻轻一托,将那兄妹两个扶直了才道:“三公子可要当心了,这地可是滑地很。”有意无意地看了看李瑕快速缩进裙摆的脚,心里不禁冷哼了一声。   李钧粗声粗气地对妹妹吼道:“站都站不住,你丢人不丢人?”   李珏面色苍白,不知是被风吹地还是刚才吓得,不复以往的嚣张跋扈,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那边李瑕见南风的心神都放在兄姐那里,先是悄悄地退了两步,见李钧毫发无损,眼神里飘过一丝失望,定了定神,急忙奔了过来:“哥哥,二姐,你们没事吧?这些人有没有伤到你们?”   南风听了她这话,淡淡道:“三小姐,你这话末将就不明白了。末将等人并未出手,三公子护妹心切,这位兄弟也及时撤了刀,怎么听三小姐的意思,是末将等人动手了呢?”   李瑕娇声道:“本小姐怎么敢指责二哥手下的人呢?不管有多少委屈,少不得也要吞下去。”   南风冷笑笑连连,不再理会她话里的意思,只是有意无意地摩挲了一下腰间的佩刀,李瑕看了他的举动,吓得连忙噤声。   兄妹三人见对方坚决不放行,只好又折了回来,母子四人咒骂了半天,才发现该用午膳了,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段氏尖声道:“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一个中年婆子连滚带爬地进来了:“主子,不好了,咱们院子里出去采购食材的人也被拦下了,这是要活生生困死我们呢。”   段氏蹭地站了起来:“那个孽障敢?本夫人也是他的庶母。他就不怕天打雷劈啊。”   她声音又尖又利,南风有功夫在身,自然听得清清楚楚,他眼神一变:“兄弟们,给爷把这地守好了,一只耗子也不能跑出来。不,可以出来,但不能放进去。”   屋里那婆子连忙阻止段氏说下,这姑奶奶这话要是被府里的二公子听到了,主子有侯爷护着,她们这些下人还不被剥掉一层皮?自家姨娘人在庙里受了大半年的罪,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反省呢?那位二公子什么时候承认过她这个庶母啊?确切地说侯府就没有承认过自家主子这个人?她战战兢兢地问道:“姨娘,怎么办?咱们回来的匆忙,什么吃食都没有带,着一顿不吃没关系,晚上怎么办?明天呢?”   段姨娘气呼呼地打了她一巴掌:“你个做奴才的不为主子分忧,还有脸问我?滚出去。”   母子四人苦哈哈地等了一天,指望着齐国侯回来给他们做主,没想到李钊早就派人讲此事知会了徐永雷,当天晚上,喝地酩酊大醉的齐国侯就宿在了徐府。第二天,徐永雷又陪着齐国侯到处应酬,齐国侯一开始还想着爱妾庶子的事情,不过嫡子一直在他身边,他不好派人打听,又怕李钊知晓了此事生难。因此,几天后才晓得段氏母子被生生饿了好几天。纵然心里有所不满,齐国侯也没有去质问李钊,怕嫡子一怒之下大过年的就将三子带走。   不过怎么安置这四人,齐国侯犯了难,原本想着李钊不过是一时气愤,没想到他去军营里巡防了几天,芳华院又被围了个严严实实。更可气的是段氏一向娇贵,在吃食上更是要求新鲜,结果院子里除了面粉之外,没有一点肉菜。虽然没有像上次一般饿地皮包骨头,可也是一阵好折腾。   万般无奈下,齐国侯只好将李钧带在身旁,寸步不离。可是刚过了两天,就有不少幕僚心腹明里暗里进言,他太过抬举庶子容易军心不稳,特别是现在各地义军突起,不少能人贤士正择良木而栖,正是雁门上下一心壮大之时。若是他专宠庶子的名声传出去,对雁门的影响可只坏不好。   李钧听了这话很不以为然,跟齐国侯抱怨说这些人肯定是受了二哥指使的,就是怕他回来夺了他的地位。   齐国侯苦涩地看着三子,不忍心告诉还在梦中的儿子,你们两兄弟现在的差别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有哪方面值得他害怕呢?   元宵佳节刚过,齐国侯不顾段氏的恳求,将李钧送到了一个镇守边疆多年的偏将营中,并为其改了姓名,派了心腹跟在他身边。   芳华院也派了重兵把守,爱妾和两个女儿不得外出一步。   同时,他也得到了一个消息,段家老夫人在一次宴席过后的隔天早上,被下人发现全身瘫痪在床,口不能言,生活无法自理,当然也就无法掌管段家的生意。段家大老爷雄心勃勃接过母亲的权利,准备大展身手。   齐国侯不懂商场上的风云,却在此时感觉到段家的破败已经来临。   出了正月没多久,徳昭收到了兄长的来信,言到这段时日有不少贤士竞相投奔到他门下,他拿不定主意该安置到自己军中还是齐国侯军中。徳昭立刻告诉兄长切记要知人善用,万万不可当前与父亲闹僵,给外人以可乘之机。   一个月后,德昭带着高翔一行人至冀州一带,意外碰上了前往渤海的清平公主,双方见面几乎认不出对方来,清平公主是憔悴至极,脸色蜡黄;德昭则是几个月的风吹日晒,皮肤微黑,又是男装打扮。虽然两人之前闹的很不愉快,不过身在异乡,看到清平公主快要倒掉的身形,德昭还是留她们跟她一起休整了几日。在这其中,德昭却收到了母亲的来信,言道李钊在一次赴宴中,意外遭到算计,中了合欢香。德昭看到此只有苦笑,果然,徐夫人在信中写道,在征得李钊同意后,徐夫人做主将现在照顾阿宝的南华伺候了李钊,但南华坚持还在阿宝身边照料。   德昭想起阿宝身边那个温顺柔和的女子,一点都不纳闷兄长的选择,只在心里为南华叹息一声。徐夫人还提到舅母林氏知晓了此事后,竟然正大光明地挑选了两个如花似玉的丫头送了过来,说是先服侍姑爷的,气地徐夫人在信中连连抱怨嫂子失了分寸,对这桩婚事更是悔恨不已。   李钊的信则是干脆了许多,徐永雷年富力强、精明干练,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人才,更何况他这些年游历在外,结纳了不少英雄豪杰、能人异士,这婚事肯定是要结的,可肯定不可以让徐兰兮一人在后院独大,必须要一个人牵制住她,省得她捣乱。李钊交待妹妹物色一个人选,起码心计上要高过徐兰兮,但不能有强的靠山,以防过犹不及。   德昭抬眼望了望在院中散步的清平公主,这或许就是缘分吧?就是不知道这是孽缘还是良缘? 作者有话要说:  又出差了,最近这两个月很难保证更新了! 弱弱的吆喝一下,有收藏吗? ☆、意外生变   时隔四个月后,德昭带着乔装改扮的清平公主风尘仆仆回了雁门。   看着面前女子面上掩藏不住的愉悦,队伍中除了德昭外唯一知晓她身份的沉心有些纳闷道:“将军,属下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选择回来。不说将军您已经送给她可以过一辈子优渥生活的金银,就是骨子里面她也应该有自尊啊?她是公主哎,回来可是做妾,又不是正室。”   德昭好笑地看着她:“怎么?开阳将军不值得以身相许啊?”   沉心连忙摇头道:“将军,属下可不是这个意思。属下是觉得本来有更好、更自在的日子等着她,为什么她还要回头呢?二公子心里根本没有她,要不当初怎么会亲自送她去和亲呢?”   德昭笑笑道:“这你我不是她本人,肯定不懂了。不过,每个人有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只要以后不后悔就行了。”   将清平公主失望地送进了德昭名下的庄子,德昭无视她祈求的目光。笑话。既然当初承诺了会好好当妾,那么现在的委屈不过是刚刚开始。   徐夫人又哭又笑地将女儿迎了门,先是一通抱怨,怪女儿不爱惜自己,弄得现在又黑又瘦,一点都不像女儿家的样子,接着就开始拉着女儿絮絮叨叨她走后发生的事情。   德昭一边抱着韩氏生的小妹妹逗弄,一边时不时地嗯几声回应母亲,待她说得口干舌燥后才温声安慰她:“母亲,你不要再为哥哥的亲事自责了。不说哥哥不会怪你,女儿说句实话,现在舅舅只有表姐一个女儿,就算我们家不去提亲,舅舅迟早也会促成这事。虽然兰兮表姐现在的一些举止不尽如人意,不过好在我们知晓地早,而且舅舅自己也因觉得有所愧疚,辅佐哥哥的时候也更尽心尽力。您呢,就不要只看到哥哥将来后院不安宁这事上了。日子呢,是人过出来的。都说人算不如天算,您就不要再劳心劳力了,一切事情都听哥哥的就行了。”   徐夫人恨恨道:“我还不是也为兄长可惜,本来以为是亲上加亲的好事,谁想到我这侄女竟然这么撑不住场面来。”   德昭见她情绪平缓了下来,遂安心跟阿宝一起逗着怀中的婴儿,又从怀里掏出一根红线缀着的磨地光滑透亮的狼牙递给韩氏:“二婶,这是得自侄女上次亲手猎杀的一头狼,已经用沸水煮过了几道,也用药水泡过了,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就留着给小妹妹壮个胆。”   韩氏笑嘻嘻地接了过来,见一点都不刺手,知道德昭也费了不少心思,立刻给女儿戴在脖子上:“怎么会嫌弃呢?这可是将军姐姐送给小宝的。”   阿宝羡慕地看着,德昭又掏出一个来给了她,南华急忙帮她戴上。德昭作势拍拍口袋,对李钟道:“你可别跟我要,一头狼上面就两颗牙可用,没有了!”引得李钟悻悻不已。   徐夫人见德昭悠然自得样子,跟李罘对望了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阿昭,你什么时候去军营?”   德昭随口说道:“过几天再说吧。女儿这段时日觉得心神有些耗损,打算请母亲帮忙调养一番再做打算。”   徐氏拼命地跟韩氏使眼色,韩氏无奈地小声问道:“阿昭,你还生兰兮表姐的气吗?”   德昭奇怪地说道:“怎么会呢?祖母原来可是叮嘱过我,生别人的气是拿对方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侄女才没有那么傻呢?”   徐氏在一旁忍不住道:“既然如此,那你明天去舅舅家登门拜访吧?”   德昭逗弄小宝的手听了这话一顿,微微侧转身道:“母亲,徐家舅父按理说来是长辈,女儿多日归家后应当拜访也说得过去,不过舅父每日不是在父亲身边,就是陪着二哥处置事宜,忙着呢!要是为了女儿贻误了雁门大事,那女儿不就是罪人了?不如女儿等到舅父也在侯府中的时候再去请安吧,何况女儿还没有见过父亲呢。”   徐夫人一愣,阿昭这是有多么不喜林氏母女,竟然把齐国侯搬出来挡在前面。她何尝不知道兄长白天几乎从不在家,拜访徐永雷不过是借口,心里还是希望德昭能试着跟徐兰兮好好相处。   德昭不知道徐夫人的心思,只道是要自己给徐家人些脸面,可她不是圣人,不管怎样,徐兰兮嫌弃她插手自家兄长的事还摆在那里呢,自己是退让了一步,可不代表以后就要次次退让。李钊对她十分信任,遇事也不瞒着,现在明显对徐兰兮不满,那可不要上赶着凑上去惹地哥哥讨厌。德昭早就决定清清楚楚摆明自己的立场:对徐家人而言我李玺是徐永雷的外甥女,体面我也能给,谁叫血缘关系在那里呢。其他人嘛,惹毛了本小姐,不作兴你。   徐夫人还略带肯求地看着女儿:“阿昭,母亲是觉得……”   德昭脸色变了,她第一次打断了母亲的话:“母亲,阿昭记起绛州还有不少事宜没有了结,女儿明日一早就启程了。时间不早了,母亲早点休息吧。”倔强地不看徐夫人目瞪口呆的神情,带着一干人就走了。   李罘来不及阻拦,见徐夫人还没回过神来:“大嫂,阿昭说明儿又要走!”   徐夫人“哇”地哭了起来:“这丫头是在跟我赌气啊。”   李钟嘟囔道:“大伯母您非要阿昭去徐家舅父家,她才生气的。她都说了会给徐舅父请安的,您非让她去见那两个讨厌的女人。”   李罘呵斥道:“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滚出去!”   李钟看了一下母亲,见韩氏示意他没事,于是跟徐夫人行了礼也退了出去。   韩氏将女儿交到李罘手里,起身做到了徐夫人身边:“表姐,妹妹有些话说了你不能生气。今天这事是你做的不妥,你想啊,咱家阿昭能文能武,小小年纪都已经是雁门的三品将军了。这雁门除了你姐夫还有开阳外,阿昭不需要礼让着谁,身份地位都摆在那儿呢。她敬着徐家人,那是她懂礼。可现在对方发难,她要总是忍着,那还当什么侯府大小姐?”她接过红尘手中的帕子,一边替她拭泪一边继续说道:“还有一句话,我虽然和您是表姐妹,可是我还是李家妇,您更是宗妇。德昭都答应拜见表哥了,您就不该再相逼了。孩子都是受不了委屈的,兰兮上次可是多次当众给阿昭没脸,阿昭避让到绛州去,未尝不是息事宁人,你是万不该再强求她的。”   李罘在一旁冷哼道:“阿昭不去找她麻烦,那是咱家孩子宅心仁厚,还让德昭去伏低做小,门都没有。”   韩氏娇嗔地看了丈夫一眼,倒是没出言反驳。   徐夫人细细一想,可不是这个理吗?当初阿昭为了不让自己为难,才去了绛州,吃了这么多苦,这刚一回家,自己就逼着她妥协。唉,真是猪油蒙了心了,女儿可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她止住了眼泪,见弟弟和表妹都是责怪地看着她:“是我想左了,兰兮这样的性子将来指望她照拂阿昭也是够呛。”   李罘淡淡道:“大嫂,咱们阿昭的本事比开阳都不差,不用那个心胸狭窄的女子照拂。再说了,阿昭将来是要嫁人的,又不是在李家过一辈子,即使将来咱们都不在了,婆家对她好也是一样。”   徐夫人点点头,又急道:“那阿昭明天说要走呢。”   韩氏笑笑道:“您多想了,那不过是孩子的一时气话。我可是听钟儿说明日开阳就回来了,有开阳在,您就放心吧。不过,还是要给孩子个台阶下,明儿啊,咱们带着小宝去她院里找宝贝去,钟儿说阿昭带了不少绛州的特产回来。”   德昭回了昭和院,匆匆洗漱了就睡下了,一句话都不想说。跟她去见徐夫人的葛覃知晓她心中苦闷,吩咐院子里的人都小声些做事,免得惊扰了她。   第二天一早,徐夫人就按捺不住内心的紧张,派人叫了韩氏一起,就带着孩子们进了德昭的院子。德昭一脸不情愿地出来迎接,她很少有这种小女儿的形态,惹的徐夫人暗自闷笑。   德昭赌气地将带来的东西都丢在厅里,闷声道:“挑吧,一人只能挑一件。”   徐夫人见女儿别扭的样子,反而放下心了。说起来她最怕女儿若无其事了,那样的阿昭是谁都说服不了的,现在她有气发,显然觉得自己只顾徐家不疼她了。   徐夫人有心逗大女儿,对阿宝道:“去,给你和小宝宝妹妹可劲地挑看中的东西。到时候,母亲叫人拿包袱给你包好。你姐姐说了你可以拿一件,但没说是大的还是小的。”   德昭气鼓鼓地看着耍无赖的徐夫人:“母亲,不能这样。瑾姐姐和九娘我还没给呢,您都给了妹妹们,我可没礼还她们。我去绛州的时候,瑾姐姐送了我两双靴子,合脚的很。”   徐夫人呵呵道:“本夫人可不管咱家大小姐的事。拿、可劲地拿!”   众人正笑闹成一团,就见沉心跑了进来:“小姐,北风在外面求见,说是有要紧的事。”   德昭歉意地看着徐夫人,徐夫人连忙道:“你快去吧。我们不过是过来耍的,一会就回去了”   德昭吩咐葛覃好好伺候着,就带着沉心来到了院门外。就见北风来回踱着步,见她出来连忙迎出来:“小姐,庄子上出事了。”   德昭吃了一惊,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哪个庄子?”   北风道:“是安置清平姑娘的庄子。”   德昭连忙道:“怎么回事?”她可记得那庄子是当初齐国侯送给自己的马庄,还有重兵把守,按说应该没有人注意到才是。   北风低声道:“今天早上,徐家的林夫人和大小姐带着一帮城内游玩的夫人小姐突然登门说要休息游玩,守卫的人说是私人的庄子,不好接待客人。可对方不听,同行的王守备家的四小姐还伤了人。”   德昭挑挑眉头:“王浣纱?她怎么跟徐兰兮玩到一起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认真更新,不能再拖了!顺便说一声,又没申榜! 只能拜托各位姐妹多多收藏我,支持我了。 ☆、糊涂到底   北风狠狠甩了一下马鞭:“王家四小姐身边本来就有我们的人,自从您年前去了绛州,将军的婚事推迟后,林夫人办了几次宴会,当然都会带徐大小姐去。王小姐与徐小姐在宴会有过几次交谈,但时间都不太长。我们将此事也报知了将军,不过将军只说让我们静观其变。”   德昭听到这里就知道兄长是不打算给徐兰兮翻身的机会了,若徐兰兮守得住神智,不作出糊涂事来,这事情就还有转机;但若她禁不住诱惑,非得走上不归路,那徐家若不退婚的话,她即使嫁过来,在李家也不会有抬头的一天。   北风继续说道:“昨天林夫人邀请了一群官员家眷出外踏青,她们起先在到庄子不远的一处游园里,监视的人觉得有蹊跷。”他放低了声音:“两个月前,将军买了几百匹耐寒的北方小马驹过来,正养在那里。”   德昭点点头,虽然庄子在她名下,不过一概的事宜都是李钊派了专人在处置,这养马的事情,虽然信中没有跟她讲明,但上次去绛州的心腹也专门禀报了此事。   “今天早上,手下接到消息,一行人在林夫人和徐小姐的带领下突然去了庄子上,说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看守的人只好佯装认不出她们,言道是私人的庄子,恕不接待外客。没想到同去的王四小姐直接言明了林夫人和徐小姐的身份。庄头只好将她们安置在外宅里,估计一会就会来报信。”   果然,行到半路的时候,碰到了几个骑着快马狂奔的黑衣人,北风上前喝住了他们,得知大小姐在此,来人又惊又喜,连忙禀报道:“小姐,那些人说要在庄子里四处看看。虽然老大设法拖住了他们,不过那个王四小姐的嘴巴太厉害了,兄弟们又不好用强的。”   德昭点点头:“走吧,我们去会会她们。”   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到了那里,只见庄门大开,数十辆马车停在路边。不远处,有不少军士正黑压压地聚在一起,看这情况是稍有风吹草动就要下狠手了。德昭心里对林氏和徐兰兮有了不满:“你们两个消停些不好吗?非得弄地鸡飞狗跳。”   几个上了年纪头目装扮的人看见德昭下了马,眼前一亮,连忙迎了过来,虽然不知道德昭的身份,但是见北风都是恭敬的模样,也赶紧行了礼。   北风连忙告诉她们:“这是咱们家大小姐。”   德昭听他这话就知道都是李家的老家生子,也点头打招呼:“几位大叔,辛苦你们了。人在何处?”   “在里面。”   德昭脚步不停地进了门,就见当先一个大院子,满满当当的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地坐在一起说着话,其中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也特别尖利:“林夫人、徐小姐,咱们这次出来可是沾了两位的光,要不这侯府的庄子还进不来呢。说来两家也是亲家了,兰兮姐姐也是未来的侯夫人,怎么这李家的庄子还游览不得呢?”   德昭驻足看了一下那女子,葱绿的衣衫,依稀有往日的影子,不过少了去年在街上碰到实话的活力和朝气,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上浮现出轻蔑的神情。   王浣纱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搭上了徐家人,凭什么她不能嫁给开阳将军,一个落魄书生的女儿却能一步登天?她不服,一定是那次碰到开阳将军的妹妹从中作祟。哼,不就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出手重了一些吗?谁叫她不表明身份,还跟自己的心上人走的那么近?   想起假死隐遁的母亲,她就更生气了,提亲失败后,也不知道母亲是怎么了,竟然带着三姐随着生父隐居了,还执意要带走她。她才不傻呢,生父不过是一个江湖浪子,哪比得上官家小姐的身份光鲜自在?   大眼骨碌碌地看着徐兰兮的脸上的尴尬,王浣纱心里暗笑:“就这种肤浅的女人,自己几句话就激地受不了。”她就等着林氏和徐兰兮一怒之下带着众人冲到后院去,然后这群爱传消息的女人就会发现这里有无数匹良马。再以后呢,齐国侯居心叵测、私藏军马的消息就会传遍了出去。哼哼,齐国侯一脉就会被抄家灭族。而我,王家四小姐举报有功,无数的封赏会到来,那时倒要看看李家兄妹匍匐到我脚底的样子。   那边林氏还绷得住,徐兰兮已经站起来了。王浣纱心里狂喊:“生气吧,发怒吧。”她也微笑地站了起来,举步就要走向徐兰兮,打算再烧一把火。   林氏这时觉出了不对,似乎是被有人利用了,她看得出这个庄子里的人大多是军士,对方坚决不让她们进来,肯定是不能让她们知道,但是现在她已经被架上了主事的位子,那王家小姐一张巧嘴咄咄逼人,自己出来游玩的初衷就是为了告诉大家虽然李徐家的婚事推迟了,但那是李家未来的姑爷大义、徐家女儿通情达理,两家的情谊是没有变化的。这雁门城里,除了齐国侯李家外,徐家是身份地位仍然是最高的。   徐兰兮见母亲不语,以为她不同意,正要开口应下。就听到一个淡淡的声音道:“好热闹啊,什么人敢闯到私宅里来?”她身子不禁一抖,就见一个着淡青色衣衫的女子大踏步走了进来,正是自己的表妹李玺。   林氏见德昭进来,顿时满面通红,她先是记起外甥女因为自家操办婚事不妥的举止才远走他乡,不过又想到因为她害得女儿的婚事遥遥无期,就端坐不动。   德昭见林氏的举动如此无知,暗中冷笑一声,拱手道:“这不是徐家舅母和兰兮表姐吗?怎么跑到我父亲的庄子上来了?”她开口就把齐国侯搬出来了。   这话一出,就见众女眷一阵慌乱,林氏也一愣,不由地看向王浣纱。   德昭慢悠悠道:“各位夫人、小姐,在下是齐国侯长女李玺,第一次见到各位,没想到是在父亲的庄子上,着实有趣。”   她这话一出,不少人脸上红霞涌出,着实觉得有些尴尬。   王浣纱见德昭进来,暗自吃惊,她可是利用了生父和三姐留下的人手费了不少力气才知道侯府里这段时日没什么主子在,齐国侯父子都在军营,距离这儿远着呢。李二爷虽然也在,不过是一介书生,等他坐着马车赶过来的时候,早都晚了。徐夫人才不会为了这事过来,否则岂不是明晃晃地告诉众人这里藏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她紧走几步上前:“李家妹妹,我们去年见过一面,别来无恙。”   德昭微微一笑,认真看了看她:“不记得了,想是这位小姐你记错了。”   王浣纱没想到对方根本不买账,不过她记得对方是不会武功的,就又走进了几步,打算故技重施去抓德昭的手。   德昭旁边闪了一步,无视她停在半空的手,继续对众人说道:“不知道众位夫人、小姐过来我父亲庄子上有何事,若是方便的话本小姐可以代为转达。”   这话说出来就是明晃晃地暗示她们,你们招呼也不打就上门强做客,还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庄子,羞耻不羞耻?   一众人霎时抬不起头来,德昭使了颜色,沉心脆生生道:“小姐,奴婢猜想或许是夫人呢、小姐们游玩劳累,不过是稍事休整,一会儿就要继续游玩了。想来,这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诸位坐在这里岂不是可惜了?”   北风垂下头,心想你能睁眼说话吗?虽然已经是初春了,但今天还真是有点冷,太阳它老人家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他抚了抚袖口上露出的夹毛背心,决定听着就好。   有不少人听了沉心的话,连忙说道:“是啊,我们马上就走了。”纷纷站了起来,就往门口走。   这时,王浣纱突然道:“等一下。”她巧笑嫣然地看着德昭:“李家妹妹,这庄子不是开阳将军的吗?林夫人可是开阳将军的舅母,兰兮姐姐可是他的未婚妻呢?你拦着她们不妥吧?”   德昭心里暗赞了一声,好一张利嘴。她看了看眼神闪烁的徐兰兮,面不改色道:“这位姑娘,你我素不相识,你称我为李玺或李大小姐都可。还有这庄子是谁的,我李家人难道不比你一个外人更清楚?姑娘你如此咬定庄子是我兄长的,居心何在?还是姑娘你打算挑拨我父亲和兄长的关系呢?”她一点情面都不愿意给这种口蜜腹剑的人留了,这人若是不除去,后患无穷。   徐兰兮有些失望,表妹自从进来后就一句话也没跟她讲,她不甘心地站出来:“阿昭,王家妹妹也没有恶意。正好你也来了,不如你领大家随便转转不就行了。”   德昭看了看这没长脑子的表姐,突然失笑道:“诸位,李玺生在将士之家,自小耳濡目染,对从军之人不是一般的敬重。不仅仅是像我父亲的一样的一军主将,哪怕是军中的小卒,那也是用性命来为护卫我们这些人。因此,”她看了看场中的众人,继续说道:“李玺从不在谈及一丝军中之事,说着无心、听着有意,但凡有些许不妥,丢掉性命的军士冤屈不?这座庄子虽然不过我是父亲的私庄,但李玺每次前来也只能在诸位所在的地方稍事停留。若是诸位坚持像这位姑娘一样一定要前去,李玺奉陪。现在请要去的人站在这位姑娘的身边。”   北风在一旁笑道:“小姐,看您说的。诸位夫人、小姐都是通晓事理由之人。像这位赵夫人的夫君可是侯爷手下得用之人,还有那位,”他一连说出了几个人的姓氏,连她们的夫君所任的职务都清清楚楚,那些人慌了,要是被自家丈夫知道闯到齐国侯的庄子上还赖着不走,说不得要受家法,休了她们。一大群人匆匆忙忙告辞走了,还剩下些犹豫不定的人,想看看林氏如何应对。 作者有话要说:  忘记申榜了!这记性! 要不,请给点收藏鼓励一下吧。 ☆、不再留情   林氏硬着头皮上前笑道:“阿昭,不要这么吓唬舅母和你表姐,大家不过是到你父亲庄子上转转,这也不谈不上什么军机大事。”   德昭嫣然一笑道:“舅母既然都这么说了,就请吧。”   王浣纱见状,得意地一笑,事情成了。   这时,几个全副武装地兵士手持□□押了一个人进来,大声道:“小姐,此人说是徐家的管家,在外求见。”   林氏和徐兰兮定睛一看,正是往日跟在徐永雷身边的徐成,两人对望了一眼,心里说道:“完了,夫君(父亲)常年不离身的心腹追到这里来了,这次回去不死也要掉层皮。”   徐成恭敬地先给德昭行礼:“表小姐,我家老爷吩咐小的立刻接夫人和小姐回去,给您添麻烦了。”   原来,德昭来之前,就知道林氏两人没这么容易回去,已经魔怔的人很难轻易改变她们的主意,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能压住她们的人,强制她们不得不从。自己虽然身份高,却在伦理是上晚辈,更何况两人对自己还有心结,因此她立刻派人给徐永雷送了信,请他立即设法将人带回来。   德昭淡淡道:“麻烦不是很大。不过还是请舅父大人多多费心了。”转身对林氏母女道:“舅母好走,李玺不远送了!”看都不看林氏和徐兰兮一眼,甩袖立在一边不语。   林氏见德昭突然如此不给她脸面,就要发作,徐成沉声道:“夫人,小姐,请上车,老爷在家候着两位主子呢。”他面色十分严肃,林夫人霎时被震住了,略略思索,乖乖地拉着不甘心的女儿快步走了出去。   其她人见她走了,也纷纷举步要跟上,德昭冷笑一声道:“诸位夫人留步。”把李家的庄子当成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其中一个胖乎乎地妇人壮着胆子道:“李大小姐,我们可是跟着林夫人来的,现在林夫人都告辞了,我们也不好打扰了。”   德昭帅气地一转身坐在了上首的位子上,看着她们局促的样子,淡淡笑道:“不着急。既然几位夫人都愿意上我李家来做客,方才即便主人不在也不在乎。我李家也不能无礼。来人,”她沉声道:“,拿我令牌,骑快马去各位夫人家里报信,让诸位大人亲自来接人,一个时辰不到的话,打入地牢,以窥探军机罪发落。”   众人一下慌了神,本来此事就瞒不住自家夫君,若是让他们来接,说不得就会休掉她们,轻些也要进了家庙中。刚才出言的那夫人连忙道:“大小姐,您可不能这么做。林夫人都能回去,为什么我们就被扣下了?我们可是有诰命在身的,您,您虽然是齐国侯府的大小姐,也没权这么做。”   德昭自负地一笑:“本小姐能不能这么做,不需要你来评判。你若是有机会见到你家老爷,问问他就知道了。”   王浣纱见事情突然急转,短暂的慌张后,脑中飞快地想起对策来。她来不及思索失败的缘由,只盼着能把眼前的事情对付过去。忽然,她心中一动,娇声道:“且慢。”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对着德昭道:“李家妹妹,您看姐姐能不能跟着你派去的人一起去请我的父亲,家父这时还在衙门内忙政务,姐姐怕你的人一时找不到他。”   德昭也回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姑娘,最后一次提醒你。本小姐不是你妹妹,你这姐姐称呼也最好收回去。至于你的父亲吗?姑娘不表明自己的身份,本小姐不知道话自然就不用请了。你信口开河、胡言乱语、撺掇诸多官眷强闯雁门主将宅子,居心何在?”她面色一变:“拿下!”   沉心应声冲了上来,她可记得这王家小姐是会武功的,因此很干脆利落地接过了北风的腰刀,一点都不留情,兜头就砍。   女眷里面顿时尖叫连连,有几个胆小的人直接吓晕在地。人人都觉得那弱柳扶风般的王家四小姐霎时就要尸横当地,没想到转瞬间却听到了刀戈声,她们壮胆一看,就见王四小姐竟然也拿了一把刀在手,跟对方打了起来。众人看到这情景,脑袋转地快地就知道这王四小姐撺掇大家来李家的庄子上绝不是单纯游玩这么简单了,自己大概是被当枪使了。   德昭端坐在椅子上没动,她伸手拿起旁边小几上的小茶碗盖,掂了掂分量,觉得有了把握,就专心地看场中动手的两人。   王浣纱原以为德昭不过是个寻常的弱女子,她倒没想过挟持德昭,只不过想给给她点颜色瞧瞧,吓唬对方一下,能尽早脱身。没想到自己看走了眼,李家大小姐身边的丫鬟自己功夫都不在自己之下,再看主子一幅气定神闲的样子,她心里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北风这时扭着王家的两个丫鬟过来,对德昭禀报道:“小姐,这两个人手下带下去审问可妥?”   那两个丫鬟见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围了上来,早就吓得魂飞魄散,连声喊救命。   北风无语地看着两人,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丫鬟,你把爷想成何人了?就凭你们这姿色,切。   德昭眼光不离沉心,嘴里却调侃北风:“风流倜傥的小将军大人,是不是被人当成登徒子了?活该!”   那边王浣纱心里暗自着急,如今的形势就算她停手也摆脱不了别有用心的嫌疑。那两个丫鬟虽然没有直接参于此事来,但长期在身边,或多或少知晓自己的事情。她余光看到两人失魂落魄的样子,咬了咬牙,唰唰唰挥出三刀,颇有不要命的打法。趁着沉心躲闪的空档,左手手腕一抖,一簇细如牛毛的银针就射向了两个丫鬟。   德昭正防着她下毒呢,虽不知道她会不会使暗器,但当初王家三小姐那来自生父的一江春水可是要了几十人的命。见王浣纱招式突变,手一动,茶碗盖子就奔向对方的左手腕。她力道不轻,王浣纱功夫也不弱,极力撤手,那银针的方向就没那么准了。   北风只来得及拖着一人跳开,另外一人噗通就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旁边的一名兵士哎呀了一声,德昭顿时觉得不妙,她疾步奔了过去,见那人正捂着手痛呼,一股黑线从他的手背上似一条小虫般往上爬。   德昭不顾男女有别,凑近伤口一闻,竟是一种罕见的见血封喉的蛇毒。她脸色剧变,大喝一声:“得罪了。”抢过佩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刀光一闪,一个手掌“啪”地掉了地上,一股乌黑乌黑的浓血流了出来。德昭疾点那人的几处大穴,见断腕处流出的血是鲜红的,松了一口气,接过北风递过来的布条,将伤口缠上,吩咐赶紧请大夫过来。   那边王浣纱见只杀死了一个丫鬟,就打算再下毒手。无奈沉心见她伤了己方的人,心中大恨,出手也快了许多,王浣纱始终找不到机会。   德昭给那兵士包扎好伤口,见他虚弱地靠在别人身上,另一手轻抚着断腕默然不语,霎时对王浣纱的杀意升起来了。她捡起断腕的佩刀,大踏步走进了场中。   场中的两人正杀地激烈,德昭一个闪身,探手将沉心一把拉出了场地,同时架住了王浣纱的刀势。   王浣纱觉得虎口一麻,就见李家大小姐替下了那小丫鬟,她暗暗叫苦,勉强架住对方的招式,大声道:“李家妹妹,不,李大小姐,我父亲是雁门郡守王谦,与侯爷是同僚。咱们肯定是有误会,快快停手吧。”   德昭凝声道:“方才强闯本小姐家宅的时候怎么不说?伤了人就把你家底报出来脱身,没那么容易。”她用惯了□□,突然将刀当枪使,刺向对方的腹部。王浣纱连忙用刀背去架,没想到德昭这一招是虚的,趁她招架的时机,左手化掌为刀就切在了她的手腕上。   王浣纱吃痛,手掌一松,“咣当”就扔了刀,抱着手尖叫不已。德昭见她这样,丝毫不觉得怜惜,收到入鞘的同时,一个回旋踢把人踢到了十余丈。   王浣纱的身子重重地撞到墙上才落下来,不知是死是活。   那群留下的女人见德昭如此狠辣,才明白今天惹到了最不能惹的角色,吓地地叫声都不敢发出来,生怕德昭注意到她们,一个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   沉心奔了过去,试了试王浣纱的鼻息:“小姐,还有气。”   德昭点点头:“把她身上的玩意都搜出来,小心点,别伤了自己。”   北风带着人把王浣纱主仆带了下去,临走德昭嘱咐他,将死去的王家丫鬟买口薄棺安置了。   庄子上的大夫看过了伤者,见其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德昭有些歉意地看着眼前的汉子,那人却是笑笑道:“属下多谢小姐的救命之恩,要不是小姐,属下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德昭一阵心酸,勉强嘱咐了他几句好好休息,就让人扶了他下去。   门外传来了小小的喧哗声,陆陆续续有人来接留下的女眷了。德昭没心思听他们说道歉的话,只是木着脸坐在那里。那些官员心里更加不安,对惹出事端的妻女更加不满。有几个回了城家都不让她们回,直接休回了老家。   几日后,齐国侯休沐回来,闻听了此事,将涉入其中的官员或是训斥或是罚俸、降级处罚了一遍。一时间,雁门城内的聚会、花宴少了很多,清静了不少。不过,李家大小姐暗地里也得了个“玉罗刹”的外名。   德昭不以为然,倒是李钊得知后暗地里不满,到处查访是谁诋毁妹妹。   徐家处置林氏母女的事情,德昭没有刻意打听,以徐永雷这种清高要面子的秉性,那两人这次绝对踩到了徐家当家人的底线了。   过了几日,徐夫人告诉德昭,林氏是给徐家老爷老太太守过孝的,因此不能轻易休弃。徐家传出消息说是林夫人游玩受了风寒,已经卧病在床。徐永雷一直没有来提退亲的事情,只是听外院的人说,徐大人这段时日几乎不眠不休地处置事宜。 作者有话要说:  没上榜的日子,都是隔日更新,对不住了各位姐妹了。因接下来要时不时出差,山河笑会尽力存稿、存稿、再存稿。最近有些力不从心,呵呵 厚着脸皮再要点收藏吧! ☆、再次获封   德昭闻听此事,也只能叹息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经此一事,徐兰兮不明事理、心无城府的印象落在了众人心里,但凡有家世的人家都认为她难当一家主母之位。若是此时侯府退了亲,她再找亲事可就难了。即使有人起意,也不过是看中了徐家的家世,善待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徐永雷心里明白,即使女儿再不懂事,只要自己在,进了李家门,李家就不会薄待了她。   德昭素来对小妾这些人很讨厌,此时却有些盼望徐家姨娘腹中的孩子快些到来,但愿他(她)的出生能让徐永雷有些新的希望。   徐夫人见女儿并不排斥徐家的消息,这才明白她是真不在乎徐家人,若不是兄长与她有血缘关系,又是儿子得用之人,女儿估计都不会注意到这个人。   王浣纱的一事却有了意外的结局。齐国侯对王谦早有不满,早就在伺机寻找时机拔去杨家安插在他这里的钉子。不想对方自上次妻女假死后,一直隐匿不出,低调地很,难以找到把柄。如今王浣纱的事情可谓是解了燃眉之急。齐国侯数次急召王谦来侯府,对方却称病不出。   徐永雷后来将消息设法传到了王谦耳中,所有人都做好了王谦叛逃或是反抗的准备,但是对方却抢先做了一件让众人目瞪口呆之事:王谦亲自宣称,自家小女浣纱在一次野外骑马时不慎惊了马跌了下来,面目全非、伤势太重而亡。王府还火速认真操办了她的后事,王谦据说在丧礼上哭地一把鼻涕一把泪。一时间,郡守大人一年丧妻逝女的悲惨身世得到了城中无数妇人的同情。   知晓内情的齐国侯府众人则是面面相觑,实在是不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父母,会狠心弃亲女于不顾,就为保全自己。德昭私下猜测王谦八成是得知了王浣纱的身世,只不过王浣纱原先对他一直有用才没有舍弃罢了,现在王浣纱卷入了敌人私通的祸事来,他怎么会出手救她呢?   十三年五月,原齐国侯李罡官拜太原留守,加封齐国公。齐国公接旨后高呼万岁,当即上折子为嫡子李钊请封世子。   芳华院正房里,段氏急地团团转,不住地询问下人:“三公子到了没有?”一边又催促两个女儿:“快去设法请你们父亲来。”   李珏有些不解地看着生母:“母亲,你着什么急?父亲封赏了齐国公是大喜事,如今可正忙着招待上门恭贺的宾客呢。女儿跟妹妹这个时候去请父亲不合适。”   段氏见两个女儿一脸喜笑颜开地样子,恨恨说道:“傻女儿,昨天你外祖派人来了,现在这形势对咱们母子几人很不利。”   李瑕目光一闪,低声道:“母亲,您怎么又放段家的人进来了?您不知道只要有外人进咱们院子,二哥的人就要封院子好几天吗?”   段氏见女儿一脸惧怕的样子,生气道:“你个不孝女,竟然为了讨好那个孽子不认外祖。”   李瑕连忙让屋内的下人退下去,又关了房门,恳求道:“母亲,女儿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了。”恨不得冲上去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巴。   段氏冷哼了一声,见李珏脸色也变了,想起李钊那些暗地里消磨人的招数,暗自心惊。母女三人无语对望起来。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李钧大步流星地冲了进来,顾不上生母打招呼,劈头就问:“父亲要给二哥请封世子之事可是真的?”   段氏急忙点头道:“没错,当时在场的还有好多人,你父亲亲口言及此事。”   李钧怒气冲冲道:“父亲怎可偏心如此?他李钊做着一军主将,作威作福。我这个儿子却被丢在角落里餐风露宿,世子的位子竟然知会都不知会我就给了二哥。”   李珏姐妹倒是刚刚得知此事,盖因芳华院的人根本就不敢出去,虽然就在侯府隔壁,也不清楚接旨当日的情景。说起来还是被李钊给治怕了,开始的时候,但凡有人进了芳华院,看守的兵士就当作采买的下人,接下来一连几天没人出得去。有时候,段家派来的人也是如此被关几天。后来齐国侯知晓此事后,派了一名心腹时不时地过来照拂,芳华院的人才自由了些,不过还是怕碰到李钊的人。   李珏有些愤愤不平,嚷嚷道:“若是二哥当了世子,那我们岂不是更受委屈了,现在就动不动把我们困起来,根本就是目中无人。”她目光热烈看着段氏:“母亲,您一定要设法让外祖帮三哥来当世子之位夺过来。”   段氏回骂道:“你以为这么容易啊?那孽子现在手握大权,在雁门说一不二。你父亲都有时候要看他的眼色,你三哥如今只是一个七品偏将,怎么跟他争?”   李瑕见段氏胸有成竹的样子,连忙道:“母亲是不是有什么良策?”   段氏得意洋洋道:“你外祖的人昨儿说了,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赢家,别看你那二哥现在风光的很,哼哼,行军打仗那可是有性命危险的,我儿不必着急,你父亲还好着呢,鹿死谁手还未为可知呢!”   李瑕目光连闪:“母亲,我们也不能轻敌,上次您说外祖打算给二哥送几个曼妙女子的事情失败了,但是二哥据说后来收用了夫人身边的一个丫头。”   段氏点道:“是啊!还好你外祖行事小心,一直都是暗地里与那户人家来往,据说那个人后来不仅丢了官,全家还被打入了大牢。”   李瑕听了这话娇笑道:“母亲,由此看来,二哥也不是不识得女色之人。不过是各人喜好不一样罢了。外祖既然存了这样的心思,不如投其所好更为妥当。”   李钧眼中放光:“小爷一定要将属于爷的东西夺回来。”   母子几人穷尽脑际打算作出点事情来,不想一连几天原来的齐国侯、现在齐国公都不见踪影。李钧这次回来本就是偷跑回来的,他的上峰因他的身份对他有些忌惮,发现他走了后急忙给齐国公报信。   齐国公虽然收到了信,不过他刚新职上任,不日就要将国公府搬到太原去,一应的军务也要重新理顺,根本来不及管庶子的事情。他得知儿子已经顺利回了芳华院,就不再过问了。外院白天里人来人往,夜里灯火通明,人人都忙地不可开交,李罡对三子的成材已经不抱有希望了,反正现在自己也是国公爷了,大不了将来多分些钱财给他,保证他衣食无忧地过活就行了,不过最好是二子将来能护着他,当然前提是三子不要作下让嫡子不能容忍的事情,这才是齐国公最为忧心的。   李钧缩在生母院子里不敢出来,怕父亲知晓后惩罚他。不想过了几日后,齐国公那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又见如今的国公府里车水马龙,热热闹闹,自己却不能参与其中,心里就有些痒痒。   李瑕看出了他的心思,撺掇他道:“三哥,你不如主动去找父亲认错,现在父亲院子里人多,又适逢喜事,想必不会重责于你。”她是受够了在圈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只要兄长能出了这个院子,父亲自然也会分些注意力在她们身上。   段氏和李珏也认为有道理,段氏甚至鼓动李珏姐妹去国公府里给徐夫人请安,这么多时日了,徐夫人该气消了,顺便探听一下动静。姐妹俩也高兴地应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李珏姐妹打扮地花枝招展出了芳华院,还没等进国公府门,就见大门开了,一个高挑的少年带着一群人脚步匆匆出来了。   德昭一边走一边思量着待会要办的事宜,余光中看到一群着艳丽衣饰的女子行了过来,她凝神一看,正是两个庶妹。记得葛覃好像是说过一次段氏母子三人回来了,不过却被二哥看管了起来,后来父亲主动接了手,这几人也没出来碍眼。这几天想来是府里事情多,看管的人难免松动了,庶兄妹们又忍不住了。她立在门外没动,等着那两人走到她面前行礼。   李珏姐妹见了她是又恨又怕,却不敢造次。两人行礼毕,就盼着嫡姐不要搭理她们。   德昭淡淡道:“你们怎么回来了?这是要去哪里?”   李珏死死咬住嘴唇,就是不开口。李瑕暗暗叫苦,还是开口道:“大姐,妹妹们想去给夫人请安。”   德昭挑挑眉:“不必,从这里到前院男子甚多,你们该避嫌,回去吧。”   李珏一时忍不住:“大姐你不是也从前院出来了吗?”   德昭似笑非笑,一字一句道:“你,不,能,跟,我,比!”   李珏满脸通红,就要叫嚷。   德昭眯了眯眼,森然道:“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去年的事情我还没跟你们算帐呢!马上滚回芳华院里别出来,若是我发现你们进了国公府一步,我就生折了你们的腿喂狼。”她两拳用力一握,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姐妹两人顿时面无人色,顾不得再纠缠,急急拖着衣裙回身就跑。   德昭蔑视地着她们的背影,心里无端地升起几分愉悦,果然恶人就要用拳头来治。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们,没有上榜的日子果然比较寂寞! 收藏吧!呵呵,多多捧场 ☆、拒绝提议   庶兄李钧求见齐国公的情景德昭没有亲见,不过北风后来声情并茂地给她讲述了一遍。李钧当日趁着众人在议事完,刚刚出了齐国侯书房之时,突然膝行到齐国公面前请罪,并声泪俱下地诉说了一番思父之情。   据说新任齐国公那时的脸色简直可以开染料铺了,红、白,最后是黑。他实在没料到庶子会作出这么下作的行径来。   徐永雷趁机当着众人的面调侃道:“国公爷,您家这三公子还真是教导有方,听得下官眼泪都要出来了。说起来在这上面下官那妹子还真得跟您请教一二,开阳那孩子光知道杀敌为国了,承欢您膝下的机会还真没三公子多啊。”他这一番话听似简单,实则里面透着好几层意思:首要就是告诉众人,你们眼前的这位如此荒唐行事的三公子不是嫡母也就是我妹子教养的,我妹子亲子也就是开阳将军现在可是独当一面的将军了,这种女儿家的姿态他做不来,也不会做,因此跟我妹子无关;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大伙都忙地不可开交的时候,国公府这庶子偏偏过来叙亲情,这样的目光还真不是一般地短浅。   众人听了他这话更是浮想联翩,众人都知道齐国公的庶子并不如嫡子那般出色。虽说庶长子曾被封为左将军一职,但一无品级,二无称号,如今更是踪迹全无,据说是被齐国公丢到某处守城去了。这三子更是因生母的缘故自小得齐国公宠爱,不过到现在为止军功不见有半分,吃喝玩乐在城内还是数地上的,只不过碍着其父的脸面没有人当面嘲笑罢了。家中有小妾庶子的人则是却露出心知肚明的深情,呵呵,原来国公府里也会上演争宠的好戏啊。   齐国公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一旁悠闲地有些过分的弟弟和一脸恭敬、旁若无物的嫡子,心情着实差到了极点。这个徐永雷逮着机会就嘲笑他,说起来这庶子也是他的外甥,不像照拂李钊般就算了,还往死里损。   徐永雷若是知晓了齐国公这想法,估计会吐一口鲜血:就您儿子这德性,白送我当儿子都不要,更别提他屡次出手害我的大小外甥女了。   李罡见众人都戏谑地望着自己,却没有人过来解围,老脸尴尬极了,心腹见状连忙扶起李钧,暗中拖着他来到一边,口中还说道:“三公子的孝心国公爷都醒得,您不是身子不适吗?这跟着的人怎么当差的?您该好好歇息才是。”   李钧见对方拦阻自己,当下大怒,一把甩开他的手,怒道:“滚一边去,你敢管爷?”   本来已经举步的众人听了这话暗自腹诽:这三公子真是不识好人心,在自家老父和兄长面前还自称爷,真真是一名纨绔无疑。   齐国公则佯装着听不到庶子的话,脚步不停向前走去,李钊叹了口气,寻了个话题,解了老父的尴尬。   心腹死死拽住李钧,挨了不少拳脚,见人已经走远,才放开李钧,冷然道:“三公子,在下好心提醒您一句,您此次回来,可是逃兵!按军法是斩首示众。您若是命不想要了,尽管像刚才一样,只往人群多的地方去晃,到时候国公爷都救不得你。”他其实也是在吓唬李钧,齐国公当初只不过是把人丢了过去,又没给李钧上军籍,算不得逃兵,只不过心腹也实在是厌烦了替主子安置这芳华院的一家老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的就是他们。   李钧眼看着素来对自己恭敬的人掸了掸灰尘扬长而去,一腔怒火没处发泄,出了国公府便找了几个昔日的狐朋狗友喝酒解闷去了。   齐国公晚归后倒记起了白天三子的一场闹剧,他思量着确实有好多时日没有去芳华院里留宿了。年前的时日,徐夫人不耐烦丈夫去内院,主动买了两个家境没落的良家女子放在齐国公身边伺候,言及不管生儿还是生女,就抬了做姨娘。无奈齐国公在府中的时日太少,两人现在都没什么消息。这两人是徐夫人刻意挑选出来了,老实本份,娘家也没什么人了,除了老老实实在府中过活外,也不敢起心思。李钊为了防止母亲养虎生患,还暗中派了人在她们身边,生怕母亲吃亏。   那两个女子见齐国公要去芳华院,有些想拦着,又不敢,她们可是听说那院子里的段姨娘本事大地很,当年差点逼走了当家夫人。   齐国公进了芳华院的门,就见那母子几人俱都候在那里。段氏眼中含着一泡热泪,酸溜溜道:“国公爷总算记起妾身和孩子们了。”   齐国公有丝歉然道:“最近事情多,倒是忽略你们了。”段氏待要再抱怨几句,李瑕在身后拽了她的衣襟,示意她见好就收。   一行人进了屋子里,齐国侯见女儿和儿子都一脸孺慕地望着自己,连忙说道:“都坐下来说话。”   段氏一边亲手给齐国公上茶,一边说着恭喜国公爷得到皇上的器重。   齐国公含笑接了,问了段氏这段时日都忙些什么,又嘱咐不几日就要启程去太原,一应所用之物都要早早收拾妥当了。   李珏姐妹见齐国公心情正好,互相对望了一眼,乘势提出来,言及就要离开雁门了,想办个小小的宴会跟这里的姐妹告个别。   齐国公不以为意,挥手让她们自行安排。   李瑕故意吞吞吐吐道:“女儿怕夫人到时候不喜。”   齐国公有些奇怪道:“你们办宴会干夫人何事?夫人素来大方地很,不会在意你们这些小事。”   李瑕小声道:“父亲,女儿是国公府的小姐,这宴会肯定是在国公府中举办更为合适。”说完,一脸忐忑地看着他。   李罡端着茶碗的手停在半空中,半响后才问道:“你们想在国公府中设宴?不如换个地方吧?这段时日,府里人多,事情也多。”   段氏听了这话,连忙说道:“国公爷,您也知道女儿们都大了,名声可是比她们的性命还贵呢,这小姑娘间不就是争个小小的脸面吗?要是换个地方,多没脸面。您看,珏儿都要走了,这一走可不知道何年何月才相见,你就成全她们吧。左右不过是花费几两银子,大不了妾身来出。”   齐国公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看着眼前的几人,起身道:“内院的事情,本公还要与夫人商议一下。你们早些歇息。”   段氏呆愣地问道:“国公爷不歇在这里吗?”   齐国公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不了,明儿还得早起,免得误事。”大踏步走了出去。   段氏“哇”地哭了出来:“这是嫌弃我老了吗?多少日子都不来了,来了还走。”   李钧一直都默不作声,怕引起齐国公注意责罚他,现在见父亲走了,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生母还喋喋不休,不禁烦躁道:“母亲还是消停些吧!万一父亲折返回来,见您这样更不高兴了。再说了,他不是说了这几日事情多吗?我们院子里的东西都要收拾好才行。”   齐国公回了外院里默然无语地睡下,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第二天议事时,看到长女也在,猛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另外两女的话,心里有了一个主意。在众人走了后,单单留下了长女。   李钊看向妹妹,有些不解父亲的用意。   德昭示意他先走,心里在想会不会是两个庶妹为那天不能进府的事情告状了。   齐国侯看了看眼前老神在在的长女,思量着怎么开口合适。   徳昭低垂着头,也不催他。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听到齐国公艰难说道:“阿昭,过几天就去太原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徳昭点头道:“好了,母亲早就派人来帮忙,女儿院子里的人做事也还行。”   齐国公有些犹豫道:“你不打算跟熟识的人道个别吗?毕竟以后回雁门的机会不多。”   徳昭哑然失笑:“父亲,女儿整日在军中,熟识的人大多也是军中之人,只要女儿一日是他们的上官,何来道别一说?”   齐国公一愣,怎么把这茬忘了,但是已经开了口,也只好继续说道:“城中你交好的人也该有所表示。这样吧,你去找你母亲让她替你们姐妹临行前办场宴会,把你同龄的官家小姐们都叫来聚一聚。”   徳昭敏锐地抓住一个词“姐妹”,她不动声色地拒绝道:“父亲,女儿看不必了。哥哥刚才已经与我商议了,我明日就去军中,暂代军职,哥哥先陪您去太原安顿下来,女儿过些时日才赶过去。”   齐国公一噎,闷声道:“此事由为父跟你兄长来说,你先找你母亲准备此事吧?”   徳昭微微一笑:“父亲,实话告诉您,女儿对这些小姐们是一人都不识得,何来离别之情?再说如今莹姐姐和瑾姐姐已经要订亲了,也不方便帮忙招呼客人,可别弄得人家说国公府招待不周。还是算了吧!”   齐国公厚着脸皮道:“不是还有珏儿和瑕儿吗?她们在雁门生活多年,正好也可以跟小姐妹道别。”   徳昭这才知道了齐国公的意图,她忍住心底的酸涩,淡然道:“父亲,女儿当您什么话都没说。那两人,女儿不出手废了她们,是因为有您在。其她的事情,父亲还是莫再强求女儿了。”她恭敬地长揖及地,不待李罡出言,转身就出了房门。身后传来齐国公急急的叫喊声,却见长女头也不回地去了。   一旁的心腹见其脸色不好看,小心劝道:“国公爷,属下看此事办不是十分妥当。”   齐国公摇头道:“你以为本公不知道吗?夫人对珏儿姐妹一直不怎么理睬,去年两边又闹地很不愉快。若本公再不设法让她们和好,姐妹都要变成仇人了。”   心腹不再劝他,心里却不以为然,国公爷把事情想地还是太简单了,庶妹差点把嫡姐算计到身败名裂了,还指望嫡姐善待你,这是把人当傻瓜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要存稿才行,这个星期又要出门学习了!尽量不断更。 收藏啊收藏,拜托了。三十万字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些收藏。 以后更新尽量在早上八点三十分 ☆、贼心不死   德昭出了院子,就看到李钊正等在门外,见她出来,急忙问道:“阿昭,父亲找你何事?”   “没什么!”德昭不愿意兄长知晓此事后再与父亲起争端,左右自己并没有答应他,若是父亲息了这意,就当做没发生过就好了。   李钊虽然有些疑惑,不过看妹妹不在意的样子也就没再追问。   齐国公最后还是去了妻子的院子,他想这不过是件小事,打算还是满足两个女儿临行前的心愿。   匆忙用过晚膳,小花厅里灯火通明,徐夫人带着一干人在灯下整理账本。众人见齐国公进来,纷纷起来行礼退下。   徐夫人如往常一样只是淡淡打了招呼,就低头看起账本来。   齐国公见妻子的乌发在灯光下竟然显现出几丝银发,眼角也有掩饰不住的疲态,小山样的账本还堆在她面前,想要说的话就停在嘴边。   徐夫人见丈夫似有话要说,也不催促他。无事不登三宝殿,反正丈夫来每次也没什么好事。两人一个有话不好说,一个不愿意说,小厅里出奇地静下来,诡异地很。   这时,门外红尘禀报道:“夫人,大小姐来拿账本了,要不要大小姐改日来?”   徐夫人扬声道:“请大小姐进来吧,明日还有别的事情。”转身对齐国公道:“国公爷,阿昭过些时日才去太原跟我们汇合,妾身就想着这边的生意先让她暂管几日,当然妾身也会留人手在这里,不过是让孩子看顾点即可。实在是这次去太原府太匆忙了,有好多事情来不及处置呢。”   齐国公点头道:“就以夫人之见,夫人行事素来十分妥当。”   德昭进来的时候,就见双亲俱在,虽有些惊诧,还是先给两人见礼。   母女两人当下足足说了半个时辰,徐夫人将事情一一交代清楚,又叮嘱女儿万万不可凭义气行事,遇事多向老人们请教。   齐国公见两人一直说个不停,忍不住开口道:“阿昭是不是忘记了找你母亲说宴会的事情了?”   德昭一愣,没想到父亲还不死心,她苦笑了一声,并不接口。   徐夫人好奇道:“什么宴会?女儿,你不是明日就要去军中了吗?还要去谁家赴宴?”   齐国公乘机道:“是这样的,夫人,咱们一家不日就要去太原了,雁门的同僚不少,此时国公府也不好一一告别,不如就办场花宴,让孩子们热闹一下,以后她们之间很难相见了。”   德昭沉默不语,倒是徐夫人微笑道:“国公爷,您想法是好。不过现在妾身忙地都□□无术了,哪里来得精力办花宴呢?”   齐国公急忙说道:“要她们小姐妹出面即可,不用劳烦夫人你。”   徐夫人惊讶道:“国公爷您可说笑了。妾身了解咱们女儿,她哪会结识什么管家小姐?您让阿昭做这事,妾身觉得她宁愿去军中操练兵士。”   德昭投给母亲一个感激的目光,就沉默不语了。   齐国公见女儿不开口相帮,迟疑道:“夫人,不是还有珏儿和瑕儿吗?她二人比阿昭更熟识雁门的人。”   徐夫人听了这话,目光一凝。她不慌不忙地放下账本,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定,又接过女儿递过来的茶碗,淡淡说道:“国公爷,愿意为您家女儿操劳,妾身钦佩不已。您的爱女之心,妾身就不方便参与了。”   齐国公哑然道:“这些小事自然还是夫人操持更为妥当,为夫一介男子怎会做这些事?”   徐夫人放下茶碗,干脆说道:“国公爷,妾身没空。这些产业妾身要一一整理出来个大概,这可关系着几十万军队的供给,国公爷若是觉得此事不重要,妾身就马上停手不干了。”   齐国公连忙摆手道:“夫人,为夫不是这个意思。您只不过吩咐下去,在府里举办个小小花宴,哪需要您亲自动手?”   徐夫人微笑说道:“国公爷,妾身手下的人是不少,也很能干,可他们最让妾身放心的一点却是分得清是非。两名出手伤了嫡姐后还能过着大家小姐日子的庶女,是国公爷眼中的宝贝,只不过可不是每个人都心甘情愿地围着她们转。”   齐国公讷讷道:“夫人,都是孩子不懂事,都过去了的。”   徐夫人冷笑一声:“若是当初她们算计成了呢?妾身的女儿可就嫁给了一名不入流的混混,或者已经自戕身亡了。不过,”徐夫人优雅地理了理鬓边的乱发,“这两个蠢货以为她们到时还能平安活在世上的话也真是痴人说梦了。”   齐国公闷声道:“夫人言重了,阿昭现在不是好好地在你身边吗?”一边暗地里示意长女劝说几句。   徐夫人看见丈夫的举动,耻笑道:“国公爷果然是不讲记性,妾身可是说过那几人永不能踏进府中一步,国公爷是要本夫人毁诺吗?”   “夫人实在是言重了。”齐国公有些狼狈道。   徐夫人提高了声音:“国公爷,还有一句话是本夫人为李家妇这么多年一直牢记的,那就是我李家的家财是供着那些抛身躯热血的好男儿征战沙场的,要是本夫人让两个丧尽天良的畜生寻欢作乐地话,本夫人恐怕半夜的时候无数忠魂来敲她们的门。”   齐国公有些生气道:“夫人,她们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怕吓着她们。”   徐夫人呵呵一笑:“国公爷,本夫人不夺您的心头肉。谁不知道你那两个庶女自小没在本夫人身边呆过一日。哼哼,伤了本夫人的女儿还敢过来寻事,这胆子不是一般地大。您那,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吓不倒她们的。”她挥手道:“送客,国公爷慢走。”当先站起来,拉着德昭就出了小厅。   德昭悄悄说道:“母亲,您真厉害。您说得那些话女儿都想当时拍手叫好了。”   徐夫人斜睨了她一眼:“那你怎么没拍呢?”德昭嘿嘿地笑着混了过去。   回了院子里,德昭一个人在小书房里思量了半天,写了几行字交给了沉心:“给将军送去,别叫人看见。”   第二天,雁门城内到处流传着国公府的两名庶女要在雁门择一良婿的消息,而且隐约提到择中的女婿将会被授以驻守雁门的重任。一时间,城内沸腾了,男儿依靠联姻出头虽然在大家世家里有所不齿,但对大多数人家来讲,这是个不错的路径,何况对方还是齐国公的亲女,既得了媳妇和好名声,自家儿郎还有了前程,不少人家就跃跃欲试。有些人家更甚,还私下问起齐国公嫡长女的亲事,被人打击道:“也不瞧瞧你儿子的货色,还敢肖想嫡女。”   芳华院里一如既往地还未得知此事,段家却是一片混乱,几房族人拥挤在段老爷的书房里要讨个准信。   段老爷满腹疑惑,不知道外孙女招婿的消息从何而来,他又不敢上门相问。自从去年鼓动女儿母子几人设法回了雁门后,段家的生意就慢慢开始衰退了。不知为何,段老爷总觉得有一股神秘的势力在蚕食段家的产业,他试着了无数的计策都没能找出幕后之人。到现在,段家的家财已经缩水了三分之一还多。他数次登李家之门求救,奈何对方以名不言正不顺根本没主子出来见他。他想让女儿求齐国公,却被院门外全副武装地甲士直接拦在门外。在得知是开阳公子的手下后,他灰溜溜地回了段家。虽然隐隐约约得知李家二公子与自家的变故脱不了关系,但是段老爷不敢让别人知道,否则段家处境更加不妙。   段夫人是唯一知晓此事的人,尝试着派人给女儿送信,结果别说回信了,人都是有去无回,根本没有音信。   段氏族人不明白这些,认定是段老爷早就得了信,却不告诉他们,分明是另有所图。一众人纷纷指责他不顾同族之意,言语中时不时地把自家的儿孙夸地天花乱坠,大有让段老爷夫妇立马挑出一人为外孙女婿之意。   段老爷面对众人,这时才领悟到自家老母亲当年是如何艰难地保住了自家产业,光这些如狼似虎地的族人就让人焦头烂额了。   段夫人忙为丈夫解围:“实在是我们也不知此事是否属实。这毕竟是齐国公府的家事,我们夫妇怎能做主?”   一名族人满脸堆笑:“大嫂子这话可是自谦了。谁不知红灵侄女所出的三个孩子是认你们为外家?李家的段二夫人在雁门城内可不是空穴来风啊。大嫂子这是显然把我们当外人了,该不会是看不上段家的子孙吧?”   段夫人又气又急,喝道:“你们可不要信口开河。我家老爷最是明事理,李家的亲事自由国公大人做主,哪有我们置喙之处?各位大伯兄弟要是不满此事,你们只管去国公府问个明白,别堵着我家的门。”   段老爷也摊手道:“兄弟确实不知此事,我们都是刚才听下人禀报才知晓。”   另有族人道:“大哥,现在国公府的人并没有人出来阻止此事,想来是千真万确了。难道大哥不希望段家能得此佳妇吗?”   段老爷苦笑道:“想当然想,但是咱们家得有那个本钱。段家不过是商贾之家,齐国公府怎么会看上我们?”   那人嘿嘿笑道:“大哥,不是有红灵吗?她可是生母,总归是段家的女儿,她的话总可以有用吧?”   段老爷愁眉苦脸道:“诸位兄弟别提了,现在国公府忙着搬家,我们都好长时间见不到红灵了。”他使个眼色给段夫人,意思是先打发走他们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去学习了,存稿足足的,但愿这一周不段更! 能上榜的话就更好了! 多点收藏吧。请大家多多支持,计划是五十万完结。您们的收藏和支持是山河笑继续写下去的动力! ☆、众口铄金   夫妇两人咬紧了牙关就是不松口,最后众人不耐烦了,纷纷拂袖而去。   段夫人忧心忡忡道:“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老爷叹息道:“为夫也不知个中详情,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夫人你还是再派人过去跟红灵说一声。”   段夫人流泪道:“派人过去了也没人回信,也不知道咱家女儿到底过得如何了。”   两人此时想起了瘫痪在床的老母亲,要是段老夫人在,或许能瞧中出其中的一丝端倪。   齐国公本来忙碌的日程里突然间增加了不少推荐自家年轻男子的事宜,不是请他考较武艺,就是表明要誓死守卫雁门安危的忠心。次数多了,齐国公有些不胜其烦,待得知这些人是别有所图后,已经晚了,不少幕僚也起了心思过来探听虚实,其中还有几个他颇为器重的人。   徐永雷是齐国公最先怀疑在背后出手的人,他是二子那边最坚定的支持者,也是最看看不上段氏母子几人的人。想当年自己纳妾的时候,他当即就在众人面前表示要将徐夫人接回徐家去,弄地自己下不来台。李罡本就是藏不住话的人,他在众人走后,询问了徐永雷几句。   没想到对方一脸讥笑地说道:“国公爷,妹夫,您多想了!您那两个庶女根本入不了我徐家人的眼,只要不嫁到徐家,不祸害我徐家子孙,下官才懒地操心呢。”   齐国公被他这话呛地差点会不过神来,想到那天晚上徐夫人的怒气,只好讪笑道:“舅兄说笑了,那可也是你的外甥女。”   徐永雷见房里也没外人,忍不住哈哈一笑:“妹夫,你既然这么说,咱们就论家礼了。谁不知道你那爱妾所出的子女都是以段家为外族?你派人去段家门口看看,现在求着段家人说亲的人可是堵了一条街了。”   “此话当真?”齐国公有些不信。   徐永雷伸了个懒腰:“妹夫,舅兄可再说一遍。徐家不认这样的外甥,也不会去抢别人家宝贝疙瘩。他们是国公爷和那个小妾亲手教养的,徐家不会夺这份功劳。国公爷以后再往舅兄头上按的话,别怪舅兄出手了。”   齐国公听了这话,恨地牙痒痒,但却不敢把他怎样,一来徐夫人的缘故,二来徐永雷引荐了不少奇人异士过来,他竟然不知道这舅兄在官场外名气不小。   徐永雷见他这幅窘样,心里一动,漫不经心道:“国公爷,说不得段家人舍不得李家这门亲呢。最好来个亲上加亲,不是又能靠着国公府这棵大树纳凉了吗?”   齐国公犹豫道:“不能吧!这可是关系到珏儿姐妹的清誉啊!”   徐永雷撇撇嘴:“所谓众口铄金,三人成虎嘛,国公爷你宠爱庶女谁人不知?为了庶女不委屈嫡女的事情好几次了!所以这事就算不是真的,少不得最后您为了爱女成全了此事。到时候,段家的草包儿郎顺利地掌了雁门大权,不费吹灰之力还成了齐国公名正言顺的亲戚。多好的算盘!唉,话说回来。等到的德昭说亲的时候,下官这个舅舅可得努把力了。”成功地挑起了齐国公心中的怀疑,徐永雷甩了甩大袖走了。   徐夫人知晓此事时已经是几天后了,红尘有些担心德昭姐妹也跟着成为众人口中的说嘴。   徐夫人满不在乎:“李家的庶女自小就不在本夫人身边,明眼人都知道这事有蹊跷。国公爷虽然有时候一碗水端不平,但绝不会在正事上犯糊涂,只要不起贪念,就不会掺和进去。至于德昭是李家的嫡长女,身份尊贵着呢,不想得罪国公府的人话都不敢说的。”不过为了防备万一,徐夫人还是吩咐下去注意此事的风吹草动。   李钧这两天在城里得到了不少礼待,原先跟他混在一起的大多是庶子或者不受重视的世家子弟,现在突然多了不少得用的嫡子主动凑了上来热络地打招呼。他一时间觉得醺醺然,以为是父亲官职又提升的缘故。   等到段家的下人在酒楼找到他的时候,他早已经人事不醒,段老爷夫妇急地直跳脚,却也没办法,只好等他睡到华灯初上时才狠心叫醒了他。   李钧头疼欲裂,忍住心中的不耐,听完段老爷的话也愣住了:“此事母亲和我都不知。”   段老爷呆住了:“那是谁敢得罪国公府?”   李钧没好气地说道:“我怎么知道?外祖你查不出来吗?”   段老爷苦笑道:“哪里去查啊?就像一阵风一样,突然间就传出消息来你妹妹要选婿了。”   段夫人赶紧道:“那现在快去找国公爷去把此事压下去啊,这样下去,珏儿的清誉可就没有了,将来可怎么嫁人呢?”   李钧听了这话,反而一缩身:“我不去,我这次从军营里回来,父亲还没找到时机惩罚我呢。要去你们去,别在他面前提我。”   夫妇两人恨铁不成钢看着他,愁眉苦脸地说道:“这是李家的事,段家怎么能去干涉呢?”   李钧回了芳华院,一股脑地告诉了段氏外边的传言,又转达了段老爷夫妇的催促,就赶紧脚底抹油地跑了,他可不想被逼着去寻齐国公。   段氏母女三人慌了神,就是李瑕也是有些发懵,有心再找兄长问个明白,没想到早就见不到人影了。   李珏大哭道:“母亲,赶紧想办法啊。女儿可不想嫁在这里。父亲都是齐国公了,女儿要跟着去太原,那里的人家哪个不比这里的强?”   段氏手足无措,口中乱骂:“哪个天杀的要害我母女,本夫人要灭了他全家。”她原本也想女儿嫁在雁门,当初可是看中了郡守家的独子,以便到时候给儿子找个帮手。后来两家交恶,段家老夫人告诉她王家有人卷入了敌国内奸里,她才熄了心思。现在齐国公步步高升,她的眼光也越来越高,她还指望去了太原后给两个女儿找个高门大户嫁了,狠狠地压一压徐夫人。她的女儿可自小按照世家女教养出来了,不像那个李玺,竟然学着男子一般去军队里带兵,也不怕将来嫁不出。   李瑕细细思量了一下,反而静下心来,反正就算真要嫁人,前面还有两个姐姐呢。庶女的话,李珏也在她前面,不可能她这行三的先出阁。不过总归这次的传言里也有她在,也不是多么好听。李瑕心里思量着:兄长是靠不上了;母亲平时咋呼地厉害,遇到事了也没个主张;父亲这些时日又不待见他们。想来想去,还是从徐夫人母子那里下手才有一线生机。于是李瑕提议姐妹两人去国公府门口当着众人的面哭诉,逼得徐夫人出手相帮。   段氏却不同意,她叹口气道:“你们难道没想想谁有这个本事一夜之间散播了这个消息满城皆知吗?再者,那个女人恨不得把我们母女三人除掉,她即使为了名声暂时帮我们,以后你们的亲事可是握在她手里了,她想把你们塞给谁就塞给谁。说不得,将来还不如现在呢?”   李瑕一滞,她还真没想到这里。   李珏此时叫道:“反正我不嫁在雁门,要嫁,就让妹妹先出嫁好了。”她抱住段氏撒娇道:“母亲,女儿将来一定孝顺你,也会好好帮衬着三哥。女儿才不要在雁门出嫁呢,等到了太原,以女儿的容貌再加上国公府小姐身份,找个世家嫁过去了,对三哥的助力岂不是更大?”   段氏被圈地喘不过气了,嘴里说道:“母亲知道了,你先放手。”心下却觉得她话也有几分道理,珏儿心思单纯,容貌又好,将来即使嫁出去了,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她看了看李瑕,这个女儿只能尚算清秀,又喜欢背后算计人,别当她不知道每次都是她撺掇二女去当炮筒。   李瑕被生母的眼神看地发毛,心里无端涌起一股不安,可她自小就不如李珏那样嘴甜,现在见自家姐姐向她投来了炫耀的目光,恨不得冲上去打她几巴掌。   段氏母女互相算计来算计去,还没来得及怎么做。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彻夜未归的李钧带回了另一个消息,有人在段家门前摆起了擂台,约好谁胜了谁才能上齐国公提亲。一开始没人敢响应,后来不知谁鼓动下,有人大着胆子上了擂台,再后来就挡不住了,最后成了混战,据说还有人险些伤了性命。   齐国公看着面前的一场闹剧,气地浑身发抖,他吩咐将人都带回府里,城里的百姓都堵在门口要看他如何处置此事。   有幕僚建议他赶紧给百姓个了结,别被有心人利用了。   齐国公有些舍不得女儿,虽然他怀疑是段家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不过女儿毕竟是这些年承欢膝下,一时间嫁给谁有些茫然。   李钊看着父亲的样子,垂下眼脸,为了避嫌,他一直没有出面。此时见齐国公为难,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快:为了两个庶女的小心思,你就敢去找我母亲和妹妹的麻烦,真不知道你这心偏到哪里去了。当初这两人害我妹妹的时候,你以静养为借口,明面是惩罚,实际是死死地保住了她们的性命。现在这几人刚回来就不消停,你以为儿子的心到底是该有多么宽广呢?一次次看着那些歹人糟践我的亲人。 作者有话要说:  出外学习,大热的天!38度啊! 请大家多多收藏吧!每天五个收藏就加更!明天有更新!明天有更新!八点整! ☆、水到渠成   齐国公正在左右为难,就听到人来报,外面有人已经在府门外下了注,赌国公府的小姐将来是嫁给哪一家。他气地浑身发抖,下令将人全都抓起来。众人纷纷劝解他不要激起民愤。   齐国公看向李罘,以往府里的一切琐事都是他出面。李罘双手一摊:“大哥,你家女儿的亲事弟弟做不了主。”他心里可是对这事门儿清,侄儿又没瞒着他。   李罡见儿子坐在那里悠闲地喝茶,不禁把怒气转到他身上:“开阳,那可是你嫡亲的妹妹,你难道也没一点办法?”   李钊眉毛一挑:“父亲,儿子嫡亲的妹妹可在军营里流血流汗呢!您可不要乱说。”想让自己出手帮忙,做梦去吧。   齐国公大怒:“那怎么不是你嫡亲的妹妹?你难道要六亲不认、罔顾人伦吗?”   在场的人都吓地不敢言语,其中一些刚进府不久的人心里打起了算盘:这齐国公偏心庶子女的传闻看来不假。   李钊没来及反驳,李罘和徐永雷异口同声道:“国公(大哥)慎言!”两人对望了一眼,李罘微微一侧身,示意徐永雷先说。   徐永雷毫不客气地站了起来:“国公爷,开阳是您李家的子孙,可也留着徐家的血。今天您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了,下官今天这官也不做了,没得由让人泼脏水。”   李罡余怒未消:“谁叫这孽子竟然无动于衷地坐在这里,不设法给妹妹解围。”   徐永雷朗声道:“国公爷,您德高望重。过的桥都比开阳走的路多,您都没法子,怎么就逼着您儿子一定要有法子呢?再者,就算开阳想个法子,您敢用吗?您确定您的爱妾会相信开阳的好意?”他看了看神色各异的众位幕僚,得了,赶在去太原之前,这些人必须得站好队。   李钊有些犹豫,看了看李罘,后者合住了眼睛,恍若未听见徐永雷的话。   徐永雷冷笑道:“国公爷,你家的那两个庶女按说轮不到下官在说这话,不过总归是你名下的孩子,下官就多嘴了。下官的两个外甥女都数次受到过你那两个庶女的算计,你矢口否认也好,反正下官这里有证据在手。只不过是顾忌你的面子,不好拿出来罢了。好好的管家小姐不做,即使不能像李玺上阵杀敌,总归可以在家孝顺父母、操持家事吧?平日里仗着家世,非得跟个花蝴蝶般到处乱飞,哼,这场祸事本就是咎由自取。”   齐国公再也忍不住,大喝一声:“徐永雷你大胆。来人,给我拿下。”几个亲兵如狼似虎扑了过来。   李钊疾步走到了徐永雷身边,也不说话,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父亲,外边这事儿子实在不知如何处置。若是李玺惹下的祸事的话,不待儿子动手,李玺早就自戕谢罪了。可是儿子妹妹自小受祖父母教导,一向谨言慎行,从不惹事生非,这几年又一直帮儿子沙场征战,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儿子恳请父亲,不管父亲心里如何喜爱二妹和三妹,但请父亲不要再将她二人与李玺相提并论,妹妹在儿子心里是与母亲一样。是儿子此生最最亲近的女子。父亲儿女多,看顾不过来,儿子和妹妹不敢有丝毫怨言,实在是我兄妹也不能像他们一样陪侍在父亲身边尽孝,这是我兄妹的罪过。请父亲责罚。”他下了狠心,咚咚咚磕起了响头,不一会额头就一片通红。   众人连忙劝说齐国公,开阳将军是为国尽忠,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国公爷不该责罚于他,一边有人抢着将李钊扶了起来。   齐国公正在纳闷商议如何处置庶女的事情,怎么就被指责严苛嫡子了呢?就听到一人提议道:“国公爷,在下有一法子可以尽快了解此事。”   齐国公连忙道:“先生快说。”   那人微笑到:“很简单,国公爷尽快给府里的小姐妹定亲不就结了?若有人再说此事,就说是先前指腹为婚,小姐命格有高人算过,待到小姐及笄后再公布于众。”   齐国公摆摆手:“先生这话不妥。这匆忙之间哪里去找合适的人家呢?此事还得另想他法。”   那人也不气馁,微微一笑退到一旁。   齐国公望着众人,盼着有人再想出个计策来。众人纷纷摇头:不过是个跟嫡兄交恶的庶女,亲兄不争气,即使再有齐国公的宠爱,迟早也要在嫡兄手下过活,不值得花心思讨好了齐国公却得罪了李钊。   李钊在一旁漠然地看着生父的窘态,再也激不一起一丝同情。   齐国公晚膳后去了一趟芳华院,不过是停驻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匆匆出来了。后面接着传来段氏撕心裂肺的哭叫声和李珏的尖叫声。   很快国公府里又传出消息来,二小姐李珏幼时候已与生母段氏族里的一位表兄指腹为婚,只不过有高僧批过命格,云道不宜早让外人得知。   段老爷得到了消息的时候,齐国公府的一位年轻的管家已经带着人上了门,言道商议正式订亲的事宜。段夫人见丈夫愣在那里,连忙抢过那人手中的名帖一看,见是段老爷一位远方堂弟的长孙,虽然不是自己这一房的人,不过人还不错,家境也比自家差不了多少。她很想把李珏留给自家人,奈何自己的亲孙年龄太小,齐国公肯定不会同意。   段老爷好大一会才回过神来,见对方只是催促将人带过来给齐国公掌眼,一时有些不甘心道:“管家大人,老夫要见国公爷。我家外孙女可是金尊玉贵的国公府大小姐,怎么就这么草草定下婚事呢?”   那管事听了这话,当即呵斥道:“大胆商贾,敢胡乱攀亲。我家大小姐外祖家乃徐家,外祖也早已西游。你是何人?”   段夫人在一旁急忙道:“大人息怒,我家老爷说的是二小姐。”责怪丈夫一急之下乱说话,实在是德昭多年不在雁门,李珏一直如大小姐般在外走动,外人大多都认为李珏就是齐国公的长女。德昭回来后也不热心在女子中间交际,一般的人家到现在都是糊涂着的。段老爷这些年以齐国公府的老丈人为荣,徐夫人根本没把段家放在眼里,反正他越嚣张,众人就越觉得齐国公治家无方,对儿子李钊就越有利。   年轻管事冷笑连连:“二小姐虽然是庶女,但这外家也不应该是生母的娘家,难道这些年段家都以齐国公府亲家自居吗?”   段老爷见来人不买账,知道对方并不是段氏这边的人,顾不得想这门亲事的由来,连忙赔礼道:“都是小老儿失言了,失言了。”一边吩咐人赶紧去把未来的外孙女婿带来,一边躬这腰将人往厅里让。   不一会,一个憨厚敦实的青年匆匆赶了过来,虽然面色有些慌张,倒也不失礼数。后面紧跟着一对容貌相似的老夫妇。   三人都先跟段老爷见了礼,段老爷看了一眼那管事,就把三人拉到一边,小声地解释着事情的原委。   那老夫妇又惊又喜,连忙催着那青年跟着年轻管事走了。   齐国公定下此事后,终究是怕女儿吃亏,就又去了后院去找徐夫人商量嫁妆的事宜,徐夫人耐着性子听完他的话,示意众人退了下去。   齐国公有些忐忑,看向徐夫人的目光有些闪躲。   徐夫人叹口气:“李罡,你跟我徐英娘做了夫妻都是二十多年了,你总是这么为你的爱妾和庶子女着想。”她止住齐国公的辩解,继续说道:“对于他们来讲,你是慈父,那么你知道对于我的孩子来说,你是什么人吗?”   她淡淡道:“不过是个顶着父亲称呼的敌人罢了,为了护住你那些孩子们,你一次次罔顾开阳她们的性命,置他们的安危于不顾。你说,我这孩子的生母对你是该感激涕零还是仇深似海呢?”   齐国公张大口道:“夫人,你误会了。你也知道钧儿他们不如开阳兄妹出色,为夫不过是多看顾了些。”   徐夫人摇头道:“李罡,你不用解释了。不管是我还是我的孩子们都不需要这些。我现在说这些话是想告诉你,你那些孩子你疼,以后不要跟我和开阳兄妹扯上一点关系。否则,我徐英娘就斩草除根。”   她的最后一句话齐国公听了如遭五雷轰顶:“夫人,我……”   徐夫人摆摆手:“国公爷,你死心吧。只要有妾身在,你那爱妾拿不走国公府的一丝一毫,你那爱女的嫁妆你自去置办,只要你能找出国公府的钱财在哪里。”她迎着齐国公的眼眸轻声道:“国公爷,若你打军饷的主意,妾身奉劝你趁早收了这份心。因为没有人比妾身更清楚军饷的多少,你若执意如此,妾身定会跟军中的兄弟如实相告。你若不想你那爱女被万人所指,就别伸这个手。”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每天都更,呵呵! 喜欢我,就收藏我吧!这话熟悉不? ☆、惊传噩耗   齐国公府的二小姐最终花落段家,很长一段时间是雁门城内外人人口中的谈资。   到了订亲之日,齐国公府的当家夫人徐氏面也没露。还是上次登门的年轻管事送来了二小姐的生辰八字,段家虽然有些失望,也不敢造次。说到底当年段氏女一颗芳心暗许了齐国公,硬生生插在了两人之间,人家肯让段氏活到现在,三个儿女都长大成人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还有听说这段氏姨娘独居一个奢华的小院,从不给正室请安,受尽了齐国公的恩宠。   德昭在军营中知晓了此事,长吁了一口气:“还好,解决了一个,以后让她们段家自求多福吧。”不过,想到那个一直躲在李珏背后的李瑕,她思索了会,还是决定先在那人身边安几个人防备万一。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唉,堂堂一个大将军都要跟这些小女子们斗心眼了。   大兴十三年八月,齐国公府李氏一脉举家迁至太原,独留嫡长女李玺留守雁门军中。同年八月底,当今圣上宣告天下广纳秀女,并要在九月南巡。此消息一出,大兴形势剧变,皇帝的旨意下达后不过月旬,各地义军纷纷揭竿而起,大兴之乱由此开始。   一个月后,几匹轻骑进了雁门军中,德昭激动地看着胡子拉碴的张仲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仲坚粗厚的手掌紧紧握住了德昭的柔夷:“听到你父兄都去了太原,只有你自己在雁门,我娘怕你想家,就让我过来给你做伴了。现在她老人家已经赶往太原去你家提亲了。”   德昭点点头,平复了一下情绪,问道:“现在各地纷乱,伯母一个人去太原不是很危险吗?总归我们的事情不着急,伯母的安危最重要。”   张仲坚温声道:“无妨,我看着母亲进了太原城,又事先给开阳将军递了消息过去了,国风将军亲自将我母亲迎到城中,我这才星夜赶了过来。”   德昭这才放下心来,靠在张仲坚宽广的胸膛上,满足地说道:“三哥,等哥哥这边派人过来接手,我就随你走可好?”   张仲坚闷声笑道:“你不做大将军了?也不建娘子军了?三哥可是把银两都给你备足了。”   德昭摇摇头:“不做了。我当初也只不过是想帮哥哥的忙,并没有一心要做什么将军。我还是觉得自己受不了有人在我面前死去,更何况还是我亲自结束他的性命。”   张仲坚柔声道:“好,那我们就不做大将军了。三哥带你去个好地方,那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没有战争纷扰。等天下太平了,我们接你母亲一起过去。”   德昭带着满满地感动看着心上人。   张仲坚坚持要住在军中陪伴她,德昭只好安排他做了自己的侍卫,两人朝夕相处,枯燥的兵营生活也变得有趣起来。   金秋十月的日子里,一封来自太原的书信打破了平静。德昭看完信后几乎不能站立,她抖动着苍白的嘴唇道:“三哥,看来你我今生相守不了了。”说未说完,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人也往地上倒去。   张仲坚大惊:“阿昭。”一把抱住她,右手探上她的手腕,觉察出她心脉已乱,神志已有些不清,急声唤道:“阿昭,你不要吓三哥。我在这里呢,我们一定会白头到老的。”他顾不得看德昭手中的信,厉声问送信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送信的人是李钊身边的人,急忙回道:“国公爷已经把大小姐许给了柴家。”   张仲坚这才明白德昭刚才话,他一边让人去唤大夫,一边凑到德昭耳边说道:“阿昭,不要担心,有三哥在呢。你这一辈子,就连下辈子,生生世世都是我张仲坚的宝贝。你放心,你与柴家这门亲事成不了。一切都交给三哥,你只管等着好消息吧。”   昏迷中的德昭似乎有所松动,脉息也缓了下来,张仲坚松了一口气,继续在她耳边说宽慰她的信。   大夫来后,德昭喝过了安神汤,很快沉沉睡去。   张仲坚小心地给德昭搭上薄被,这才拿起掉在地上的信看了起来。   李钊在信中没有多言,只是言道齐国公匆匆给她定下了亲事,但李老爷子也不日赶往太原,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   张仲坚找来送信的人,细细询问此事的缘由,来人虽然见过张仲坚,不过还拿不准该不该说,还是北风赶了过来,他才开口。   原来,皇帝此次南巡本来就激起了不少民愤,眼看到处都是□□,又怕自身有危险,就想找个朝中的武将保护自己。正逢动乱时刻,本来朝中武将就不多,能带兵的人都去平乱了,一时之间真没有合适的人选。情急之下,皇帝本就不是有决断的人,就听从了身边宠妃的建议,想要将齐国公赶过来护驾。这些宠妃倒不是跟李家有仇,只不过是这些女子年纪尚轻,虽然得到了皇帝的恩宠一起南巡,但也时刻担心性命不保。她们在闺中的时候也或多或少听家人说过李家父子的威名,只知晓他们武艺高强,带兵有方,就极力游说皇帝招李家父子前来。   皇帝在朝堂上提出此事后,遭到了杨安一干人的反对。杨安虽然恨不得除掉李家父子,不过还是劝皇帝不要轻易招李罡前来:本来天下就是一盘散沙了,称王称帝的叛军大大小小有十数支,要是李家父子来了京城,一是怕他们图谋不轨,借这次进京把持了朝廷;二就是山西河北是现在唯一比较安定的地方,也是拦住突厥南下的屏障,若是两人走了,突厥乘机南下的话,这江山很快就要易主了。   杨安的话暂时将皇帝的心思打消了,不料南巡开始就遇到了几股小规模的叛乱,虽然没有什么伤亡,却将皇帝吓地不轻,几个年轻的妃子趁机又提出要李家父子来平叛。皇帝头脑一热,就将诏书昭告了天下。   等留守京城的杨安知晓时,诏书已经发了出去。杨皇后大怒,以惑乱朝政的罪名将几个宠妃处决了,又立即跟杨安商议如何处置此事。   诏书传至太原,李罡急召众人商议,上次是嫡子主动代他而去,此次皇帝指明了要两人同时前往,再也不能推脱。   李钊言道不用操之过急,他在京中留下的眼线也暗中传来消息,此事不过是皇帝几个身边的女子所为,朝臣们大多并不赞成。李钊猜测以杨安的城府,绝对不会在此时断了自己后路。说不得,就会有另一道诏书发过来。   李罡听了嫡子的话虽然也觉得有道理,不过还是担心去京城。有些幕僚就提议不如请朝中的人在皇上面前劝谏。   李罡觉得行不通,这么多年来李家在京中并没有人做官,一来是防备皇帝出手迫害,二来也是为了表忠心,但是这个时候就陷入了无人为其执言的尴尬境地。   有人此时就提议可寻其他人家为李家出头,前提是两家最好有些关系。   李钊听出话头不对,来不及阻止,齐国公已经感兴趣地问了下去。   那人倒也不躲藏,大大方方说出自己的想法,就是要李家主动与别的世家结成秦晋之好。   齐国公动心后,一开始没想到长女身上,他隐约觉得德昭的婚事他最好不要插手,又加上嫡子已经定亲,因此就把打算投注在三女和两个庶子的亲事上面。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了,收藏了!呵呵 ☆、一意孤行   齐国公府准备与世家联姻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一些大家族闻风而动,纷纷派遣家族中的当家人过来商议此事,甚至朝中的宇文世家也暗中派了人过来。不过来人大多是冲着李钊兄妹而来的,虽然齐国公有意将庶子女的亲事提起,但很少有人应和,不过是一些小家族勉强表明了有此意愿。   自从来到太原后,国公府的房舍大了不少,徐夫人不愿意与丈夫再有牵扯,主动选了离齐国公书房远些的院子安顿下来,正房则打点好了后,就派人去接李老爷子夫妇过来。   段氏自从李珏的亲事定下后,一直忐忑不安,后来见徐夫人并没有安排她住在外面,以为可以就此住进府中,内心狂喜。不料李钊一声令下,仿照旧居将她所处偏院圈了起来,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门与国公府想通,供齐国公进出。有几个段氏带来的人试着从小门里进了国公府,隔天被打断了双腿扔进了院子里,自此后再也不敢有人偷溜进府中。   此时,国公府按照管制已经正式组建起来,还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投奔。李钊整天忙地不可开交,他坚持知人善用,并代为置办房舍。若是那些偷奸耍滑想要捞一把油水的人一律逐出山西河北两地,不准踏进一步。   人多了,心思也就多了,有几个人极善言,会钻营,却无甚本事。李钊不喜欢这些人,却不知为何得了齐国公的欢心。这几人试图投靠李钊不成后,转而打算扶起另一人与李钊打对仗,李钊起初顾忌父亲的面子不予理睬,几人趁此机会纠集了一帮人聚集在李钧的身后,处处提点他,倒是博得了齐国公不少好感。   徐永雷暗地里劝说李钊不用管他们,言道刚到太原府站住脚跟才是正事,至于李钧愿意跳出来招摇,正好可是挡住一部分人的注意。   在这次联姻中,李钧得到了几个小家族的青睐,齐国公顺利地将淮南道经年世家陈氏长房嫡女订给了李钧,但陈家朝中的势力并不大,李钧又不是国公府世子,这门亲事可以说只对儿子有利,齐国公并没有得到多少助力。   出乎李钊意料之外的,妹妹李玺的婚事被当众提了出来,并且齐国公身边那几人像约好了一样,极力陈述嫡长女联姻的好处,更重要的是太原府前来提亲的柴家答应若婚事定下来,将举全族之力为齐国公周旋赴京之事。   齐国公明显动了心,李罘苦苦劝道:“父亲和母亲不日就要前来,徳昭的婚事说不得两位老人家要亲自掌眼。”   李钊懊悔自己低估了那几个人的口舌之利,急忙派人去查这几人的底细,才发现中间掺合着段家、柴家甚至李家族人的影子。他暗自心惊,醒悟道这段时间忙于处置杂务,反而警惕性上忽略了许多。特别是柴家已经把手伸到了国公府里,实在是让人措手不及。   齐国公听了李罘的话后沉默了几天,不料这天早上柴家当家人登门拜访,半个时辰后齐国公匆匆来到徐夫人的院子里开口要徳昭的生辰八字,后面还跟着柴家的当家人。   徐夫人气地浑身发抖,婉转道:“国公爷,咱们大女儿的婚事老爷子上次来信叮嘱他到了后再决定,不如再等几日吧?”   齐国公点点头道:“柴家公子少年有为,阿昭嫁过去不会受委屈,这样吧,为夫已与柴老爷订下了婚事,你现在拿个信物给柴家。”   柴家当家人胖胖的脸上一双小眼,笑眯眯道:“国公夫人,这是拙荆送给令嫒的玉簪,乃我柴家世代宗妇独有。”   徐夫人并不去接那枝晶莹剔透的绿簪,她强压住心中的愤怒,说道:“柴老爷是吧?这门亲事我与国公爷都做不得主。我长女自小孝顺,长年伴在我公婆身边,这婚事自然也是老人家做主。俗话说,一家女百家求,无论是令公子还是其他人肯定要过我公婆这一关,这信物嘛,现在给的话不妥。”   她话说的委婉,语气却很坚定,柴家人一直以为齐国公宠爱小妾,这位很少露面的国公夫人不得齐国公欢心,不过是个摆设罢了,因此订亲之事只不过是过来走个过场。却不想对方一口拒绝了这门亲事。   柴家现今的当家人名为柴琳,他不慌不忙地看了一眼齐国公道:“夫人,柴家虽不敢称为当今第一世家,但这一言九鼎可是柴家立族之本。若能为犬子娶的贵府大小姐,柴家定将惟李家马首是瞻。”   齐国公面上覆过一丝喜悦,充满希冀地看向徐夫人。   徐夫人恨不得抽花他的脸,她坚定摇摇头:“柴老爷,你想必也有女儿,并不是本夫人刻意为难你。女子不比男子,这婚嫁是她们的第二次性命,小女不在我身边多年,本夫人在佛祖前许愿,亲事必得她自己点头方可。想必柴老爷也明白我一介妇人的爱女之心。”   柴琳不想徐夫人有此一说,一时觉得再说下去就是逼婚了,看来还是从齐国公这里入手走好。他抱拳道:“夫人所言极是,只是想让夫人得知柴家求亲之心无比诚挚。”   徐夫人松了口气,感激道:“多谢柴老爷通情达理。”   齐国公急忙唤道:“夫人,为夫已经答应柴家了。”   这时,李罘和李钊匆匆赶了过来,两人正听到他这话,禁不住怒视着他。   徐夫人见柴琳低垂着双目,似乎未有察觉,她朗声道:“天枢、开阳,送柴老爷出府。”又歉然道:“柴老爷,今儿对不住了,改日本夫人请你家夫人一起看看这太原城的风貌,还得请她多多提点。”   柴琳爽快道:“没问题,拙荆一定恭候夫人。”   见三人出了门,一旁的齐国公也要走。徐夫人大袖一抖,房门“咣当“就关上了。   徐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国公爷,我们夫妇已经愧对她多年,她的婚事不应再为您的大业铺路。”   齐国公不满道:“夫人,不说阿昭本就是我们的女儿,她的婚事本就是我能做主,就说她在老家多年,不也为自己赢得孝顺的好名声?当初可是父亲亲自教养她的,这可是珏儿姐妹求都求不来的。”   徐夫人听了他这话突然不想说下去了,她看向丈夫:“这是国公爷的真心话?”   齐国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点了点头。   徐夫人站起身来:“国公爷,本夫人马上就把你的宠妾爱女发卖了,你没意见吧?”   齐国公跳起来:“夫人为何有如此荒唐之言?”   徐夫人淡淡道:“不说她们作恶多端,但只有本夫人这身为正室,看她们不顺眼就留不得她们。国公爷,你说是不是这个理?你是打算宠妾灭妻还是要卖女求荣?”   齐国公脸色狰狞,怒吼道:“徐氏,你大胆。为夫定要把长女许给柴家,我李罡才是国公府的当家人。”   徐夫人伸手在八仙桌下一摸,掏出两把长剑,扔给齐国公一把,她潇洒地挽了个剑花:“既然国公府只能有一个主人,那么我们就看谁能活着出了这门。”   齐国公不想她如此狠绝,两人瞬间就被剑影包围了。   门外的红尘就见两人双双踢开了房门缠斗在一起,她惊呼一声,见夫妇两人的招式都是不要命的,连忙派人去请李钊。   再说李钊面无表情地送了柴琳出去,路上遇到了齐国公身边的两个人,两人上来请安,李钊不怒反笑道:“您二位不在我父亲身边,怎么在这里?”   那两人见他话里有话,支吾了几句就想走,李钊对柴琳道:“柴老爷稍侯,小将要处置点事情。”他对那两人道:“你们现在是去段家,还是柴家送消息去?”   柴琳大惊,刚要开口。李钊已开口道:“来人,手脚都给我废了,段家扔一个,柴家扔一个。”竟然丝毫不顾及齐国公和身边柴琳。   柴琳刚要辩解,李钊不再隐藏杀意,他也不说话,只一双眼睛冷冷看着他,柴琳顿时觉得寒气袭来,见过无数大场面的当家人竟然就立在了当场。   李罘连忙打圆场:“柴老爷,这边请!”又对李钊道:“开阳你去忙,我来送柴老爷出门。”   身后传来几声痛苦至极的尖叫,很快地又恢复了平静。柴琳额头冒出了一层汗来,不是说这李家父子两人只是纵横疆场的武将吗?他早早就打听到齐国公府主人稀少,连二房在内也不过几人,而且当家的徐夫人为人宽厚,才放心大胆地安下了不少眼线,这段时日虽没有探到重要的消息,却也知道不少国公府的家事。不过可能太顺利了,眼看他蓄谋已久的事就要成了,不想却估错了国公府的形势,这徐夫人是出乎意料的强势,国公府的世子也不是只会舞刀弄枪的莽撞小子,这人的狠辣也不愧是少年将军的威名。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了,更新了,呵呵!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一下山河笑吧! ☆、何为弑夫?   李罘也不点破他的惶恐,只是笑嘻嘻道:“柴老爷,在下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柴琳连忙道:“您说,二老爷太客气了。”   李罘打个哈哈,说道:“柴老爷,这结亲家嘛,肯定是在这个亲字上。您看你单单只找了我家兄长一人就要定亲事,想来是打算先斩后奏。不过我家大嫂素来疼爱长女,因此不会这么轻易答应婚事的。这亲事万一变成了怨事可就不美了。不瞒您说,来国公府提亲的人有不少,我家大嫂都在等老父过来决定,这其中比您家更适合我家侄女的人家也不少。”他止住柴琳的张口欲言,继续说道:“兴许在一些人家里,女子享受了尊荣就要承担家族的责任,这婚姻大事更是谈不上自己做主,但在我李家里,齐国公的嫡长女不仅身份尊贵,而且能文善武,我家侄女现在已经是朝廷钦封的三品将军了,如今不在太原也是替兄长掌管十万大军的缘故。”   柴琳听到了这里惊奇地目瞪口呆,就听李罘轻声问道:“柴老爷,在下并非看不起柴家,只是想问一句,你柴家容得下这样的女子做你家宗妇吗?”   柴琳回过神来,心里涌起一股热浪:“这是上天赐福柴家,有如此女子掌舵柴家,柴家百年兴旺之日不远矣。”   李罘面色一紧:“柴老爷,你从不考虑在下侄女愿不愿意嫁入柴家?”   柴琳嘿嘿笑道:“有齐国公在,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小姐是人中之凤,柴家定不会错过。”说完,紧盯着李罘,端看他的表情。   李罘面上不喜不怒:“柴老爷有此决断,甚好!柴家当家人果然有气度。“说完这话,再也不发一言,依礼将其送出门去。   李钊等在他院子外,见他过来,问道:“柴家还是不肯收手?”   李罘叹口气道:“咱们家阿昭就是一块肥肉,有家世、有才能,谁见了不上来咬住不放?柴家已然打算放手一搏,你父亲那边我们是指望不上了。说不得要动动你二叔这双老腿,二叔今天晚上就快马加鞭去接你祖父过来。”   叔侄两人正在商量对策,就见一个小厮气喘吁吁跑来:“二老爷,将军,红尘姐姐说夫人院子里出事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道:“糟糕!”急忙奔了过去。   等到了徐夫人院子里,就见院子里围了不少下人在指指点点,李钊吩咐道:“将人全部关起来,没我的命令,一个人都不许出来。”   徐夫人杀红了眼,恨极了丈夫不择手段,将女儿的终身草草许了出去。她自从去年跟李罡打了一架后,惊觉自己的武艺生疏了许多,因此这一年多来勤练不缀,徐氏自小羡慕仗剑游走江湖的游侠儿,因此剑术上倾注了更多的心力,倒是齐国公驰骋沙场多年,本就不擅长近身搏斗,两人交手下来,他不仅没有占到便宜,反而手臂上几处见了红。   李钊见父亲对母亲没有留情,心中悲凉至极,忍不住就要冲上去。   李罘眼疾手快,死死地拉住他:“开阳,不可莽撞,你若是出手了,不孝的名声就定下来了,这一大家子就全完了。”韩氏带着李钟和李锐也赶了过来,李罘低声吩咐两兄弟:“看住你们兄弟,他绝对不能出手。”   这时,就听到齐国侯一声怒吼:“徐英娘你敢弑夫?”率先跳开了出来,手中的长剑也掉在地上,右手紧紧捂住左边的肩膀,鲜血滴了出来。   李钊被李钟死死从后面抱住,此时嘶声道:“将院子中方才的出来观看的下人查明了身世,若是各家的眼线,就地处决,其他人充往军中做苦役,终身不得回来。”   国风应声而去。李钟见他回过神来,看了看李锐,两兄弟松开了李钊。   院子里鸦雀无声,徐夫人踉跄了两步,扶住了迎上来的红尘才站稳,口中应道:“国公爷言重了,不过是妾身请您指教武艺罢了,来来来,胜负还未分出来,国公爷还敢应战不?”   齐国公见院中人动也不动,也没人上来查看他的伤势,呵斥道:“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李钊深吸了一口气,迎了上去:“父亲,儿子带您去包扎一下。”   齐国公怒道:“还不请大夫来?”   李钊也火了:“国公爷,你是想明天这太原城就传遍齐国公夫妇斗殴险些致死吗?若你想李家从此身败名裂,那么您现在就去街上告诉百姓,你齐国公为了一己之私,打算舍出亲生女,保得自身平安,致使几乎丧命在妻子剑下。”   齐国公听了嫡子的话,一时沉默了,看了看妻子疲惫的身影,哼了一声跟着李钊进了房中。   韩氏冲了上去,泪眼婆娑道:“表姐,你哪里受伤了?”   徐氏温柔地抚过她的乌发,安慰道:“我没事,不过是有些脱力,年纪大了,禁不住打了。”   李罘阴沉着脸,走进房中:“大哥,大嫂嫁进咱们家二十余年,生儿育女、劳心劳力。你竟然出手这么狠,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齐国侯忍住身上的疼痛,没好气道:“受伤的是你大哥,不是你大嫂。”   李罘放缓了声音:“大哥,德昭的婚事真不能草率,一来不仅要征得父亲和母亲的同意,二来这丫头也有自己的主意,咱们家的嫡长女可不是一般的娇小姐,她可是实实在在上阵杀敌的将才。虽说柴家家大业大,可是你知道百年世家规矩也多,里面的水也深,再者你想想,依德昭的性子愿意过这样的日子吗?更何况柴家此次求亲本就是乘人之危,这样的人家,即使德昭听你的话嫁过去去,小夫妻以后能过得舒心吗?”   齐国公突然觉得嫡子有意无意地在自己伤口上按了一下,猝不及防下,□□出声。   李钊木着脸:“对不住了,父亲,儿子出手重了。”   齐国公不服气道:“每个女子都要嫁人的,谁家不是唯夫是天,像你大嫂这样动不动就大打出手,这样的女子谁敢娶。”   “那现在就让德昭回来。”李钊接口道:“儿子这就派人去接手,但是柴家的婚事势必不能成行。”他现在后悔死了还没有立即找机会将张仲坚的母亲带进府中。   齐国公沉声道:“柴家朝中有人。”   李钊怒道:“不过是个礼部侍郎而已,一介书生,而且不过是在杨安手下讨个清静。”   父子两人怒目相向,不欢而散。   当天夜里,李钊就派人八百里加急德昭送了信,又派人过去接替她。   德昭昏迷了三天三夜,迟迟不肯醒来,张仲坚急地差点要了大夫的老命,双眼熬地通红,满面的胡须也疯长了出来,乍看上去,简直就像个野人。   这天早上,德昭慢慢睁开眼睛,她一动,张仲坚就觉察到了,连忙凑了过来。   毛绒绒的一张大脸上,一双比兔子眼睛还红的眼睛紧盯着自己,实在是有些滑稽,德昭虚弱地抬起手来,摸着他的脸,柔声道:“三哥,我没事了,让你担心了。”   张仲坚小心翼翼地抱了抱佳人,松了一口气:“你醒了就好,再不醒的话我就去太原找你父亲算帐去了。”   提到齐国公,德昭有些黯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张仲坚见她还是忧心的样子,满不在乎道:“阿昭,此事没你想的那么糟糕。你看三哥这里有好几个计策呢。”他掰着手指头一一说道:“第一,就是你祖父打消了你父亲的想法,取消这门婚事,也不能说叫婚事,你兄长在信中说道你母亲并没有给柴家你的生辰八字。第二,就是设法让柴家主动退出。第三呢,”他轻松地笑道,“三哥就从这里把你拐走了,你父亲连面都见不到你,还怎么跟柴家结亲?”   德昭看着他一脸无赖的样子,心情也轻松起来:“我觉得还是在祖父到太原之前解决此事最好,老人家年纪大了,万一为此事伤了心神,那我就罪过大了。”   张仲坚点头道:“也好,这次我们一起去太原。你看三哥的手段,不出半月就能把这事解决掉。”   德昭疑惑道:“三哥,你有法子了?”   张仲坚神秘笑道:“等事情办成了我再告诉你。”   许因得了张仲坚的保证,德昭身体很快就好了起来,两天后,待军中的事情交接完毕,两人就赶往了太原。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卡文了,怎么办? 继续吆喝,请大家多多收藏平阳公主传吧!谢谢您的支持了! ☆、花开两枝   京城杨府内,杨安一脸疲惫地看着面前的诏书,无奈地问道:“诸位先生,觉得此事还有何处不妥?”   众人纷纷摇头,坐在角落里的杨珂抚摸着隐隐作痛的伤处,不服气道:“父亲,为什么不趁此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呢?反正李家父子也是迟早要反的,我们先下手为强。”   杨安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儿子:“你懂什么?现在大兴各地都是叛军,朝廷已经拙于应付了,若是逼的李家也造反,大兴可就彻底完了,你我父子也不能活命。”   杨珂不甘心地闭口不言。   见众人再无异议,杨安命人将诏书即刻发往太原。   这时,有人在外面高声禀报:“太师,二公子回府了。”伴着话声,一个着黑衣的青年公子步履优雅地走了进来,一众人连忙起身行礼,杨珂也心不甘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杨玹强压住心中的焦急,免了众人的礼。   杨安已年余不见嫡子,内心不免有几分激动,匆匆打发掉了下属,见杨珂也要溜走,扬声叫住了他。   杨玹不理会庶弟眼中的嫉妒,见老父精神不错,开门见山问道:“父亲打算何时将收回成命的诏书送往太原?”   杨安眸光一闪:嫡子暗地里还是关心朝廷大事的。他不紧不慢指了指桌上的诏书:“即刻就派人送去。”   杨玹心中一松,脑中闪过一张如花的容颜,他深吸了一口气,抱拳道:“父亲,儿子想从父亲这里讨个差事,儿子想将诏书送往山西。”   杨安一听这话,手里的杯子咣当摔在地上,他怒道:“你疯了吗?杨家和李家现在是仇家,水火不容,你可是杨家未来的家主,李罡还不把你生吃活吞了?”   杨玹淡淡一笑:“父亲,儿子以为李国公现在不会对儿子动手。李家父子一向标榜忠心为国,现在我朝正是多事之秋,儿子此行是带着朝廷的诏书而去的。李家绝对不会在这个时机害了儿子,否则,以后可就没人相信他们了。”   杨安坚定地摇头道:“不行,这太冒险了。”嫡子不仅是自己的希望,也是整个杨家一脉的继承人,他绝不能只凭借一丝侥幸的猜测就答应。   杨珂在一旁阴阴一笑:“父亲,二哥既然这么坚定,您就答应了他吧!”   杨安听得火起,吼道:“他可是你亲兄长,你就这么愿意他去送死?老夫告诉你,即使你二哥有什么不测,杨家也绝不会交到你手上。”虽然庶子深得他的偏爱,少时杨安也在他身上倾注了不少心力,但是这个儿子小聪明不缺,眼光却不长远。自己器重的心腹就折在他的自大之下,杨安不傻,这个时候还看不出庶子扶不起那真是眼瞎了。   不理会杨珂霎时惨白的面色,杨安挥挥手叫人把他带了出去。   杨玹目无表情地听着父亲与庶弟说话,仿佛与自己没有一丝干系。   父子两人沉默良久,还是杨安满含希冀地问道:“你母亲什么时候回来?”   杨玹轻轻摇头:“母亲和姨娘打算在老家住下去,她们两人都爱那里的清静,不想离开。”他看了看眼前人头上不经意冒出的几根白发,心里有些发苦:“父亲,寻个时机,儿子带您去寻母亲吧?朝廷不是您一个人能支撑下去的。”   杨安苦笑道:“太晚了,现在全天下有几人是认为我杨安无罪的?大兴将亡,这罪魁祸首就是我啊!”   杨玹顿时觉得眼中有些湿润,他闭了闭眼睛:“父亲,不管怎样,现在抽身,儿子能保全家性命无忧。”他咬咬牙道:“只要韦氏愿意,儿子也可留她在您身边。”   杨安听了这话反而笑了:“傻儿子,韦氏去了的话,你母亲可是不安稳了。再说了,她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怎么会甘愿终老乡野田间呢?”他犹豫地伸出了手,生怕这自小与之不亲近的儿子拒绝,见他没躲开,遂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玹儿,父亲这辈子从朝廷里脱不了身了。为父若要是随你走了,那些仇家迟早会伤到你们,你母亲好不容易过上喜欢的日子,为父就不去惊扰她了。”   两行清泪自杨玹的目中滑落,他忍不住回握了一下杨安有些瘦骨嶙峋地大手:“父亲,您相信我,儿子定能保你和母亲平安,中原如果容不下我们一家,儿子带你们出海,东海的小岛无数,总有我们安身立命之处。”   杨安哈哈大笑,含泪道:“玹儿,你有这份心为父就死而无憾了。你记得跟你娘替为父道歉,当年我答应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做不到了,若有来生,不要再跟着我了。”   杨玹嘶声道:“您亲自去与她讲,儿子不要做这传信之人。”   杨安平静道:“老二,你要知道为父还是杨家的家主,为父不能意气用事,一走了之。即使我们一家子远走高飞了,那些人会把仇恨洒在杨家族人身上的。这老老少少几百号人,父亲不能做那种薄凉之事。”   杨玹痛哭道:“父亲,您当初为什么要惹下这么多仇恨呢?”   杨安看着自己日渐苍老的手掌,叹息道:“儿子,权利的诱惑太大了,为父当年太渴望高高在上了。其实,自从我纳了韦氏起,为父就知道已失去你母亲了,即便再多的荣华富贵也弥补不了你母亲的失望。”   房中又陷入了无声。这一晚,杨太师书房中的灯一直到天亮都未熄灭。   尚未到太原,德昭就遇到了前来迎接的李钊。他担心地看着妹妹的神色,见其除了有些风尘仆仆外并没有显露出伤心,暗地里对陪在妹妹身边的张仲坚印象又好了一份。   三人来不及寒暄,直接就开始讨论计策,张仲坚见两兄妹大有当作要事处理的势头,忍不住笑道:“开阳兄,阿昭,你们别急,此事没有你们想得那么难处置。”   李钊没好气道:“张兄,城中柴家可是早早就放出风来,信誓旦旦说已经与李家结了亲家,偏偏我父亲根本不出来否认。柴家又在太原盘踞多年,势力不小。三教九流都有人为其做事,这消息都真不知道怎么刹得住。”   张仲坚收起了笑颜,认真道:“开阳兄,柴家就是这里的地头蛇。李家虽然位高权重,但过初来乍到,所以对付他们除了要小心外,最终要的就是瞅准时机、当机立断,俗话说‘打蛇要打到七寸上!’”他小声道:“在下有个办法,虽然不光彩,但谁叫他们也是乘人之危呢!”   三人头挨着头凑到一起听完张仲坚的办法,德昭有些犹豫道:“三哥,你这法子花费太大了吧?”   张仲坚粗大的手掌狠狠地拍在李钊身上:“财帛动人心,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没错,张仲坚的法子很简单,那就是用钱砸,不过不是柴家当家的一房,而是除了这一房外所有的柴家人,一房都不落。   柴家在这里兴旺了一百多年,虽然不容小觑,但也有世族的通病,不仅族人越来越多,而且各房的家境生活也不尽相同。特别是柴家的嫡系一直压着旁系,早就引得一些人不满,只不过柴家的家规森严,旁枝还要靠着嫡系过活,不敢表现出罢了。   张仲坚这次就是拿银子买通了不少旁枝,将柴家一些积年的丑闻都暴出来,这种百年世家最看重的是脸面,他就不信声名狼藉后,柴家还敢死死把着李家不放。真要是那样的话,就别怪他张仲坚不客气了,跟他抢媳妇,小命都难保。   李钊得知张仲坚已经调了一百万两银子过来,并且早就开始接触柴家人后,惊讶地长大了嘴巴,良久才看了看德昭:“张兄家底如此殷实?”   德昭忍住笑,点点头小声道:“哥,他上次给了妹妹十万两的零花钱呢!”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   进了太原城,李氏兄妹先随张仲坚去拜访了张夫人,李钊有些担心张夫人对德昭有成见,毕竟就算柴家这事了解了,于德昭的名声上也多少有些不好。   张夫人翘首以待等在门口,见一行人进来,连忙迎了上来,一把抓住德昭的手连声安慰道:“好孩子,你受委屈了,都是伯母来晚了,没早点定下你们的婚事,真对不住你。”   德昭慌忙道:“您老太客气了,是阿昭给您和三哥添麻烦了。”   张夫人一边拉着她往里走一边说道:“你放心,咱张家别的没有,就是有银子。伯母接到你三哥的信就开始准备了,这段时日已经初见成效了。伯母就是担心你这孩子心里不舒服,没事啊,都是小事,交给你三哥就好。”   李钊感激地看着张夫人,诚心诚意过来见礼:“晚辈李钊见过伯母!”他从未如此礼待过父母君王外的长辈,眼见张夫人待自家妹子一骗赤诚,心甘情愿地以小辈见礼。   张夫人连忙扶起他:“李将军折杀老妇了,老妇不过是一介商妇,这礼可不敢受。”   李钊恭敬道:“伯母客气了,您待小侄的妹妹好,就是小侄的长辈。”   张夫人有些为难地看着德昭,德昭眼眶微热,闷声道:“伯母,我家兄长也是多亏了张三哥出手才得以保全性命,这礼你受得住。”   张夫人无奈地受了李钊一礼,彼此寒暄了一会,李氏兄妹就告辞回了家。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更新说明一下:周二、周四、周六、周日保持更新。已经有了存稿,若是上榜的话,会加更! 请大家多多收藏本文吧,祝各位小姐妹天天开心呢!收藏、收藏、收藏来得更猛烈些吧! ☆、正面交锋   徐夫人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含泪道:“阿昭,母亲这次拼着李家妇不要了,也不会同意你父亲提的这门亲事。”   德昭安抚她道:“母亲,您别这么说丧气话。事情不到最后,谁都不知结局如何。您看祖父和祖母都快要到这里了,您可别再说不做李家妇的话了,要不老人家也该伤心了,总归这事是因女儿而起,那女儿可就是成了不孝之人了。”她见房中都是信得过的人,又叮嘱道:“母亲,以后不可再与父亲动手了,父亲是带兵之人,招式都是见血才止,万一没个轻重伤了您,可就不好了。”   徐夫人恨恨道:“母亲恨不得抽他三百鞭,这样的父亲真是让人作呕。”   母女又说些话,徐夫人鼓起勇气试探道:“阿昭,母亲听你哥哥说你有了意中人,那,那他家为什么不过来提亲呢?”   德昭一怔,有些不好意思道:“他和他母亲已经来了太原,只是正赶上这件事,晚了一步。”   徐夫人紧张起来:“那他家会不会对你有不满?”   德昭摇摇头:“应该不会,毕竟这门所谓的亲事是父亲和柴家的口头之约,而且柴家明显是有所图。张三哥和哥哥两人都了解此事的来龙去脉,也在设法解决此事,母亲只管放宽心吧。”   徐夫人点点头:“女儿,你们只管去做。等你祖父一到,母亲就跟他老人家一起把你们的亲事订下。”   德昭小声道:“祖父早就见过张三哥了,应该会同意的。”   徐夫人听了这话,露出了久违的微笑,连连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齐国公宽大的书房里,德昭忍住怒气不去看立在父亲身边的那名青年公子,心里的火气却是快压不住了,自己在前线拼死拼活,回了家还得像个货物一样被陌生人挑来挑去,更可气的是主使的人竟然是亲生父亲。   柴琳的嫡长子柴麒一脸挑剔看着面前英武的女子。说实话,他很不满意父亲为他挑的这门亲事,想起自幼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表妹,他就越发不喜德昭,要不是她,他现在说不定已经设法让父亲同意他与表妹的亲事了。   今天一早,齐国公就派人去了柴家将柴麒父子请了过来,说是有要事相商。父子两人进了门就见一个劲装的蓝衣女子正与齐国公说话,柴家父子心中有了隐隐猜测。果然,齐国公一脸笑意地介绍说那女子正是自己的嫡长女。   柴琳暗中示意儿子主动上前搭话,不想那女子径直走到齐国公的下首坐了下来,看那样子竟然是要两人见礼。柴家父子有些呆愣,难道这女子不识得礼数吗?面对自家的未来的夫君和公公也毫不客气。   齐国公有些不悦,长女现在越来越像她哥哥了,有时候都觉得已经掌控不住她了。李罡低咳了一声道:“德昭,过来见过柴世叔。”   德昭依言站了起来:“父亲,不知这位柴大人身居何职?在何处为官?女儿眼拙,不记得父亲有如此世交。”   柴琳原本听了齐国公的话后,做好了德昭给她见礼的准备,对方却出乎意料突然有此一问,立时说不出话来。   齐国公语气加重了:“德昭过来见礼,这是父亲的好友。”   德昭没动,淡淡道:“国公爷,末将前些时日不慎受了伤,手脚行事不方便。”   齐国公怀疑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有战事没有禀报过来?”   德昭瞟了厅中的人一眼,轻声道:“末将在最近砍杀西突厥奸细之时,杀的人太多,刀钝了,不小心卡在那人的脖子里了,末将情急之下,只好抓起这人挡箭,手臂有些拉伤。她说得慢条斯理,每一字却都清清楚楚。   柴家父子登时觉得全身发寒,柴麒更是开始想念自家温柔似水的表妹,那才是堪为□□的淑女,眼前的女子不过是个女罗刹罢了。   齐国公看到柴家父子变幻的神色,又听到女儿继续说道:“父亲,您的朋友想必也如同您一样通情达理,不会在意女儿因伤不能行礼的。”   这时,就听到外面心腹的声音传来:“将军、二爷,国公爷这里有客人,容属下前去禀报。”李钊冷冷的声音传来:“客人?大小姐不是在里面吗?你是父亲身边的老人了,话可不能乱说。大小姐是女子,国公爷怎么会让她出面待客?”   齐国公陡然觉得脸上被狠狠抽了一巴掌,就听到李罘继续说道:“开阳不可造次。说不得是李家的长辈到了,你父亲不会让女儿见什么来路不明的人。”   柴琳心里怎么想地不清楚,柴麒忍不住了,他冷笑道:“国公爷,还是容我父子先行告退。这大小姐,我们柴家也见过了。”   齐国公刚要搭话,李玺不干了,她噌地站起来,对着齐国公说道:“父亲,这位仁兄的话女儿不明白?难道是父亲不顾女儿的清誉召我来见外男?”   李钊和李罘叔侄两个推门进来,见柴家父子也赫然在座,李钊双目充血,几乎要把齐国公的心看穿。   齐国公有些狼狈,没想到儿子和弟弟在外人面前不给他面子,努力整了整面色说道:“什么外男?都是自家人,不要说些见外的话。”   德昭听了这话,撩起衣襟,啪,踢翻了一张太师椅,走到柴家父子面前:“国公大人,这两位到底是哪家的亲戚?我为李家女,外家为徐家,两家的亲戚女儿也大多知晓,怎么就没听说过还有柴家这门亲呢?还请国公大人明示!”   柴麒缩在父亲的身后,刚刚被李钊的神色吓了一跳,这时见那即将成为自己未婚妻的女子一脚就踢碎了一把结实的椅子,心里更是后悔不已,他使劲在后面示意柴琳赶紧推了这门亲事。   柴琳却是不动声色,见德昭发问竟然还笑眯眯道:“大小姐,这要看您父亲如何安排了?毕竟国公府还是他当家不是?难道大小姐不关心自己父亲的性命前程吗?”话里竟然是□□裸的威胁和挑拨。   德昭不怒反笑:“怎么?一个白身也想过问国公府的事情?还是打算在官家里面插一脚?一个三品的将军你都不放在眼里,看来你还真是胆子不小。”   柴琳嘿嘿地笑了笑,却不接德昭的话,只是又看了一眼齐国公,挑衅不言而喻。   德昭心思一转,看了看他身后的柴麒,嘴里却对齐国公说道:“国公大人,您既然允许了这样的人进府,又不是这边的亲戚,想必是芳华院那边的,要不然怎么说是一家人呢?”   齐国公忍无可忍:“德昭,不要胡说八道,这不干那边的事情。为父有意将你许给柴家公子。”他干脆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料女儿也不敢在外人面前有不满。   德昭惊讶道:“父亲,自古官民不通婚,你忘记了?这可是大兴律例有据可查的,你要把女儿许给一介百姓,是打算辱杀女儿呢还是对大兴律例有不满呢?”   齐国公语塞,他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说,柴琳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把这个搬出来,实在这条律例不过是几百年前大兴朝初建立时,为了防止朝中有人借联姻来获取民心才颁布下来的,如今早就没人去较真了。往往只要是家里有一人做官的,就算是官宦之家,渐渐地也就忘记了还有这么一条律例。   柴琳见齐国公答不上话来,连忙提醒道:“柴家有人在京为官的。”   德昭摊摊手:“可柴公子还是白身。在下虽然只是三品,但断断不能知法犯法。”她看了看齐国公:“国公大人,你说呢?”   柴琳不甘心,他故意说道:“大小姐,您怎么不称呼国公爷为父亲呢?难道是……”   德昭不耐烦道:“这位柴老爷你管的过宽了。朝廷律法前,谁敢徇私情?本将军论公事,难道还要你柴老爷同意?是不是以后太原国公府甚至山西河北大大小小的事情你都要管一管?”   这话一出,齐国公脸色也不好看了。   德昭心里暗自骂道:谁不会倒打一耙?敢逼我嫁入柴家,柴家不掉层皮我就不是李玺。   李钊见妹妹占了上风,连忙给李罘使了眼色。   李罘踱着小方步过来,对着齐国公道:“哥,今儿早上弟弟一出门,就听到一件风流轶事。”他不待齐国公说话,就乐呵呵地说道:“说是一名世家唤做茉莉的小姐,今儿个肚子不舒服,结果大夫一诊脉,竟然是怀有身孕两个多月了。更让人奇怪的是这个小姐打死都不说孩子的父亲是谁,这不,据说当家人要把她给处死来灭人口舌。啧啧,你说这女子也当真是傻,说出来两家成了通家之好不就行了?唉,就不知道舍了性命护住的情郎是谁啊。”   齐国公见弟弟突然说起此事,有些奇怪他的用意,忍不住去看柴琳父子,却见那两人神色有些慌张,特别是柴麒更是不住地看自家老父,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柴琳见李罘戏谑地看着自己,就晓得此事不好,虽然他早就知晓儿子与自家妹妹家女儿有情,却没想到两人会做下如此荒唐之事。他本就是聪明之人,原本打算借助世人的口舌将柴李两家的亲事给强制做成,不想现在对方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时,李钊淡淡道:“柴老爷,不知你对雪玉镯的下落有没有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提示见文案和上章,现在山河笑开始大量存稿了,接下来的时间里会有一段时间很忙!我要多多存稿! 请大家多多收藏平阳公主传吧!已经三十五万字了,可以狠狠地宰杀了!收藏,收藏! ☆、兵刃相见   柴家父子急着回家里商议,特别是柴琳,顾不得再向齐国公施压,反而很干脆得答应了李钊,两家的婚事就此取消。   齐国公面色铁青待柴家人走了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孽畜,你就那么想让为父去送死吗?”   李钊毫不客气道:“父亲,你若是有法子改变圣上的旨意,那你可劲的折腾,儿子也不管。但是你要是把妹妹卖了换自己的安危,别说你能不能成事,先说你这种行径就为世人不齿。父亲若是对儿子有所怨言的话,不如现在把你真爱的庶女许出去,儿子绝对不插手,兴许还能送她一份嫁妆。”   齐国侯吼道:“庶女和嫡女能一样吗?”   李钊呵呵一笑:“父亲可不能这么说。你宠爱两个庶妹多年,吃穿用度上比比阿昭好太多,教养上也是你亲自来,您不是一直处处抬举她们吗?甚至还为她们数次打压妹妹,你们父女如此情深,现在是她们站出来为父出力的时候了,想必她们也非常乐意。”   齐国侯看着儿子仇恨自己的眼神,火大道:“谁叫你母亲不教养她们?她这嫡母不贤惠在先!为父多照顾她们也是应当的。”   “贱人之女也配我母亲教养?”李钊毫无畏惧地看着齐国公,“也就是您老人家把她们当做宝,像这样为非作歹、心思狠毒的庶女在别家早就被打死一百次了。哼,国公大人,您最好能护住她们一世,否则我李钊会把从前的账一件件要回来。”   几人又是不欢而散,李钊怒气冲冲地出了齐国公的院子,冷笑道:“另外一道诏书已经在路上了,父亲不用去京城了。哼,被一个二流的世家威胁就打算舍嫡女,真是丢人。”   太原城里,李柴两家联姻的消息很快被另一风流传闻取而代之,柴古两家嫡子和嫡女暗结珠胎成为好事者津津乐道的话题,不仅如此,仿佛突然决堤一般,柴家叔侄乱伦、庶欺嫡等等各种丑闻也传得沸沸扬扬,柴家人特别是嫡房当家人都羞地不敢出门,前段时日的趾高气扬霎时无影无踪,柴家门前的车水马龙现在早已是门可罗雀。   月余后,柴琳狂笑着捧着一只血红的镯子,翻来覆去地想找出点端倪来。柴夫人看着有些癫狂的丈夫,想到天天要死要活逼家里同意与古家亲事的长子,心里觉得疲惫至极。   徳昭后来好奇地问过兄长柴家血玉镯的事情,后者轻描淡写道:“不过是柴家祖上穿下来的一件器物,说是当家人血玉镯在手,可任意调度大兴境内数百家与柴家有关铺子的银钱。”   徳昭吃惊道:“那哥哥你是何处得知的?”   李钊不甘心道:“张兄用银子买通了几个上代家主的老仆人。这血玉镯已经丢失了三代了,每任家主都被秘密叮嘱要寻回,重振柴家的荣光,柴家数百年前曾经是数一数二的大世家,不仅财富无数,人才也是辈出。”   徳昭恍然道:“怪不得柴琳放手得如此痛快呢!不过,柴家若是得到血玉镯的话,以后与我们有为敌的话我们可就麻烦了。”   李钊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你傻啊?这血玉镯若是这么容易被我们找到,柴家不早就先行一步了?不过是张兄根据这个说法物了个成色好些的镯子,又使人设置了些机关、障碍罢了。”   徳昭无语了,这样做也真是够厉害了。   这天一早,齐国公府大门早早打开了,徳昭随在徐夫人后面焦急地等在门外,远远地行来一队车马队伍,徳昭兴奋连连叫道:“祖父到了。”   马车慢慢驶到近前,在众人的凝望中,一个瘦峋的老者挑开车家帘走了出来,徳昭急忙冲了上去,不料半路上突然蹿出几个人来,徳昭猝不及防,只好急急一跳,才看清楚竟然是段氏带着一子两女冲了上去。徳昭有些讶异地看了看门口的母亲和兄长,众人不由自主看向齐国公。   齐国公羞愧,他也不知道爱妾和庶子女会这么心急,原本想着老父一直不待见段氏和钧儿,就打算趁这个机会先让他们混在人群里一起拜见了老爷子,再顺势进了国公府,即使那时徐氏母子发现不对劲也没办法了,总归孙子女都这么大了,老父和老母看在孩子们的份上也会留下他们的。他特意使人叮嘱了段氏几人,一定要悄悄的,看到老爷子车驾后再出来。   段氏却不这么想,最近国公府的事情惹得李罡几乎夜夜宿在她这里,虽然他不说什么,但是或多或少段氏知道齐国公对嫡子女很不满,隐隐有别苗头的迹象。母子四人觉得有机可乘,自家夫君(父亲)这种心态利用好的话,说不得国公府里能有一番新景象。在征得齐国公同意后,段氏决定先设让自己和孩子们得到老爷子夫妇的欢心。在她看来,老人家都是最疼小辈的,自家孩子虽然早些年因为自己的原因不得重视,但是只要这次老爷子认下他们即使对他们比不上李钊兄妹热情也是个好兆头。   段家没有什么人跟来太原,一来是祖业在雁门舍不得丢弃掉,二来是李钊来雁门之前做主直接断了对段家商队的护卫,齐国公后来还专门找了儿子转圜此事。李钊嘴上答应了,转头就抛了脑后,因此段家现在的生意一落千丈,自顾不暇,更不敢着人跟过来。   段氏母子四人现在就靠着前段时日那些靠拍齐国公马屁上位的幕僚出主意,偏偏那几人也是刚来不久,根本不了解李老爷子的为人,甚至连嫡庶兄弟们之间的过节都没搞清楚,也觉得从老人家这里下手不错。于是,就有了方才段氏急着请安险些撞到德昭的一幕。   李家老爷子两个月前刚经历了分族的打击,虽然事出有因,心里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处置办法,但对老爷子的打击却不小,他兄弟本就少,五服之外的分出去,不过剩下包括李莹父母在内寥寥几房人跟他一起过活,等到李罡受封齐国公的消息传到老宅后,不少族人后悔了,竟然又鼓动着合族而居。老人家被他们的举动伤透心了心,接到儿孙的信后,素性带了几房人同时来了太原,不愿意再于那些势力之人有牵扯。   毕竟年纪大了,又加上心情不痛快,李昺一路上精神很差,更是生了一场大病。走到半路的时候,接到了嫡孙的信里,当得知儿子要舍弃长孙女保自己平安后,更是暴跳如雷。由于人数不少,又带了不少东西,车驾行不快,好不容易到了太原,听闻孙女的事情解决了,远远也看到孙女迎了过来,老爷子的笑脸还没露出来,突然就看到孙女被几个人挤到了一边。   李昺收了笑脸,看着眼前打扮地无比艳丽的中年女子带着一男两女给他请安:“妾身见过父亲!”李钧三人也大礼参拜:“孙子(孙女)见过祖父、祖母。”   国公府门口安静了下来,众人等着李昺的反应。就在众人以为老人家要发火的时候,就听到他淡声问道:“你是段氏?”   段氏心中狂喜:“正是妾身,父亲一路劳顿了。”说完,就要起身。   李昺往前走了两步:“一个贱妾也敢称老夫为父亲?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目无礼法、愚昧无知、心肠歹毒。滚!”一脚正踢在她心口上,段氏尖叫一声,就飞了出去。   李钧兄妹大吃一惊,两女来不及多想就去查看段氏的伤情,李钧却是忍不住冲到李昺跟前,一拳就打了过去:“你凭什么伤我母亲?”   国公府的人众人不料他有此胆量,来不及阻拦,会武的徐夫人、李罡父子纷纷出手。   李老爷子侧身一闪,李钧扑了个空,他一愣神,听到旁人的呵斥,也知道做了错事,这当口德昭已经来到她面前,脚下微微用力,踢在他后膝上,李钧噗通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德昭手上不停,一条软鞭自腰间扯出来,反手饶过他的脖颈,两手一紧勒地他喘不过气来。   老爷子躲过了庶孙的一拳,到底是身子虚,竟然晃了几下,坐在地上。   这下子所有人都慌了,德昭一把将李钧甩给了侍卫,自己抢先扶起了祖父:“哪里伤到了?哪里伤到了?”   李昺脸色蜡黄,大口喘着气,却说不出话来。   众人也围了过来,李罡正要为庶子辩解几句,却见嫡女忽然将老父交到自己手里,回身来到被数把钢刀架住的李钧跟前,咚咚咚对着他的肚子就揍了下去,李钧噗哧就吐出了一口血,德昭像是没有察觉一样狠狠地对着他给了几巴掌,李罡想要过去阻拦,却还扶着老父,其他人则是惊呆了。   李罡的呼喊声在德昭听来是那么遥远,李钧一会就被揍地看不出人模样来,靠着旁边扶住他的侍卫身上人事不醒。   德昭吹了吹红肿的拳头,李罡松了一口气,却见长女咣当抽出一名侍卫的腰刀,就朝着正缩在段氏身边的两个庶妹一步步走了过去。   她发丝凌乱,李钧吐出的血不少溅出在她的衣衫上,甚至脸上也有几滴,整个人显地特别妖异,李珏姐妹见她过来,吓地不住地尖叫:“父亲,救我。父亲,救命。”   李罡大喊道:“阿昭,住手,那是你的庶母和妹妹。”李罘心道:您这是火上浇油啊!   德昭头也不回:“不过是伤我祖父的仇人罢了,留她性命天理难容。”   李钊见情况不对,转身吩咐道:“去请张家兄弟来,叫大夫,快快。”虽然他恨不得杀了那母女三人,不过现在看来更危险是德昭似乎有走火入魔的征兆,李老爷子缓过劲来,急急道:“拦住她,她有些神志不清了。”狠狠地瞪了长子一眼,这是把宝贝孙女逼成什么样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认真更新,呵呵! 请大家多多收藏啊!昨天晚上看到中国夺了首金,感觉很爽! 希望大家也多多支持山河笑,收藏吧! ☆、余波未消   李家兄弟几个小心翼翼地走向德昭,不想德昭忽然一转身,目中凶光毕显:“谁敢拦我给祖父报仇,我一样宰了。”   李瑕在德昭后面趁着她与李钊几人说话的间隙,慢慢想溜走,谁知德昭一把抓住她的发髻,重重地将她掼在地上:“你还想跑?”忽然将刀一竖,狠狠地刺了上去。   一些胆小的人眼睛一闭,忽然,一个慈爱的声音传来:“阿昭,你在做什么呢?”众人回头一看,就见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太太扶着一个婆子走了过来,德昭手中的刀停住了,慢慢回头道:“祖母?”   那老太太正是李罡的生母杨氏,她清癯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微笑:“是我啊,祖母来看你了。你还不过来?”   德昭脸上有些迷茫:“可她们伤了祖父,待阿昭报了仇再跟祖母说话。”众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杨老夫人本来在后面的车上跟几个老姐妹一起说话,想到要见到一手抚养长大的孙女了还是有几分激动。结果还没走到府前,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骚乱,她不会功夫,走得慢,到了近前才看见老爷子靠在长子怀里,孙女像是失了心志般要去杀人。她连忙出声唤住她,心里却是无比焦急和心疼。   杨老夫人慢慢走近了她:“阿昭,可是受委屈了?来祖母这里,跟祖母说说。”   德昭脸上有些纠结,杨老夫人伸出两手:“快过来啊,祖母给你出气。”   咣当,德昭手上的刀掉了下来,正落在李瑕的腿上,她想要尖叫,被李钊狠狠地怒视了一眼。   德昭忽然扑到了杨氏怀里:“祖母,您来了!她们都欺负我,还伤了祖父,我不和她们玩了。”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杨氏轻轻拍打她的肩膀:“没事了,没事了。祖母这里有好多玩意呢,咱们一起玩。”俨然是把她当成小时候的样子。   徐氏眼中垂泪,自家女儿小时候在老家看来并不快乐。   杨氏哄着德昭慢慢走了过来,李钊得到祖母的示意,一个手刀将其打晕了,连忙吩咐将人送到院子里。   李昺见孙女无恙,松懈了心神,禁不住咳嗽连连,杨氏心疼道:“你看你,被一个贱妾气成这样,抬举了他们。”她目光柔和,说出话却令刚苏醒过来的段氏几人心惊:“这几个不过是没有上家谱的奸生子,以下犯上,按律处置就是。”   听了她这话,李罡有些不敢相信,见妻子也是一脸不解,才晓得老母这话当真。   李罘伸手接过兄长手里的老父,哼,一涉到庶子女身上,兄长就犯糊涂,扶着父亲的手都在抖了。   徐氏讷讷道:“母亲,这是真的?”   杨氏淡然道:“当然是真的。你是我家不孝长子族谱上唯一的正室原配,李家祖上就严厉约束男子纳妾之事,别的房我们管不着,至少咱们这一房,若不是正室实在不堪,这纳妾的事情还是免了。”她看向长子:“当年母亲跟你说过多次,你若执意纳妾,可别后悔。你执意不听,这些年这些人不仅搅和地你后宅不宁,还多次险些坏了你的大事。不过,母亲知道你现在还是对他们有情,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此事。若是他们安分守己,将来分些财产出去过活了,母亲相信英娘也不会难为他们。只不过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要的太多了。”   齐国公沉默不语,杨氏也不管他,示意众人一起进府。   徐夫人早就有了安排,齐国公周围的宅子早就买了下来,她一一将几房族人安置了进去。又赶到正房,见杨氏已经换了家常的衣服,正守着榻上的老爷子说话。   见她进来,杨氏招呼道:“你过来歇息一下,刚才那个张家小哥儿来了,母亲做主让钟儿陪他去了德昭院子里。”   徐夫人心中稍稍放下心,又问道:“大夫说父亲身子怎样了?”   韩氏在一旁答道:“气急攻心了,刚已经开药了。”   徐氏点点头,端坐在齐国公身旁。   杨氏抱着不到一岁的小宝逗弄着,嘴里却说道:“段氏处死吧,那三人逐出去,自生自灭。”   齐国公忍不住叫道:“母亲,手下留情。”   杨氏看都不看他:“老大,你当初逼英娘,阿昭答应婚事的时候,应该是以阿昭不应就是不孝为借口吧?那如今母亲也把这话送给你了。”   齐国公低声道:“可他们毕竟陪在儿子身边多年了。”   李昺止住二子的张口欲言:“所以,即使他们今日伤了我,你也不会真处置他们是不是?”   李罡满头大汗:“父亲、母亲,你们听儿子解释。”   徐夫人见他窘迫的样子,起身道:“媳妇带他们去看看阿昭醒了没。”显然想要避开了去。   李昺摆手道:“你不用走,这事情今天不处置了,老夫这病就好不起来。”   李罡恳求道:“父亲!”   “你若认为他们今天的错不足处置他们的话,为父现在就告诉你,等为父驾鹤之日起,李家直接就交到开阳手里,成全你与他们一家团聚。英娘,你意下如何?”   徐氏淡然道:“一切但凭父亲做主。国公爷与段氏鹣鲽情深二十余载,想必俱都感念父亲的恩德。”   齐国公垂头丧气地跪了下来:“儿子错了,由您做主。”   段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觉得胸口似乎有块巨石沉甸甸地,李钧和李瑕都有伤在身,顾不上她,李珏不会照顾人,芳华院所有的下人都被赶了出去,吃穿都要自己来,段氏开始恐惧起来,她一连几天都拖着病体守在门前,盼着齐国公过来。   母子四人惶惶不可终日地过了四天。第五天傍晚,一群粗壮的婆子冲进来,也不说话。架起段氏摁在床上,其中两人拿出一段白绫直接就绕在她脖子上,两人一用力,段氏就眼睛翻白了,李钧兄妹吓地各自躲了开去,靠都不敢靠近,这些仆妇们见亲生子女这些行径也有些心寒。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段氏的身子就凉了下来。有人进来草草地以草席裹了她的尸身抬了出去了,李钧兄妹胆战心惊地瘫坐在一起,心中充满了绝望。   李钧茫然地看着屋里地一切,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变故中回过神来,李珏忍不住拉了拉他:“三哥,你快想点办法,不会我们也被人杀了吧?”   李钧被他的话惊醒,甩开了她的手:“一边去,别碰爷,都是你们这几个人撺掇爷去争、去抢,要不然爷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他恶狠狠地看着两个庶妹:“要不是你们,爷现在还是国公府的三公子呢!”   李珏被她的神色吓住了,禁不住连连后退。   李钧厌恶地看着两人,又说道:“你不用担心,父亲既然把你许给了外祖家,就不会要你的命,不过就是嫁人的时候寒酸些罢了。”   李瑕眼光一亮,旋即抓住李珏的手说道:“二姐姐,你我可是亲姐妹,你出嫁的时候妹妹愿意陪你去外祖家,现在国公府已经容不下妹妹了,二姐不会见死不救吧?”   李珏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有一刹那软了下来,旋即想起一件事来,冷笑道:“三妹,你别摆出这幅样子来,俗话说无利不起早,你是什么样的性子,这么些年过去了,我也该明白了。在雁门那次,二哥围住了咱们院子,三哥冲不出去,是你绊了我一脚我才倒在了三哥身上,要不是三哥接住了我,我早就伤在兵士的刀下了。”   李瑕心里一惊:“二姐,你说什么呢?妹妹不明白!”   李珏冷冷道:“你自己心里知道我在说什么,这段家你是去不了的。这些年想来我哪次不都是成了你的手中枪,你躲在背后不出力得了多少好处?你要是去了段家,说不得看我过得不错就鸠占鹊巢,我脑子不如你灵光,却不表明我就是傻子一个。别说我出嫁你去不了段家,以后也你不用去了,我会千方百计阻止你。”   李瑕慌了,情急之下抓住李珏道:“二姐,你不是不想嫁到段家吗?你不是嫌弃这门亲事吗?你不如给了妹妹,这样你还可以有机会嫁给高门大户。”   李钧看着两个妹妹丧失理智地打了起来,无聊地走了院子,试图去求见齐国公,只要见了父亲,一切说不定还有转机。   几天后,国公府的三个庶子女被秘密地送往了国公府名下的一个新置办的小庄子里,不久,雁门段家接到来信,希望两家的婚事能早日举办,言道两家的情谊不能断。一个月后,李珏穿上了大红嫁衣,匆匆踏上了出嫁之路。齐国公一人送了李珏一程,其他国公府的主人面都没露,段氏本人也不见影踪,而且并没有从国公府发嫁。   段家接亲的人有些失望,越发觉得这门亲事不寻常,要不是看在齐国公的份上,掉头就走的念头已经冒出来了。   李钧的亲事早已定了下来,齐国公怕老父插手此事,遂早早地下了定,又恳求徐氏操办李钧的喜事。徐夫人一改往日的强势,以内院的事情以母亲做主为由婉绝了。齐国公无法,只好自己找了心腹在小庄子上给李钧安置了一切事宜。 作者有话要说:  未来的日子里,大家一起努力!各位,一起加油! 多多收藏我吧!谢谢支持! ☆、另辟新径   所有这些的处置,德昭并不清楚。她醒后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庞,张仲坚咧着嘴笑了起来,不待吩咐,已经有人跑出去告诉了各院里的人。   老爷子和杨氏带着一群下人哗啦啦地冲了进来,见孙女正半坐着吃粥,不禁颤声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德昭醒来后,从旁人嘴里才知道了当时的情景,她自己只记得祖父险些被庶兄伤到后,坐在了地上,后来的事情就有些模糊了。眼见李昺完好无损地在她面前,也是长吁了一口气。   祖孙三人惊喜交加地互叙离别之情,只有齐国公在一旁恨不得提醒老父、老母:“你们能不能也把点祖孙情分些给钧儿他们呢?”   十三年十一月,朝中又下新旨,言道当今圣上为举世明君,当修建四方离宫以显大兴之伟业。一时间,本已纷乱的时局,犹如被火上烹油般燃起了熊熊战火,一些原本有些兵权的节度使、抚慰使也纷纷加入了这乱局中。   国公府中,李家三代的家主加上各自的心腹围坐在一起商讨大事,德昭立在李钊后面,脑中却是想着张仲坚离去的嘱咐,她这种甜蜜被兄长看在眼里,恨地牙痒痒。   十三年十二月,太原府传檄诸郡,开征平大将军府于山西,置三军。齐国公以长子李钦左军大都督,嫡子李钊为右军大都督,已为中军大都督,杖领白旗,誓师出兵。   临行前。齐国公将李钊兄妹召到近前:“现在我们大事已起,正是用人之时候,开阳,你大哥也该回来了。”   李钊淡淡道:“父亲所言极是。儿已经命人即刻护送大哥返回雁门。大哥安危父亲不用忧心,也自有与父亲相见之日。”   齐国公深深凝视着他:“开阳,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话,他是你的兄长,至死都是。”   李钊躬身道:“父亲教训的是。”   齐国公又对德昭道:“阿昭,为父前些时日有些对不住你,如今你与你兄长应并肩作战,待到辅佐父亲大事已成,定会好好补偿你。”   德昭低低应了一声,并不多说。   十四年正月初二,正当人们正还沉浸在过年的喜悦里时,陇西传来噩耗:西突厥在叶呼阿史那贺鲁的带领下突然偷袭陇西襄武城,驻军守将韦威战死,一城上下十万人口被掠杀一空。   京城太师府里,杨安看到八百里急报,叹息道:“天要亡我,李家必兴。”果然不出两日,第二封急报又到:齐国公李罡之长子率十五万大军进兵陇西,沿途民众莫不欢心鼓舞,夹道相迎。   齐国公看着熟悉的手书,不可置信道:“你兄长竟然主动带兵去了陇西?”   李钊点点头,也不接话。   李罡沉默了半响:“为父错怪你了。”他又记起一件事情来:“你妹妹呢?”   李钊微笑道:“正要跟父亲禀报此事,妹妹也想上阵杀敌,又怕父亲不允,所以就想先去绛州,那里山高人稀,又是进军山西河北的关口,战乱也没有波及到,再者还有几万的驻军,也方便我们日后行事。”   齐国公不以为然:“若是无事,就让阿昭在那里待着吧。只要看好那里即可,轻易不要出兵。”   德昭围着厚厚的斗篷轻装简从离开了太原城,一路上都不敢停留,直接上了梅山。   梅九曲早已向四方派出了无数的探子,山上也不复以往的安谧,五步一岗、三步一哨,戒备森严。见到德昭到来,众人明显地松了口气,梅九曲苦笑道:“小李将军,您终于来了。”   德昭不动声色道:“梅将军如此苦恼什么?”   梅九曲烦躁道:“您不在的这些日子,已经有数拨所谓的义军过来游说我们了,金银财宝、美女绸缎流水一样往上搬,您临走之前嘱咐我们轻易不要与人开战,兄弟们憋屈死了,就盼着您来给我们当个主心骨,咱们梅山到底该怎么干,您说了算。”   德昭喝道:“梅将军果然爽快,不满诸位,本将军此次前来,也是奉我父亲和兄长之命,与各位共举大事,以后咱们可就是真正的荣辱与共了。”   梅九曲大喜:“国公爷有此宏愿,我等定将万死不辞。   十四年二月初二,大兴朝中勋贵世家宇文一族突然发动兵变,半夜时分趁着众人熟睡之时候,由任禁军大统领的宇文世家子侄带领围攻皇宫,挟持帝后、皇子、公主树十人逃窜至东都洛阳。   一时间,各方人马纷纷向洛阳集结,意图救出旧主、再立新主,挟天子以令诸侯。   德昭将梅山上的诸位女眷悄悄安排当了,送往太原,自己与梅九曲兵分两路也下了山。一部分人由梅九曲率领赶赴东都,加入到声势浩大的义军行列中去。自己却直奔西南而去,。   与此同时,李钊带领的二十万大军渡过汾水,短短一月间,连克朔方、威武两郡,朔方梁师都被击毙,威武郡李轨率军投诚。   德昭汇合了一部分雁门的过来的人马,乔装改扮,绕开大道,走小路。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守备松散的京城。   这座在平民百姓中神圣的城池已随着他的主人的被掳失去了往日的光辉,几乎是人去城空。德昭的人马没遇到多少抵抗,走在宽广的街道上,到处是烧杀抢掠后的痕迹,很明显,在他们来之前,这座繁华的都城已经被数次洗掠,幸存下来的人们心惊胆战地躲在不堪一击的门后,等待着不知何时从头顶上落下来的刀剑。   来不及感慨,德昭吩咐众人加强戒备,自己带着少数近卫心腹直奔皇宫大殿。   空荡荡的皇宫里,时不时地能看见没有掩埋的宫女太监尸体,昔日的瑶池仙琚早已经被断壁残垣代替。   德昭按照脑中的记忆,带着人进到太极大殿。   路上巧遇了几个鬼鬼祟祟地的人抱着包袱从不知名的宫院中跑了出来,见到他们慌不择路地又退了回去,侍卫们要冲上去,德昭拦住他们:“算了,都是可怜之人,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一行人来到往日大朝的太极殿,里面只剩支撑殿顶粗大的盘龙柱还立在那里,龙椅、龙案已荡然无存。   德昭有些失望,猛然又想起了皇帝被掳时根本不在太极殿,一丝希望又浮现出来。一行人又跟着德昭步履匆匆来到两仪殿,德昭命侍卫们紧守殿门,不管是谁,格杀勿论。   沉心和北风一脸紧张地跟着她进了殿,两人对望了一眼,不动声色地背对着德昭为她看护。   德昭在两仪殿内搜寻了一刻,一无所获,她脑中急转,一边回想清平公主手中的那份图纸,一边试图与当前的摆设做对比。   两仪殿是皇帝与与宗人集议及退接大夫之处,只有少数之人能进入,非宣召不得入内。清平公主的手中关于两仪殿的图纸是其父亲静王爷还在时,依据自己几次进入的记忆绘制而成的,不少地方已有了很大的变动。德昭在两仪殿走来走去,还是觉得这里仿佛少了些什么,似乎人生活的印迹很少。   她站在殿门高高的台阶上,俯瞰着殿外的景色,两仪殿不小,两边还各有一个侧殿,分别为万春殿和千秋殿。两条蜿蜒的石子小路通向侧殿门口,德昭心中一动,万春殿那边的小路明显比千秋殿那条光滑。她挥一挥手,沉心和北风急忙跟了过去。   殿内也是空无一物,摆设、桌椅、甚至榻上的被褥也无影无踪,天家的东西,到哪里都是珍品。西墙下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床榻,似乎还在诉说着昔日的繁华荣光。   德昭跳上床榻,上面布满刀剑的印迹,显然它也没有逃过一劫。她左敲敲、右敲敲,也没发现异常。   天色渐渐有些昏暗,德昭心里有些着急,小声喊道:“沉心过来帮忙!”   沉心应声跑了进来,见德昭在床榻上,也抬了腿打算跳上来,不想脚下一绊,险些趴在榻,德昭手一抬,扶住了她,口中说道:“你不会慢点啊?多大的人了!”   沉心嘿嘿一笑:“谁家榻前还有脚榻啊,又不是炕床,这么矮,还要脚榻。”说完,狠狠地踩了踩罪魁祸首。   德昭顺着她的脚看了一眼,转过头来,猛然眼前一亮,跳下床榻,细细地蹲在地上看那个黑色脚榻,沉心疑惑道:“将军,你看什么呢?”   德昭不理他,索性又跳上了床榻,蹲在刚才的位置上,一缕残阳从空空的窗户里透进来正照在脚榻了,一丝细细的缝隙呈现在面前,她激动道:“找到了。”顾不得上面的灰尘,德昭小心翼翼地用手掌在上面摩挲,不起眼的里面一侧,一个小小凸起给了她希望,试着按了一下,“砰”,一个四四方方的匣子从脚榻里蹦了出来。   按捺住内心的狂喜,德昭轻轻打开匣子,一块碧绿的玉石呈现在两人面前。德昭拿起来,看到底部“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鸟虫形篆字,不禁嫣然一笑:“成了,快走!”   沉心来时背了一个包袱在身上,里面有平常两人的一些日用品,德昭将匣子塞了进去,又紧了紧包袱:“这个东西可是比你主子的命还重要,千万不能舍了。”   沉心点点头:“属下知道。这包袱属下反正经常背着,也不会引人注意。” 作者有话要说:  奥运会其实得银牌、铜牌的也是英雄,貌似关注他们的少了好多! 求收藏,求多多收藏!怎么一个星期一直没动呢? 多多支持我,收藏我吧! ☆、矛盾激化   几天后,李钊接到妹妹得到传国玉玺的来信,思量良久,他回信叮嘱妹妹立刻将玉玺送往太原。   十四年六月,齐国公李罡之子李钊围攻榆林郡。正逢此时,□□厥突然撕毁和约,大举挥师南下,榆林郡义军头领郭子和率众投诚,李钊不计前嫌,两人当即共同抗击敌军,不仅将□□厥军队赶回敌国,还俘虏不少部落的头人、首领。   八月,马邑郡驻兵将领汪华奉齐国公之命进攻乐奉,乐奉义军首领窦建德坚不投降,双方互有伤亡,胶着不下。   同月,齐国公李罡手捧传国玉玺祭天地,宣布设置百官、分治郡县。   不久汪华身先士卒攻入乐奉城中,不幸身负重伤,其万姓义子活捉窦建德并押往太原。   九月,徐永雷派人从太原送出了两封信,信使竟然是清明堂的大夫,这是临行前李钊嘱咐其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的人手。   李钊兄妹分别接到了信,心里都是又惊又怕。   原来李钊远征后,随着周围局势越来越紧张,本来齐国公对嫡子就有些不满,在有心人的撩拨下变成了猜忌,特别是传国玉玺是得自与儿子情意深厚的女儿,李罡更是找了了数次鉴定真伪,生怕女儿将真品留给了儿子,并且为了取得众人的支持,他私下里连纳了几位小规模势力义军的首领之亲眷为妾。   李昺自到了太原后身体一直没有复原,得知儿子如此行事荒唐后大发雷霆,反而是徐夫人看得开,干脆利落地在偌大的国公府里划出了处大院落来,齐国公带回的女人都安置在那里,只是如同原来段氏在一样,不许出院子的门,随便她们怎么过活。   年轻女子的温驯、娇美是齐国公在徐夫人那里得不到的,又加上李钊西征带走了二十万大军,齐国公如今在太原的军队很大一部分都是这几支义军原来的兵力,他的一些决定也越来越受到这些人的影响。   八月的一天,事情突然被激化了。   新进侯府的几个女子在闺中时候就是谁都不服谁的主,又加上多多少少会些武艺,本来自己过着公主般的日子,一朝之间沦为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小妾,而且明显正房还不待见自己,仗着齐国公这些时日对她们的宠爱,这几人寻了借口将原来徐氏给齐国公纳的两名小妾暴打了一顿。   徐氏不想此时闹出事端,只吩咐将两人接出了院子,另行请了大夫过来医治。没想到几人见徐夫人没有责罚的举动,凑到一起商量了一会,集体强闯出了院子,直奔正房而来。   徐夫人得到消息,又惊又怒,赶来阻拦,这几人见她不过是一介中年贵妇,身边也没几人,竟然恶从胆边起,打算动手,心里打算着万一正原配夫人不小心在争斗中丧命,那自己就有希望做正室了,齐国公夫人的名号可是金光灿灿的诱人,谁都知道若是齐国公成就了大业,那自己就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   几个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在徐夫人呵斥她们的话音还未落下,突然发难,准备取了徐夫人的性命。   徐夫人大惊,不敢相信这些人竟敢对自己动手,她本来只带了三个随身的丫鬟婆子过来,对方却有二三十人之多,而且个个彪悍的很,不一会徐夫人身边的人就被制住了。几个女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霎时就将徐夫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徐夫人冷冷地看着她们,厉声道:“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不怕齐国公府跟你们翻脸吗?”   一个萧姓的女子娇笑道:“这么多人一起打斗,夫人有所闪失很正常,再说了,国公大人现在还靠着我们的父亲打仗呢,难道还能把我们姐妹都处死不成?哼,姐妹们上!”她当先掏出一把匕首就冲了上来。   徐夫人暗恨齐国公不会识人,带回了一群惹事精。她不慌不忙躲过来人的攻击,却有些吃力。原来自从公婆到了太原后,徐夫人觉得万事有二老在前,自己与齐国公冲突的地方也不会太多了,就没有了带兵器的习惯,现在真是暗暗叫苦。   萧氏不料徐夫人功夫高强,一击打之下不中,马上就对其他人道:“今天必须取了这女热的性命。”一边派人将来路看住,防止有人来救援,一面抖擞精神,招招置人于死地。   徐夫人一人苦斗二十余人,又手无寸铁,本不想伤人,不想却身上被几处划伤,她血性被激发,冒死抢下了一把钢刀,犹如猛虎生翼,也回击了过去。   萧氏几人虽然武艺不弱,但到底与人交手的机会较少,那些丫鬟婆子更是见血的场面不多,徐夫人连杀几人,有些人就有了惧意,连连后退。   徐夫人先救出身边人后,才发现带来的三个人已经有一个年纪略大的婆子没了生息,其她两人也伤势很重,她不再心软,一把钢刀像是地府鬼差手中的夜叉,出手就是一条性命。   等到齐国公得到了消息带了人来后,就发现妻子浑身鲜血淋漓,周围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她手中的钢刀正向最后一个还活着的萧氏头上砍去。   齐国侯大喝一声:“住手!”   徐氏慢慢回过头来:“国公爷来了?”   萧氏本来面如死灰,听到齐国公的声音,惊喜连连,就要扑上来,嘴里还叫道:“国公爷,这个女人好狠心,她把桂姐姐她们全杀了。”   李罡听闻怒道:“英娘,为夫知道你不喜欢她们,但是也不用取了她们的性命吧?你这样会坏了为夫人的大事。”   徐夫人一把将萧氏拽了回来,狠狠地摔在地上,一只脚压在她的脸颊上,苦笑道:“国公爷,妾身若是说是她们先动手,要杀了妾身,国公爷你信不信?”   齐国公怀疑道:“英娘,这怎么可能?她们怎会如此大胆?你快放下刀,不要一错再错了。”   徐夫人点点头,脚上用力,对萧氏道:“你对国公爷讲句实话。”   萧氏自负齐国公在场,忍住疼痛,口中应道:“你本来就打算杀了我们姐妹,你是个心肠狠毒的恶妇。我父亲要是知道你这样对我,绝对饶不了你。”   齐国公听了她这话,更着急了:“英娘,萧氏的父亲手下有三万兵士,你可千万不可造次,快快放人。其它的事情叫给为夫。”   徐氏凄然道:“三十载的夫妻之情还敌不过这小妾几句瞎话,妾身不信你。”她对着萧氏一笑:“既然你说本夫人要杀你,本夫人成全你。”她双手紧握钢刀,劈头砍了下来。   齐国公大叫一声,萧氏尖叫一声,身子几乎被分成两半。   徐夫人不在乎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淡淡道:“国公爷,你现在是否打算把妾身交出去平了你那小妾之父的怒气?妾身在院子里,恭候国公爷的到来。”她施施然转过身去,对跟着齐国公徐永雷道:“大哥,叫几个人过来把这三人都抬回去,这是我们徐家的人,不能死在李家的地上。”   齐国公这才看到徐夫人身边的人几个老人也是遍体鳞伤,再看死去的小妾及丫鬟手里个个手拿刀剑,心里就对刚才萧氏的话产生了怀疑,但是一想到这件事引来的麻烦,又不禁怒火中烧,转身对徐永雷道:“看你徐家教养出来的好女儿!”   徐永雷冷冷地回道:“我徐家教养的女儿是不错!上尽心孝顺公婆,中关爱幼弟族人,下苦心抚育儿女,国公爷的赞扬徐家受用了!”   李罡被他的话气地说话都不连贯了:“好,很好!你们真是亲兄妹。”他转身吼道:“把夫人送回院子里,守好了,任何人不准进出。”   徐永雷大怒,待要冲上去说个究竟。   徐夫人连忙拉住兄长,歉然道:“哥,他在气头上,你小心些吧!都是妹子不好,冲动行事了。”   徐永雷顾不得其他,撕下几块外袍上的布,一边对着随身的小厮道:“去找国公府的老管家请大夫过来,找几个人过来把人抬走。”一边仔细地将徐夫人手臂上的伤口包扎了起来,嘴里说道:“早知道你过这样的日子,在自己家里都会险些送命的话,当初我就应该将你低嫁,即使嫁个商贾人家,总归没有性命之忧。”趁着徐夫人不注意,悄悄将眼角的泪水拭去。   国公府的争端还是传到了李昺老两口耳里,杨氏看了一眼丈夫,见其阴沉着脸默然不语,心中知道他对长子失望至极,她长叹了一口气,吩咐道:“带几个人,将夫人移到后面的偏院中。”   李昺听了她的话,也顿悟过来,连连点头:“夫人思虑极为周全。”他刚才只顾着想着如何责罚长子再就是处置此事了,却忘记了这件事情的发生暴露出齐国公府的安危是最大的问题了,堂堂的国公夫人在府中能遇到持有兵械的人,看来长子这段时间是折腾地太过了。   杨氏则是立刻想到,既然这几个儿子的小妾能带会武艺的人进府,难保府中还有她们的余众,即使长子已经将儿媳院子围了起来,不过现在儿子太倚仗那几个小妾的父兄,若这些人仗势拿了儿媳去,那就不妙了。   其实在老两口心里最怕的就是万一儿子手下的人“不小心”让那些不良之人进了儿媳的院子,伤到了徐氏,这是他们不敢想的,却也是最可能的,毕竟儿子对这事的反应已经看出了他的意向。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还掉了两个,本来已经三个星期没有上榜了!大家多多支持我吧! 若是觉得本文还值得一看的话,就收藏吧!谢谢了! ☆、胆大包天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更新了!不好意思,出去学习了一段时间,没来得及更新,小手一抖,手机申榜了,结果星期四中午没有看到上榜,最后成了永黑!一把辛酸泪! ps:新作《皇贵妃传》即将开坑了,欢迎大家多多捧场!   徐永雷将徐氏安顿好,又等到大夫来了给徐氏看了伤口。这时,齐国公的一队人马将院子围地严严实实,他有些担心妹妹的安危,妹夫原来不过是多情,现在的话则是有些薄情了。徐永雷随身只带了两个人进来,自己的武艺也是稀松平常,一向很有主意的人也急地团团转。   徐氏靠在床上,看着红尘小心地给自己清理伤口,安慰兄长道:“哥,你不用担心,李罡他要是把我交出去的话,齐国公薄情寡义的罪名是逃不过去的,妹子的公婆也不会允许的。”   徐永雷紧张道:“大哥担心的不是他把你主动交出去,而是他“不小心”把你交出去。你想想,刚才杀你的人都能进府,难保不会有第二次!你啊,还以为是在雁门呢,这些小女子个个心大着呢,你把她们放到一处去,能消停吗?”   徐夫人苦笑道:“哥,是妹妹考虑不周,也小看了这些人。实在是我不想与她们日日周旋才行此事,没想到惹下了杀身之祸。”   徐永雷沉思了一会,蓦然抬头道:“不行,我得去求见老太爷去。”   徐夫人连忙拦道:“哥你不要去,老人家身子自到了这里一直不好,知晓此事的话定是受不了。”   徐永雷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外边一阵喧闹声传来,不一会儿,老管家带着一群丫鬟婆子进来,草草行礼后就说道:“夫人,老太爷和老夫人命老奴等接夫人去他们院子里暂住,两位老主子不放心您的伤势。”   徐夫人讶然道:“这不何规矩吧?本夫人身边有人照顾,还是不要打扰两位老人家的清静了。”   徐永雷本来一阵狂喜,听了妹子的话忍不住吼道:“啰嗦什么?叫你去你就去!”   老管家本就是奉命一定要将人接走,见此情景,一边示意带来的人去帮着红尘她们收拾东西,一边又亲自出去与齐国公的人周旋,免得待会走的时候横生枝节。   徐夫人见兄长生气了,讷讷道:“哥,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   徐永雷叹了口气:“我不管规矩不规矩,只要能保住你的命,什么事我都做得出来。”   徐夫人不再言语,眼圈却忍不住红了,除了儿女外,兄长永远是自己的依靠。   未免有人得了消息来阻拦,一行人只是带了徐夫人日常用的物品,便急匆匆地簇拥着徐夫人急急地奔赴正房而去。   齐国公知晓此事后,徐夫人已经进了正院,他也知道老父老母见了他肯定会训斥他,也不敢上门要人,只好硬着头皮应对萧氏父亲等众人。   徐夫人见了公婆,泪如雨下,哽咽道:“父亲、母亲,是媳妇一时忍不住,给家里惹下祸端了。”   李昺摇头道:“不是你的错,是我李家愧对你,堂堂一家主母,竟然差点被个不知名的外来人要了性命。”   老俩口亲自带人将徐夫人安顿在后面的院子里,又吩咐一杆人打起精神,不得放外人进徐夫人院子。   接下来的十余日,李罡没有来正院里要人,倒是院子外面原来围住徐夫人院子里的兵士们又来了。虽然没有禁止正房的人出入,却也是严格监视着来往之人。   李昺派人去长子那里传话,李罡都以公务繁忙并未前来。老人家有些心焦了,暗地里也有了计较。   这天晚上,不知为何,李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后来索性坐了起来。一旁的杨老夫人被惊醒了,见丈夫忧心忡忡的样子,温声劝道:“你不要太担心了,不是已经派人去给开阳和阿昭送信了吗?”   李昺看了看老妻,低声道:“我也不知为何,今晚就是不能入睡。还有,”他神色黯然道,“我担心信并没有送出去!”   杨氏听了这话大惊,睡意全无,颤声道:“送不出去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大儿……”   李昺轻轻摇头:“此事估计大儿都身不由己。我看不仅这府里,就是这太原城中,我儿也做不了主了。”   杨老夫人急忙问道:“为何如此?”   李昺低声道:“这段时日来投奔的人太多了,开阳和阿昭还在的时候还好,这来人的安置都安排地甚为妥当,就是防备他们鸠占鹊巢。现在两人征战在外,咱家老大本来就有些糊涂,自己做主把投奔之人安在身侧,他的本意是好管束他们,不想那些人结成了盟,牵制住了他了。我这几日借着去请他的机会,派人打听了不少消息。最明显的是四个城门的守防,东门已经是萧充的人,西门还是咱们这里的,南北一半一半了。再说前几日,那些小女子为何敢向媳妇下毒手了,这就是明显的有恃无恐啊!”   杨老夫人心惊道:“这可如何是好?老二他们还不知道呢,会不会有危险?”   李昺安抚道:“暂时不会,那萧家还要借着我们掌权,一时半会还动不了李家的人。不过,这形势对我们很不利。”   老两口愁容满面看了看对方,李昺忽然打个激灵,急忙吩咐外面的人:“去把夫人悄悄请过来,不要惊动其他人。”   徐夫人有些疑惑地赶了过来,她身上的伤势不过是皮肉伤,这几日早就好地差不多了。见公婆身边的人深夜来请,还以为是老爷子身子不好,急忙跟了过来,见两位老人家衣饰齐整地坐在小厅里,有些不安:“父亲、母亲,出什么事了?”   李昺刚要开口,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呵斥声和叫喊声,却正是从后院传来,徐夫人刚要起身去看,就被杨老夫人摁住了:“待着别动。”   李昺看了看两人,转身带着几个人出去了,一出门就见院门大开,门外的兵士们小跑着进来,涌向后院,一个下人来报:“老太爷,有歹人欲行刺夫人,被人发现了,伤了好几人,现在还在行凶。”   李昺看向立在偏院门口不动的兵士,厉声道:“此等歹人理应格杀勿论。”兵士们却没有动,俱都看向一个头领模样的人,那人老爷子倒也见过几面,见此应声道:“老太爷,国公爷吩咐属下田禾万事以您和老夫人的安危为重,属下不敢轻举妄动。”   李昺心下一寒:“你难道不知你们夫人就住在这个院中吗?”他双目如刀,刺得那人一哆嗦,欲言又止。倒是另外一个瘦瘦的人干笑一声:“老太爷,您说笑了,夫人怎么会住在你院子中?这传出去了,可是不好听啊!”他有意在后面一句话加重了音,不怀好意地看着李昺。   李昺怒火中烧,那头领也非常生气:“萧洪兄弟,你这话放肆了,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别怪在下出手了。”   那人阴阴地笑了几声:“田禾兄,你生什么气?兄弟可是什么都没说。”   李昺突然问道:“这人是谁?”   那田禾小心答道:“是萧大人家的人,昨天过来帮忙的。”他倒是机灵地很,一听老太爷的话就知道他问的是这人的身份。   李昺点点头:“是那日要刺杀夫人的女子家人?”   田禾不想他问地如此直白,犹豫了一下才低声说道:“是。”   李昺明白了,这人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偶然,方才挑衅他的话也肯定不是随便乱说的,说不得是激怒他,若是自己顾忌名声,不再庇护媳妇,这人就可以下手了。想明白了这些,李昺暂时不想搭理他,目光又回到偏院里,里面的人除了一部分是徐夫人身边的人外,还有不少是李昺自老家带来的下人,因为用惯了,就一起跟着来了太原。里面不时想起惨叫声,似乎那些潜入的人没有找到徐夫人不甘心。   李昺见兵士们不动,也不再催促,当下抢过一并钢刀就要冲进去,让他眼睁睁看着跟着他几十年的人死去是不可能的。   田禾见势不妙,死死抱住李昺,嘴里叫道:“老太爷,您可不能进去。”   李昺一把振开了他,骂道:“老夫不管你们是奉谁的命见死不救,别忘了你们从从军的本心是什么,保民安康天天说得好听,歹人作祟之时却袖手旁观。”   田禾连忙叫过另外几人,趁老爷子不备,将人连拉带抱地往正房屋里带,那萧洪冷笑连连,一幅蔑视的样子。   徐夫人被拦在屋里,这里距离偏院不远,听到里面的惨叫,再也坐不住了,她起身道:“母亲,媳妇受不了这口气,不能让那些人滥杀无辜了。”   杨老夫人来不及说什么,就见儿媳妇冲了出去。她也有些担心自家老伴的安危,也要跟出去,被左右的仆妇死死地拦住了。   徐夫人奔出了房门,急忙来到后院,见公公正被一群人围住,看起来是老人家想进去救人被拦住了,她也不多说话,顺手抄起了一把刀就冲了进去。   旁边的萧洪心里有鬼,远远见一个中年贵妇匆匆赶了过来,又见其出手不凡,立时确定了她的身份,呐喊一声:“夫人出来了,兄弟们快去相助。”竟然当先跟着徐夫人身后也进了院子,随着他那一嗓子喊叫,一些兵士立马从人群中闪出身来也跟了过去。    ☆、嫡代庶卑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吧,已经存文到完结!保证不断更了,正在纠结要不要写番外……有人给点意见不?   李昺看到他们手中闪闪发光的钢刀,立刻感到不妙,他怒声对田禾道:“你们还不去保护夫人,若是夫人有什么不测,老夫会亲手了结你们的性命。”   田禾有些犹豫,自打齐国公传命给他起,他就有些范嘀咕,主子竟然只说要保护好老太爷和老夫人,夫人却提也没提,而萧洪突然奉命过来后,随身带了不少精壮的汉子,他心里就有了隐隐的猜测。说实话,这些年虽然徐夫人在内宅,跟他们这些齐国公的属下没有直接接触过,但是夫人的为人他们还是很清楚的。特别是在对待他们的家人上面,不论是过年还是过节,都是大手笔的送粮送钱,家里有什么红白喜事,府里也是该有的礼不会少,因此他们对徐夫人还是满心感激的。田禾刚才不进去的原因也是知道徐夫人不在院内,几个巡逻的兄弟早就看到了徐夫人被请到了正房,私下告诉了他,他装作不知,未尝不是怕萧洪知晓。   不过他没想到的萧家的人如此猖狂,竟然搜寻不到人后,在院子里大开杀戒,意图逼徐夫人现身。   一边的兄弟都看着田禾,等着他下决断,田禾冷眼瞅见院子里萧洪慢慢地向正在与几个蒙面人厮杀的徐夫人身边挨去,钢牙一咬,抢过旁边一人手中的长矛,对着正举刀砍向徐夫人的萧洪身上掷去!   萧洪正暗自窃喜,徐夫人近在眼前,根本无暇顾忌上他,更何况他穿着府中兵士的衣服,以为是自己人,不知不觉中就背对了萧洪。   萧洪冷冷一笑,刀还未碰到徐夫人,就见左边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了过来,他急忙伸刀一拨,却不发现是一支长矛,虽然长矛的来势稍缓,却还是直直地插入了他的前胸,他愕然地看着掷出长矛的田禾指挥着众人将他带来的人切菜瓜似的一阵收拾,他艰难地指着田禾:“你,你,你……”没说完,就无了生息。   田禾一不做二不休,将萧家的一个个全都了结了,还亲自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了幸存者才罢休。转身对徐夫人和李昺跪下道:“夫人,老太爷,卑职有罪。”   徐夫人心下明了,一时被丈夫的举动打击地说不出话来,李昺摆摆手:“你救了我们的性命,老夫不胜感激。”   田禾苦笑道:“太爷不要再折煞卑职了。卑职现在去向国公爷请罪,若是有事的话,还请夫人对卑职家人照顾一二。”   徐夫人回过神来:“好,本夫人答应你。”有些不忍地看着公公:“父亲!”   李昺阴沉着脸,沉声道:“老夫跟你一起去!”   两人一起向外院走去,这边徐夫人一边派人去跟婆母报信,一边指挥人救治伤者。   不一会,就见李昺背着手走了回来,后面还跟着一脸不解的田禾。   徐夫人悄声问道:“父亲,出什么事了?”   李昺摇头道:“为父也不知情,天枢不在。你二弟在,他只让为父赶紧回来,这几天不要出去。”   “这些人也不撤走?”   “嗯!”   此时的外书房内,李罡一脸无奈问刚进来的李罘:“父亲回去了?”   李罘漠然地看了看他:“回去了!”   李罡有些心虚道:“二弟,你不要怪大哥!大哥也是没有办法了。”   李罘不屑地说道:“连自己的结发之妻都可以舍弃,你这是失去了本心。要不是为了开阳和阿昭,我都羞于与你为伍。”   这时,一个软侬的女子声音在外面响起:“国公爷,妾身给你送参汤来了。”   李罘听到这话冷哼了一声,低低说道:“刚去了一条毒蛇,又来了一条美女蛇!”   看着兄弟一脸愤愤地的样子,齐国公无奈地应道:“进来。”   一个高挑的女子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见到李罘也在稍稍愣了一下,对着他嫣然一笑。   李罘扭过头去,并不说话。   那女子脸色凝了凝,端过后面侍女托盘上一个小小的汤盅,娇滴滴道:“国公爷,这是妾身今日在厨下亲手熬制的补身汤,您快趁热喝了吧!”说完,就揭开了盖子放在齐国公面前,一脸希冀地望着她。   齐国公眼神微微一缩,淡笑道:“你有心了,以后这样的事情让下人做就是了。”却并不去端那汤。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死去的萧氏嫡姐,唤作萧半真。她本来是家中嫡长女,死去的萧氏不过是一个得宠的庶女。当初其父萧充打算择女进齐国公府的时候,萧半真并不乐意将终身托付在一个半老的中年男人身上,她倒更希望能与齐国公世子结成佳偶。在得知李钊已经定了亲事后,她也并没有答应父亲的请求,而是半推半就地将此事成全了心高气傲的庶妹。既除去了眼中钉,又没有赔上自己的姻缘。   谁想到始料不及的是庶妹进来没多久就丢了性命在这里,不过在萧半真看来,庶妹的做法并没有错,只不过是错在没有摸清对方的底细就贸然行事,结果还被抓到了把柄。要是换了她的话,她必然事先要周密部署,能不能动武就不动武,下毒、借刀杀人,哪个都比自己亲手冲上去强,以为自己读了几本兵书就成了女诸葛了,活该命不长久!萧半真在心里暗自腹诽道。   萧充得知爱女的死讯后,一方面摆出强硬的姿态给齐国公赔礼道歉,另一方面不由分说,立刻将嫡女送入府中,说是要伺候在徐夫人身侧为奴为婢,替妹妹赎罪。   齐国公这个时候是死活不能答应萧家的人靠近徐夫人身边,不说别的,徐夫人住处离得老父老母这么近,萧家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才不能冒这个风险呢。他本就是不擅长辞令之人,萧充却不然,一张利嘴说得他毫无招架之力。幸好李罘得知此事后赶了过来,以嫡尊庶卑的借口将此事搪塞了过去。萧充不再坚持萧半真到徐夫人身边,却坚持将嫡女留在了国公府中。   这萧半真倒是很会看眼色,一连三日都不出院门,恭恭敬敬地守在院中,直到萧充半是强硬半是恳求地求见齐国公才顺势出了门,虽然齐国公并不碰她,也没有承认她的身份,萧半真却是日日来齐国公这里嘘寒问暖,送汤送水。   齐国公忌惮其父萧充掌握了太原城的半数军权,也不阻拦她,但从不吃她送来的东西,此事估计萧半真心里也清楚。其实萧半真自从被父亲送过来后就对萧家有所不满,但她并不打算与生父翻脸,而是静待时机,其实她心里也在盼着父亲借为庶妹报仇的机会,若是除掉了徐夫人的话,她再以一颗赤诚之心待齐国公,以她掌握的萧家境况与齐国公交换,假以时日,这国公夫人的位子肯定是她的无疑。因此,萧半真并不着急与齐国公改善现在的关系,两人的关系一直这么冷淡的话,父亲萧充就会还信任她,万一她真与李罡做了夫妻,说不得自己就成了萧家的弃子。   萧半真也不在意李罡的冷淡,面上还是很关心地叮嘱了几句李罡的饮食就识趣地退了下去。    ☆、出师顺利 作者有话要说:  正逢网上一位年轻的演员去世,骤然间又觉得生命的宝贵,也罢,无论怎么样,一生都是要走过的,精彩也好,平淡也好,都要好好珍惜,不能上榜的悲伤瞬间也少了许多,祝愿他在另一个世界做个快乐的人!   这个小插曲一闹,两兄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良久,李罘才问道:“开阳和阿昭知道此事了吗?”   李罡没好气地看了弟弟一眼:“肯定早就知道了。为兄这里送不出消息去,不等于说徐家送不出,你那里送不出去。”   李罘坦然道:“我这里没送出去。”   兄弟两人俱都是一惊,原来萧家在太原城的势力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如今只能盼着那兄妹俩快点回来了。   不说这里齐国公兄弟在尽力与萧家为首的一干人尽量周旋,且说徐永雷回了家中,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妙,门口竟站了一群黑压压的兵士,待得知是萧充派来的人后,徐永雷笑笑就回了府中。   小妾叶氏一脸忐忑地等在院子里,见徐永雷回来了,长吁了一口气,连忙抱着儿子来请安,小小的徐淙一脸懵懂地扑到父亲怀里,闻到熟悉的味道,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   徐永雷一边小心地抓住儿子的肉手,一边问道:“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叶氏明显地放松下来,一边去倒茶一边回道:“没什么事。就是夫人见有人围府要去理论,妾身请老管家去劝回去了。毕竟人家有刀有剑的,伤着了还是自己吃亏。”   徐永雷哑然失笑:“就你知道明哲保身。不过淙儿可是男孩子,不能教养地太胆小了。”他看着儿子胖嘟嘟的脸蛋,只觉地一日的疲惫慢慢地消失了。   叶氏温婉地一笑:“不是有老爷您吗?妾身只管淙儿的衣食住行,其他的还是老爷你来就好。”   徐永雷拍拍昏昏欲睡的儿子没做声,脑中却在思索怎么将消息送出去,这太原城再不有变动的话,就要改姓萧了。   一直到晚饭后,徐永雷还是没有想出法子来,他忍不住扶了扶额头,脑中有些萦乱,叶氏担心地问道:“老爷,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给您诊个脉,您这段时日一直不曾休息好。”   徐永雷拒道:“没那么娇贵,这几日注意些就是了。”   叶氏劝道:“老爷还是听妾身一次吧。一家老小还指望老爷呢!”   徐永雷点点头,忽然脑中一闪,招手将叶氏过来,附耳说了几句话,叶氏有些惊讶,须臾摇头低声道:“老爷,妾身觉得不妥。清明堂的大夫非重病不得出诊,诊金之高,诸人皆知。你要是请他们来,万一被人捏住了把柄,以您身患重病不许你出门怎么办?这段时日,妾身虽然所知不多,不过也知道是非常时期,可不能大意了,您要是被困在府里了,这萧家可不又会嚣张一分。”   徐永雷虽觉得有道理,却有些为难:“那不是为夫称病,唤作别人也不好请清明堂大夫啊。”他才不想去找林氏和女儿配合呢,这两人根本就是不消停的主,外面的事情她们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叶氏看了一眼徐永雷,轻声道:“就以淙儿受到惊吓的名义吧!反正刚才他们围府的时候,淙儿在外面玩耍正碰上,也确实受惊了。”   徐永雷迟疑道:“你是她生母,不在乎这无中请医之事有诅咒他之意吗?”   叶氏面色一肃:“老爷可别这么说,淙儿是妾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他之痛妾身愿意以己代之。不过此时,也是别无他法了,妾身不过是一个妾,断不能请清明堂的大夫过来诊脉坏了老爷的家风。只能是淙儿了,这也算徐家的长子尽孝了。至于诅咒之事,妾身私下里觉得有他身份贵重的嫡亲表姐、表哥在,诸鬼不敢近身。大不了等开阳将军回来之后,老爷请他多抱抱咱们淙儿几回。”   徐永雷被她逗乐了,含笑道:“行!就依你之言,到时老爷我亲自带淙儿去见他表哥。这事情能了的话,咱们淙儿可也是功臣一个。”   当天晚上,戒备森严的徐家传出唯一的男丁受惊高烧不退,第二天,徐永雷亲自上门请了清明堂的一位白发苍苍的坐馆大夫上门为爱子诊治。当然,少不了一队美其名曰保护徐大人安全的兵将跟随。   当今萧家的家主萧充是个狠戾的中年汉子,浓眉大眼,朝天鼻,虎背熊腰地立在那里就让人畏惧。他得知了徐永雷的举动,不敢大意,命令看管的人将徐家盯得死死的,又派人监视诊治的老大夫的一举一动。   老大夫在徐家没有待多久就走了,临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张方子,没多久就被掉包送到了萧充案边,徐家奉给老大夫的装有诊金的荷包也被讨了过来,在翻来覆去查验没发现什么异常后,萧家的人仍然不敢大意,将银子如数奉还老大夫后,竟然将荷包一把火烧毁了。   清明堂的老大夫不满地连连哼声,萧家的人早就知道清明堂的大夫不敢得罪,却无可奈何,只好草草地将人送回了清明堂。   未几,几个小小的人影经过了几户人家的周折后,悄悄出了城门,不久李钊兄妹就得知了府中发生的一切。   德昭心里暗自埋怨父亲做事鲁莽,一边暗自盘算此事的处置,一边将梅九曲几人找来商量。   当天夜里,德昭带着一队人马悄悄出发了。原来从梅九曲那里,她得知了萧充手下有一个梅家原来的世交之子,名唤作沈定。梅沈两家原为通家之好,两人的父亲也是好友,梅九曲和沈定年幼时还经常一同玩耍。后来家道中落后,各自流落他乡,前些年还有书信来往,时过境迁中,渐渐断了联系。   梅九曲自被招安后,遵照德昭制下的计策,这几年一直不动声色地探查各地的局势,偶然之中才得知了发小的下落。他倒没有急着与沈定联系,盖因两人此时奉了不同之人为主,稍有不慎就会为对方惹来杀身之祸。他这边还好说,梅九曲认定德昭兄妹不是偏听则暗之人,关键是那萧充,虽然沈定此时已经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但这人生性多疑、为人阴险,不少人折在他手里,虽然不知晓沈定跟随萧充的缘由,梅九曲还是决定按捺不动。此时,得知了萧充意图不轨后,梅九曲还是选择相信好友是有难言之隐才不得不在萧充那里安身,他可是还记得当年沈定一幅豪气冲天、誓死保家卫国的壮志。   德昭带着梅九曲写给沈定的一封密信,虽然吃不准沈定会不会还认梅九曲这位好友,不过此时也只能兵行险招了。德昭同时也送了信给兄长,告知若是万一自己的策反计策行不通的话,那只能是硬碰硬了,不过德昭可没打算真跟萧充刀戈相见,而是暗令梅九曲尽可能收集几味药材,炮制好了后就送过来。只是这些药材太难寻到,即使寻到了药材,炮制的时间也不短。因此,德昭还是盼着那沈定能站在自己这边来。   大军被分成了三两两的小队,有些人甚至乔装打扮成贩夫走卒、商贾农夫,德昭当先带着两百人悄悄靠近了太原城东门,这也正是沈定奉命守卫的地方。   不同于其他三个门的散漫,东门的兵士个个精神抖擞,甚至有人还会对一些经过城门的老弱之人伸把手相助。   德昭带着沉心、北风和高翔佯装成过往之人观察了一会,心中暗自赞叹,虽然未见沈定其人,已对其印象好了不少。   德昭想了想,还是要设法把沈定引出来才是当务之急,这沈定是萧充手下得用之人,轻易也不会露面的,好在按照军纪,每日早晚两次主将必须要巡防,实际上包括李家的守将们在内,这条军规已经形同虚设了,德昭只盼望沈定能治军严谨,应该是身先士卒之人。   夕阳渐渐西落,慢慢只剩下一道余晖,进出城门的人也越来越少了,众人正在焦灼间,就听到城内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传来,有人喊道:“沈将军巡防了。”守卫的兵士们身姿又挺了挺,德昭使个眼色,四个人当先迎着来人行了过去。   一位着明亮铠甲,身高八尺的大汉披挂地整整齐齐,坐下一匹枣红马,率领着一队气宇轩昂的兵士缓缓走了过了。不同于梅九曲的黑脸膛,这位沈将军眉清目秀,若不是着了盔甲,说是读书人也不为过。   德昭四人恭敬地退到一旁,就在队伍刚刚要过去的时候,就见北风“哎呀”一声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左脚踝,面上似乎疼痛之极,队伍一顿,边上的一个士兵连忙从马上跳下来,蹲了下来,口中连声致歉:“对不起了,小哥。你伤地重不重?”一边蹲下来查看他的伤势。   沈定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皱了皱眉也跳蹬离马来到近前,沉心和高翔不动神色地移到了一边,借着查看北风伤势,挡住了众人的目光。   沈定见北风的腿上青紫一片,眼见伤地不轻,沉声道:“纵马伤人,鞭十。下去领罚!”   那兵士肃然道:“是!”干脆利落地走了一边,当时就有人取出了军鞭。   北风连忙道:“大人,是小的不小心走到了马边上,不是那位军爷的错。”   沈定并不搭话,竟然伸出手来去摸北风的伤处,德昭伏下身来,见他手法熟练,似乎粗通医理,她状似无异地低声道:“梅花影里送君行,九曲黄河万里清。”   正在接骨的沈定手里一停,面上抖动了一下,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咔嚓,北风一声痛呼,沈定拍拍手,站了起来说道:“你试试,这两天不要做事。”   北风跳了两下,惊喜道:“不疼了,谢谢大人。”   德昭见沈定不接话,有些着急,正在思索是不是另想他法,就见沈定走到了城门前吩咐道:“带这几位小哥回府里,待那位伤者完好后再送出府去。”又指了指刚才受鞭之人:“这两天你就来伺候他们。”    ☆、故人之信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家里又不消停了,人呢,都不知道知足!   德昭心中一动,嘴上说着不敢,却佯装拗不过兵士的热情,随着那人进了太原城内一座小小的府邸。   到了晚间,四人见沈定还未召见他们,有些泄气,沉心担忧道:“将军,这沈将军什么意思啊?”   德昭刚要搭话,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沈定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沉心三人连忙站了起来,德昭动也我不动。   沈定摆了摆手,后面的人退了出去,又关上门,他坐到了德昭对面,看着眼前清瘦的少年,丝毫不敢大意:“说吧,你们是什么人?怎么知道那两句诗?”   德昭淡淡一笑:“沈将军,在下这里有一封您的故人之信。您不妨看看再说。”   沈定看着德昭手中的那封信默然不语,半响才接了过去,不知为何,竟然手有些颤抖,好不容易拆开了信,德昭发现他面上似悲似喜,仿佛有些不知所措。   看完了信,沈定慢条斯理地折好揣在怀里,也不看德昭,良久才说道:“你不是齐国公世子,开阳将军比你年长,若我没看错的话,你是名女子,为何九曲还称你为李将军?”   德昭不动声色道:“本将军是齐国公的嫡长女,世子李钊之妹!”   沈定陡然一惊:“你是卫威将军?”他倒是听到过齐国公长女李玺也是带兵之人。其实,齐国公府从没有刻意封锁过女儿从军这条消息。不过奇怪的是这位女将军行踪一向成谜,原来在雁门替兄掌一军大权时就不见外人,来到太原城后几乎也没人见过她。有些人说她在府里养伤,有些人说她远走他乡了,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国公府的人也很少提这位大小姐。   萧充不知为何对这位女将军很警惕,但是始终打听不到这人的一丝消息,安插到国公府的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探明了人不在府内,却不知去了哪里,有几个人向她院子里的人套消息,不料反而就此没了音信,甚至生死不明。由于这些人明面是国公府的人,萧充也无可奈何,只好暗自提防着。没想到遍寻不到人,却突然出现在沈定的面前,还带来了幼时发小的一封信。   德昭见他有些激动,有些不解,不过还是点头道:“是啊!”一面将一方大印扔给了他。   沈定许是觉得自己声音有些吓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见官印上面“钦赐卫威将军“几个大字赫然在目,连忙起身正色道:“末将沈定参见将军。”   德昭远远虚扶了他一把:“沈将军不必客气。”两人都有些尴尬,还是德昭先出声道:“不知将军对信中梅将军提议有何看法?”   沈定脸沉了下来,慢慢道:“李将军,末将虽在萧大人手下行事,但现在萧大人也是尊将军之父为主。我那兄弟的提法有些孟浪了。”   高翔三人听了他这话有些不满,德昭却是不在意道:“沈将军,本将军知晓你是萧充手下的大将,他对你也有知遇之恩,不过沈将军,萧充可不甘心屈居于我父亲之下,他所谋之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沈定不冷不热道:“李将军抬举沈某了,沈某如今不过是奉命驻守太原城东门的一员小小中将,实在不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德昭挑眉道:“如此甚好。本将军也明白告诉沈将军,萧充之女谋害我母,又遣人刺杀于她,这虽然不是国恨,却是家仇,李某势必要报。沈将军既然不知此事,待我兄妹二人追讨此仇之时,定保得将军周全。”   沈定听了这话禁不住苦笑:“李将军,末将不欺瞒你。萧大人此次行事末将确实不知情,若末将事先得知此事,定会阻挠一二。大丈夫在世,不说是顶天立地,起码行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德昭趁机道:“沈将军,听梅将军说来你自幼就有报国之心,为民谋福祉之向,现在李某不敢夸口我父是明主,却是比萧充那人好出太多,这话我可有说错?”   沈定默然不语。   德昭也不要他回答,又说道:“沈将军,这太原城萧充所谋已久,他心思缜密,应该是打算控制我李家诸人来逼我兄妹就范。实不相瞒,李玺这次前来本就是有求于你,请你助我兄妹一臂之力,保住这太原城,否则就算萧充占了这座城池,我兄妹绝不会善罢甘休。”她声音虽然轻却很坚决。   沈定有些意外她的自信,看了她一眼还是没有接口。   德昭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边玩弄着茶杯便说道:“沈将军说不定嘲笑李玺的自信。实不相瞒,萧家的兵丁李玺知晓,满打满算有五万人,其中一万是你沈将军统领的,而且这萧家的地盘也大部分是你沈将军打下来的。其他几位一起投靠我父亲的人,充其量兵力才也不过二万。”   她看看沈定,见对方表情认真起来,也不含糊其辞:“李家在太原城的兵力虽然不过是三万,从数量上看是远远逊于萧大人的人,不过我李家的兵可不是乌合之众,真要是拼起来的话,胜负可还未定。”   沈定想要开口,被德昭止住了,又听她说道:“我兄李钊带兵二十万远赴灵武,父亲手下十万兵丁也去平叛了,这也是萧充有恃无恐的缘由。不过要是得到消息的话,大军回师是指日可待。”她看了看沈定,嫣然一笑道:“沈将军可能会说等他们过来的话,我父亲肯定性命都没有了。但是,本将军现在告诉你,”她一字一句地盯着沈定:“李玺手下二十万大军已在城外,将军若是能助李玺保一家平安,他日定有将军报国之日,若将军不愿意的话,萧家军敢伤我李家一人,李玺将灭萧家满门,另外,萧家军五万人将无一人可留在世上!”   沈定不料李家还有另外的大军,意外后大吃一惊:“你敢!李家的名声你不要了吗?”   德昭嗤笑道:“乱世之中要名声的话,你家萧大人就不会伤我母亲了。再说了,”她满不在乎道:“出手杀人的是我李玺,又不是我的哥哥,我李玺本来就是杀人不眨眼的“玉罗刹”!,即使我杀了人,我兄长也是丰神玉立的开阳将军。”   沈定猛然抬头,虽然世间没有传开来,但是当年正是这位笑吟吟的少女巧使计策破了东西突厥的联盟,杀尽敌人无数,将其赶回了漠北。她这样的壮举引得带兵的男子们个个自惭形秽,恨不得立马也上阵杀几个突厥人来挽回一分脸面。   沈定心绪有些凌乱,高翔在一旁帮腔道:“沈将军,在下是梅九曲将军手下的偏将。来之前,我家大哥还叮嘱在下一定要告诉您,他正盼着与您一同畅饮呢。他还说了,幼时你们一起嬉戏玩耍,现如今该尝尝与您共驰骋疆场的滋味了。我家将军知道萧充不待见您,每次您立了功,他都找理由给您抹去,好多次都想跟来找您,又怕给您带来麻烦。”   沈定心思异动:“可是背叛旧主之人是被万人唾弃的。”   德昭呵呵笑道:“人择明君而臣,鸟择良木而栖。将军来我李家,是我李家的荣幸,别人不敢说,我兄妹定当扫榻以待,有我兄妹一日,将军便平安一日。”   高翔在一旁催促道:“沈将军快答应吧。李将军可是诚心诚意而来,还有啊,我家将军也成亲了,将军夫人肚子里的娃娃还等着您取个名字呢。”   沈定哑然失笑:“梅兄弟知道你连他儿子都卖了吗?”这是松口答应了。   高翔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也笑了。   当下一行人就商议起来,德昭早已胸有成竹:“沈将军,我知你不好对萧充出手,这次你不必出兵,只需配合我行事即可。”   沈定松了口气,虽说萧充连番打压他,不过若不是他的话,自己也不过是个街头浪子。   德昭笑笑道:“明晚宵禁后,大人只管放开东城门,我带来的大军会有一部分从你那里进来,还请沈将军跟高将军一起守好东门,我的人进来后,一人也不许放出。”   沈定一愣,这是打算不留一丝情面了,不禁有些犹豫。   德昭见状,肃然道:“沈将军若是觉得不忍心,请提早言明。本将军可不想也来个曹操夜走华容道,到时候后患无穷,可就是麻烦了。”   沈听心里一寒,豆大的汗珠就落了下来。他有些不敢看眼前男装的少女,似乎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看穿了。    ☆、报应将至 作者有话要说:  亲娘匆匆来了一趟,又回去了,弄得心里酸酸的,老人家坚持不在这里给我添麻烦,殊不知她在这里是我睡觉最香的几天,早上的时候看她早早地守在桌旁,看我吃下足足一大碗面条才罢休。她跟老爸上车后,我找了个角落狠狠地哭了一通。最后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时刻关注火车上他们的行程。压抑地要命!   一行人在沈定处待到了天明后,德昭乔装了一番就带着人去了清明堂,不一会又匆匆地出了城。   这一天,徐府的小公子又传出来病情加重的消息,清明堂的大夫匆匆赶了过来,诊治后言道需要百年老参来吊命。   徐永雷急急冲到了齐国公面前,在众人面前叩首长拜下去,只求一支老山参。   齐国公即刻命人取出一支五百年的老参亲手交给了他,徐永雷大礼参拜被齐国公扶起。   齐高祖元年十月初五,这一天注定被载入了史册。   亥时刚过,城内的灯光接连地熄灭了,大部分的百姓早已进入了梦乡,太原城外却是人头涌动,东西两门处,一队队兵士手持刀剑,轻装进了城中。更多的人则是如饿狼般,借着淡淡的星光扑向了萧家和其他几位投靠过来的世家军队驻扎地。   西门的守将名唤陆明,本就是齐国公心腹之人,傍晚的时候得到密令。亥时一过,陆明便领着众人开了城门,德昭正是从这里进城,陆明见了德昭,眼前一亮,连忙迎了上来。德昭也不多说,直接命令道:“你随我去萧府!派几人带沉心、北风将其余人的府邸围起来,强攻进去,如有抵抗,格杀勿论。”   德昭轻骑奔萧府而去,这时,四处的呐喊声想了起来,有些人惊醒后拉开门一看,见是官兵,又赶紧关好了门,再也不敢出来。   正行到半路上,迎面来了一队人马,领先的一人当先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不要命了吗?敢深夜带兵闹事?”   德昭不做停留,低声问陆明:“看清楚是什么人没?”   陆明悄声道:“太远了,看不清,末将上前一步,将军您先准备好了。”说完,打马上前,大声道:“在下陆明,前面的是哪位大人?噢,原来是萧大人啊!”他刻意在萧大人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德昭一挥手:“准备动手。”   待到了近前,那名先前发说话的人正与陆明寒暄,忽然看到了后面众人手中的刀剑,不禁问道:“你们手中……”话未说完,陆明迅即一刀砍去,那人就翻下马来。一直躲在后面不出声的一人大喊叫道:“你反了吗?”一边大喊后撤。   陆明朗声笑道:“萧大人,我陆明的主子是国公大人,又不是你萧充,何来反你这一话。”   萧充见一位少年模样的人领着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不像陆明还说几句话,这少年兜头就砍向己方的人,他招式狠辣,出手必夺命,几个照面下自己这边的人已经倒下了好几个。   萧充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根本不答话,指挥后面的人冲了上来。   萧充本就是听着外面有动静才出来察看缘由的,虽然带的人不少,但是明显不是对方的敌手,连忙大喊道:“拦住他!赏银百两!回府。”左右四五个大汉冲了过来,陆明连忙冲了上去跟德昭联手抵住了他们。   一交手,德昭就发现这几人武艺高强,竟然不是寻常的兵丁护卫之流。她抖擞精神,见萧充顺势已经走出了好远,心道越拖下去越是变数多,遂立即喝道:“陆将军,你先带人去将萧府围起来,只许进不许出,待我了结了他们,就赶过去与你们汇合。”   陆明犹豫道:“将军,末将还是先灭了他们再说吧。”   德昭知他不放心自己,也不再劝说,□□一伸,将砍向陆明的刀架住,大喝道:“退后。”右手持枪,左手一晃“着!”前面的大汉应声倒地,后面的人没反应过来,德昭□□笔直刺了过来,穿了透心凉。须臾间,敌人就死了两个。   剩下的三人见势不妙,硬着头皮冲了上来,德昭攻势不减,□□再次出手,正中一人的面门,那人声都没出就丢了性命,剩下两人想要跑,德昭疾声道:“弓箭手,留下他们。”陆明带来的人都是能拉五石强弓的人,反应敏捷,旋即漫天箭雨,两人刚腾起身形就身中数箭,重重地摔在地上。   萧充狼狈回了府里,厉声道:“将夫人们和小姐、公子们都移到正院来。”下人应声要去,“慢着!”他又叫住人。   “大夫人一定要请过来,其他夫人若是留恋财物,就不要管她们了,公子们都要过来。”   又吩咐心腹道:“放信号,给老子死死守住府。这次老子一定要把太原城屠地片甲不留!”他恶狠狠地看向齐国公府的方向:“好你个李罡,竟然背后向老子下死手。定要叫你粉身碎骨。”   不一会,一群神色慌张的贵妇们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少男少女。   这些人进来后,除了当先的一名年纪略长的妇人外还镇定外,个个嚎啕大哭,有几人就要上来拉萧充。   萧充嘿嘿一笑,抢过心腹的钢刀,一刀将正拉着她衣摆哭泣的一名年轻女子砍为两半,森然道:“谁要是再哭,下场就跟她一样。”不耐烦地看着惊呆了众人:“滚到内室去。”   这时,一名男子急匆匆来报:“大人,陆明带人围住府了。”   萧充一惊:“全氏五兄弟呢?。”   “无人回来!”   萧充心头涌上了一股不祥之感,全氏五兄弟可是跟随他多年的武林高手,一般的将领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刚才可是在街道上,不是在沙场上,普通的兵丁根本靠近不了这兄弟几个,靠着他们,萧充这些年不知道打杀了多少武艺精湛之人。   萧充问道:“信号放出去了吗?”   有人回道:“放出去了。”   “再放一遍!”   外面静悄悄的,对方并没有攻打的迹象,萧充却十分不安,一遍遍派人道:“给我盯好了外面人的动静。随时来报。”   这时,一个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大人,他们要放火烧了府。”话音刚落,就闻外面喊杀声一片。   萧充疾走两步来到院子里,不断有火箭射过来,甚至还有柴草投进来。本来就是天干地燥的时节,大火一点即燃。不一会就烧到了房屋上。萧府并不大,萧充早就有鸠占鹊巢的打算,又加上来得匆匆,就选了这个距离城门不远的屋舍,也好方便自己行事。没想到今天这变故来得如此之快,城门都没出去,还折损了全氏五兄弟。   萧充厉声道:“一部分人灭火,另一部分人给我上墙头放箭。只要兄弟们等到援军到来,每人官升三级,赏黄金百两。”   院子里的人兴奋起来,按照萧充的吩咐开始反击,一时间外面的箭势也弱了下来,萧府的人松了一口气,不想外面有人开始叫喊:“萧府的人听着,若不是萧充本人,出来投降就可保得性命。以一炷香的时间为准。”   萧充大怒,双目环视四周,见聚在这里的兵士们还面色平静,一些下人面上就有些异动了,他一气之下拖过两人,逼问道:“你们想要出去?”   那两人还未来出言,便被他一刀一个结果了性命。   院子里的人被他的狠辣一时震住了,动也不敢动。   萧充满意地冷哼一声:“都给老子忙活起来。守住了萧府,你们都是功臣。守不住的话,临死之前老子也饶不了你们。”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外面杀声震天,火箭明显多了起来,萧充这才醒悟对方也在等待援军,他抓过一个亲随:“城外的驻军呢?怎么还不过来?”   亲随战战兢兢道:“属下也不知。”   萧充喝道:“派人冲出去,去把沈定找来。”心里有些悔恨不该将沈定放逐去看较远的东门,若是在自己身边的话,凭借他的武艺也是一个强有力的帮手。   一个时辰过去了,三拨人已经冲出了萧府,连沈定的人影都没见到。渐渐地,绝望的阴影笼罩在了萧家人头上。萧充甚至不敢想沈定是否也是被困住了才没有赶过来相救。   内室里开始骚动起来,萧夫人平静地看着眼前争吵不休的妾室们,拉过了唯一亲生的幼子低声道:“我儿,若是今日萧家不保,娘会尽力保全你的性命,你有机会离开太原的话,就去上次来咱们家投奔的远房表舅那里,娘让你记诵的地方你记住了吗?”见爱子点点头。萧夫人欣慰地继续说道:“你那表舅虽然是个务农之人,却是个心眼实诚的。娘在那里给你存了一笔银子,你过去后要尊他为父,这萧姓就舍弃了吧!”   萧小公子吃惊地抬起头:“娘,这……”   萧夫人淡淡道:“你爹本就是草莽之人,做事不择手段,现今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娘知道他的下场不会好,所以早早就为你做了安排。你姐姐不听娘的,执意进了齐国公府,不过现在娘告诉你,她的生母是我原来的丫鬟,早年生她时难产死了,我这才养她在身边,我不许她进李家,她还以为我挡了她的前程。所以她以后是死是活,你千万不要管了。”   萧小公子顿时觉得世界变了个样子,自己和母亲命在旦夕,姐姐也不是亲生的了,听母亲这意思自己以后还要靠一个只见过一面的表舅过活。   萧夫人见儿子懵懂的样子,心里针扎般地疼痛,她搂过儿子,声若蚊蝇叮嘱道:“儿子,待会千万不要靠近你爹,你那些庶兄们表忠心的话,你也不要往上凑。”她心里有些发苦,丈夫暴戾成性,稍有不慎就要取人性命。   萧小公子犹豫道:“娘,儿子以后要为爹报仇吗?”   萧夫人一惊,连忙道:“不可,千万不要想着报仇。你爹此次祸事是他咎由自取,跟别人无关。娘不要你将以后的日子花在报仇雪恨上。你爹作下的孽缘太多了,这是报应来了。”    ☆、戾气初现 作者有话要说:  门外彩排声很吵,却很热闹,唉,有一股狠狠地冲动,买了票回家!   萧充不知道结发妻子已经给他的结局下了定论,他不甘心地看着院子里熊熊的大火,四散逃窜的下人反而激起了他的血性,有人大着胆子想要去打开院门,被他一刀砍死。恶狠狠地看着幸存的侍卫们,萧充仰天长啸:“你们可以战死,却不能背叛我,否则你们的家人也逃脱不了见阎王的路。”   侍卫们暗暗叫苦,萧充的势力可不仅仅在太原,在老家那里仍然有他的人在,而他们的家人也被他留在了当地,变相地成为了人质。   萧充气冲冲地走到了内室,当先拖住了一个小妾,用刀指着众人道:“如今我萧充有难,恐不能保全你们,若是落入了敌人手里,你们说不得要受些苦,还不如现在就早早上路,来世还做我的女人,我定会补偿你们。”说罢手起刀落,那女子喊叫声只出来半嗓子,斗大的头颅就被砍了下来。顿时,内室里变成了血淋淋的地狱,众女子纷纷逃命,却被追上来的萧充当头砍杀。   萧夫人死死抱着幼子缩在角落里,看着杀红了眼的丈夫悔恨不已,当初怎么将终身托付了这个魔头呢?她看了看旁边的窗户,趁着丈夫不妨,使劲平生力气将儿子送了出去。守在外面的侍卫听着里面的惨叫声正惶恐不安,忽然见窗户里落下一个小孩子,连忙伸手接住了,见是夫人所出的小公子,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从窗户里见自家主子没有防备,一探手将萧夫人也拉了出来,为首一人快速道:“我等拼死救夫人一命,求夫人若能回故里的话,放过我等家人。”   萧夫人又惊又喜,连忙点头,几个人快速找出一套下人的衣服,萧夫人不顾男女有别,套在了身上,又抓起一把土灰,将儿子脸上弄脏,慌乱之中,也套了一件灰蒙蒙的罩衣在儿子身上。   萧充一阵砍杀,见内室中再没有了活人,心满意足地出了门来到院子里,侍卫们有意将萧夫人母子挤到了一边,萧充也没在意。   火烧地越来越大,下人们早就不顾他的命令从偏门、角门里四散逃生了,德昭吩咐将人牢牢看住,一个都不许走脱。   府中的箭本来就少,很快就用尽了,已经有人趁机从外面翻了进来,萧府的侍卫们且战且退,很快就只有招架之力了。随着一声巨响,府门被撞开了,门外的李家军流水般涌了进来。两边的人登时厮杀起来。   萧充一马当先冲了过去,砍死了几名兵士,就被德昭拦住了,两人一交手,德昭就知道对方武功虽然不弱,不过是胜在手劲大,她记挂着府里祖父母和母亲,担心萧充安插在国公府的人作乱,纠缠了几招,德昭的一记□□正中萧充的右肩上,紧跟着□□在他膝盖上一点,萧充“噗通”就跪在了地上,陆明带着人一拥而上,将他五花大绑押了出去,萧充没见过德昭,还想理论一番,被陆明随手找了块破布堵上了嘴。   德昭命令尽快收拾战场,这时,有人过来禀报发现了一个乔装的中年女子和孩子,德昭皱眉道:“是什么人?”   “对方不肯表明身份。”   德昭冷笑一声:“不外乎就是萧充的妻妾子女。只有这两个人吗?其他的人呢?”   那人吞了吞口水:“将军,在内室发现了三十余人,大多是女子,也有几名男童。只是……”   “只是什么?”   “尽数毙命!无一生还!”   德昭倏然转身:“萧家的人下的手?”   “侍卫们说是萧充亲自斩杀的。”   德昭倒吸一口冷气,挥手道:“把人带回府里去。”这两人应该是萧充的夫人和嫡子,应该是设法逃过了萧充的毒手。   留下一队人马继续收拾,德昭飞身上了马,虽然很想去看看府里的现状,德昭还是先去汇合了沉心和北风他们,万幸的是两人都没遇到大的抵抗,对方的人早早就束手就擒了,看起来这些人还是萧家这边更为惨烈。   德昭想了想,吩咐北风去召高翔和沈定一起入府,自己先行了一步,来到了国公府。门外重兵把守,德昭远远就受到阻拦,齐国公的一名心腹正把守在那里,见德昭到了,连忙喝令众人让路,一边欢喜地迎上来:“大小姐,您可回来了。”   德昭不客气地将缰绳丢到了后面人手里,一边走一边问道:“嗯,府里还平安吗?”   那人顿了顿,才说道:“老太爷和老夫人无碍,舅爷和您的叔伯们昨日也借着探病的时机留在了府中。”   德昭心下一急:“我母亲呢?”   “夫人在刚刚的打斗中受了伤,属下已经请了清明堂的大夫过来了。”   德昭听得更心急,干脆也不再问,快步赶往徐夫人院子。   那人在后面喊道:“夫人在老夫人那里。”   德昭转了个方向,冲到了李老爷子院里了,一路上隐约可见有打斗的痕迹,不少下人在忙忙碌碌地收拾,纷纷给德昭行礼。   院子还能看到红色的血迹,有人正担了清水在冲洗,正房内闹哄哄的,德昭刚进去,就看到韩氏抱着女儿在听几个仆妇回事,奇怪的是林氏和徐兰兮也赫然坐在一旁。   德昭来不及说别的,只跟韩氏打了个招呼,林氏母子则是只点了点头就去了内室。外面听到徐兰兮说道:“表妹这是从哪里回来啊?招呼都不打一个。”   内室里就见李老爷子夫妇、李罡兄弟和徐永雷都在,众人正盯着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大夫诊脉。   德昭进了内室,李罡先看到她,示意女儿不要出声。   良久,那老大夫才收手,对着榻上昏迷的徐夫人摇头道:“可惜了!”   德昭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冲上去问道:“大夫,伤势很重吗?”   那老大夫一脸惋惜道:“这位夫人伤在头颅之中,脑中有淤血,须得银针散血才行,可是这头颅的穴位极难找准,这世间擅长针灸的人不少,但敢在头颅上行针的老夫却是不知。”   房中的众人都是脸色肃穆,德昭不死心道:“大夫,老人家,难道不能用药慢慢清除吗?”   老大夫摇头道:“很难。头颅上的血本就少,药物起效极慢。夫人颅中的淤血太大了。”   德昭听了这话,全身的力气突然被抽走了,一下子就跪坐在地上。喃喃道:“还是来晚了,还是来晚了。母亲,德昭还是来晚了。”   杨氏见孙女伤心至极的样子,怕她又迷失心志,连忙搂过她:“乖囡,这世上名医无数,大不了我们倾尽家财一个个来寻。你先起来,地下凉。”   德昭眼中透出一丝希望,她膝行到榻前,一手搭上徐夫人脉,众人见她手法熟练,都有些惊奇。半响后,德昭将徐夫人的手轻轻放进被中盖好,小心抚摸着徐夫人憔悴的睡颜,坚定道:“母亲,娘,阿昭一定会让您醒过来的。您等着,阿昭这就去寻能救您的名医。”   李罡走了上来:“阿昭,你要去哪里去寻名医?”   德昭心中有了计较,反倒是不着急了,她不理会齐国公的话,反而对着那老大夫道:“老人家,还烦请你这段时日请清明堂的几个医女看顾我母亲一二,在下这就去请名医过来救治我母亲。”   那老大夫有些为难:“小姐,这要多少时日呢?”   德昭伸出一个手指:“一个月!最多一个月!在下会奉上百两黄金作为酬劳。老人家要保证我母亲到时候手脚正常,能撑到在下回来。您要是需要什么人和药材,只管告知在下的二叔和二婶。”   那老大夫点点头,李罘连忙带着他出去准备要用的东西。   屋里只剩下五个人,一时间谁都不愿意说话,门外传来林氏的声音:“本夫人要进去看看小姑,你们让开。”   徐永雷脸色通红,快步走了出去,对着正要进来的林氏母女低声喝道:“滚回府去!这一辈子都不要出来。”徐兰兮还要说话,见父亲青筋暴出,显然是恼怒地很。   李老爷子一直没有出声,见孙女疲惫不堪,连忙说道:“阿昭,你还是先去休息吧,你母亲这里有人伺候。”   杨氏道:“去外面说话吧。”   一行人来到厅里坐了下来,韩氏处置完了事宜,带着女儿去了偏房。德昭一眼都不看齐国公,先一口气喝了一杯茶,才说道:“父亲,女儿带来的人将萧充一系的人都拘了回来,如何处置女儿就越粗代庖了,可不能留下祸患了。”   齐国侯有些狼狈:“为父醒得。”   德昭点点头:“萧充身边的人女儿不打算留了,全部坑杀!”   “什么?”厅中诸人惊喊出声。   德昭眼皮也不抬:“嗯,没错!萧家族人一个不留!”   李老爷子第一个不赞同:“阿昭,祖父知道你心疼你母亲,可是坑杀萧族人会毁了你的名声。”   德昭满不在乎道:“无事。祖父,咱们家必定要有个心狠手辣的人出来顶事,兄长是将来的家主,名声最重要。这事最好的人选就是我了,只有这样,以后的阿猫阿狗才能震慑住。母亲的事情可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齐国公硬着头皮道:“阿昭,为父知道错了。但是你如此行事的话,也对李家不好。”   德昭淡淡一笑:“父亲,您就当现在还在府中被困着呢!您可不知道这事,这完全按是女儿自行其是,擅自做主。”   齐国公张了张口,再也说不出话来。    ☆、斩草除根 作者有话要说:  自古情爱都是伤人的,最近又在看检察官,没想到这部大剧中也能谈情说爱,三角恋、婚外情,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性,有人性的地方就有纠缠!   齐国公张了张口,再也说不出话来。   杨氏从来不在大事上发表意见,反而关心问道:“阿昭,你要去哪里请名医为你母亲医治?”   德昭正色道:“孙女打算去请清明师父来帮母亲诊治。只不过一来清明师父已经出游了,暂时也不知在何处;二来师父当初立下誓言,绝不给达官贵人出诊。所以,孙女心里也没底。”   齐国公心里一动:“你是说名震天下的名医清明书生吗?阿昭是他的徒儿,学过医术?”   德昭懒地理他,只简单地回道:“是!”   父女两人起了身,德昭打算先去清明堂寻觅清明书生的行踪,两人一路都无语,齐国公是不知怎么跟女儿开口,担心女儿知晓自己在此事中还有过放弃发妻的念头,就此恨上自己怎么办。德昭是见到生父一幅不知悔改的样子,心里有气,不想挑起话头。   两人一起来到院门外,德昭淡淡道:“父亲,您也劳累了,休息一下吧。女儿去去就来!”突然一个素衣的女子冲了过来:“国公爷,半真的家人全都被国公府的的人抓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啊?您要给半真做主啊!”   齐国公面有尴尬,见长女一脸不解地看着那女子,想起萧半真的身份,不知如何开口。   德昭倒是不知萧家嫡女又入国公府的事,徐永雷送出的信中只拣了重要的事情说了,萧半真的事情根本没提。她本来以为是齐国公新收的姬妾,又听她说满门被杀,就觉得不是巧合了,她慢慢走进萧氏:“抬起头来。”   萧半真不知这高挑的少年是谁,刚要怒斥他孟浪,却见齐国公面上浮现了一丝奇怪的表情,她可是从小看父亲萧充面色长大的,要不是会察言观色,早就被庶姐妹踩到泥土了去了。   萧半真仰起一张梨花带雨的娇颜,眼神却还是看向齐国公。   德昭眯了眯眼:“你是萧家女还是杜氏、朱氏?”   萧半真忍住怒气道:“妾身是萧家长女名唤半真,不知公子是哪位?”   德昭笑了,微微一露齿:“我就是灭你满门的人!”   萧半真明显一滞,连眼泪也忘了擦,呆呆问道:“公子此话当真?”   齐国公咳嗽一声,吩咐道:“把人带下去。”   “慢着!”德昭轻喝一声,齐国公的人缩了缩手,立在一旁不动了。   德昭围着萧半真转了一圈,口中说道:“天生丽质难自弃,怪不得国公大人弃糟糠于不顾。”   齐国公羞恼了:“李玺,我是你父亲。”   德昭冷哼一声:“我知道,否则我母亲才不会遭此大难。”她看向萧半真,慢悠悠说道:“此人还是处子,看来父亲还没有成就好事。如此甚好,拖出去!说不定还能清清白白与萧家族人团聚!”   齐国公不意她有此决断:“阿昭,此人在府中没有伤到你母亲。”   德昭冷笑道:“她妹妹伤到了我母亲。父亲大人,萧氏姐妹进府的缘由你想必比谁都清楚!个个都是狼子野心,妹妹取而代之我母亲,这您不可能不知道。对我母亲刀戈相向的,我母亲武艺高才保得性命,这位您觉得是个好人?你看她虽然弱不禁风,这眼神中对女儿的恨可是没掩藏住啊。我敢说心中的歹念也不少,您如此怜香惜玉,是要我在母亲面前留一条毒蛇吗?或者是国公大人心意已绝,打算换个国公夫人呢?”   萧半真这才觉得不妙,感情这少年不是男的,竟然是齐国公的女儿,听着话的意思,已知晓了自己和妹妹的所作所为,而且这女儿说话行事如此嚣张,齐国公竟然还似乎颇为忌惮她。她不禁暗暗叫苦,自己求到了仇人面前了,也怨她自己没有得听清楚仇人是谁,不过侥幸逃出性命前来报信的人根本也不知道是谁带兵的,只知道是国公府的人。现在人家也要取她性命了。   萧半真连忙拉住齐国公的衣摆恳求道:“国公爷,半真进府才半个月,一直安分守己,从无对夫人不敬之举。求国公爷明鉴。”她只能盼着齐国公能压住女儿了。   李罘匆匆赶了过来,见此情景,猜到了缘由,真是替兄长羞耻,喝道:“拉开她,当心她伤了国公爷。”   德昭紧盯着齐国公:“父亲打算如何处置她?”   齐国公半响不语,李罘在一边不禁道:“哥,嫂子可是被萧家派来的人害的。你可不要心软,留个祸害在府里。再者,要是开阳回来了,得知你还留这样的一个女子在身边,你可要想清楚后果!”他一脸厌恶地看着萧半真,恨不得这人马上消失。   萧半真哭诉道:“二爷饶命啊,半真自打进府后一直……”   “打住!”李罘轻蔑道:“扭捏作态,不成体统!本老爷可与你没有丝毫瓜葛!”   齐国公被弟弟的话戳中了心事,眼前的女儿虽然没有埋怨他,他他已经够不安了,想起了远方的儿子,他徒然长叹:“你们处置吧!”说完硬生生转过头去,看也不看萧半真,疾步就走了。   萧半真傻傻地看着齐国公远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何这国公大人几句话就败下阵来,连喊叫都忘记了。   德昭轻蔑地看着她,两个仆妇过来打算拿住她,不想萧半真突然暴起,拔下头上的金簪冲了过来:“我跟你拼了。”   德昭一闪身,顺势一脚踢了过去:“拖出去,送她跟萧家人团聚。”   接下来的几天。德昭一面通过清明堂给师父送信,一边整顿队伍,萧家的军队全都被打散了,愿意卸甲归田的奉送盘缠,不愿意的编入李家军中,齐国公许是觉得羞愧,德昭带来的十万大军的如何处置,他一概没有插手,还送给她几个经验丰富的幕僚帮她处理杂事。   德昭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送走了萧夫人母子,她直言不放心她们会不会过来寻仇,因此将她们安排到了流云山庄过活,其实也是帮了他们母子一把。   萧夫人感念德昭的不杀之恩,丈夫这些年的薄待早已凉了她那颗心,要不是侍卫们那日出手快,母子两人早就遭了萧充的毒手了。   对于萧半真,萧夫人略略提起一句,德昭只是回她一句,她回不来了,就再无下文。   接到清明书生的书信后,德昭将家里的事情全权交给了杨氏和韩氏做主,北风和高翔带兵回了绛州,她则带着沉心几人快马加鞭南下去寻找清明书生。    ☆、千里救母   半个月后,一个风尘仆仆的少年跪在一座别致的小院门前,沉心担心地看着德昭,又看了看紧闭的院门,心里暗自着急。   院内,一个丰姿绰约的美妇正劝说丈夫:“夫君,阿昭已经跪了三天三夜了,她本就是远道而来。这样下去身子会吃不消的。”   清明书生刚毅的脸上神色未动:“夫人,为夫何尝不心疼她呢?可是当年官府害得我们薛家几乎绝了香火,只剩下红景与我两人,要不是薛全拼死护得红景出来,为夫在这世上可就一个亲人也没有了。为夫并非不愿意救治徐夫人,实在是当初的誓言不能破,否则,将来我如何下去见薛家的列祖列宗啊!”   薛夫人摇头道:“夫君,妾身有些话想说给您听,您可不要生气。”   清明书生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素问,你我之间还这么客气?”   素问羞涩一笑,正色道:“夫君,先不说德昭帮咱们寻回了红景,这是大功一件。就说那徐夫人吧,严格说来也不算是什么官家之人,夫君就把她当做夫君徒儿的生母罢了。再说,当年害薛家的是杨家为首的奸人们,他们可是与德昭父兄为敌的。您一直念念不忘要报血仇血恨,可是仅凭咱们这些行医之人,报仇谈何容易啊?这李家父子也与杨家有血海深仇的,咱们要是帮了他们,有朝一日灭了杨贼,咱们薛家的大仇也岂不是得报了?”   薛清明不想妻子说出此话来,有些讶然道:“可是,为夫的誓言……。”   素问摆摆手:“夫君,妾身都说了,您救治的是徐夫人,是内眷,又不是齐国公。再说了,要是薛家的先人和兄嫂得知咱们对恩公的生母见死不救的话,也会怪罪我们的。”   薛清明默然了一会:“你觉得为夫应该出手?”   素问点点头:“夫君,咱们帮了德昭还有个好处。您素有悬壶济世的宏愿,当年才开了这清明堂,不过这乱世之中,光凭借咱们难以周全,这李家父子成大业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将来若是有朝一日,咱们的清明堂能遍布天下,这得能救多少人的性命啊?”   薛清明明显被妻子的一番话说地心动了,起身道:“容我好好想一想!”   第二天,清明书生接过妻子递过来的茶水,说道:“好,为夫就随德昭走这一遭。”   院门外,德昭跪坐在地上已经摇摇欲坠,心里又担心徐夫人能不能撑得住,眼见今天又是无果,不禁十分沮丧。   沉心没有见过清明书生,见主子这样劳累,不禁劝道:“小姐,天下的名医这么多,只有您的师父才能医治夫人吗?”   德昭苦笑道:“没错,论医术的话,还真找不出我师父之上的人来。”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素问笑眯眯地走了出来:“阿昭,快进去给你师父磕头,他同意去救治你母亲了。”   德昭欣喜若狂,终于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窗外已是漆黑一片,沉心伏在床边睡地正香。德昭记起昏迷前师母的话,连忙翻身下床,冲了出去。   素问端着一个小小的汤盅走了过来,见她赤脚迎了上来,连忙放下托盘,一边拉着她往床上走一边埋怨道:“这个天气你还不穿上鞋子,万一你病了可不又要推迟回去救治你母亲了?”   德昭这才安下心了,也不要人喂,伸手取过汤盅一饮而尽,问道:“师父呢?师母,他老人家说什么时候出发?”   素问慈爱的看了她一眼:“你身子好了就走。你师父正在准备些或许能用上的药材。”   德昭松了口气,也有了心思闲聊,实在是当日好不容易寻到了师父后,清明书生一口就拒绝了她的请求,什么话也没来得及说。   素问告诉德昭,薛红景已经与薛虎成亲了,今在谷中等待他们第一个孩子的到来,此次清明书生本是来江南寻觅一味难得药材,为得是待薛红景生产后将其眼疾彻底治愈。算算时日,也就是下个月的事了。   德昭有些担心时间来不及,素问笑笑道:“她是头胎,没这么快。”   清明书生直到出发前才现身,德昭经过一晚的休整,精神和体力都好了很多,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薛清明。   清明书生绷着脸:“阿昭,此次为师诊治的不是当朝一品的齐国公夫人,而是我小徒的生身之母,你可清楚?”   德昭连忙应道:“是是是,徒儿知晓。”   大家一路上快马加鞭,德昭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飞身到母亲身边,清明书生也理解她的心情,也不矫情,反而也催着赶路。不过,正是战乱时机,路上的流匪不少,众人只能小心翼翼地避开,倒是耽误了几日。   十余日后,一行人终于赶到了太原城,守门的仍然是陆明,见德昭回来了,连忙迎上去:“大小姐,国公爷派属下一直在这里等您,若是您来了就转告你尽快请名医诊治,夫人最近喂不进食去。”   薛清明在马上听到后,连忙说道:“快快进府,你母亲扛不住了。”   德昭心神俱焚,连忙飞马进了府,直接冲到了杨氏的院落里,就见韩氏在厅里处置事宜,眼睛红肿不堪。她心下一紧,冲到内室,一月未见,徐夫人面容清瘦,双手上的青筋可见。德昭忍不住失声痛哭,薛清明大踏步走了进来,一把拎起床边的德昭:“一边去,要是想帮忙就留下来,不想帮忙就滚出去。”   众人隐隐猜到了他的身份,连忙要来见礼,薛清明看也不看齐国公,仅仅对老爷子夫妇微微颔首,就接过了沉心递过来的药囊。   德昭醒过神来,连忙爬起来,亲手搬过一个小杌子放在窗前,薛清明净了手诊了一回脉,脸色凝重,问一旁恭敬的老大夫:“几日未进食了?”   “三日!”   薛清明点点头:“取参汤来,先要进食才能针灸。”   老大夫面有难色:“已经喂不进去了。”   薛清明不耐烦:“取来再说。”   杨氏早就应声叫了人送来备好的参汤,薛清明告了一声:“得罪了。”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徐夫人扶了起来。   齐国公刚要开口,被李老爷子狠狠地瞪了一眼。   德昭连忙舀了一口参汤喂进徐夫人嘴里,薛清明将徐夫人靠在自己肩上,右手快速地扶住她的头一放一收,参汤就下去了。   老大夫连声称妙,禁不住走进了两步,仔细观察薛清明的举动。   如此慢慢喂下去,一小碗参汤下了肚,薛清明已是满头大汗,德昭想要替换他,薛清明摆摆手:“这个要拿捏得准才行,否则容易伤了你母亲的脖颈。”   将人轻轻放下,薛清明叮嘱两个医女给徐夫人周身疏通一遍。他淡淡说道:“为师现在有些疲惫,需要休息一个时辰。”   齐国侯人连忙道:“大夫,还是麻烦你早些施针吧。内人现在危在旦夕了。”   薛清明冷哼了一声:“尊夫人的伤势严不严重是你说了算还是身为大夫的在下说了算?”   德昭本不想理他,不过又怕老爷子生气,连忙解释道:“祖父、祖母,师父这一路每天只休息四个时辰,风雨无阻往赶来太原,周身劳顿。这针灸之术要求认穴精准,俗话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若是落针不稳可就麻烦了。”   李老爷子连忙道:“清明师父远道而来辛苦了,应当先休息一番。”一边高声叫小儿媳进来安排院子给薛清明。   薛清明走后,德昭也稍事梳洗了,就安排人将徐夫人移到窗前的榻上,又将不相干的人都赶出院子去,不客气道:“父亲,不如您还是去外院忙去吧。师父施针的时候不习惯有太多人在旁边。”   齐国侯一愣:“这不合适吧?”   杨氏暗叹一声,不欲父女两个争执起来,遂温声道:“老大,你事多,去忙吧,万一有人找到这里来禀事,打扰了德昭师父诊治媳妇,可就不好了。你放心,娘和你父亲在厅里等着,有事自会告知你。”   齐国侯看向女儿,见这丫头直接去忙活了,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只好悻悻地走了。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了,薛清明换了一身白衣,神清气爽地过来了,内室里只剩下了老大夫和德昭再加上徐夫人随身的两个侍女。   薛清明叮嘱道:“我施针的时候,任何人不许打扰我,中途不能停歇,必须一气呵成。”   德昭听了后如临大敌,连忙将自己院子里的人都叫了过来,北风和沉心又去向齐国公请了一队贴身侍卫过来,将院子团团围住,进出都不许。 作者有话要说:  坚定将某人拉黑了微信、□□,手机也拒听了,请给我几日安宁吧!不求别的,但求心安!难道真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吗? ☆、又提亲事      徐永雷得了信匆忙过来,却被拦在了门外,又不甘心离去,只好跺了跺脚等在那里。   薛清明取出了一把乌芒针,瞅准了穴位就下针。他手法极快,并不因为下针的地方是头颅而踟躇。不一会,徐夫人的头盖上就插满了细如牛毛的针。慢慢地黑色的淤血渗了出来。德昭和红尘拿着极易吸水的白棉布,轻轻凑到针尾将淤血洗干净。   薛清明紧盯着徐夫人的面色,到了最后几针,他的手已经有些发抖了,显然是耗力巨大了。含了一片老参片在嘴里,薛清明稳了稳心神将剩下的几针快速落了下去,就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大口地喘着气。   德昭暗自心急,又不能出声,连忙低声吩咐侍女去取些茶水吃食过来,薛清明示意德昭继续,自己起身去了外间。   李老爷子见他面色虚白,知道他是心神损耗大,连忙让人将熬煮的浓浓的参茶端了过来,薛清明也不客气,连喝了两碗,又进了些点心,才感觉好了些。   半个时辰后,针尾的黑血慢慢凝住了,薛清明将针全部收回,嘱咐稍事后给徐夫人喂一晚鸡粥。   杨氏连忙命人去准备,德昭有些着急,忍不住问薛清明母亲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薛清明微笑道:“你母亲体内的淤血过多,还要多施几次针,这人血本来就容易凝结,疏通起来肯定还要假以时日。不过,”他叮嘱道:“相熟的人最好时不时在她身边跟她说些话,虽然她不不能马上醒来,但是也会有可能听到。”   德昭大喜,连忙叫了阿宝过来,联同韩氏一起,跑到徐夫人床榻前叽叽喳喳地说气话来。   杨氏眼中发涩,郑重地对薛清明大礼道谢:“薛师父,多谢您了。你仗义出手,不仅是救了老身媳妇的命,还救了这个家。”   薛清明虽然不待见齐国公,不过对老爷子夫妇还是十分恭敬:“老夫人客气了。小徒一直与愚夫妇颇为投缘,又帮在下寻回了失散已久的侄女。在下走这一遭,不过是情理之中。”   李老爷子原来也与薛清明有过数面之缘,听他这话倒叹道:“清明师父,难为你了。”   薛清明知他所言为誓言之事,只是一笑,没有答话。   这时,一个仆妇才敢进来禀报:“徐家舅爷在外等候多时了。”   德昭这时正从内室出来,听了这话连忙道:“徐家舅父一个人来的还是有其他人一起?”   仆妇说:“只有舅爷一个人。”   “快请!”   见众人都盯着她,德昭坦然道:“阿昭就是不愿意林舅母和兰兮姐姐过来,她们来了又不知说些什么浑话,万一母亲听到了,岂不生气?”   徐永雷脚步匆匆行了进来,先跟李老爷子见了礼,又进去看了一回妹妹,才长吁了一口气,他还记得那日林氏的无礼,不好意思多做停留,就要离去。反而是德昭忙留住他,又多谢了送信之恩。   徐永雷听德昭的话里充满了真心实意的感激,不再是以往的客气疏离,也松了口气,心里也拿定了主意,以后更要约束好林氏母女,千万不要再给两家的关系添乱了。   薛清明在国公府待了不到一月,刚交腊月,徐夫人终于醒来了,虽然有些虚弱,却没有留下后遗之症。   德昭万分喜悦,多次邀请薛清明接师母他们过来一起过年,薛清明拒绝了,言道薛红景应该是要生了,产后的这一个月正是给她诊治眼疾的最佳时机,就急匆匆地告别了。   齐国公派了不少得力的人暗中护送他,德昭泪眼婆娑地看着薛清明打马离去,那背影越来越远,再一次的相逢又不知是何年何月。   年底的时候,徐夫人得到了儿子将要出征归家的消息,欣慰异常,身子渐渐恢复了。在征得杨氏的同意后,徐氏以身子不适为借口,一气之下为齐国公连纳了四名良家女子为妾,每人一个小小的院落,初一、十五过来请安。   德昭看着母亲平静地安排这些事情,万分心酸,终究母亲与父亲是越走越远了,伤地太深了,再多的弥补也显得苍白无力。   齐国公对此事保持了沉默,并不亲近这些妾室。日子久了,妾室中难免冒头欲行不轨之事的,齐国公一概不理。   若是不超过底线,徐夫人不加理会,若有人动了歪心思的,一律严惩,绝不手软。徐夫人知晓女儿心疼自己,寻了个机会与女儿详谈:“母亲年纪大了,原来是为了你们兄妹几个,才打算忍下去,却几乎丢掉了性命。现在想来,若是你们没有了母亲,你父亲这人势必会再娶新人,不管有没有新的孩子出来,有个继母在,你们的麻烦会多很多,与其这样,不如就由我来断绝了后患。你们兄妹几个放心,没有看到你们一个个成家立业,母亲是不会倒下的。”   德昭含泪点点头,暗中却派了人将四个姨娘的院子盯牢了,她可不想再被人背后插一刀。   二十八那天,出征半年之久的李钊带着大军回到雁门,大大地为张灯结彩的太原城增添了喜庆气氛。徐夫人见到儿子的喜悦更是无以言表。   齐国公有些忐忑不安,总归妻子的这一场祸事根源还是在自己头上,他有些不敢面对儿子。   李钊面色平静,见到父亲时丝毫没有提徐夫人受伤一事,反而连连告罪,没能替他分忧。   齐国公心里暗暗叫苦,若是儿子发顿火还好了,就怕他一直闷在心里,万一以后自己又做错了事情,那就麻烦了。   李钊回来后处置了一些杂务,就亲自带了礼品去了徐家,总归是徐永雷送出了信,否则自己和德昭还被蒙在鼓里。   徐永雷有些意外李钊会亲自上门,不同于林氏母女得知此事后的自得,他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总归是到了年根,徐永雷拘着林氏不许出府,不过没有不让她理事,叶氏虽好,但府中若是她做主的话,难保有人说闲话。   接到李钊登门的消息,林氏连忙嘱咐女儿打扮起来,就先一步来到了徐永雷书房里。   徐永雷正在与李钊寒暄,李钊虽然对林氏母女不满,不过此次要不是徐永雷送出消息去,太原城说不定早就易主了,因此李钊才下了决心上门亲自拜谢他。   徐永雷倒是不居功,言道清明堂的人才是首功一件。   李钊趁机也请教一下这大半年不在太原时的一些事宜,两人说地颇为投机。   林氏来了,不理会书房外徐永雷长随的阻拦,直接乐呵呵地喊道:“开阳,你回来了。”   李钊不意林氏的声音突然响起,又见徐永雷面上又羞又气,连忙解围道:“是舅母来了吧?是外甥不好,应当先过去拜访舅母的。”   徐永雷松了一口气,扬声道:“让夫人进来。”林氏得意样样地看了一眼丈夫的人,昂首挺胸走了进去。   李钊连忙行礼,口中称道:“舅母辛苦了!”   林氏笑嘻嘻道:“开阳你来了舅母就很高兴了,你是来跟你舅舅商议婚事的吧?你母亲订下日子了吗?”   两人均是一愣,徐永雷见李钊面上的笑容,慢慢地收了回去,心中暗叫糟糕,又不好呵斥林氏,正在设法岔开话题的时候,李钊已经淡淡道:“家母未定下日子。”   林氏恍若未见:“现在商议也不晚,依舅母看,开了春就把兰兮迎进门,你打了胜仗,兰兮进门这不正是双喜临门吗?”   李钊微微一笑:“还未到两年,舅母难道要我做个无信之人?”   林氏各个笑道:“怎么会,你是去年立下的誓言,这转过年来可是有两个春了,不算无信。再说了,你母亲现在身子不好,兰兮嫁过去可是能帮小姑子理理家事的。你现在可是大将军了,后宅的来往也只有兰兮能胜任了.”   李钊没了笑容:“舅母,我母亲身子好的很,今天的礼品还是她亲自准备的,一应的家事她也理地井井有条,再不济还有二婶在,实在不能委屈了表妹没名没分进府。”他刻意在最后一句话上加重了语气,希望对方可以知难而退。   林氏没有听出来,徐永雷却领悟到了,他见势不妙,连忙说道:“夫人去准备些可口的茶点吧!开阳这段时日征战在外,正该要多补补才是。”语气中透着三分严厉。   林氏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知道丈夫生气了,但是又舍不得这个机会。看这样子,若是徐家不主动提起婚事的话,李家可能就会装聋作哑一直拖下去,眼看这李家的家业越来越大,李钊身价可是越来越炙手可热,若是徐兰兮再不进门的话,说不定这亲事就要黄了。   林氏硬着头皮道:“兰兮也不小了,这次小姑子遭此大难,要不是我家老爷冒死传信。开阳,你可就见不到母亲了,就凭我家老爷这份大功,你也应该将兰兮立马迎进家中。”   徐永雷和李钊都没想到这妇人竟然拿此事来要挟婚事,一时间想不出话来反驳他。 作者有话要说:  你埋怨我没有了当初的清纯,我感叹你没有了当初的潇洒,我们都在生活中迷失了自己,离开本真原来越远,但请你不要再那我与以前相比了,我也是无可奈何! ☆、婚事成了   林氏见两人都不说话,索性又说道:“舅母知道,开阳对你表妹有些误会,不过年轻人嘛,日子过到一起了,误会自然就解开了。兰兮原来跟德昭有些不快,舅母也狠狠地教训她了,总归她是表姐,又是嫂子,妹妹有不对的地方也应该让着,俗话说长嫂如母,这也是她的本份。”   李钊越听脸色越黑,原以为这林舅母是真知道悔改了,没想到话里话外还是在指责德昭的不是。李钊的好脾气没有了,要不是顾忌一旁的徐永雷,当即就要给爆发。   徐永雷忍不住了,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无知的妇人,整天胡说八道。”   林氏不料丈夫突然变脸,还当着未来女婿的面打了她,顿时羞地抬不起头来,忍不住大哭起来。这时,门外冲进来一个人哭道:“母亲,母亲你怎么了?”正是徐兰兮。   徐兰兮本是喜滋滋地装扮了来到了父亲的书房,听到里面正议论自己的婚事,就躲在外面没有进来,听到李钊百般推脱的时候,心里暗自着急,不想母亲拿出父亲立功的事来促成婚事,李钊没有言语,她有些着急,刚要不管不顾地进门,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耳光声,林氏已被徐永雷打了。   徐兰兮哭诉道:“父亲,母亲为您生下女儿,又日日操持家事,您为什么一丝脸面都不给她留?”   李钊见徐兰兮进来后就说了这些糊涂话,想来是一早就在外面听了好久了,说不得这催婚事的话也有她的份。这些日子对她的一丝歉疚顿时不翼而飞了。他站起身来,怕徐永雷难堪,当先道:“舅父,改日开阳请您与诸位将军吃个年酒,外甥先告辞了。”   林氏听了他这话不哭了,抢先“蹭”地站了起来:“不许走,婚事若是今天定不下来,我就告诉外人,你齐国公世子薄情寡义,要毁掉亲事另娶。”   徐永雷连日来本就是为妹妹的事情夜不能寐,刚刚又被妻子的举动气地回不过神来,见妻子还执迷不悟,竟然说出这么荒唐的话来,只觉得周身气血上涌,面色通红,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钊一看不好,连忙喊国风进来,一个拍胸一个抚背,把徐永雷扶在了榻上,国风端了一杯浓茶过来,徐永雷一饮而尽,缓过神来,恻然道:“徐李两家的婚事就此罢了吧。”   李钊听了此话默然不语,林氏母女惊呆了,徐兰兮先扑了过来:“父亲,您为何说这种话?你是要逼死女儿吗?”   徐永雷不理会她的叫喊,一双赤目紧盯着李钊:“你马上去寻你母亲,把婚书送过来。”   李钊见他情绪激动,不动声色地握住他的虎口,暗中用力,设法使他平静下来,口中说道:“舅父说什么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是说改就改的?”   徐永雷摇摇头:“舅父教女不严,这般混账东西,实在堪不得李家宗妇的重担,你若是不允,老头子就亲去找你母亲将婚事断了。”   李钊叹了口气,示意国风抓住徐永雷的另一只手,两人一起用力,徐永雷才感到有些刺痛,见林氏母女还抱在一起痛哭,忍不住大喝道:“闭嘴。”   林氏吓地一哆嗦,徐兰兮也再也不敢大声哭泣,只是小小的抽泣。徐永雷失望地看了她们一眼:“开阳,你不取消婚事,老夫知你顾忌徐家的脸面。”   李钊苦笑道:“舅父,外甥也实话告诉您,母亲实在是不能再受刺激了,虽然这次德昭寻了名医救了母亲过来,但是毕竟身子不比以前了,若是再有一次刺激的话,即使是华佗在世,母亲也难保了。徐家是她的娘家,即使表妹再不堪,她也心里有您和徐家。”   徐永雷黯然道:“老夫知道。徐家不能成为你娘和你的助力,反而成了你们的累赘。”他看了看徐兰兮:“这样吧。婚事不用取消了。”林氏和徐兰兮顿时停住了哭泣,露出了欣喜之情,就听到徐永雷道:“等兰兮过了门,徐家就送两名旁枝女进李家为妾。所生子女就记在兰兮名下吧。”   徐兰兮一听吼道:“父亲,女儿自己可以生,为什么要别人的孩子?”   徐永雷冷冷道:“你想生还得看你没有这个机会,你这种左性子,素性无子更消停。”   李钊点点头:“舅父,外甥保证表妹膝下不会空虚。”却没有答应徐家女进府的事。   徐永雷还想再劝说几句,李钊抢先一步站了起来:“舅父,好生歇息吧,改日外甥再来寻您说话。”说完,就对林氏母女点点头,就快步出了屋子。   徐兰兮从地上爬起来,追喊道:“表哥,表哥,你不能这么对我。”紧追到院子当中。   李钊顾不上搭理她,先对迎上来的徐永雷长随道:“去请个好些的大夫来给老爷诊脉,这两日就让大夫住在府里,闲杂人等不要打扰徐大人休息。把你们小公子的生母请来,请她亲手照顾大人几天。”他也是听徐夫人说舅父的妾室是个聪明人,虽然有些小心思,不过这样更好,懂得利弊,徐永雷身体越好,对她就越有利,也只有她能设法阻止林氏和徐兰兮闹腾徐永雷。   长随看了看后面追来的徐兰兮,应声而去。   李钊转过身来,看着徐兰兮,没有劝说她不要哭了,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徐兰兮伤心道:“表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难道不想要我们两个人的孩子吗?”   李钊淡冷冷地看着她:“徐家表妹,你父亲年纪大了。百事孝为先,若是你再弃舅父的身子之不顾的话,李家的门你也不用进了,李家可不要不孝顺的媳妇。”说完,懒地再跟她计较,带着国风扬长而去。   林氏目光呆滞地跪坐在地上,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不是在商讨女儿的婚事吗?怎么最后成了女儿连母亲都不能做了呢?甚至丈夫还打算亲手送给未来的女婿两个小妾。   徐永雷看着她这幅混沌的样子,实在想不明白前二十年都一直贤惠大方的妻子怎么变地这么不可理喻,难道自己一直看错了枕边人吗?   李钊回了国公府,没敢告诉徐夫人这场闹剧,总归是不光彩的事情,没来由地让她跟着上火。为了怕徐永雷心软将林氏母女放出来,他找到了老管家特地叮嘱了若是徐家人上门的话就说夫人病体未愈,不便见客。   这个年过得枯燥无味,大年初一的时候,徐夫人穿地端端正正地坐在厅里接受了四个妾室的请安,尤其带了一位看起来稳重些的专门待客。   德昭看着母亲得体的举止,暗暗心疼母亲的容忍。在信中又对张仲坚叮嘱了一番,她可不要过这种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鼓起勇气去学习肚皮舞,一个原本与我的生活毫无关系的名词,呵呵 ☆、得封徐妃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大活人就被微信绑架了,纠结的很,不想看吧又怕有人找我有事,看吧大多数是些废话!各位姐妹们有同感不?   正月十五刚过,张仲坚的母亲就登门提亲来了,徐夫人恭敬地请来了公婆,杨氏也略有耳闻张仲坚此人,见自家老太爷都不反对,也放下心了,不过暗地里问徐氏为何孙女看中了一个白身,会不会太委屈了德昭。   徐氏耐心地告诉婆婆,张家虽然是商贾之家,可人口简单、公婆慈爱,重要的是张仲坚对德昭极为体贴。勋贵世家虽然看起来风光,可门一关的话,哪家没有一堆糟心事?再说德昭本就是在外带兵的人,常年抛头露面,不晓得多少人在背后嚼舌头呢,哪个世家喜欢这样的媳妇?嫁到家世好的人家里,人家嘴上不说,暗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磨牙呢?与其这样,还不如就顺着德昭的心意呢!   杨氏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儿媳妇这么一通话下来,又想到自家不过是一个国公儿子,都生出这么多事来,更何况是是几代同堂的大家族了,遂把这个念头摁下了,转而兴致勃勃准备起德昭的嫁妆来。   太原城的一切德昭已经顾不上了,她正与父兄秘密部署大业。黄河以北已经完全在李家父子的掌控之下,徐永雷为首的一杆幕僚都认为登基的时机已经成熟。   大兴二年正月二十八,逃至江陵的皇族一脉在乘船过江途中不幸遇匪全部遇难,一时间,举国震动。   二月初二,齐国公李罡宣布称帝,建齐朝,史称齐高祖。   齐□□以嫡子李钊为太子,兼太尉,高于南郊,大赦天下。   三月,太子亲率大军收复长安。大兴宣布定都长安。   四月太子大婚,娶妻徐氏,为丞相徐永雷之嫡长女,太子以国之刚立,百废俱兴为由,婚事从简,百官并不观礼,祭天地一事也废之不用。   徐皇后有些不安,以为儿子还是不满当年侄女对德昭不满的事情,不由地劝说了几句,被儿子一句:“难道母亲是想儿子让妹妹再受委屈吗?”   德昭得知了此事后,从李钊那里得知了那日的缘由,也只能叹息徐兰兮的糊涂。   徐皇后寻到了德昭,希望女儿能劝说一下儿子,给徐家留一些脸面,再说儿子是太子,婚事太寒酸了也不好。   德昭似笑非笑地看着母亲,徐夫人见女儿这样有些心虚,强装镇静离去。   杨氏听闻此事,找了儿媳去,温声劝说道:“母亲知道你是怕徐家人丢脸,可是兰兮这孩子有事情做地太过了。开阳此次没有取消婚事,未尝不是看你的脸面,德昭上次已经被逼着去了绛州,几乎要殒命。媳妇,你一向明事理,但是若是你要委屈我孙女来成全你疼爱侄女的一片心的话,我与你父亲都不会答应。”杨氏很少说这么重的话。   徐皇后讪讪地笑了笑,心里还是有些不以为然。   杨氏又说道:“你现在是皇后,兰兮是未来的太子妃,徐家已经是后族第一家了,婚礼虽然简单,未尝对徐家不是一件好事。”   徐皇后面色通红,连声道:“是媳妇魔怔了。”女儿对她掏心掏肺的,为了她日夜不停求了名医过来救治,她可不能也犯了糊涂。   徐兰兮自定下日子起就满心兴奋,宫中派出了八名教养宫人到她身边伺候,将规矩掰开了给她讲。林氏想要见女儿都被拦下,林氏生怕女儿吃亏,吵闹不休,叶氏最后也压不住她,只能报于徐永雷,徐永雷干脆利落地命人给她灌下安神汤,在女儿大婚前都不必醒来了。   大婚之日,虽然婚事不是全城欢腾,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全了。不过李钊没有去徐府迎亲,徐兰兮见李钊没有来,满心失望。林氏被两个仆妇搀扶着,哭地满脸是泪,叶氏见她不成样子,怕招来祸患,只好派人将她拉了回去。   徐兰兮磨磨蹭蹭不愿意上花轿,一名宫人问她缘由,她隐约透出要李钊来迎亲的意思,不料对方肃然道:“徐姑娘,太子是君,是千岁,您也是他的臣子,君怎么会前来迎臣呢?徐姑娘还是快快把这话收回去,免得惹来祸端。”说完,一个眼色过去,两名宫人半强迫地将她送入花轿中。   花轿很快就进入了宫中,大婚也不在太极殿,直接进了东宫正殿。太上皇、皇太后、皇后和诸皇族众人,朝中的一些大员早早都等在这里。徐永雷带着一脸紧张的林氏也赶了过来。林氏脸色有些苍白,临行前,丈夫告诉她,若是在婚礼上说一句话,就会让她老死在家庙里。   李钊面无喜色,虽着一身红袍,却周身散发着冷气。皇帝有些不解,这婚事不是儿子自己愿意的吗?怎么看起来好像不是那回事啊。   徐夫人内心复杂的很,一方面担心徐兰兮闹将起来,另一方面又对儿子有些愧疚。   徐兰兮下了花轿,在宫人的搀扶下来到正殿李,手里被塞进了大红绸。她轻轻叫了一声:“表哥。”无人回应。   两人拜过了天地、父母高堂,自有太监高声宣旨,册封徐氏兰兮为太子妃。   徐兰兮心里欢喜满满,自此之后,表哥就是自己的了。不料,一个刺耳的声音传来:“……册封庄氏南华为二品良娣,钦此。”她一时有些发懵,良娣?那不是太子的妾室吗?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啊,怎么这么快就有别的女人出来分走她的表哥了。   她想掀起盖头看个究竟,不想两名宫人力气奇大,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臂,一名宫人悄悄道:“太子妃娘娘,您还没有接旨呢!”徐兰兮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一卷明黄的卷绫送到她的面前。她颤抖着接了过来。接着,就听到李钊的清亮的声音:“带徐妃回宫里歇息吧!”   朝中众人面面相觑,大婚之日,这太子竟然如此称呼太子妃,更奇怪的是太子妃的生父徐丞相竟然没有反对。   第二日,徐兰兮红肿着双眼才见到了李钊,李钊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去给祖父他们请安。   徐兰兮忍不住说道:“表哥,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李钊不答话,看向一旁的宫人:“徐妃的教养看来还不行,竟然还敢质问本太子,你们是要本太子换人吗?”   他的声音不高,几个共宫人却觉得遍体生寒,噗通就跪下了,连声求饶。   李钊不理他们,转身走了,留下一脸错愕的徐兰兮。   等到徐兰兮到了太上皇的正殿里,就见众人正在谈笑说话,李钊的身边赫然站着一名红衣的年轻妇人,她正低头看着李钊最小的妹妹阿宝,一脸欣喜。   殿中的人见徐兰兮独身一人进来,先不行礼,只盯着李钊和庄南华看,都有些不悦。   宫人大着胆子推了一下徐兰兮,她才行礼道:“给祖父、祖母请安!给父皇、母后请安!”   李昺不难为她,当先叫了起,赏赐下来。   皇太后、皇上和皇后也赶紧将所赐之物赐下来,李罘夫妇在徐兰兮行礼时连声不敢,徐兰兮想起自己太子妃的品级比李罘夫妇高,遂只行了半礼。   众人看地一阵气恼,李罘拉住正欲暴跳的韩氏,示意她忍下去。给太子面子。   德昭冷冷看着徐兰兮,站了起来。徐皇后见女儿走向了侄女,就要出言,被皇太后杨氏严厉地瞪了一眼。   德昭掠过母亲祈求的目光:“嫂子,二叔和二婶是长辈,这礼还是要全礼。”   徐兰兮惊奇道:“可是本宫是正一品啊!他们是从一品。”   德昭笑了:“嫂子糊涂了,这是家礼,不是在朝堂上,嫂子还是听妹子一言吧。”   徐兰兮听了这话,有些生气了,这表妹第一天就不给自己面子。竟然还敢说自己糊涂,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小姑子还没有封公主呢。她看殿里的人都是一幅赞同的样子,尤其是皇上也正看着她,只好又重新施礼。   李罘不敢怠慢她,掏出一张银票给她。   徐兰兮想缓和一下气氛,笑笑道:“二叔不愧是掌握李家家业的人,出手就是大方。”   此话一出,众人皆愣住了。   德昭心里真叫娘:“这徐表姐是关在家里傻了吧?明明当初见她的时候也很聪明啊!这话不是说二叔贪污家财吗?”   果然李罘的脸色黑了,胸脯一上一下,显然是气极了。   李钊轻喝道:“徐妃不得胡说。”一边扶住李罘,低声道:“二叔,对不起。”   其他族人包括李锐的父母见太子妃如此行事,为免节外生枝,惹得李钊不快,连忙抢先过来行礼,徐兰兮俱都回了半礼。   下面是平辈的见礼了,徐兰兮笑吟吟地等着德昭过来给她行礼,一双妙目不断地看向德昭,面上的得意掩都掩不住,连杨氏和李昺都看出来了,李昺忍不住轻哼一声。   李钊看着徐兰兮轻狂的样子,目光透出一丝厌恶。   德昭心中也不快,不过她倒没有犹豫。正欲向徐兰兮行礼,李钊抢先道:“且慢。父皇,儿臣有一事禀报。”   李罡奇怪道:“不能等太子妃行完礼吗?”徐皇后也觉得儿子肯定要难为徐兰兮了,也抢先道:“开阳,待会再说事。”   德昭有些意外母亲的态度,不禁多看了徐皇后一眼,徐皇后一愣:“坏了,女儿肯定是以为自己又要牺牲她来取悦侄女了,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李钊不为所动:“父皇,国无纲则不立,儿子以为趁着众位叔伯在这里,将封赏的事情早早定下吧。”   李罡听了这话笑道:“这个不是明天的时候在朝上宣旨吗?”   李钊坚持道:“就今天吧,也让大家都欢喜一下。”   李罡顿悟过来,他对徐兰兮没什么好感,不过也没有不好的印象,徐兰兮对德昭的不满,没人告知他,否则,他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徐兰兮心中忐忑起来,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天家女李玺,文武双全、侍奉至孝,为当世女子表率,特钦封为正一品定国公主,食邑平阳,赏千户……”。徐兰兮的脑中一乱,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她恍惚地看到德昭平静地接过圣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跟我一样是正一品,这叫我如何能把她踩在脚底下?”    ☆、定国公主   德昭本是看在李钊的面子上打算给徐兰兮行个家礼,不过见父兄都给她撑腰,也乐地算了,徐兰兮刚才的得意之情太溢于言表,让众人因为大婚对她产生的愧疚眨眼间消失无踪了。所谓妇凭夫贵,女子高嫁本就是依靠着夫婿,自是应该对夫家人尊敬有加,特别是天皇贵胄,可不是你一介小小的女子能任意打脸的。   阿宝被封为襄阳公主,食邑襄阳,赏二百户;小宝则是城阳郡主,食邑城阳,赏二百户,其他诸人也都一一谢恩,连李莹都被封了个县主。   一家人欢天喜地地叩谢隆恩,只有徐兰兮呆愣愣地站在那里,众人仿佛把平辈见礼的事情忘记了,徐皇后有些不忍,开口道:“阿宝,过来给你嫂子见礼,”   李钊这次倒没反对,阿宝看了一眼德昭,见姐姐也点头允许了,就笑嘻嘻地拉着先前李钊身边的女子走了过来,打算一起行礼,徐兰兮一看那人身份,登时脸色就不好了,肃王妃韩氏眼疾手快,将城阳郡主递到庄良娣手里,笑笑道:“咱们僭越了,小郡主就跟姐姐一起见礼吧!”   徐皇后松了一口气,暗道儿子不省心,把这良娣带在身边不是打徐兰兮的脸吗?   两人开了个头,后面的人也纷纷过来见礼,徐兰兮强忍住心中的不耐,将准备好的物品赐下。   徐皇后见侄女愤愤不平的样子,万分无奈,这个样子怎么做的了太子妃,怎么母仪天下,她有心叮嘱几句,又没有机会,德昭见母亲这样子,有些不忍,遂开口道:“我们大家也好久没聚在一起了,各位兄弟姐妹去我那里玩一玩吧,我那园子里的花都开了。”说完,给李莹使了颜色。   李莹会意道:“好啊,公主那里还有很多好吃的呢。今儿我们非把公主叨扰地烦了不可。”连李钟、李锐在内,加上族里的几个人年纪相近的人,嘻嘻哈哈地走了。韩氏小心地叮嘱跟去的宫人:“记得给小郡主喂水。”   那边男丁就自然以李罘为首,跟着皇帝和太子去了书房。韩氏带着女眷陪皇太后说话。   徐皇后见徐兰兮一幅无所适从的样子,叹了口气,将其带到偏殿里。   徐兰兮眼泪登时落了下来:“姑母,您要给兰兮做主。表哥和表妹欺负人啊。”   徐皇后心中一凉:“兰兮,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你且说说,开阳怎么欺负你了?”   徐兰兮抽抽搭搭说道:“表格昨日根本就不在我房里,今天本来就是以我为尊,德昭表妹不让肃王给我行礼,自己也不待见我,表哥还给她请封定国公主。”   徐皇后看着侄女熟悉又陌生的脸,终于明白了儿子为什么不喜欢徐兰兮了。她慢悠悠说道:“徐妃,你指责的可是本宫的亲子和亲女,不说别的,你觉得我会为了你去斥责他们吗?”   徐兰兮愣愣道:“姑母,我们都是徐家人啊!”   徐皇后笑了:“徐妃,你以后还是安安稳稳地待在东宫吧,不要出来走动了。你是徐家人,本宫是李家妇!”一句话都不想提点了。   徐兰兮慌了,临行前,林氏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告诉女儿,有什么委屈就找徐皇后,若是不应她,就说大家都是徐家人,应该相互照应。   徐皇后不理蠢笨的侄女,离开了偏殿处置宫务去了。   徐兰兮出了偏殿不知道去哪里,身边的宫人提醒道:“娘娘,您可以去公主那里,也可以去太后老人家那里,中午还有个家宴。就安排在太后宫里。”   徐兰兮犹豫道:“算了,本宫还是自己在外面走走吧。”宫人暗自叹气,这太子妃也太使小性了,大婚第二天不想方设法去长辈前尽孝,小辈前热络一把,却躲了起来,等着别人来求她,这现实吗?这可是是在皇家。心里不禁为自己接下这趟差事后悔不已。   一个瘦瘦地小太监凑到了李钊身边,耳语了几句。李钊点点头,摆手让他下去。   日子在平淡无奇中过去,除了新上任的太子妃低调地很,基本不出来见客外,皇家的日子单调乏味。三个月后,东宫传来喜讯,庄良娣诊出有孕。   前朝,经年征战在外的李钦大皇子终于要班师回朝了。圣上十分高兴,不免多饮了几杯,结果被身边的年轻宫女钻了空子,一番云雨后圣上昏迷不醒,太医救治后虽然保住了性命,却手脚有些不便。高祖遂放手给太子,专心养身。   德昭有些好奇兄长怎么收场,真李钦在哪里估计也只有兄妹两人知道了,这假李钦的身份就是谜了,不仅骁勇善战、还治理有方。甚至朝中还有人打算在他身上投一把力,让德昭万分好笑。   又是一个秋高气爽地日子,十里长亭外,定国公主和太子爷双双等在那里,迎接远归的大皇子,随行还还带来了圣旨。有些原来的旧部就有些纳闷,这两人不是不和吗?当时的李钦还是大公子,可是暗中给现在的太子使绊了多次,据闻,就是定国公主也差点栽在他手里。   快正午的时候,一匹快马飞速来报:“太子爷,大皇子的大军已经在十里外了。”   李钊欣喜道:“传令下去,大军城外驻扎,大皇子可带近卫军觐见。”   百官倒吸一口凉气,一起看向丞相徐永雷,徐永雷老神在在地站在那里没动,太子殿下心里绝对是有成算了才如此行事,再说了,定国公主都不着急呢。自己才不做这个恶人呢。   看着眼见依旧是一身蓝色长衫妆扮的德昭,徐永雷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凡自己家女儿有定国公主一分的心胸,日子都不会过成这样子,无端端地想要压定国公主一头,真是脑子糊涂了。眼前的女子当年手刃千人的时候,女儿还在家里撒娇绣花呢,可以说定国公主对大齐的功劳不亚于太子殿下,连皇后都有时候要让着这个女儿。皇帝虽然不说,但是定国的封号可是绝无仅有的。女儿看来真是白费了自己的一番心思。   前方传来了马蹄声,李钊一拉德昭:“走,看看去。”   人越走越近,德昭颇感兴趣地注视着领头之人,忽然,她眼睛睁地圆圆地,一脸不相信看着那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钊含笑看着妹妹目瞪口呆的样子,忍不住心酸起来,臭小子,一回来就把妹妹的心给抢走了。   谁知还没走到近前,就见马上的那人忽然身子晃了晃,一头载下马来,德昭大恸:“不!” 作者有话要说:  ps:《皇贵妃传》开坑了,我得加油了! ☆、巧计脱身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请大家多多支持新坑!《皇贵妃传》与您相约了,约不约?   149巧计脱身   李钊也大吃一惊,连忙催马上前,兄妹两人赶到近前,就见眼前的人已经昏迷在卫士怀里,双目紧闭,脸色蜡黄,嘴角竟然有血丝流出。   德昭一把搂过眼前的人:“三哥,你醒醒,醒醒,不要吓阿昭!”   李钊脸色铁青,问道:“怎么回事?”   着一身战袍的东子低头道:“将军归来之前中了毒,余毒未清就接到圣旨了,赶路又急,才……”   李钊不敢停留:“去请太医,把太医院擅长的解毒太医全请到东宫。”   有人应声而去,文武百官还没看清大皇子的长相呢,就又慌慌张张随着赶回了京城。   李钊亲自抱起昏迷的张仲坚,圣旨都来不及宣,就急急赶往了宫中。   德昭被赶来的沉心带着,也上了马,一路上几乎要掉下来,吓地沉心紧张不已,干脆拿腰带将其与自己绑在一起。   东宫里,众人在殿外焦急地等待消息,连行路不便的皇帝也得讯赶了过来。良久,一名头发花白的太医走了出来:“大皇子伤重不治,已归天去了。”   皇帝咚地就倒了下去,几年面都没见到长子,突闻噩耗谁也受不了。殿中又是一阵忙乱。   老爷子脸色很不好,将李钊叫到一边:“你安排的?”   李钊苦笑道:“不是,孙儿怎么敢?”   李昺送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你安排的,你就要坦然些,别让人说你为了皇位才害了长兄、气死亲父。”   李钊正色道:“祖父,孙儿不是那种狼心狗肺的人。说句大不敬的话,现在政事大部分都是孙儿在处置,这皇位迟早是由孙儿来坐,孙儿才不做这种留人口柄的事。”   李昺敏锐的听出不对来:“这人是谁?不会真是你的庶兄吧?”   李钊摇摇头:“是阿昭的未婚夫婿。”   李昺噌地站起来:“他死了,阿昭怎么办?”   李钊连忙安抚她:“他还活着,就是伤势严重。他是打算借此机会金蝉脱壳,毕竟两人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婚了。若是一直以大皇子的身份行事,即使露一两次面,以后万一成婚了也难免被人认出来,不如索性就此死遁,回归原来的身份。”   李昺心落了下来:“阿昭知道吗?”   李钊一惊:“坏了,这小子事前谁都没说,孙儿也是刚才才知道此事。阿昭现在肯定是伤透心了。”连忙告罪冲了出去。   大兴二年十月,征战沙场三载的大皇子李钦在刚刚踏上京城土地后猝然死去,举朝震惊,圣上甚为伤心,追谥长子为成王。太子至孝,为安慰老父,亲自请旨册封庶三弟为安郡王,长伴圣上左右。   大兴三年二月,大兴战功赫赫的定国公主大婚,夫家为江南一商贾之家,有人暗地猜测太子是怕嫡妹权势太大,才行此下策。   大婚之日,大兴京城张灯结彩,全城欢腾,圣上宣布大赦天下,饥荒之地三年不纳赋税。   徐兰兮听闻此事,在宫中狠狠地摔了一室的茶具。李钊知晓后,越发不待见她。   三朝回门后,德昭与张仲坚商定早日回江南,徐皇后含泪道:“你们就不能定居在京城吗?江南那么远,母亲想见你一面都很难。”   德昭满面含笑,安抚母后道:“张家是行商世家,女儿每年都跟商队过来看看母亲不就行了?再说了,女儿这几年一直忙着行军打仗,都没有出去,女儿都憋坏了,您可不能把我拘在京城里。”她难得的娇俏引得徐皇后破涕为笑。   杨氏和李昺拉着德昭依依不舍,德昭很干脆道:“您二老也随孙女去江南散散心吧!祖母这些年都没回江南了,孙女陪你走走,转转!”   两人都颇为心动。一个月后,定国长公主自随夫婿远下江南。自此淡出朝堂,随夫婿四处遨游去了。   很多年后,当这位公主再次回到京城时,依然是英姿飒爽,岁月仿佛将她偏偏漏下不计。   全书完结。   感言:   终于完结了,差不多有半年的时间了,每天都在不停地码字中。今年又是工作比较繁忙的一年,经常到处走,于是就会多次忘记申榜,最不能原谅的是最后一次申榜,没有及时更新,造成了后来被永黑。欲哭无泪说的就是我了。   这次的书虽然不完美,诸如太情节拖沓,人物性格突出之类的,有时候写着自己也觉得差写不下去了,但是山河笑认为凡事有始有终,坚持下去了就是一种成就。   山河笑的新书《皇家玉贵妃》已经开始了,不算是本文的续集,只是有些欣赏本文中的良娣。这应该不算是剧透吧?    ☆、道歉声明和关于更新番外的通知   各位看客们:   最近因为工作的原因,本文的更新一度中断,在经历了数个星期的加班后,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平阳公主传》将从10月26日起每天一章更新至完结。   山河笑首先向喜爱本文的姐妹们、看客们致以歉意,对你们的长久以来的关爱和坚持,山河笑衷心感谢。   因为是第一次写书,肯定有很多不足之处,各位也给了我不少的建议和批评,山河笑羞愧之余,也倍感庆幸,希望自己以后的小说可以能更进一步。   本书《平阳公主传》的番外会在下一本《皇贵妃传》开篇时更新,山河笑正在努力攒文中,也期待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我。   ps:想给皇贵妃起个大气、端庄的封号,各位看客们可以给些建议吗?不胜感激!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